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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戰後

大風凌冽,刮起陣陣沙塵。塵霧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地上盡是血色,到處都有遼兵尸體倒在地上,鮮血就是從這些遼兵的身體里流出來的,慢慢匯集一處形成了一條條鮮血形成小河,流淌而過。

丁一前世不是沒參與過大戰,那些萬人大戰,他都參加過其中。但是在他那個時代,冷兵器早已經是處在淘汰的邊緣,偶爾才出現在叢林格斗和不方便使用槍械的地方。那個時候的戰爭大的都是魔彈,異能在空中飛來飛去,小一點的千人萬人對戰那也是槍械的對射,機甲的對轟。哪像如今這般一刀一劍的來去,但就是這般的冷兵器的對戰,刀劍相加近身搏斗,卻更為震撼人心,令人不自禁的熱血沸騰。

這場拼殺一直延續了一天,直到次日午時時分戰斗才將近結束。三千輕騎死傷無數,只有寥寥數百騎驚慌失措的逃了回去,余下的兩千余騎盡數殞命于此。丁一三人除卻丁一外,關三和馮破軍卻是全身浴血,雖在丁一的注意下沒有致命傷,但也是小傷無數,更是精氣神因為奮戰一夜損耗殆盡,到丁一放下手中紫薇時,兩人再也支持不住跌倒在地。

此戰關三和馮破軍斬殺遼兵數百,自己卻沒有收到什麼大的傷害,雖說有丁一的存在,但也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丁一則更是強悍,黑夜來臨時,對于遼兵來說則是個大麻煩,但對于丁一來說卻是一點也不麻煩,他黑夜視物如同白晝依然清晰無比。而那些遼人卻因為頓頓食肉,大多數都患有夜盲癥,黑夜一到,僅憑些許月光根本不能擋住丁一那如鬼魅般的襲殺。打亮火把後更是會成為丁一六脈神劍的目標死的不明不白,以至于到後來遼人驚恐直接導致馬蹄踐踏、自相殘殺。平白省去了丁一許多麻煩,這也成就了三人殺敗三千的偉績。

戰斗結束後,丁一第一時間用金針為氣息微弱的關三和馮破軍進行救治,再以內力為引牽動他們體內的一線生機。好在丁一的師傅逍遙子曾經自負的對丁一說過,他的醫術絕對不比古時扁鵲或華佗差。作為逍遙子的得意徒弟,丁一當然也是醫術精湛,幾般手法施為下,又喂兩人吞服下逍遙子煉制的丹藥。隔日,除了一身疲憊的無法動彈的身體,精神上卻是再無大礙,從這上面看來逍遙派的醫術果然有其獨到過人之處。

實際上這次的拼殺本來完全不用的,他們完全按可以在發現遼兵前就退走找地方藏身,然後晚上在乘夜色溜走。但是這卻不是丁一的風格,而且因為前世的殺意對其的影響,雖然他一直沒有察覺到,但是其本能的想找東西來宣泄自己的殺氣。

所以,這群一路燒、殺、搶過來的形同惡賊一般的行徑卻是如同火柴一般點燃了丁一這個炸藥包。丁一本來想的是好好的教訓一下這些遼兵,讓他們知道這種行為是不對的,但是和遼兵開戰後,他卻被殺氣影響,腦子中除了要注意關三和馮破軍外就只有殺、殺、殺!這是他的內力修為超過了他的境界而且加上殺氣的影響,他變得極易沖動易怒。所幸的是,平時他尚能控制住自己,而且經過前幾天府衙的大殺和這次的殺戮卻是將前世帶來的殺氣和不渝驅散了許多,這可算是他這幾日來最大的收獲了。

而且此戰後更是救下了十幾個女子,其他的女子都先一步的自殺或者被遼人提前殺死了,只有這十幾個僥幸活了下來。丁一將遼人一路搶來的金銀分給了女子一些,又將自己等人的替換衣物讓其穿上,然後將遼兵的馬跳出十幾匹來讓她們散去了。這里要慶幸馮破軍帶了那麼多的替換衣物出來加上丁一和關三的總算湊出了十來件衣物供她們遮體,而後不想在被他們老是恩公、恩公的掛在嘴邊,而且關三和馮破軍也需要靜養不能搬動,這里又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所以將金銀置于後,就讓她們早早離去了。

但是關三和馮破軍的情況卻依然有些不妙,兩人雖然被丁一救治了過來身體上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好好的休息幾天就能恢復行動了。但是這場戰斗中,他們彼此都殺了有好幾百的人,這對于從來沒有殺過人的他們來說卻是個不小的心理障礙。他們幾乎都要認為自己就是個劊子手,殺人狂魔,罪不可赦的人了。

對于這一點,丁一也是在第二天為他們復診的時候看出來的,但是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來解決。前世中,雖然也有新兵殺人後極其不適,但是那都有隨軍軍醫做心理輔導。丁一知道了病因,卻根本不會這種心理輔導,他又不是什麼心理醫生,曾經還特意學過這種東西,所以看見兩人的樣子是一籌莫展。

就這樣過了幾天後,關三和馮破軍已經能緩緩走動了,但眼神中卻失去了那股年輕人應該有的朝氣。雙眼無神的盯著眼前的巨大墳墓,那是丁一知曉任這些尸體推在這的話,弄不好就會引發瘟疫等流行病。所以第二天一早便挖了一個巨大的圖坑,將所有的尸體都埋葬其間。

丁一坐在火堆前看著關三和馮破軍很是無語,這兩天來他學前世的那些心理醫生不知道和他們說了多少話了,卻始終不能解開他們的心結。丁一嘆氣說道︰「過來休息吧,明天就要走了。咳,都不知道說了你們多少次了,還用得著這樣嗎?我殺的比你們多的去了,也沒像你們這般模樣。」

兩人默然不語,依言過來坐下,接過丁一遞過的食物就往嘴里塞,依然是什麼都不說。丁一只能嘆氣,心理承受能力還真是差啊,他卻不想想前世信息發達,什麼奇異的東西看不到,什麼亂七八槽的事情沒遇到過。而這里的人卻是如此的樸質,因為殺了人自然心里自然會十分的不安,時時受到良心的責備。

丁一嘆道︰「你們到是說句話來呢。咳,兩個混蛋!」說完就對著兩人大罵起來,從兩人遇敵時的不堪到如今的這般一一數落過來,甚至還說關三沒听從其父的話根本沒有好好的照料自己,反而現在自己在照顧他。說馮破軍不听其父之言,現在不听自己的話了,說道後來直接給了兩人一人一腦瓜。

「我,我們是不是錯了?」關三結結巴巴的說道。

「哦?終于說話了,你們就是錯了,錯的離譜了……

丁一話未說完,就听關三繼續說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把命賠給他們?可是我們只有兩個人啊,算上大人你也才三個啊。」

「啊?賠命?為什麼?」丁一狂暈罵道︰「為什麼要賠命?陪個大頭鬼,氣死我了,要是說道賠命,那被他們殺死的那些人的命又該誰來陪?那些女子呢?那些宋人的命呢?」

「那他們不是現在死了嗎?」

「哼!」丁一又給了關三一腦瓜,說道︰「這些人個個都是惡徒,一路殺砸搶過來,你沒听那些女子說嗎,他們村子上至七八十歲老者,下到嗷嗷待哺嬰兒具備屠戮一空,唯有她們稍有姿色被帶上以供玩樂。曾經一個教過我拳法的師傅跟我說過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

無論做什麼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能過做到問心無愧。我來到這個世上,殺的人多在這幾天中,卻已有上千條的人命喪在我的手中。但我覺得我沒做錯,我問心無愧,那府衙之內,府尹上下通敵賣國就當誅,不說他縱子行凶,貪贓枉法單憑他是通敵賣國就該死,所以我殺了他。

那府中或許有罪不至死的,但更多的卻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之輩,所以我殺之。這次遼兵南下,一路殺將而來,我遇到了,他們的行事于惡徒無異,所以我殺之。我手上沾滿鮮血,或許總有誤殺。

所以我平生從來不把自己當作一個好人,但我的要求就是能做到問心無愧,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為所有不平討一個公道。這就是我這輩子的想法,咳,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這樣,但我認為你們真沒做錯,甚至你們可以被稱為英雄。

因為你們擋住了一群賊寇一般的惡徒,救下了無數的生命,也保護了你們自己的親人。因為這些遼兵下面一個目標或許就是你們的村子,你們的父母因你們得以存活,你們的家園因你們得以安然,你們的兄弟姐妹因你們無恙,所以你們無需自責。如果這些人不是一路殺戮過來,也許你們可以自責,但現在卻完全不必,因為你們沒錯。」丁一說道這,卻是看見關三和馮破軍依然一副痴呆樣,不禁火起,頓時給了每人一個響亮的巴掌。

「我?我們?真的?沒錯?」關三似乎被打疼了,捂著半邊臉看著丁一道。

「是的,沒錯,到了閻王爺那你也可以拍著胸脯和他們對峙!」丁一將兩人拉起,將他們的手放在他們自己的心口處道︰「你們問心無愧,殺的好!」

「真,真的?」馮破軍似乎也有了反映,雙手顫抖著模著自己的左胸,那是心髒的位置,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正在有力的跳動著。

「是的,你們沒錯,不只是這些遼兵。只要是惡徒,貪官污吏、土豪惡霸,大奸巨惡、負義薄幸之輩。盡可殺之!所以你們沒錯!」丁一看著兩人,大聲的說道。覺得兩人似乎有所好轉,當下決定再下一城,繼續說道︰「我教你們武學,不為別的,只希望你們能做個俠士,能看見不平之事管上一管,能看見惡徒除之為善,能殺盡天下貪官污吏,大奸巨惡。不然傳你們武功,我為了什麼,好玩嗎?」

關三和馮破軍死死的看著丁一,丁一雙眼精光閃爍毫不畏懼的和他們對視,良久,只听兩聲長長的吐氣之聲,隨後兩人便不發一語昏倒在地。丁一急忙搶上前去,細細一看,原來是這幾日傷勢剛好又加上心神不定,此時精神波動太大,出于自我保護的意識便暈睡了過去,卻是沒有什麼大礙。丁一長嘆一聲,看來這次的勸解又沒用了,咳,早知道就讓這兩個家伙退到一邊了,不讓他們參加了。

隔日,本來今天按照丁一的設想關三和馮破軍的身體已經大致無礙,可以重新啟程直接奔赴顫州。繞過來這麼多的騎兵,不知道顫州現在怎麼樣,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宋人所以並不關心宋朝會不會被滅。但是兩次遇到遼兵,都見到了遼兵的凶殘暴虐的手段,所以對于遼兵卻是沒有什麼好感。可是現在就關三和馮破軍的那樣子,咳,怎麼啟程?難道他們還想守在這里給這個大墳墓做個守墓人嗎?丁一郁悶的想到。

不一會,在丁一取出干糧做早飯的時候,關三醒來了,緊接著馮破軍也醒了過來。丁一一眼望去,頓時吃了一驚,只見兩人眼神中那滿目的迷惑和痛苦此時已經盡去,因此兩人的精神也大有改善。丁一疑惑的想,難道昨天的勸解終于收到成效了?不過我都說了好幾天了怎麼才見成效呢?難道是,對了,昨天我打了他們,不會是被我打醒了吧。是了,常听師傅說,有什麼當頭棒喝的,肯定就是這樣了。早知道就早點給他們兩個腦瓜子吃了,也省得我擔心了這麼多天了。

關三和馮破軍醒來後,看見丁一望來。頓時急急來到丁一面前同時給丁一跪了下來,「大人(師傅),多謝您的開導,我(俺)已經想明白了,您(師傅)說的對,是我(俺)想多了,只要殺的是該殺當殺之人,我(俺)就是沒有錯的。」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丁一拿著干糧大笑︰「好好,醒悟過來就好。不錯,曾經有人跟我說過,武功是用來干什麼的,你們知道我怎麼回答的嗎?」

「怎麼回答的?難道是保家衛國?保護自己的親人?」

「哈哈,你們說的沒錯,我當時說的也是差不多這個意思。不過當時那人卻跟我說,P話,武功就是用來殺人的。最初的武功得自于野獸之中,觀野獸相搏從中悟出殺伐之武術。感知樹木萬物的呼吸,悟出自然平衡之道。這就是武道,雖然至今我都不是很明白,不過他說的不錯,武功的確是用來殺人的,連長也曾經這麼說過……」

忽然發現自己說話太快將自己的前世的一些事情都說出來了,所幸關三和馮破軍沒注意到丁一的語病,依然怔怔的再听他說話︰「有人也跟我這麼說過,武功用來殺人是正常的,但是區別就在于誰在用武功,又在用武功殺什麼人!這才是最重要的,你除惡行善即使屠戮萬千,那也當得上一句英雄稱得上是大俠。你仗勢欺人即使功夫絕頂,修為通天那也不過是惡人、匹夫二字。所以我們怕得不該是殺人了,而是怕得我們的武功會不會因為我們控制不住誤殺好人……」說到這,丁一似有所悟,沉思半晌又道︰「所以你們不需要內疚自責,因為你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沒有做錯,問心無愧。即使死了到了閻王那,也能正視之。」

兩人听了,半晌不語,卻讓丁一誤以為這兩人又鑽了什麼牛角尖,剛想甩自己兩個嘴巴,忽听馮破軍道︰「原來如此,俺說師傅為什麼只教俺基礎的槍法了,原來是怕俺做了壞事啊。」

丁一听了很是無語,道︰「你不知道萬丈高樓平地起嗎?嗯,就像你造房子,你那幾個房柱是不是打的越深,這樣你造的房子才越牢固。這是為了給你打好根基,你們兩人的基礎太差,縱是給了你們高深的武功,你們也不知道如何使用,而且還有可能反而傷到自己。而且,不說關三的春秋刀法,就說你的狂風槍法,這槍法是誰所創我不知道,但是個中厲害等你練到深處便能知道這不只是一門普通的槍法了。」

「哦,武功還會傷到自己,切,這可能嗎,俺不相信?」馮破軍嘯聲的嘀咕道,卻不妨被丁一听個正著。頓時被丁一一個腦瓜敲下,道︰「收拾行李,準備出發。」頓時不敢再多言,無語的跑去正理行裝,不過看其嘴角不停地抽動,就知道這小子肯定還在偷偷模模的說著什麼。

關三對于能不能學到高深的武功卻是沒什麼大的興趣,他對于自己能一個人殺死那麼多凶惡的遼兵已經十分驚訝了,心中想的就是要將丁一傳下的刀法好好的練習,自然就會越來越厲害。他這個心態卻是暗合武道之心,不急功近利,也不會懈怠放松,以一顆平常心來對待武功,卻是能更好的融匯貫通。加上曾經的人刀合一,使他對于刀法有了更深的體悟,以後修煉起刀法來自是事半功倍之效,今後他能堅定信念一路走下去,必然會走出屬于他自己的一條武道之路。

而馮破軍雖然比之關三要聰明上許多,悟性也高上不少,從兒時開始就遇到了名師打好了基礎,但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心思靈活卻是不容易將心思集中到專心修煉上,老是想得到高深武功,企圖一步登天。

但學武又哪有這般簡單的,縱是被他突然學會一身絕頂武功,恐怕也會因為修為遠超境界,最終走火入魔罷了。而這般情況下的馮破軍練起功來自然沒有關三那般事半功倍之效。這個卻是丁一目前沒辦法改變的,只能是馮破軍在今後的習武生涯中,摒棄這雜亂心思才能如有神助般更好的觸模到真正的武道的高深莫測之處,而不是只追求于功法的好壞之上,這樣才能走得更遠,當然這要他自己領悟到,因為這個就不是丁一說教能說的好的了。

俗話說得好,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根基給你打好後,剩下來的最主要的還是要看自己。即使是丁一,從小就是絕頂功夫在側,但是他從小就被逍遙子訓練,不時的還要泡藥浴,而且還有前世的記憶,一身根基卻是打的無比牢固,但就是這樣,他依然險些被殺意臨頭控制了自己的思想。所以想走捷徑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要有那個機緣、有那個福分、有那個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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