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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掌櫃很守信,很快便幫谷凡找了一幅字貼來。是很規矩的楷書。

閑時,谷凡便對著字貼,用蘸了水的毛筆在桌子上練習,那歪歪扭扭的樣子著實令人側目。

冬子笑道︰「這回我信你沒有騙我們。」

谷凡紅著臉說︰「我何曾騙過你們。」

胡掌櫃看了谷凡的字,也不由搖頭嘆息,「人說字如其人。我看著你這字,著實想像不出這人該長得多麼歪瓜劣棗!」然後抬頭看看谷凡,又是嘆氣,「果然人言不可盡信啊。」

谷凡羞得捧著字貼縮到一邊去了。

夏天的天氣熱,還不到一個月,谷凡打開屋里的罐子,發現里面的醬已經完全發酵好了,空氣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

谷凡笑眯眯地挖了一勺,放入嘴里,果然美味。

谷凡把沒有放蜂蜜的那一罐,分了一半出來,送給冬子。

冬子好奇地用手指蘸了一點,送到嘴里,點點頭,豎起了大拇指。

谷凡笑笑,捧著另一罐放了蜂蜜的,興沖沖往外跑。

冬子撇了撇嘴角,看她這麼勤得往外跑,若說沒什麼事,真是鬼也不信。

谷凡抱著罐子,不掩眉目間的喜色,有些急切地拍著顏舒家的門。

顏舒打開門,見是谷凡,微嘟起嘴,「做什麼這麼急?」

谷凡喜滋滋地捧著罐子,走了進來,對顏舒說︰「給你看點好東西。」

顏舒大大的眼楮不由跟著谷凡手里的罐子走,啪啪兩聲關上門,跟了過來。

顏舒盯著那罐子,好奇地問︰「是什麼東西啊?」

谷凡也不說,只是讓顏舒去取勺子來。

顏舒不情不願地去取勺子。

谷凡得意地打開罐子,一股濃郁的甜香,夾著蜂蜜的清新,順著空氣飄散開來。

顏舒吸吸鼻子,「好香!」

「那是。」谷凡把罐子捧到顏舒面前,「來,嘗嘗看!」

顏舒用勺子挖了一點出來,紅紅的顏色,清透黏膩,看著就覺得好吃。

谷凡催促道︰「快嘗嘗!」

顏舒伸出小舌,輕舌忝了一下,眼楮睜得大大的,「好吃!」說完,把勺子送入口中,一邊感受著,一邊微笑,「真好吃!」

谷凡見顏舒吃得開心,也不由地笑了起來,「再來,再來!」

顏舒又挖了一勺,高高興興地送入口中。

谷凡捧著罐子,一邊得意地說︰「不光吃著好,泡水喝也香甜著呢。」

「嗯。」顏舒點點頭,「這個是什麼呀?」

谷凡笑笑,把罐子舉得高高的,「這個是玫瑰醬。」

「玫瑰醬!」顏舒重復著,眼珠跟著一轉,「這個不會就是用那刺玫花做的吧?」

谷凡把罐子放下,贊道︰「舒兒真是聰明!」

顏舒嘟起嘴,把勺子放在一邊,「這麼好的東西,你還瞞著不說。」

谷凡無辜地說︰「我沒想瞞啊,只是要是不成功,我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嘛!」

顏舒看著谷凡不說話,似乎用行動表示他的不滿。

谷凡有點不知所措,只好放下罐子,輕聲解釋︰「真不是要瞞你,我也怕在你面前丟丑啊。」

顏舒忽然笑開了,「哪個又生你的氣了。」

說著抱起罐子,轉頭對谷凡說,「我送給爹爹嘗嘗去。」

谷凡攤開了手,後退一步。

顏舒登登登地跑進顏父房里,同顏父說︰「爹,給你嘗點好東西!」

谷凡站在院子里,又是得意,又是不安,生怕顏父不欣賞,又覺得自己頗有點小人得志的味道,一點點成績,別人還沒怎麼的,自己就得意得不行。

過一會兒,就听見顏父說︰「很是香,的確是好東西。」

顏舒格格地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顏舒出來,拍手道︰「好了,你的東西得到我們的認可,不知你可有什麼要夸耀的?」

「當然有!」谷凡裝模作樣地說。

顏舒本是打趣,听谷凡一本正經地說,不覺一怔,「你說說看。」

「此物不僅顏色漂亮,味道芳香,還可以滋養容顏,讓皮膚變得白皙亮麗。還能活血、通瘀,血脈通暢,對身體也是大有益處。里面又加入了紅糖,還能補血,起到溫補之效,又有蜂蜜通潤之功。豈不是好物!」谷凡將玫瑰醬大贊一番。

顏舒听得一愣一愣的,「照你這麼說,我們男人只要吃這玫瑰醬便好了,還用什麼涂脂抹粉?」

谷凡點點頭,贊同道︰「其實很是呢!」

顏舒低頭細思,半晌才抬頭怒道︰「你卻是捉弄我呢!」說著沖了過來,揮拳便上。

谷凡笑著躲開,「好舒兒,饒了我吧,我就是混說,你可不要惱我。」

顏舒也不好追著谷凡打,跑了兩步也就停了下來。

「其實,舒兒,這話倒也不是哄你,常吃玫瑰醬,好處多著呢。」

顏舒頷首,「我也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只是我們這里從前沒有這麼做過,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好處。」

谷凡輕聲說︰「這刺玫花,可是好東西呢,只是蔚縣人不知道罷了。我且說給你听,這刺玫花斷不只此一種用處,可做的東西多了,咱們需要慢慢一步一步來。」

「怎麼個來法?」顏舒問道。

「先從這玫瑰醬入手,讓蔚縣人慢慢接受它,也不用先把它說得有多好,也不告訴他們是什麼做的,只讓他們吃到這份香甜,愛上這個味道,咱們再慢慢計量。」谷凡把前些日子的思量說給顏舒听。

「可是,這刺玫花,咱們並沒有多少。」顏舒暗自後悔當初沒有多采些來,等谷凡提起時,花期都要過了,緊趕慢趕,也只得那麼五壇子。

谷凡笑道︰「這個我早已想過了。咱們也沒有必要做太多,只是讓他們嘗到便好,讓他們惦記著,也讓他們知道,這是個金貴東西,不是想要多少都有的。到時,自有人願意出高價錢來買。」

任何世界都不缺獵奇的人,況且這東西真的好。

「那我們做多少呢?」顏舒問。

谷凡想了下,「壇子開了封就不好了,先做一壇子試試吧。」

顏舒應了一聲好。

然後谷凡就把玫瑰醬的做法教給顏舒,顏舒听了有些不敢相信,「這麼簡單?」

谷凡笑道︰「你以為有多難?這玫瑰醬味道好,說實話還是仗著刺玫花的香味提起來的。」

顏舒若有所思,「這刺玫花倒真是好東西。」

「所以呀,便是蔚縣的人不喜歡它,不代表它就不好,只是它的好,她們看不到而已。以後,她們不光會看到刺玫花的好,還會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把它保護好。」

顏舒听谷凡這話里分明有話,心里感動,嘴里卻不肯都說出來,只是應和著︰「對,讓她們都後悔!」

谷凡看著顏舒的容顏在月光里顯得分外的艷麗奪人,那張揚出來的笑意,更是襯得整個夜晚都變得明媚起來。

冬子看著谷凡嘴角壓抑不住的笑意,心里納悶這姐妹是有什麼好事了。

谷凡也不理會冬子越來越怪異的臉色,悄悄地同武二說︰「我那吃食做好了,給你留了半罐,帶回去給姐夫嘗嘗,只是別同胡掌櫃他們說,這是背著她們悄悄做的,除了冬子和武二姐,別人都是不知道的。」

武二詫異地說︰「我倒听冬子嘀咕過,只以為早就成了,卻不想原來才剛好。」

「是呢,昨天剛開了罐。這東西好是好,卻是太費時間。姐夫肯定喜歡,泡水喝也是好的。」

武二點點頭,「我知道了,放心,姐姐不是那不知事的人,先代你姐夫謝謝你了。」

谷凡便把話題岔過去,不提。

到了傍晚收工,谷凡等人都散了,才取了紅糖玫瑰醬給武二。

武二謝謝接過,也不打開,捧著罐子走了。

冬子瞅著沒人,撞了撞谷凡,懷疑地說︰「你老實交待,是不是拿著那東西去討好男人去了?」

谷凡臉色一僵,別過臉,硬著脖子說︰「胡說什麼!」

冬子「切」了一聲,嘀咕道︰「別把我當瞎子,真當我什麼都看不出來嗎?」。

「你看出什麼來了?」谷凡瞪著眼楮問。

「話說,這段時間你總是問一個人的事,還听不得別人說他不好,你說是怎麼回事?」冬子雙手抱胸,斜睨著谷凡,看她怎麼說。

谷凡慌得上去捂住冬子的嘴,「你可不能胡說!」

冬子笑嘻嘻點頭,「知道知道!」說著轉身回自己房間,快進去的時候,忽然一轉身,對谷凡說,「其實是詐你的!」

谷凡氣得撲過去,只听 當一聲,門關了上。

谷凡拍了拍,見冬子死守著門,也只得恨恨作罷。

第二日,冬子便總遠著谷凡,生怕自己什麼時候不注意,谷凡便撲了過來。

武二同谷凡道謝,「你姐夫愛得什麼似的,真是多謝你了!」

谷凡點頭,說不客氣,「這東西最是補血養顏,男兒家用最好不過了。姐夫喜歡就好。」

武二同谷凡說︰「你同冬子是怎麼了,她怎麼總是遠著你?」

谷凡想起自己居然被冬子詐了,就有點咬牙切齒,「沒事,就是有點私人恩怨留待解決。」

武二駭笑,「有什麼大事,值得如此?」

冬子也在一邊笑道︰「是啊,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谷凡恨聲道︰「咱們瞅沒人的時候,自有說道。」

「這是惱羞成怒了!」冬子「嘖嘖」出聲。

武二也不插言,只看她二人斗法。

一忽兒有客人進來,見鋪子里氣氛熱烈,也不由感興趣地問︰「這是有什麼喜事不曾,這麼高興?」

武二接口道︰「哪里,讓少東家見笑了,她們二人常常如此斗趣,客人們也覺得咱們鋪子里最近氣氛好呢,還很樂意同咱們說笑幾句。」

谷凡這才知道是許大小姐到了。

這許大小姐看起來一團和氣,同二公子一個作派,相貌倒不很相似,小鼻子小眼,差了二公子許多。

「你就是新來的伙計谷凡,是吧?」許大小姐對谷凡說。

谷凡忙點頭答應著。

許大小姐看著谷凡笑了,「我弟弟說你相貌好,果然是這樣呢。」

關于相貌問題,似乎遇一個人,就被說一次,谷凡早已習慣了,只是說道︰「父母給的,我也沒辦法,若是可以,我也想像大小姐一般英武,有女子之氣。」

許大小姐同武二和冬子笑笑,「你們看看,會說話不會,我這是頭一次被人這般稱贊,不管真假,我都收著了!」

谷凡連說不敢。

許大小姐又同她們說笑幾句,才問︰「胡掌櫃哪去了?」

武二說道︰「胡掌櫃一早便到後面不知忙什麼去了。想是知道少東家要來,做功課呢。」

「胡掌櫃就是謹慎,哪里需要這麼小心了,好像我是什麼凶神惡煞似的。」許大小姐說著,便朝里面走去。

目送著許大小姐進去,谷凡三人才輕松了一口氣,雖道說少東家和氣,但畢竟是給人家幫工的,哪里真敢玩笑起來。

谷凡打起從前領導視察時的工作勁頭,力爭不讓東家挑到毛病。

此次東家母女進回好多貨,其中就有許多胡粉。那凝霜粉倒是不曾見過,听說是她們自行調配出來的,神秘得很。

谷凡當然也不會去做那探听機密之事,且不說能不能探听到,僅此行為,便是大忌。

許大小姐名喚許英,是許家的繼承人,許家鋪子里的大小事都要通過她,很是能干。倒是老東家現如今不大到鋪子里來了。

許大小姐與許二公子雖不是一父所生,但是自幼感情便好,這不才回來,還沒到鋪子里來,便與這二公子見過面、通過話了。

谷凡也能理解,許大小姐這麼長時間沒在,當然要和自家人通通氣再說,也不是就不信任胡掌櫃。

許大小姐與胡掌櫃談了一上午,出來時,太陽正當頭,明晃晃的。

許大小姐瞧了瞧太陽,不由模了模臉皮,對谷凡說︰「你說,我曬黑了沒有?」

谷凡瞬間失聲。對于許大小姐突然的神來一筆,有點緩不過神來。

許大小姐自己倒笑了出來,「瞧我,你又沒見過我從前的樣子,我怎麼問開你了。」說著指指冬子,「你說呢?」

冬子陪笑道︰「依我看,少東家比當日出去時還要白了幾分。」

許大小姐大笑,「胡說!」便邁開步,往外面走去。

谷凡三人齊聲說︰「少東家慢走!」

谷凡搖搖頭,也不知是不是她敏感,總覺得來自各方面的試探就從沒有停歇過。

谷凡再次去顏家的時候,顏舒已經把玫瑰醬都封上了,大概有三四十罐的樣子。

谷凡一見,也是嚇了一跳,「這麼多!」

顏舒見問,眼角眉梢都翹了起來,「我不光依了你的法子,有的還加了梅子醬,或是換了白糖,蜂蜜有多的,也有少的,都不盡相同呢。」

谷凡感慨地說︰「舒兒,你真是聰明!」

顏舒一撇頭,「我才不聰明,這是看著刺玫花少,不得不變著花樣想,其實吧,我覺得你做的那罐,味道頂好!」

「這樣更好,讓他們模不清咱們的門道,才更有神秘感。」谷凡接著說,「就同他們說是玫瑰醬,隨他們猜去,現下連四平山都沒有了刺玫花,讓他們想破腦袋去。」

「玫瑰!」顏舒重復了一遍,在嘴里慢慢品味,「這個名字好!咱們以後就把刺玫花做的東西,都叫玫瑰好不好?」

谷凡「嗯」道︰「不光是刺玫花的產品,就連這刺玫花,也要改稱玫瑰!不過也不急,慢慢來,先為了保持神秘,咱們不告訴他們!以後再一點一點讓他們知道,這刺玫花究竟是何等瑰寶!」

顏舒听著谷凡的話,一點一點漾開來笑容,真誠而美好,直沁入谷凡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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