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一卷 金州婿 第六章 如此初見

段飛沖進了房間,沒過多久又走了出來。

「娘,您先休息一會,我出去一下。」段飛對楊氏說。

楊氏趕緊忍痛站了起來,抓住了段飛,慌張的道︰「兒啊,娘沒事,也怪娘自己不小心,你千萬別去爭理呀!」

段飛扶住了楊氏,表情非常平和,挽著她又坐回了椅子︰「娘,您放心,這是人家家里,胳膊再牛也擰不過大腿,這個道理我懂。我就是去問問到底啥時候能發月錢,回頭我們再找個地方搬出去,咱娘倆自己生活,也省的看人眼色。」

楊氏听聞,心情也平復了一些,再三叮囑道︰「兒啊,那你一定得好好說,這李家咱們得罪不起呀。」

段飛點點頭︰「娘,我懂。」

說完他便轉身出門,眼里一片冰冷。

李家的佣人等級還是挺多的,一般管事根據職能不同有高有低,最低的也有十個銀元的月錢。次一點的是小雪這樣的貼身丫鬟,一月能有八個銀元。然後再一級級的下來。到最低的初級雜役,月錢是一個銀元。而段飛母子每月是一人兩個銀元,僅比初級雜役稍高,地位著實地下。

窮有窮活,富有富活。段飛從不在意錢多錢少,但就最近這段時間,李家宅子里面的人對他母子二人的嘲諷越來越盛,並開始拖欠月錢,今日更是動手打了楊氏,這已經超過了段飛的極限了。

段飛也不想做什麼,這里畢竟是李家,真要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吃虧的還是自己,但氣還是要出的。

砰!

段飛一腳踹開賬房的門。

賬房的王管事正在算賬,被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緩過神來一看進來的是段飛,登時氣焰囂張的拍案而起︰「大膽!」

可誰料就這麼簡短的兩個字尾音都還沒說完,已經走到他面前的段飛一記重拳就賞在了他的鼻子上,直接讓他閉嘴。

倒地的王管事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他實在是沒想到面前這個人人都可欺辱的廢人姑爺居然有膽子揍他。

段飛可不管這些,跳到了他的身上,耳光、拳頭、飛腳一起上,就差沒用牙齒咬了。

「造反啦!」

砰!

「殺人啦!」

砰砰!

「救命呀!」

砰砰砰!

王管事喊得越凶,段飛揍得越嗨皮!

沒多久,一群群的下人就被王管事的呼喊給吸引了過來,一見這麼個場景,所有人都愣了。

段飛雖沒地位,但好歹身份是姑爺,這些下人沒得主人吩咐,還真不敢朝他動手。一時間大小丫鬟們捂著嘴在旁邊驚奇的看,男僕們手足無措的你看我,我看你。

「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把他們拉開!」這時一個管事沖了進來,氣急敗壞的朝在場的人吼道。

听到吩咐,下人們一擁而上,使勁的把段飛從王管事身上拉下來。

段飛像紅了眼一樣,使勁的掙扎,還不忘繼續往王管事身上招呼。等他終于被下人拉開的時候,地上的王管事已經昏死了過去。

剛吩咐下人拉開段飛的管事姓張,怒目圓睜的瞪著段飛,吼道︰「你好大的膽子!」

段飛冷眼看著眼前大呼小叫的張管事,扯嘴一笑,表情有點邪惡。

張管事一愣,旋即大怒,指著段飛鼻子吼道︰「好你個段飛!惡行傷人,你……你……你不怕死嗎?」

段飛猛的做向前沖狀,嚇得張管事瞬時後退兩步,輕蔑的笑道︰「怕死?誰來弄死我?我縱然是個殘品,但也是神院掛了號的,就算金州城主也不能加以死罪。現在躺在地上那玩意,我就算揍死了他,你又能奈我何?」

張管事一時被段飛噎得無法反駁,雙唇抖動卻又無話可說。

正在此時,人群外響起了一女子的聲音。

「讓開!都給我讓開!」

圍觀者隨聲而散,露出一個通道,兩道急匆匆的身影走了進來,卻是小雪和楊氏。

楊氏腿腳不便,但此刻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焦急的沖向段飛,小雪則在一旁費力的攙扶著楊氏,一邊揮著小手驅散看熱鬧的人群。

「飛兒,飛兒!」楊氏看見被下人們架著的段飛,人還未撲到段飛身前,兩行老淚已流了下來,腳步一滑,連帶這小雪一起摔倒在地上。

「娘!」段飛急了,使勁想掙月兌身子。

小雪一張臉氣得通紅,喝叱道︰「你們想造反嗎?還不放開姑爺!」

下人聞言這才將段飛松開。段飛一個箭步跪到楊氏面前將她抱住,緊張道︰「娘,你來干嘛?」

張管事此時上前一步,對小雪說︰「小雪姑娘,這段飛凶惡殘忍,蠻橫無理的闖入賬房。這可是賬房啊!而他一言不發直接將王管事打得半死,就剩下半條命了。如此凶殘,小雪姑娘可一定要讓大小姐做主呀!」

楊氏一听,急忙跪到張管事面前,雙手緊緊抓住張管事衣襟,求情道︰「不會的,我兒不會的。張管事,您大人有大量,小兒無知,您就原諒他吧!」

楊氏這一抓,把張管事嚇一大跳,急忙撇開楊氏的手,往後   退了好幾步。

「娘,我服您起來,您別這樣,咱不求人。」段飛趕緊扶起楊氏,一旁的小雪也來幫忙,並急忙安慰道︰「楊夫人,您別擔心,小姐馬上就到。您身子不好,您先坐下。」

話還沒說完,人群中又閃出一條通道,卻是李嫣到了。

楊氏一見李嫣,噗通一下又跪下了,哭道︰「大小姐,我兒無知,您千萬原諒他一次,我給您做牛做馬了!」說完便作勢要給她磕頭。

李嫣還沒搞清楚狀況就遇到這一出,雖說段飛不是她內心所承認的夫婿,但好歹名分還在,怎可讓婆婆給自己磕頭?見楊氏要拜,趕忙挪了挪腳步閃開到一邊,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娘!你趕緊起來!」段飛倒沒想到這麼多復雜的背後關系,可不管怎麼樣,見自己老娘這麼求人,他又是心急又是上火。

「楊夫人,您趕緊起來,小姐不會為難姑爺的。」小雪也急了,眼紅的說。

小雪今天一早在段飛處得到了答案,立刻跑回去給李嫣匯報。李嫣听完了小雪轉述的段飛之言,雖然她僅是略懂商道,但也能品味出這些道理固然淺顯,卻說到了實質,若按段位所說來辦,縱然不能勝過童家,可也能讓局面傾于好轉。

尤其是段飛最後那句「打折就一定要降價嗎」更是讓李嫣思索了好久。礙于一點自尊心的作祟,她本不想再詢問段飛。可是自己想來想去,始終不得要領。終于還是讓小雪出馬去找段飛。

她也知道段飛通常都是晚歸,原本只是想讓小雪帶個話,叫段飛回來後兩人一敘。誰想小雪剛走到半道,就見擔心段飛出事的楊氏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在問明原因後,小雪扶著楊氏急急的往賬房趕,並吩咐了一個小丫鬟去通知李嫣。

這邊的李嫣還正在為了與段飛今晚的首次相見做思想準備工作,听說了這事就急急忙忙也奔了過來。

兩人初次相見,竟是這等場面。

「這到底怎麼回事?」李嫣冷冷的問。

「大小姐,您可要做主呀。」張管事也撲通一下跪下了︰「這段飛行凶,毫無道理便將王管事打到半死,一定要嚴辦呀!」

「小姐,您饒了我兒吧,一切都是我的錯。」楊氏听完,也按捺不住了,剛坐到椅子上就又想往下跪。段飛急忙把她拖住,冷冷的看著李嫣和張管事。

李嫣見狀,心頭立刻不悅,但忍住沒有表露出來,開口道︰「小雪,你說。」

小雪站了出來︰「小姐,我听楊老婦人說,上月老夫人和姑爺的月錢到現在還沒發下來。今日老夫人過來詢問,被王管事推了一下傷了腳,姑爺便過來評理。」

小雪雖沒偏幫,但也說出了重點。

「沒發月錢?」李嫣冷冷的皺眉,對張管事問道︰「有這回事?」

「這……這……」張管事哆嗦道︰「我听王管事說起過這事,貌似南方的一批貨壓了不少款,賬上錢不多……」

李嫣打斷他道︰「壓沒壓款我不知道,我一向沒管家里生意上的事。但是月錢從不拖欠,這是我們李家的規矩。」

張管事不敢爭辯,話說這個主意,還是他唆使王管事的。好在王管事還沒醒來,不然兩相對質,自己說不定也得搭進去。他本只想讓段飛母子難堪,多一些在人前顯擺的資本,卻沒料到這事能鬧這麼大。

李嫣繼續問道︰「家里旁親的月錢可有拖欠?」

「沒有。」張管事顫聲道。

「那哪些下人的月錢可因此事被拖發?」

「也沒……沒有。」張管事低下頭。

「這麼說……就只有他們兩人?」李嫣的表情變得相當難看。

張管事頭都快埋到了褲襠處,哆哆嗦嗦的說︰「這……這……好像是的,小人也不清楚,月錢都是王管事負責的。」

關鍵時刻,張管事果斷的把王管事賣了。

「他們月錢有多少?」李嫣的聲音已經變得冰冷。

「兩個銀元。」段飛在旁邊冷冷的說,隨即又補了一句︰「每人。」

李嫣聞言把目光轉向段飛,兩人第一次有了目光接觸,而各自心中都是翻江倒海。

段飛就不說了,對李家對李嫣都無好感,又因為今日的事已經突破了自己的忍受底線,早就準備一拍兩散。

而李嫣亦同,對段飛半分好感都欠奉,此次雖然是自家不對,但段飛的行為也等于是扇在了李家的臉上,要是早兩日,她絕對會把段飛母子給轟出家門。但此刻,她不能這麼做,她還需要段飛解答心中疑問,甚至可以說有求于段飛。雖然她也想過段飛有可能是有恃無恐,依仗自己有求于他,才如此無法無天,但她除了對段飛更加厭惡之外,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得憋住。

光憋住還不行,還得安撫好段飛母子。

她緩緩向段飛走去,她想安慰下楊氏,緩和下他們的情緒。但腳下似有千斤之重,每邁出一步都無比費力,最終,走了三步之後,她還是停了下來。

她仍然無法用理智戰勝情感,去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小雪。」李嫣隔著一段距離,對段飛身邊的小雪吩咐道︰「你去請大夫。」

她本是想說讓小雪去給楊氏請大夫,但話到嘴邊卻不得不改口。

她內心不承認段飛是她的夫君,自然也就不承認楊氏的婆婆身份,她無法說出「去給母親請大夫」這種話;但她也不能說去給「楊夫人」請大夫,畢竟明面上的關系是她婆婆,她若這樣說了,傳出去李家又會被人指責沒有家教。

好在小雪聰慧,很快明白了李嫣的意思,叫了個丫鬟一起,便匆匆離去。

李嫣又看向段飛,壓住了心中的怒氣,沉聲道︰「這件事,是王管事不對。」說完把頭轉向跪在地上的張管事道︰「等他醒來,讓他結清月錢和醫藥費就離開李家。」

張管事連忙點頭。

李嫣繼續說道︰「你帶人把東邊別院收拾一下,原來那個院子環境不好。再多領一百個銀元,養傷需要。」

雖然李嫣未指名道姓的說這些是給段飛母子的,但張管事若還不明白那就是蠢了。

李嫣吩咐完,冷冷的哼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段飛笑了笑,雖說他早已做好了一拍兩散的準備,懷里還揣著早前進屋寫好的休書,但如今這個結果,也讓他小小的松了口氣。畢竟他和楊氏二人的財產一共加起來也不到四個銀元,就算自己再有本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無法保證立刻就能讓楊氏過上好日子。

現在這樣,也還算不錯。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