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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七 心無掛礙,且自逍遙沒誰管

無崖子撒手而去,鐘萬仇心中悲苦,也顧不得自身的傷勢,就這麼在無崖子的靈前不眠不休的守了三日。他本就身子虛弱,此番苦熬,身子哪里還支撐的住,蘇星河見他神情恍惚,身子搖晃,知道他定是疲累之極,連忙上前勸慰。鐘萬仇擺了擺手道︰「大師兄,些許疲累,不當事的,倒是師傅的後事,還需大師兄做主。」

蘇星河滿臉淒苦,點了點頭道︰「我也正要與師弟商議,師傅一直心系聖門,我想將師傅運回聖門的聖地星宿海去安葬,你看如何?」鐘萬仇聞言略一思量,道︰「師傅一生最快活的時光,便是在那無量山洞渡過,此時他已仙去,聖門之事再也不能羈絆于他,還是將他安葬在那無量山洞吧。那里青山綠水,倒也不算委屈了師傅。」蘇星河想起和無崖子在一起時的日子,心中一陣難過,想到他大半生都不曾開心快活,頗覺鐘萬仇所言極是,當即點頭道︰「師弟說得極是,便依師弟所說,將師傅安葬在那無量山洞吧。」

鐘萬仇看著臉帶戚容的蘇星河道︰「不知大師兄今後有何打算,若是沒甚麼去處,不如和我去我那曼陀山莊同住如何?」蘇星河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師弟的好意,為兄心領了。為兄大半生都守在師傅跟前,如今師傅去了,為兄便如同沒了主心骨一般。想到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當年他們被我逐出門牆,也定是和我一樣,為兄想去看看他們幾個,然後便去無量山洞隱居,好好陪陪師傅。」

鐘萬仇知道他秉性醇厚,這江湖中的諸般爭斗算計,不合他的性子,雖是有心讓他為自己教一些手下,卻也不好此時提出。蘇星河雖是敦厚老實,卻也不是那愚頑之輩,見鐘萬仇神色有憾,哪里還不知道他的心思,當下道︰「師弟如果有甚麼吩咐,但說無妨,且不說你是我逍遙派的掌門,便是師弟你有事求到我這個不成器的師兄,師兄還能推諉不成。」

鐘萬仇聞言連連點頭,道︰「倒是我想得多了,即是如此,師弟也不合師兄客氣了,我想讓師兄為我聖門教一些弟子,他日我若能讓聖門光大,也不至于勢單力薄,沒個幫手。」蘇星河不等他說完,便道︰「這是自然,為兄雖然武功不成,但是光大聖門這等大事,還是要略盡綿薄之力的。」鐘萬仇聞言道︰「如此大好,師兄可選一些資質上乘,心性純樸的童子,好生教,待得基礎打牢,便送到我的曼陀山莊來,我再好生傳授他們武功。」說道此處,忽地想起蘇星河的幾個弟子,連忙道︰「師兄那幾個弟子不如便收回門牆,也好讓他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蘇星河點頭道︰「也好,便依師弟所言。只是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武功淺薄,恐怕幫不上甚麼大忙。」鐘萬仇搖頭道︰「師兄此言差矣,那諸般雜學若當真是無用,也不會流傳千年了,別的不說,且說那醫、毒、機關陣法之學,將來俱有大用,只要不因此而誤了武學修為,師兄可依照各人的喜好,悉心傳授就是了。」

蘇星河自是點頭應下,當即,二人又約定了一些日後的瑣事,便將無崖子的遺體火化。次日,鐘萬仇換上火雲袍,背著盛有無崖子骨灰的木盒,辭別了蘇星河,便下山而去,剛到了半山的竹亭,忽听得遠遠傳來一人的聲音︰「師弟慢走!」鐘萬仇當即停步,回頭望去,山道上一個人影疾馳而下,正是那蘇星河。蘇星河的武功雖不如鐘萬仇,但也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幾個呼吸之後,便來到鐘萬仇身前。鐘萬仇正自心中猜測蘇星河的來意,卻見蘇星河從懷中去處一本卷冊來,伸手遞給鐘萬仇,口中道︰「為兄險些忘了師傅的交待,這是師傅吩咐為兄交給你的,上面全是一些聖門的典故和師傅的武學心得,最重要的便是里面還有一副地圖,記載了聖門禁地的所在,師弟可要保管好了。」

鐘萬仇听罷,心中一動,聖門典故也就罷了,那無崖子的武學心得,可是世間少有的寶物。鐘萬仇在棋盤谷這幾年,得無崖子的指點,無論見識修為,都大有長進。他此時內力深厚,當世能勝過他的,不過兩三人而已,所差者便是這眼光見識和必斗的經驗而已,若是再得了這無崖子的武學心得,武功大進,指日可待。鐘萬仇探手結果,按下心中激動,也不翻閱,當即裝入自己身上的皮囊之中。

蘇星河見他收好,拱手道︰「師弟此去,不知何時你我兄弟再見,還望多多保重。」言辭懇切,略帶悲聲。鐘萬仇聞言想起蘇星河對自己的悉心教導和諸般維護,心中也是頗為感慨,點了點頭道︰「師兄何必做那女兒姿態,他日我若有空,定會去無量山洞見你,你若是想我,也可來曼陀山莊小住。」蘇星河聞言失笑道︰「倒是為兄看不開了,也罷,師弟這便下山去吧,好好安葬了師傅,待為兄將這山中之事安排一番,召回幾個弟子,不日便與你在那無量山洞相聚。」也好!」鐘萬仇正容道︰「只是那丁春秋若是得知師兄下山,定會來找師兄的麻煩,師兄一路上倒要小心提防,切不可大意。」

當下,鐘萬仇辭了蘇星河,下的山來,徑直往那蕭山鎮而去,在鎮子上好生修息了一晚,第二日晌午,才收拾妥當,買了一匹劣馬,直奔那大理而去。鐘萬仇在那擂鼓山棋盤谷住了近五年,雖然事前早就吩咐了聾啞門的弟子,將消息分別送至萬劫谷和曼陀山莊,不過五年時光,定會發生不少事端,那曼陀山莊還好,量那慕容復也不敢玩甚麼花樣,反倒是那萬劫谷,頗讓鐘萬仇放不下心來。那鐘進雖是小廝出身,沒什麼武功,但是心思縝密,頗懂得見風使舵,遠勝許多武林中人。鐘萬仇心中一陣猶疑︰五年時光,也不知萬劫谷中情形如何?那秦、甘母女四人可還看守得妥當?想到此處,鐘萬仇忽地記起自己閉關之時,心魔惑亂,那鐘進便背叛了自己。雖是幻象,不過倒也有幾分可能。

鐘萬仇思量了一番,倒也不放在心上,那鐘進武功低微,饒他也翻不起甚麼大浪來。便是他背叛自己,以自己的手段,無論他躲在何處,托庇于何人門下,也定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到這里,心中篤定,也不著急趕路,每日里信馬由韁,天不傍黑便尋客棧住下,仔細研讀無崖子遺留下的卷冊。如此悠閑,原本三月的路程,走了兩個月還未走到一半。

雖是行程頗緩,倒也不是一無所得,無崖子的卷冊當真不凡,雖未記載任何一種武功,不過其中羅列的,盡是無崖子習武時感悟的各種心得、技巧,卻著實讓鐘萬仇欣喜不已。看到妙處,往往讓他忍不住拍手叫好,嘖嘖稱奇,與自己所學相互印證,更是受益非淺,感悟良多。是以這一路上,鐘萬仇埋頭鑽研無崖子遺留的卷冊,哪里顧得上甚麼耽誤行程,反而覺得甚是逍遙快活,至于那鐘進和秦、甘母女四人,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如此又躑躅了一個多月,這才來到了蜀中地界,此時鐘萬仇已然將無崖子遺留的卷冊,粗略看過一遍,還從其中學會了兩門頗為有用的功夫。其中一門乃是移穴之法,此法甚為玄妙,可將身上的穴道移開一寸,若是遇到有人偷襲點穴,運轉此法,當可讓來人吃個大虧。不過此法甚是麻煩,非是短時便能練就的,鐘萬仇雖是看重,也不過粗粗練習了一番,只能將幾處大穴移開,若是想要練到將周身大穴全部移開一寸,怕是沒有幾年的功夫,別想成功。

至于另一門,則更為奧妙,乃是透脈點穴之法。普通點穴之法,必須力貫之間,點中相應的穴道,才能發揮點穴的功效。這透脈點穴之法,端的是奧妙無比,只需點中相應經脈,便能是內力透過經脈,直接點中相應的穴道。僅是如此,倒也算不上甚麼奧妙,此法練到高深之處,無論點到身體何處,內勁勃發,便可封住心中所想的穴道。

鐘萬仇得這透脈點穴之法,當即便思索將此法融入彈指神通之中,思索多日,終于被他模到門徑,有心找人試煉一番,孰料進入蜀中以來,竟未遇到一個武林中人,不由甚是懊惱。

這一日,鐘萬仇來到一個小鎮,見天色一晚,當即便尋了家客棧,準備今夜便住在這里。將馬扔給迎客的伙計,鐘萬仇舉步便入了客棧,這家喚作「如歸」客棧,乃是鎮上最大的客棧,此時正是晚飯時分,鐘萬仇舉步進門,略一打量,心中頗覺意外,只見樓下的十來張桌子竟然全部坐滿了人,約莫三十來人,除去幾個普通人的裝扮,大多都是身帶兵刃的武林中人。鐘萬仇自打進入蜀中以來,還沒見到過幾個武林中人,念頭一轉,便知定是此地出了甚麼大事。

鐘萬仇倒也不甚感興趣,當即四下打量,想尋張桌子,先吃些酒菜再說。孰料打量良久,竟無一張空桌,眉頭一皺,回頭沖身旁招呼的伙計道︰「給我準備一間上房,燒上一桶熱水,然後再準備些酒菜……」不等他說完,便听身旁一個漢子道︰「你這丑廝,老子在此等了一天了也不見有間上房,你倒想的好事!」鐘萬仇眉毛一跳,回首打量了這人一眼,但見這人容貌粗獷,身形竟比自己還高,圓目闊口,鼻頭通紅,頜下一捧亂糟糟的胡子,甚是雜亂,上面還沾了不少菜汁。那人見鐘萬仇看他,哼了一聲便站了起來,開口罵道︰「怎地,看什麼看,小心老子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尿壺!」說著,從桌上提起一把九環大刀來,雙目圓睜,盯視者鐘萬仇,大刀上的九環叮叮當當的作響,倒也有幾分氣勢。

鐘萬仇瞥了他一眼,嘿嘿笑道︰「想不到老子幾年不在江湖走動,便有人敢如此對老子如此說話了……」說著,也不理他,回首又看向客棧的伙計。那伙計見那大漢拿出刀來,嚇得臉色大變,一時間竟毫無反應,呆呆的站在鐘萬仇跟前。鐘萬仇眉頭一皺,倒也懶得和伙計計較,遠遠看到櫃台前的掌櫃,舉步便向他走去。

那大漢見他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里,當即怒不可遏,手中九環大刀一抖,揮刀便向鐘萬仇後心砍去,一旁的三十幾個武林中人神色各有不同,卻分明彼此顧忌,是以見到大漢出手,雖有幾人面露不忍的神情,不過卻無一人出聲示警。倒是一旁的一個普通人裝扮的少年,見到鐘萬仇深陷險境,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鐘萬仇的武功比那大漢何止高了十倍,便是無人提醒,這等手段怎能偷襲得手,眼見那九環大刀便要砍中鐘萬仇的後心,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便失去了鐘萬仇的蹤影。

那大漢雖是性子粗豪,卻也不是愚頑之人,此時哪里還不知道自己惹到了高人,正要說兩句場面話,便要收手退讓,卻听眾人齊聲驚呼,頸間忽地一麻,好似被鐵鉗鉗住一般,登時全身酸麻,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身子竟一點點的離地而起,懸在半空。

眾人定楮一看,只見鐘萬仇站在大漢身後,右臂輕舒,竟將身形遠比他高大的漢子舉在空中,臉上笑意淡淡,神情甚是輕松,那大漢竟然毫無反抗之力,甚至連蹬腿的動作都做不出來。眾人中許多人都深知這大漢的底細,此時見他如此輕易便被制住,絲毫不能反抗,俱是大驚失色。

鐘萬仇淡淡一笑,道︰「算你走運,老子近來心情好的很,換做老子幾年前的脾氣,不擰斷你的脖子,也得把你全身的骨頭捏碎了。」說道最後,聲音甚是冷漠,手中漸漸收緊,只听的  幾聲,那大漢脛骨連連作響,仿佛真的被擰斷脖子一般。

大漢只覺頸間骨痛欲折,呼吸難為,再也忍不住心中恐懼,驚叫道︰「老……大……老大……救命……」聲音斷斷續續,嘶啞無力,仿佛隨時要咽氣一般。與大漢同桌的兩人雖是滿心恐懼,卻仍站了起來,年紀略長的一人道︰「這位朋友,我兄弟雖然出言不遜,你也懲戒過了,何必下此辣手,不如……」話未說完,那人只覺臉上一股大力傳來,腦海中嗡的一聲,登時便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一旁的牆上,動也不動。眾人再看時,只見那人一邊臉頰高高腫起,口中鮮血汩汩流出,若不是見他尚有呼吸,還道他已然死了。就在眾人心中驚懼之時,卻听鐘萬仇嘿嘿笑道︰「甚麼丑魚爛蝦,也配和老子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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