簡體版

翌日早上,鄭奇起來听得肖兵已然連夜北上,大為遺憾,卻也無可奈何.

用過早飯,花平便道鄭奇傷勢已然大好,也要辭去.

何月雪知留不住他們,並未多言,只道:‘師伯一路走好.‘又吩咐人備下金銀衣物相贈.花平雖不肯收,當不得何月雪軟磨硬泡,終于還是收了一包碎銀子,何月雪又送了花念恩兩身新衣服,笑道:‘師弟,師姐今天只送你幾件衣服,可別嫌師姐小氣啊.‘

明道一直躲在何月雪身後,直到見花念恩要走時,方伸出頭來,狠狠的扮了個鬼臉‘相贈‘,花念恩不甘示弱,正要‘還禮‘時,被齊飛玲笑著拉住,不情不願的去了.

鄭奇此時也已知道花念恩事情,心下感激,想道:‘他年紀雖小,倒真是個痛快人.‘謝了幾句,卻是生平不大會說客氣話,卻喜花念恩也是個不在乎的,只齊飛玲笑道:‘別客氣啦.‘

花平等人即去,鄭奇自覺不便再留,便也開口請去,何月雪卻未以金銀相贈,只親揀了匹好馬與他,自送到院中,輕聲道:‘鄭公子一路小心.‘便回身進屋去了.

鄭奇上得路來,只覺心情舒暢已極,忽地哈哈大笑起來,行人見他如此,無不側目,他卻是全不放在心上,便就這般大笑著打馬去了.

池州去臨安也只幾百里路,何月雪所送得是匹好馬,鄭奇又是習武之人,身子強健,日夜兼程不在話下,只四五日間,已是入了臨安了.

鄭奇一路上快馬加鞭,此刻見已入了臨安,便不大著急,放緩了韁,慢慢走去.

安平鏢局乃是南方第一大鏢局,在臨安西城有好大一片地面,足足有一條街還多,鄭奇乃自北門入城,若循大路,須得走大半個城,他熟識此地路途,左拐右拐,已是找進了一個小街.

此時正當午時,城中極是繁華,路上挨挨擦擦的,滿是行人,鄭奇見走不快,索性下馬牽繩,慢慢的在街上踱起來.

這條街並不甚寬,兩側幾乎都是酒家,卻只幾家大店,泰半都是些個家常小店,自釀水酒,倒有一多半老板都認得鄭奇.

他本就是個好酒愛玩的性子,每每分紅到手,必定要呼朋喝友,出來作樂,這一趟鏢足走了近兩個月,不見此地景色已久,此刻身回舊地,正是心下快活難言,心道:‘怎地一個認識的不見,要不然,先喝上一氣再回局,豈不妙極?‘

正自胡思亂想間,忽地一眼看見一條大漢甚是眼熟,細細打量一下,心中大喜,揚手叫道:‘老董,你也回來啦?福建那趟鏢走了多少銀子?‘心中已是盤算道:‘連同仁居這麼貴的地方都敢進,想來是發財了,何不便勒他作一番東?‘

那人原本沒看見鄭奇,正有進酒樓時,被他冷不防一叫,嚇了一跳,別過頭來,道:‘誰啊‘一眼看清是鄭奇,忽地嘎然而止,呆在了那里.

鄭奇被他弄得也是好生奇怪,心道:‘他怎麼啦?‘

那人叫做董塵,也是安平鏢局的鏢師,與鄭奇雖不是多熟,但也是有過幾次酒的交情,鄭奇見他正要進店,原擬是賴著他一並喝一頓,那想得他竟是這般反應?

董塵揉了揉眼,將鄭奇上下打量了一番,忽地扯著脖子大叫起來:‘二局主,二局主!‘

鄭奇愣了愣,心道:‘二局主,陳二局主也在這里?‘只覺得身上忽地有些惡寒起來,卻又有些個好奇.

安平鏢局的局主,共有三位.

三局主‘富貴花開‘富問樵,二局主‘沉舟破釜‘陳雙冬,大局主‘雪中送炭‘薜平遠.

三人中,若論生意往來,經營調度,自是以富問樵為第一,但他武功不高,人又和氣懶散,在鏢局中位子,只能排到第三.而薜平遠高高在上,往來若非大賈,便是貴人,極少過問鏢師之事,是以平時鏢中一應的人事分排,掌罰定奪,幾乎都是由這冷面冷口的‘‘沉舟破釜‘陳雙冬來料理的.

他執掌鏢局一應巨細已有十年,十年來,他不飲酒,不叫局,不涉賭,冷面冷口,將這偌大的鏢局打點的井井有條,上下無不交口相贊,但看在鄭奇眼中,象這種生活,卻實是全無樂趣而言.

事實上,陳雙冬也已不只一次的因鄭奇的放肆和胡為而動過懲治之念,總為著他是富問樵一手提拔的人,又一向奮不顧身,很立過幾次功,方才放過,但兩人互相都看著不大順眼,卻早非什麼秘密之事.

鄭奇心中正自埋怨道:‘咱們喝酒便好,喊他干什麼?‘時,已有一個聲音道:‘鄭奇?!他回來了?!快讓他上來!‘雖是陳雙冬的聲音,但卻不復往的沉穩和威嚴,竟似有些個著急的意思.

鄭奇心下微訝,想道:‘出什麼事啦?‘便听得蹭蹭幾聲輕響,已有三四個人自窗口直躥下來,落在鄭奇四周,也不打話,只做了個手勢,請他上樓,神態倒還算客氣.

鄭奇呆了一呆,頓時勃然大怒,心道:‘這算什麼意思?!‘

但他也知這幾人只是受人指令,並未立時發作,只是笑道:‘好,好,俺也正是好久未有拜見二局主了.‘便舉步上樓.

那幾人默不作聲,見他上樓,便也隨著上樓,只不即不離的,總和他有著幾步距離.

鄭奇上到二樓,早有人將他帶進一間雅座,里面坐了四五個人,都是安平鏢局的鏢師,陳雙東佔了下手客座,當中主座上坐著的人,鄭奇卻不認識.

這人年紀並不甚大,也只約莫三十來歲,但陳雙東等人對他卻都極是客氣,讓他坐了主位,那實是一件怪事.

要知以定平鏢局在南方的勢力,便是一般的大幫大派,也都比之不上,而以陳雙東堂堂二局主的身份,不唯親自作陪,更來坐這客位,那當真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了.

鄭奇的好奇心,一向都很旺盛,一如此刻,胡里胡涂的被人半請半逼的弄了上來,他卻仍然有心情來饒有趣味的去猜測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和來歷.

那人也似是對鄭奇很有興趣,不住的上下打量.

陳雙冬見鄭奇此時竟仍是如此放肆,心下愈怒,卻礙著有外人在側,不願發作,心下忽又想道:‘卻好大哥請他來助,剛好就有線索來了,久聞此人最是好事,我便當他面將鄭奇這廝審問一遍,若能勾起他些些興致,主動插手,豈不也是美事一件?‘

打定主意,陳雙冬咳嗽了一聲,看向鄭奇,冷然道:‘鄭奇,你可知道本局為何要找你麼?‘

鄭奇苦笑道:‘我怎知道?‘

忽又笑道:‘可是為著俺近來辛苦,二局主想要請俺喝杯水酒麼?‘

他本就是個狂放的性子,此刻又是不明不白的被人訊問,被陳雙冬的眼色神態一激,那里還忍得住,登時發作出來.

陳雙冬雖一向知他大膽,卻也沒想到他竟至如此地步,臉上不覺有些變色.

那主座上的男子卻似是甚感有趣,神情也關注了許多.

陳雙冬定定心神,心道:‘這小子一向野不知禮?我又何苦和他計較?問清事情要緊.‘清清嗓子,道:‘鄭奇,你這般放肆,自有局規處置,我也懶得來管,我只問你,你上月走鏢池州,七日前便該回來,為何至此方回?‘

鄭奇卻未想得他竟是借此發作,心下愈怒,想道:‘老子又不是沒告假,你這不是有意尋事麼?‘強忍著道:‘俺身子不爽,向胡鏢頭告了假,想是二局主您老人家事多人忙,他未及稟您知道的吧?‘

陳雙冬冷哼一聲,道:‘還敢裝傻!‘

一名年長鏢師接道:‘鄭奇,你們一干人計是七名鏢師,二十二名趟子手,再加上助拳的唐風唐少俠,兩月前起程北上,時至今日,就只你一個回來,這到底是這麼回事?!‘

鄭奇胸中劇震,失聲道:‘什麼?!‘

另一名年長鏢師皺眉道:‘你還不知道?‘

鄭奇此時已略定心神,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再不敢怠慢,狂態盡收,將一路事情約莫說了,但何月雪身懷武功之事,卻被他略過未說.

不知為何,便是覺得,何月雪先始隱瞞未說的東西,縱然終究瞞不了人,他卻仍是不願做第一個將之說破的人.

只是,這份執著,便令他現下的處境變得十分尷尬和不利起來.

瞞了何月雪的事,很多事情就都難以解釋,而本就心直口快,胸無城府的鄭奇,又那來本事圓一個能將陳雙冬也騙過的謊了?

越說越是混亂,當陳雙冬冷笑著質問他會突感的究竟是什麼樣的風疾,又是由誰人如何調治時,鄭奇終于再說不下去了.

從未煞費苦心騙過人的他,自然不會明白,大多數謊言,幾乎都是從這種不起眼的小地方被揭穿的.

‘不盡不實,吞吞吐吐,你還想讓本局相信你所說無假?鄭奇啊鄭奇,你把我們都當成什麼了?‘

陰沉而威嚴的語聲,帶著可怕的暗示,鄭奇不是傻人,自然明白.

原本來說,胡里胡涂,一無所知的他,要將自己洗清,並非難事,可是,一開始就不肯說出的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鄭奇反而就更加不願說出.

://///.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