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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一 痛飲狂歌,飛揚跋扈為誰雄(四)

那人嘿嘿一笑,道︰「比起哪些個沽名釣譽之輩來,道長的純陽內功果然了得!」微微一頓,又道︰「原本只想了結些舊賬,竟不成想遇到道長這等人物,如此也好,一起上來吧!」聲音綿綿蕩蕩,好似空谷回聲,天門二老相顧一視,齊聲道︰「在上面!」當即也不理會趙煦,徑自往崇政殿行去。正陽道人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看了趙煦一眼,道︰「聖上,此人武功之高,冠絕武林,此戰必然驚天動地,聖上還是退的遠些吧!」

趙煦方才只是听得琴音古怪,絲毫覺不出個中厲害,此時听得正陽道人說得如此鄭重,倒也不執拗觀戰。當下看了趙佖一眼,道︰「既然道長如此說,朕便回宮去了,八弟,此戰你可要好好觀摩,到時為朕解說一番那聖王究竟如何了得!」趙煦此時氣息稍定,心中正自驚駭鐘萬仇的神功了得,听得趙煦如此說,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強笑道︰「皇兄放心就是,臣弟定當好好觀摩!」

玉無暇臉上也是潮紅初褪,看了趙煦和趙佖一眼,心中一陣煩躁,當下顧不得許多,沖趙煦略一拱手,便匆匆出殿去了。趙煦見狀也不在廢話,當下由童貫引著,趙佖和正陽道人護在兩旁,除了崇政殿。殿外四周布滿了宮中禁衛,見得趙煦出來,紛紛跪在地上,口呼「萬歲」。趙煦唯一點頭,走到殿外廣場中,回首向崇政殿頂望去,但見皓月當空,群星璀璨,一個黑色的人影,正自端坐在崇政殿頂的龍拱上,膝上橫了一具瑤琴,不是鐘萬仇又是何人。只見鐘萬仇高高在上,俯視眾人,臉上隱隱露出一抹目空一切的神色,見得趙煦出來,鐘萬仇微微一笑,道︰「皇上,本王冒昧造訪,便彈奏一曲,算是賠罪吧!」

天門二老等人听得他又要彈琴,臉色紛紛一變,正要說話,卻听趙煦道︰「聖王的琴藝出神入化,如今肯為朕演奏,朕自然要洗耳恭听!」一旁早有內侍將鋪好錦墊的木椅送來,趙煦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崇政殿頂的鐘萬仇。鐘萬仇微微一笑,略一沉吟,右手五指揮動,鏗鏗鏘鏘的彈了起來,但听得琴聲激越,高亢淒厲,好似鐵騎奔突沙場,殺氣漫天。天門二老等人听得琴聲想起,正自凝神戒備,卻發覺此番琴聲中,竟不象方才那般附著內力,不過是普通的琴音。眾人心中奇怪,相對一視,見彼此言中都是一片茫然,模不著頭腦。

正自奇怪,驀地里一聲大喝響起,卻是那鐘萬仇仰天唱道︰「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眾人不曾想到他竟會邊彈邊唱,登時愣在當場,歌聲粗獷,用詞粗鄙,實在不是什麼上佳之作,偏偏詞曲中透出一股凶悍、霸道、直沖天際的豪氣,登時讓此曲蔚然一變,大有可觀!廣場中布滿禁衛,無不為曲中的沙場氣息所感染,登時熱血,便連端坐在眾人中間的趙煦,也是雙眸精光大作,雙手不知不覺的緊緊握住木椅的扶手!

待得眾人听到那句「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心中登時一震,說不是什麼滋味兒,只覺胸中的豪氣直沖咽喉,不吐不快,恨不得仰天長嘯一番才好!玉無暇痴痴的看著月光下的鐘萬仇,想起他冠絕天下的武功和運籌帷幄的心計,尋思道︰他這歌雖是狂妄,倒也貼切,以他的修為,莫說二十年,便是三十年內,也未必有幾人能與他相抗。想到此處,不由得轉頭向天門二老望去,卻見天門二老眉頭緊鎖,一臉凝重,忍不住心中尋思道︰他如此肆無忌憚的約戰,想來是有極大的把握,若是此戰兩位師叔敗了,那……那……可如何是好?

眾人各自心思,無暇他顧,只听得鐘萬仇又唱道︰「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息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中華要讓四方來賀!」琴聲玎玎琤琤,奔騰流轉,一聲聲挑人心弦,襯著曲詞,當真如刀劍交鋒、兩軍血戰,殺氣彌漫,豪情沖霄。廣場中眾人大多是赳赳武人,一生泰半與刀劍為伍,雖是不懂琴韻,但听到曲中激越,詞中豪邁,俱都不禁一顆心怦怦作跳,難以抑制。待得听到最後一句時,眾人恍惚間竟以為自己化身百戰之士,開疆擴土,名揚天下,登時胸中豪氣于雲,身子似與天地合而為一!

一曲終了,鐘萬仇笑吟吟的看著眾人,道︰「時辰剛好,天門那兩位,自己上來吧!」天門二老相顧一視,同時點了點頭,當下腳下發力,微微一點,身子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猛地竄出,身子升到半空,陡地一個旋轉,輕飄飄的落在崇政殿殿頂的銅瓦上。鐘萬仇打量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道︰「二位是一起動手,還是一個個來?」長眉老者風四眉頭一跳,正要說話,一旁的矮老者雷五忙道︰「聖王武功卓絕,我兄弟二人佩服萬分,便請聖王站起身來,我雷五先領教一二!」

鐘萬仇瞥了他一眼,笑道︰「一個個上?那也好,至于起身麼,倒也不比!」鐘萬仇自現身以來,無論是先前的琴聲,還是方才的琴歌相合,一直都將天門二老迫于幾位尷尬的境地。他二人知道鐘萬仇了得,雖是心頭火起,卻一直小心忍耐,不敢大意,此時听得他言語刻薄,毫不將自己二人看在眼里,那長眉老者風四登時按捺不住,身子一縱,霎時間便越到鐘萬仇身前,探手一掌,便往他左頰打去。

鐘萬仇頭一低,從他手臂底下鑽過,左手屈指一彈,登時射出一道勁氣,風四微微一驚,閃身一讓,隨即搶步而上,出指如鉤,往他肩頭抓落。鐘萬仇斜身略避,這一抓又從他身側擦過。風四左拳右掌,風聲呼呼,霎時之間打出了七八招,鐘萬仇端坐在龍拱上,膝上放著瑤琴,身子左閃右避,竟連衣角也沒給帶到半點。右手按在琴上,左手在弦柱上作勢調試,對風四猶如暴風驟雨般的拳招始終不招不架,只微微一側身,風四的拳招便即落空。

殿下廣場中的幾人,俱是當世第一流的武學高手,見識自然是極高,見鐘萬仇舉重若輕,大巧若拙,竟以這等巧妙身法,閃避極剛猛敵招,這等武功身法,簡直是駭人听聞,一時間不由得又驚又奇,隱隱還有些許恐懼的念頭。風四連發十余招,兀自不能逼得對方出手,猛地一聲低嗥,拳法忽變,出招遲緩,但拳力卻凝重強勁。一旁的雷五漸覺拳風壓體,頓時臉色凝重了許多,當下提聚內息,將壓來的拳風悉數擋在身外。鐘萬仇見狀微微一笑,輕喝道︰「本王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待風四雙掌推到,調試弦柱的左手忽地一提,迎著風四的雙掌,呼地一掌擊出,只听得砰的一聲,登時激得銅瓦上塵土飛揚。眾人定楮看去,只見風四身子一晃,臉色微變,倒退了兩步,再看鐘萬仇卻是端坐在那里,竟紋絲不動。

風四原本也不曾指望這一掌能傷到鐘萬仇,只消能逼得他從地上站起身來,便要收手,不成想鐘萬仇如此托大,單掌迎上,竟然還將自己逼退,掌中蘊含的內力,更是古怪之極,好似一條驚蛇一般,旋轉著鑽入自己體內,登時封住他七八處穴道。風四心中驚駭,難以言表,心中一橫,當即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臉上霎時間青紅變換,詭異之極。雷五見狀,哪里還不知道風四已經施展最得意的絕學「阿修羅神玉**」,登時臉色大變,剛要出言阻止,只見風四雙掌一翻,猛地向前劈出,掌風強橫,呼嘯有聲,鐘萬仇看在眼里,也是一聲猛喝道︰「來的好!」當即左手一提一按,向風四的雙掌迎去。眾人看在眼里,只覺大為怪異,這一掌輕柔舒緩,卻是舉輕若重,忽慢忽快,只見三掌相交,又是砰的一聲巨響聲,直震得崇政殿頂上的銅瓦喀喀喇喇作響,塵土激揚,甚囂于空。

眾人連忙向對戰的二人望去,卻見風四   接連退了四步,方始拿樁站住,頭發蓬亂,雙楮突出,兩條長眉無風自舞,好似修羅一般,模樣甚是可怖。風四狠狠的盯著鐘萬仇,猛地大喝一聲,雙手抱殘守缺,好似長鯨吸水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胸口隨著吸氣,緩緩凹陷,肚月復之間卻是漸漸鼓脹起來,全身骨節格格做響,臉上半青半紅,大汗淋灕,一步步的向鐘萬仇緩緩走去,只是他步履極慢,每一步都好似重逾千鈞一般。一旁的雷五見了,登時神色大變,猛地喝道︰「四哥……」

鐘萬仇方才不過是仗著自己內力強橫,螺旋真氣霸道,這才佔了上風,不過那風四的內力甚是奇怪,自己的北冥真氣竟然吸取不得見風四如此模樣,心中一凜,便也不敢怠慢,當即調勻真氣,以待敵勢。風四走到鐘萬仇身前四五尺之處,本該發招,可是仍不停步,又向前走了兩步,直到兩人面對而立,幾乎呼吸相接,這才雙掌驟起,一掌擊向敵人面門,另一掌卻按向對方小月復。這一次他雙掌錯擊,要令對手力分而散。招勢掌力,俱是凌厲已極。鐘萬仇眉頭微蹙,左手先是屈指連彈,接連彈出七八道指力,隨即袍袖一翻一抹,左手一立,化掌拍出出。

風四只覺數道勁力向自己襲來,登時眉頭一皺,自己擊向對方小月復的一掌猛地一頓,好似提了什麼重物一般,一捋一抹,隨即重重的打在空處,只听得「啵啵」數聲,登時將那幾道勁力破去。風四心中一喜,左掌一翻,作勢又拍,誰料擊向鐘萬仇面門的右掌卻似踫到了銅牆鐵壁,自己的內力與之相撞,竟然一觸即潰!風四甫覺不妙,猛地里一股陰柔之極的勁力撞來,風四只覺渾身一震,再想提舉內力時,那道陰柔之極的勁力早已透入他體內,摧拉枯朽,勢不可擋,霎時間便將他體內十二道經脈悉數封住。風四只覺胸月復之間一陣絞痛,一口濁氣怎麼也吐不出來,登時雙眼一黑,昏死過去。

這一下乃是硬踫硬的以力對力,力弱者傷,中間實無絲毫回旋余地,不論風四拿樁站定,或是一交摔倒,他自己的掌力反擊回來,再加上鐘萬仇的掌力,定須迫得他口噴鮮血。一旁的雷五見狀大喝一聲道︰「手下留情!」身子猛地躍起,探手抓住風四的肩頭向上急提,想要化去鐘萬仇剛猛的掌力。不成想自己手掌方一接觸風四的身子,一道陰柔詭異的勁力順著自己的手臂攻入自己體內,雷五頓時大驚失色,當下顧不得風四,左手勁力一吐,登時將風四震開,右掌虛托,風四登時如同被繩索提拉一般,想崇政殿下落去。

先前二人交手十余招,鐘萬仇只是一味躲閃,眾人雖見他身法精妙,倒也並不覺得如何。此時他莆一出手,竟然在短短三招之內便將風四挫敗,一時間廣場中眾人無不目瞪口呆,驚惶不定。玉無暇和趙佖二人見得如此情形,早就驚惶失措,忙不迭的上前將風四托住,卻見風四的臉上一片紫紅,雙目緊閉,氣息咻咻,隨即全身骨骼喀喇喇數聲,好似爆竹爆裂一般,一口氣似斷似續,委頓不堪。

玉無暇見狀大驚失色,連忙仔細查探,卻見風四神色委頓,氣血鼓蕩,周身經脈竟斷了七八處,氣息若斷若續,顯然是胸月復間濁氣橫亙。玉無暇也是武功精湛之輩,哪里還不知道風四的一身武功,已然盡數被廢了,心中又驚又怒,隱隱還有一絲懼怕的心思,痴痴的望著崇政殿頂的鐘萬仇。雷五看著兀自端坐在地上的鐘萬仇,心中的驚駭,簡直無以復加,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自己四師兄的「阿修羅神玉**」已修煉到「破玉」的境界,雖不敢說無堅不摧,無物不破,但普天之下卻也沒幾人敢硬接!

偏偏眼前的鐘萬仇非但輕描淡寫,坐在地上便將之化解,而且身子紋絲不動,便連身下的銅瓦,也不見絲毫異狀。更讓雷五驚駭莫名的是風四體內那道陰柔詭異的內力,自己方才不過是探手一提,那道內力竟如同活物一般,霎時間鑽入自己體內,奔突積竄,眨眼間,自己手太陰肺經脈手臂上的穴道,已被那道內力悉數封死。若不是他見機的快,自行將手太陰肺經脈封死,只怕自己此時也要著了他的道。

看了兀自撫琴調試的鐘萬仇,雷五冷聲道︰「聖王的手段果然了得,如此修為,倒是不愧那一句‘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鐘萬仇聞言微微一頓,抬頭看了雷五一眼,忽地笑道︰「雷先生倒是個貌粗心細之人,想必此刻雷先生正在化解本王的膏肓針吧!」點了點頭,笑道︰「也好,本王的膏肓針卻是有些歹毒,雷先生專心化解,本王等你便是!」

雷五聞言臉色微變,隨即恢復正常,正容道︰「既然聖王如此慷慨,雷某便不客氣了!」說罷,便盤膝坐在地上,瞑目調息起來,不多時,只見他頭頂好似蒸籠一般,一道白氣蒸若翻雲,直沖而上,雷五猛地睜開雙眼,大喝一聲,霎時間,眾人只覺好似晴天霹靂,正炸響在自己耳邊一般,身子登時一陣搖晃!定楮望去,卻見雷五雙手抱拳,道︰「雷某已然無礙,這便討教討教聖王的絕學!」說著,也不等鐘萬仇回應,當即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往鐘萬仇胸口打到,這一招神速如電,拳到中途、左手拳更加迅捷的搶上,後發先至,撞擊鐘萬仇面門,招術之詭異,實是罕見。

鐘萬仇微微一笑,臉上絲毫不見驚惶之色,左手一探,好似攀枝登高一般,登時搭住雷五的右臂,一提一按,粘連粘隨,左掌順勢一擠,隨即橫勁發出。雷五給他這麼一擠,自己這一拳中千百斤的力氣猶似打入了汪洋大海,登時無影無蹤,無聲無息,身子卻被自己的拳力帶得斜移兩步,左拳更是擊在空處,胸口一陣煩悶,空空蕩蕩,好不難受。他一驚之下,怒氣填膺,快拳連攻,臂影晃動,便似有數十條手臂、數十個拳頭同時擊出一般。鐘萬仇卻是輕描淡寫,左手上下翻飛,或撥或撫,或推或按,竟將雷五的拳勢悉數化解無形。

雷五心知此戰若敗,只怕天門幾百年的名頭便要葬送在自己手中,當即怒不可遏,正要運足全身功力,向鐘萬仇擊去。忽地看到鐘萬仇端坐于地上,膝上的瑤琴絲毫不見搖晃,心中登時一動,尋思道︰你自持內力深厚,我便襲你雙腿,我倒要看看你動也不動!想到此處,雙拳翻飛,勁氣外放,直激蕩的崇政殿頂塵土飛揚,左腿猛地跨上一步,右腿無聲無息的向鐘萬仇膝上的瑤琴掃去。

鐘萬仇雙眼放光,猛地大喝一聲︰「來得好!」左手袍袖一卷,登時激起一道銅牆鐵壁般的勁力,正迎上雷五的雙拳,掌根一立一提,隨即好似重若千鈞一般,緩緩按下,只听得「啵啵」數聲,雷五只覺雙拳一麻,好似打到一堵無形的氣牆一般,直震得自己氣血翻涌,胸口煩悶欲嘔,自己拳上的勁力與那氣牆相接,微一鼓蕩,便消弭無形。雷五暗叫一聲「不好」,正要撤身收腿,卻見鐘萬仇那一按,突然如風馳電掣一般,正按在自己腳心之上,一道精純醇正勁力訇然襲來。雷五知道躲避不得,當即橫下心來,運轉全身內力,悉數迎上。

兩股勁力相交,竟然寂靜無聲,觀戰眾人無不為之一愣,雷五只覺鐘萬仇的勁力泊泊然、綿綿然的,如同巨浪排空,海潮漲退,無止無歇、無窮無盡!只見雷五須發皆張,好似雷神降世一般,周身氣息鼓蕩,竟將四周的塵土卷起一個漩渦來,端的是威風凜凜,叫人不敢正視!眾人見此情形,只道雷五佔據上風,卻哪里只道雷五此時體內真氣鼎沸,有苦難言,他全身功力凝聚于右腿,腳上的布鞋哪里經受得住兩人無儔的勁力,只听得「啪」的一聲,那布鞋登時四分五裂,散落四周。

再看那雷五,只見他臉上赤紅如血,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隨即站穩身形,猛地大喝一聲,復有縱身撲上,左手握拳,好似巨丁開山一般,重重的向鐘萬仇頭頂砸落,拳勢未至,以鐘萬仇如此修為尚覺氣息微窒,足見拳中蘊含的內力是何等強橫!雷五的右手卻純是手指的功夫,拿抓點戳、勾挖拂挑,五根手指如判官筆,如點穴撅,如刀如劍,如槍如戟,變幻莫惻,攻勢凌厲之極。鐘萬仇見狀雙目圓睜,左手袍袖揮舞,或掌或拳,或推或擠,或輕若鴻毛,或重愈泰山,電光火石之間,竟將雷五的攻勢悉數化解無形。右手卻按在琴弦上,或按或撥,或彈或捋,竟然旁若無人的彈奏起來,口中兀自長笑道︰「便請雷先生品評品評本王的《一念成魔》曲!」

眾人打眼望去,卻見鐘萬仇他右手彈琴,左手翻飛,將雷五急風驟雨般的攻勢悉數化解無形。偏偏這等攻防之間,鐘萬仇還撫琴奏曲,曲聲忽而雷霆萬鈞,忽而慘厲淒切,忽而柔媚宛轉,忽而一片空靈,遇到那需要左手按弦之處,鐘萬仇便略一垂首,沖著琴弦聚氣一吹,琴弦便低陷下去,竟與用手按捺一般無異,右手彈奏,琴聲高下低昂,無不宛轉如意。在場的眾人俱是當世高手,見到他如此出神入化的技藝,無不驚駭不已,心中暗道︰他那句「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的唱詞,當真不是虛言自夸之語,這一身修為,委實太過厲害,莫說是那風四雷五不敵,便是喚作是我,又能擋他幾招?

雷五急攻數招,鐘萬仇順手應架,雙眼只是凝視琴弦,惟恐一口氣吹的部位不合,亂了琴韻。雷五愈怒,招式愈發惶急,但不論他施展何等手段,總是給鐘萬仇輕描淡寫的擋開。」雷五眼見敵人坐在地下,單掌相迎,眼光凝視琴弦,自己卻兀自奈何不了他,心中又是驚駭,又是焦灼,耳邊的琴音更似催命魔音一般,叫他無法自控。只見他猛地身子一頓,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來,雙目如赤,臉上晶瑩溫潤,斗然間身形一變,好似身負十萬大山一般,凝重笨拙,每行一步,腳下的銅瓦便喀嚓嚓一聲崩裂。

鐘萬仇見狀雙眉一挑,知道這雷五只怕是要施展幾位強橫霸道的功夫,當即調聚內息,凝練真氣,只待雷五攻來。卻見雷五猛地一步跨出,左手一翻,猛地一掌向瑤琴拍去,右手握拳,如影隨形,忽地從肋下鑽出,拳勁內斂,螺旋而出,隱隱竟發出嘶嘯破空的之聲!鐘萬仇雙眉微蹙,竟全然不顧雷五拍向瑤琴的那一掌,左掌一立,緩緩拍出,眼見便與雷五那拳相接,左掌猛地一頓,隨即又如同電光火石一般迎上。

只听得砰的一聲,二人拳掌相交,雷五只覺對方的勁力浩大無窮,便是長江大河也不足以道其萬一,龍象之力與之相較恍若蚊蟻。正自感慨,忽听得喀喇喇數聲響起,雷五只覺周身綿軟,再也提不起絲毫力氣來,身子好似羽毛一般,被對方的掌風帶起,輕飄飄的向後飄去,隨即背上傳來一道綿泊灼熱的勁道,頃刻間便走遍全身,一口濁氣涌上喉頭,眼前一黑,登時昏死過去。

眾人望著昏死在正陽道人懷中雷五,滿臉駭然,雖是事前眾人心中早有估算,卻不成想鐘萬仇竟然如此兒戲一般便將天門二老擊敗。眾人正自心頭驚駭,卻听的錚的一聲,由崇政殿頂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見鐘萬仇正自解下半截斷弦,放長琴弦,重行繞柱調音,搖頭嘆息,說道︰「枉自多年修為,終究心不能靜。我左手震斷他周身骨骼,右手卻將琴弦也彈斷了,慚愧,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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