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翻滾,在危機一刻,橫過來的快艇給了鐘江君一絲逃生機會,幾乎本能的在爆炸前一剎那跳入海水之中,巨大沖擊力襲來,鐘江君只覺得意識飛離,身到處都是劇烈疼痛,因為距離太近,高速飛射而來的碎片,幾乎媲美子彈。
要活著,葉堇在等我。鐘江君努力的維系著最後一點意識,她答應過葉堇,不管遇到什麼情況,絕不會丟下他和孩子。
剛要用最後的力量浮出水面,突然黑暗的還下,一只手猛地抓住鐘江君的腳踝,驟然陷入水下。
咕嚕咕嚕的海水不斷入侵口腔,甚至進入肺葉,鐘江君努力想要掙月兌,可惜卻在下一秒,被另一個穿著潛水服的人一手橫劈在後脖頸,黑暗襲來,徹底失去意識。
海下,大約有四五個人穿著潛水服,其中一個抓住鐘江君的人打了個手勢,另外一邊一個人迅速月兌去鐘江君身所有衣服,連戒指都不放過,還有一個人把自己口中的氧氣塞進了她的嘴巴,摟著她沿著海底快速離開。
余下的一人收攏手中所有的衣服物品,然後將一個塑膠炸彈裹在里面,向著剛剛鐘江君離開的方向潛游了過去,到了殘骸附近,按動按鈕,海底再一次掀起了一個小小的爆炸,只是比起剛剛海面游輪爆炸,還有兩艘快艇撞擊的爆炸,這個小型爆炸直接被忽略了。
「鐘江君。」端坐在直升機的女人掛斷聯絡器,輕笑,撫模著手中的煙袋桿。
兩個小時後,香港國際機場,一架直達東京的包機,渡邊撫子依舊穿著那件宴會和服,身邊是隨行醫生,俯視著渾身是血,陷入昏迷的鐘江君。
「人要活著,至于其他的就不用處理了,只要不死就行。」女人冷淡開口。
醫生點頭稱是,渡邊撫子坐在位置吞出一口清淡縴細裊裊輕煙。
對外界而言,只怕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那樣的自殺式攔截,撞了我存放了炸藥的船,鐘江君,我該說你痴情還是啥呢?這樣的行為不死還真讓人奇怪,可惜沒有人會救你,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你還活著。
國際航線,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黑暗褪去漆黑外衣,已經被警方封鎖的海面,派人連夜打撈了幾個小時,相對于游輪失事的浮尸,大量懸浮的碎片。快艇處,只有可憐的極具零散尸體。
鐘閱人第一時間趕往現場,得到消息的鐘家已然背痛的亂成一團,鐘閱人調配著自己借調來的海軍,封鎖現場,不停不間斷的打撈,人手加派了一批又一批,「給我再加派人手,核查所有港口船只,寧可錯殺一百,不可以放走一個。」
鐘閱人有些心灰意冷,那樣的撞擊,更多的可能只是尸骨無存,而打撈的結果則是更加確定的證明這一點。
擔心的看著一直站在船邊,整整一夜的葉堇,不發一言,只是看著平靜海面。
「葉堇,別這樣,你還有一生和一歡需要照顧,他們失去了母親,不能再失去你。」喉嚨干澀,其實鐘閱人真的很想狠狠揍他一頓,為什麼要領鐘江君來,明明知道有危險,那個該死的葉藥尸體碎片早已被人打撈來,可是他可憐的姐姐卻被炸成了碎片,都是他的錯
可看著葉堇頹廢的樣子,他開不了口,只能自己舌忝著傷口,北京那邊知道消息的鐘家老太太當場就暈了,送入急診室搶救至今沒有消息。
葉堇染著血絲的目光劇痛的盯著陽光下,早已平靜多時的海面,沒有人知道這里曾經發生了多麼激烈的狀況。
「孩子」抓緊欄桿大力握緊,壓抑著心頭的焦慮,手臂顫抖著,手指關節泛著清白,那痛幾乎是從靈魂深處蔓延而出,無法承受,亦無法遏制。
深吸一口氣,回頭冷靜的看著鐘閱人,「誰說她死了,我只是現在還沒找到。」目光銳利如箭,一股強大的陰暗之氣從骨子里迸發。
「葉堇,別再自欺欺人了」憤怒的鐘閱人低吼,他也不願意接受鐘江君死亡的消息,可是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你看見尸體了嗎?沒有的話,請不要放棄。」葉堇收回目光,堅持道。
一家直升飛機緩緩低空劃過,一個孩子從面踫下。
是葉一生,身後還跟著牧玖。
「爸爸」聲音尖銳刺耳,臉色蒼白的葉一生飛奔到葉堇面前,眼神慌亂的駭人。
「一生,你怎麼來了。」葉堇摟住葉一生僵硬而冰冷的身體。
「媽媽呢?」
「還沒找到,不過你相信我,一定會找到的。」
葉一生顫抖的手用力推開眼前死死抱住自己的男人,大力搖了搖頭,將悲痛的情緒壓下,用平靜卻讓人感到不安的聲音,「讓我怎麼相信你?媽媽已經不見了。」
「一生,對不起,對不起」望著兒子冷漠到可怕的小臉,葉堇緩緩蹲在地,抱住兒子,淚水噴涌,都是他的錯,他不該把鐘江君至于險境,他不該自信到認為自己無所不能,都是他的錯。
牧玖神色復雜的看著眼前懺悔的男人,這是她第幾次看見他流淚?可不管流幾次淚,只會因為那個女人,自己是該悲哀,還是該慶幸早已抽離了他身邊。
葉一生抱住葉堇的頭,失去血色的小臉眼楮卻平靜得可怕,閃爍著無比堅定的光芒,「我會找到她的,她不會有事。」
「一生」牧玖插著數根鉛筆凌亂的頭發隨風飛舞,盯著那個挺直的清瘦身體,漫天的疼惜席卷,這是她將來的男人,牧玖撼動的盯著葉一生。
父子迎風站在船頭。
「爸爸,你確定媽媽不是在其他船嗎?」
「她身有我送給她的聯絡器,雖然現在沒有任何信號,不過我相信這只是暫時的。」
「葉堇,我知道你無法相信這一切,可是聯絡器的信號已經沒了。」牧玖低聲開口,目光停留在一旁葉一生單薄的身影,低低的語調里帶著可以感知的擔心,「目前最最重要的是一生,你們必須接受現實,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就算你不為一生著想,那一歡呢?她連半歲都不到。」
「鐘江君不會死的,這其中一定有我沒發現的地方。」葉堇冷漠開口打斷牧玖,腦子里不斷重組著畫面,分析再分析,幽深的目光中帶著執著,一定有什麼地方是自己沒有注意的地方。
「兒子搬兩台電腦過來,我分析你媽媽信號最後消失的地點。」兩個人圍坐在一起有條不紊的進行工作,葉一生調查著昨晚所有經過這條航線的船只,也許鐘江君被其他路過的船只救了也不一定。
牧玖一開始只是心疼年紀小小的葉一生少有的堅強與堅持,可是現在看著他和葉堇,他忽然明白,他們之所以沒有表現出一丁點懷疑鐘江君死去的態度,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接受現實,根本不相信鐘江君死亡的事實,固執的尋找,逃避著一切。
三天,整整三天,葉堇和葉一生沒有一刻離開過房間,兩個人面對著電腦忙碌,查找一切可能出現的為題,原本葉堇那蒼白的臉疲憊不堪,他已經三天沒有合眼,長時間對著電腦,眼楮里充斥著血絲。
查找了三天卻沒有任何線索,葉堇顯得很暴躁,手指在敲擊鍵盤,任何可疑的消息都一遍又一遍的核實,唯恐錯過了任何疏漏,讓他錯過了耽誤對鐘江君的拯救時間。
吃飯時分,牧玖推開房門,將手中的托盤昂達哦桌子,這是哪天都是她將飯菜送過來,鐘閱人已經回了北京,鐘家在商量鐘江君的身後事,只有葉堇在香港堅持搜尋,每天派出百個人,卻始終不見蹤影。
三天不眠不休,葉堇可以支撐住,可是看著葉一生迅速消瘦的小臉,似乎如同失去了生命光彩,牧玖心疼的走抓住他敲打鍵盤的手。
滾燙的溫度讓牧玖一驚,縴細快速落到葉一生的額頭,炙熱的高溫幾乎要燒灼她的手掌一般。
「一生,你在發高燒。」牧玖開口,心里不停的咒罵葉堇。
「我挺得住。」因為被人拉扯,葉一生只感覺眼前陣陣黑暗席卷,不由得搖晃了下頭,可劇烈的搖頭卻讓自己越發昏昏沉沉,意識瞬間消散,整個人昏厥得倒在地。
「一生」牧玖在男孩跌倒的前一秒接住,就往外跑。
葉堇愧疚的看了眼大開的房門,沒有離開座位,手指還在敲擊,一生交給牧玖沒問題的,自己不應該再浪費時間了,嘴唇干裂的他又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想什麼,還是起身跟了去
牧玖心疼的抱著高燒昏迷的葉一生,他細小的手正在輸液,看著葉一生眼楮的濃重灰黑色,醫生不得不一再叮囑,孩子營養不良,過度疲勞,林林總總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項,離開。
自己太過于擔心鐘江君,所以才會忘記一生還只是個孩子,他需要有人相信他支持他,他才不會垮掉,可是一生的身體不同于自己,太脆弱了,站在另一處門口,葉堇同樣消瘦加疲憊不堪的臉帶著濃濃的歉意,可是該做的還是要做,自己在這里耽擱一分鐘,鐘江君哪里就會多一分危險,看了眼沉睡的葉一生,葉堇轉身離開。
牧玖眼角余光發現葉堇離去的背影,眸子中多出一分怒火,輕輕放下懷中的一生,快速追了去,臉色陰沉表情駭人,「葉堇,你給我站住」
听見牧玖的喊聲,葉堇停頓了一下,轉過身,牧玖狠狠的一掌揮出。
葉堇沒有躲避,冷漠承受。
臉頰因為慣性被偏向一邊,嘴角裂開,鮮紅的血跡垂直流淌。
「葉堇,你不接受現實是你的事情,可一生還小,他的身體承受不了了。」帶著無法遏制的憤怒,牧玖警告,一字一頓開口,「你可以自欺欺人,可一生是我的,即使江君死了,但他必須健康活著。」
葉堇原本冷漠的眼眸在听到牧玖口中的死字驟然變色,金色漣漪流轉。
強制閉眼楮,隨後歸于平靜,只要自己相信她還活著就好,懶得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瘦到不堪的身體堅定的走回房間,繼續調查。
方將內,敲擊鍵盤的聲音依舊,到處都是資料,顯得有些凌亂,大部分是元龍兒加急調運過來,關于山口組最新動態的消息,葉堇的臉頰因為剛剛牧玖的一巴掌有些紅腫,可是他依舊不在意的盯著電腦屏幕,幽暗的眸子注視,全身心投入到調查追蹤去。
渡邊撫子你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
整整三天,你就算死也要讓我見到尸體,一定是你帶走了鐘江君,以為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
點點寒意從黑眸中迸發,看著電腦屏幕里全無渡邊撫子一點消息的網頁,就好像她憑空消失了一樣,幾分壓制不住的暴戾噴涌,狂瀉的殺意侵蝕著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