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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八 大風乍緊,且看金鱗乘雲起

長笑一聲,鐘萬仇揮手將手中提著的大漢,向門口隨意一拋,但听「砰」的一聲,那大漢遠遠摔在客棧門外,那九環大刀也「叮叮當當」的響了幾聲,不知掉落何處。鐘萬仇轉身便坐在那大漢原本的桌子前,掃了一眼桌上的殘羹冷炙,左手袍袖一卷,桌上的杯盞碗碟倏地飛起,仿佛被人用手托著一般,徑自飛到一旁的桌上。只听 哩啪啦數聲,那些杯盞碗碟竟一個未破,分毫無損的落在一旁的桌子上。不過那桌上也擺滿了酒菜,雖然無一破損,但仍不免濺起許多酒水菜汁,桌旁端坐的四人雖是見機的快,仍舊被濺了一身。

四人見他出手狠辣,又露了這麼一手漂亮的功夫,雖是心中惱怒,神色不渝,卻也不敢發作,只是眼帶怒意的看著他。鐘萬仇瞥了他們一眼,冷聲道︰「酒菜,上房,一大桶熱水,抓緊準備,別惹老子生氣。」一旁的小二早就看呆了,此時听說話,方才醒轉過來,雖是面帶難色,卻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只好眼巴巴的回頭看著掌櫃。

那掌櫃的又有何法,這客棧雖是不小,但是全部客房早已被這般武林中人包下了,哪里還有空房。想到鐘萬仇剛才的手段,心中一陣叫苦。正在掌櫃的面帶愁容,不知所措之際,忽地樓板咯咯作響,一個青年公子緩緩從樓上下來,他本就奇怪廳中安靜,此時見了牆邊昏死過去的大漢,心中一驚,當即四下打量。

只見廳中正站著五人,俱是眼帶怒意,又滿臉驚懼,青年公子順著四人的目光,登時便看到獨坐桌前的鐘萬仇。見到鐘萬仇身著黑袍,袍子上繡滿火雲,當即心中一震︰莫非是那人?想到此處,連忙快步下樓,幾步來到鐘萬仇桌前。待得他看到鐘萬仇的丑臉,身子猛地一震,當即又驚又喜,喜的是此人頗有俠名,或許可解此番為難。驚得的是此人喜怒無常,心狠手辣,那幾個漢子分明得罪了他,不知他會不會下殺手。心中略一衡量,便下定了決心,當即雙手抱拳,躬身便是一禮,口中道︰「原來是前輩在此,晚輩柳雲龍見過前輩。」

鐘萬仇側首瞥了柳雲龍一眼,見他容貌俊俏,手提長劍,神色恭敬,顯然認得自己,不過他想了又想,還是沒有絲毫印象。柳雲龍見他如此形色,知他定是早已不記得自己,心中略感失望,當即道︰「當日的巴東鎮,前輩曾救下晚輩一命,前輩雖然不放在心上,晚輩卻是時時銘記于心。」

鐘萬仇听他說起巴東鎮,這才想起,微微一曬,也不理他,回首沖伙計又喝了一聲,道︰「怎麼?听不懂老子的話麼?」那伙計兀自不知所措,一旁的掌櫃的卻已醒悟過來,一邊吆喝伙計去拾掇酒菜,一邊面帶難色的上前賠笑道︰「這位爺,小店卻是已然客滿,再無空房了。」說道此處見鐘萬仇眉頭一皺,心中大惶,連忙道︰「若是這位爺不嫌棄,小的的臥房便讓與爺了,只是臥房簡陋,這位爺莫要怪罪才好。」

鐘萬仇雖然心中不悅,倒也懶得和他計較,當下便要應了,卻听一旁的柳雲龍道︰「前輩,那掌櫃的臥房定是狹小不堪,難以安寢。前輩若是不嫌,晚輩願將客房讓與前輩。」鐘萬仇聞言念頭一轉,回首看了一旁端立的柳雲龍一眼,嘿嘿笑道︰「算你小子有心,坐吧,陪老子喝幾杯。」柳雲龍見他應允,心中大喜,連忙拱手一禮,這才坐下。掌櫃的見一場禍事就此消弭,也是喜不自勝,當即又吩咐伙計加上了幾個菜肴。不一會兒,酒菜上齊,柳雲龍當即起身為鐘萬仇斟酒,神情甚是恭敬,鐘萬仇安之若素,杯來盞往,放口大嚼,萬全不把廳中眾人放在眼里。

被濺了一身菜汁的四人,此時已然落座,整個廳中唯獨鐘萬仇桌前的漢子站著,臉上神情又氣又怕,偏偏一動也不敢動,生恐鐘萬仇出手取他性命。柳雲龍倒也認識他,此刻見他可憐,忍不住道︰「前輩,這胡氏兄弟其實也是可憐之人,前輩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何不放其一條生路?」鐘萬仇正自吃得開心,听得柳雲龍如此說,抬頭看了那漢子一眼,不屑道︰「這種螻蟻,老子懶得理會,讓他滾蛋就是了。」

那漢子听他出言侮辱,非但不怒,反而奉為天音,當即沖柳雲龍一拱手,便匆忙奔那昏死過去的大漢而去。略一查看,發覺大漢只是昏死過去,並無大礙,連忙又向門外而去,轉瞬便將鐘萬仇扔出去的大漢抱了回來,那大漢雙目圓睜,身子僵硬,動也不動,性命倒是無憂,不過顯然被封了穴道。漢子將他與那昏死的大漢放在一處,試著去解那粗獷大漢的穴道,幾番試探之下,只見那粗獷大漢臉色潮紅,大汗淋灕,嘴角竟然流出一絲鮮血來。

那漢子一陣惶恐,回頭看了看鐘萬仇,有心相求,卻不敢開口,只得又瞥向柳雲龍。柳雲龍見到粗獷大漢如此模樣,心中既是可憐,又是驚懼不已,正自揣摩如何開口求情,卻听鐘萬仇嘿嘿笑道︰「老子的透脈點穴之術,也是你等能解開的。」柳雲龍見他開口,連忙接話道︰「前輩絕藝,果然神妙,請恕晚輩無狀,前輩這點穴之術,似乎與一般的點穴手法,頗有不同。」話未說完,便見鐘萬仇掃了他一眼,目光有若實質,直入心底,登時身子一顫。

鐘萬仇仰首將杯中酒喝下,緩緩道︰「老子家中缺幾個看門護院的家丁,你們三個可否願意?」說著,目光如電,徑直盯著那漢子。那漢子兄弟三人也是蜀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此番栽在鐘萬仇手上,頗覺丟臉,此刻听他欲將自己兄弟三人收為下人,心中既是歡喜,又是不甘。歡喜的是有這麼一位武功高強的主人,或許可以解了今夜之危。不甘的是他兄弟三人好歹在蜀中也是有名號的人物,如此便做了他人的下人,當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想到此處,那漢子臉上神色變幻,甚是猶豫。

一旁的柳雲龍見他猶豫,豈會不知他心中所想,暗罵了一聲,忙道︰「胡兄,你兄弟三人能蒙火雲邪神前輩收為家僕,可是天大的造化,還不趕緊謝恩。」

不止那漢子,廳中眾人听得柳雲龍說到「火雲邪神」四個字時,俱是驚呼出聲,紛紛矚目。那漢子滿臉喜色,當即道︰「柳兄弟此言當真?」說著便看向鐘萬仇。鐘萬仇雖是神色不變,心中倒也頗為得意,橫了柳雲龍一眼,淡淡道︰「怎麼,還有人敢冒充老子不成麼?」那漢子听得鐘萬仇承認,大喜過望,幾步來到桌前,抱拳道︰「在下胡應豹,見過火雲前輩!我兄弟三人能成為前輩的家僕,當真是……三生……那個之幸。」

鐘萬仇嘿嘿一笑,左手一翻,屈指連彈,兩道指力呼嘯而出,正中粗獷大漢和那昏死漢子,但听「哎呀」一聲大叫,粗獷大漢猛地一動,穴道已然被解。不等那胡應豹看那昏迷漢子的情形,卻見那粗獷大漢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幾步沖到鐘萬仇桌前,臉上神情頗為激動,道︰「你這丑鬼當真是火雲邪神大俠麼?」說著又上下打量了鐘萬仇一番,懷疑道︰「你若是冒名頂替之輩,老子雖然打不過你,卻也要和你拼上一拼,免得你壞了火雲邪神大俠的名頭!」

鐘萬仇听他甚是維護自己的名頭,心中頗感意外,心中很是一番思量,卻始終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時做過善事。一旁的胡應豹見狀忙道︰「我二哥有一女,名喚媚兒,失蹤多年,遍尋不得,後來官府將柳一條地穴中的尸骸遺物共諸于世,我等才知媚兒竟是死在柳一條手中。」鐘萬仇對這柳一條倒是印象頗深,當下點了點頭,道︰「柳一條那老狗麼,的確是死在老子手里。」粗獷大漢聞言,兀自不肯相信,仍自懷疑道︰「你可莫要騙俺,你若真是火雲邪神大俠,咱便給你當牛做馬也行,你若是騙俺,俺……俺……俺就和你拼了……」

柳雲龍聞言哈哈大笑道︰「應虎兄,這杯正是火雲邪神前輩,小弟當年險些死在那春玉寒手上,正是火雲邪神前輩出手救了小弟,錯不了的。」粗獷大漢胡應虎這才相信,當即「噗通」一聲,跪在鐘萬仇面前,連連叩首道︰「火雲大俠,您替俺閨女報了大仇,俺今後便給你當牛做馬了!」一旁的昏迷漢子此時也已幽幽轉醒,胡應豹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將適才之事詳細說與他听,那漢子當即隨了胡應豹來到鐘萬仇桌前,一同跪下,連連稱謝,懇請鐘萬仇收留。

鐘萬仇本就有心收幾個忠心的手下,好守衛那萬劫谷,見三人倒也忠厚,當即便將三人收留。眾人見三人為鐘萬仇收為手下,一時間頗為羨慕,鐘萬仇看在眼中,微微一笑,看了柳雲龍一眼,心中猜度︰這廳中眾人面帶愁容,這柳雲龍又如此落力的討好老子,必是遇到極大的難事。想到此處,四下打量了一下廳中的眾人,心道︰這蜀中能有甚麼大事發生?竟然引得如此多武林中人聚集此地,倒是弄個明白。當即對那柳雲龍道︰「你這小子,如此落力的討好老子,老子今天心情好,有什麼事抓緊說。」

柳雲龍聞言一臉喜色,連忙起身,雙手抱拳道︰「我等眾人,遭逢大難,還請前輩仗義援手,救我等于危難之中。」廳中眾人听聞鐘萬仇有意出手相助,紛紛起身,齊齊拱手道︰「還請火雲大俠救救我等。」鐘萬仇心中好生得意,揮了揮手道︰「廢話少說,先說說究竟是何事,說不定老子也未必能救的了你們。」

柳雲龍聞言連忙道︰「前輩若是肯出手,定能救得我等。」略一停頓,思量了一下,接著道︰「我等皆是被那玲瓏劍派所迫,那玲瓏劍派近年來頗為囂張,接連吞並了幾個蜀中的小門派,手段甚是毒辣,稍有不從,便是派毀人亡。」說道此處,看了廳中眾人一眼,道︰「最近那玲瓏劍派將主意打到我等身上,強迫我等加入玲瓏劍派,我等自是不從,誰成想那玲瓏劍派竟暗中下毒,我等皆是中了那玲瓏劍派的奇毒,不得不听從吩咐,會聚于此。」

鐘萬仇聞言,仔細打量了眾人一番,發現眾人面色發烏,確是那中毒之狀,微微一愣,道︰「這玲瓏劍派倒是好手段,難道蜀中的大派竟毫無反應麼?你們雖是身具武功,倒也算不上甚麼好手,值得這玲瓏劍派如此大動干戈麼?」

柳雲龍听他說得直白,臉上微微一紅,訕訕道︰「那青城派倒也曾插手此事,原本那玲瓏劍派也不敢招惹青城派,不過後來玲瓏劍派不知從哪里請了幾個女子來,將青城派的一眾高手悉數打傷,那青城派不知怎地,竟就此偃旗息鼓。至于那玲瓏劍派為何要迫我等入派,我等也不知為何。」

「幾個女子?」鐘萬仇听得一愣,道︰「這幾個女子可有人見過?是甚麼來歷?」柳雲龍正待搖頭說「不知」,卻听廳中一人道︰「這事在下知道。」鐘萬仇循聲望去,卻見一個腰纏長鞭的黃臉漢子拱了拱手道︰「火雲大俠,當時我正在附近,所以知道此事。那幾個女子身披碧綠的錦緞斗篷,胸口繡著一只黑鷲,容貌甚是秀美,至于來歷,在下便不知了。」說道此處,皺眉思量了一下,道︰「那谷長風對這幾個女子甚是恭敬,好像叫她們甚麼宮的聖使!」

鐘萬仇聞言身子一震,沉聲道︰「可是靈鷲宮的聖使?」那黃連漢子聞言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那谷長風正是這般稱呼那幾個女子的。」柳雲龍听得鐘萬仇一口道破那幾個女子的來歷,心中一喜,忙道︰「莫非前輩知道這靈鷲宮?」

鐘萬仇听得是靈鷲宮的人,哪里有空理他,心中一陣衡量︰想不到靈鷲宮的勢力已經滲透到蜀中了,莫非下一步便是那無量劍派不成?靈鷲宮掌控無量劍派,難不成那段譽已經得了老子留下的北冥神功殘篇?一念及此,鐘萬仇一陣眉飛色舞,好生得意,想到那段譽即將步入自己的掌握之中,自己的諸般算計即將實現,頓時一陣歡喜。正自歡喜,忽地又想到那段延慶即將來到大理,登時想起那玉虛觀的刀白鳳,心頭登時一陣火熱,恨不得立即趕回那萬劫谷。

廳中眾人見他臉上神色變幻,心中忐忑,紛紛矚目柳雲龍。柳雲龍此時也是擔心不已,猶豫了片刻,輕聲喚道︰「前輩?前輩?」鐘萬仇正自算計,忽然被他打斷,神色甚是不悅,冷聲道︰「什麼事?」柳雲龍見他神色不渝,登時心中一涼,顫聲道︰「不知前輩能否……能否救我等……」

話音未落便听一女聲道︰「甚麼人也救不了你們!」眾人循聲望去,但見四個容貌俊俏的年輕女子,跨門而入,正如那黃臉漢子所說一般,身披碧綠錦緞斗篷,胸前繡著黑鷲。黃臉漢子一見四女,登時神色大變,驚呼道︰「就是她們,她們便是那靈鷲宮的聖使!」眾人聞言紛紛神色大變,一臉驚懼的看著四女。

鐘萬仇打量了四女一眼,心中盤算︰那靈鷲宮的諸般武學,還要著落在天山童姥的身上。那天山童姥不久便要返老還童,絕不能讓那李秋水壞了她的性命,正好利用這幾個女子引出那童姥來。一念及此,鐘萬仇嘿嘿笑道︰「小丫頭,口氣倒是不小,你們是九天九部中哪一部的?」四女聞言俱是一愣,隨即神色驚慌,滿臉戒備之色,四女中年紀略長的一女打量了鐘萬仇一番,問道︰「你是何人?怎知我靈鷲宮的九天九部?」

鐘萬仇冷哼道︰「你一個奴婢也配知道老子的大名,回去告訴童姥,就說這些個人,老子保了,你們留下解藥,抓緊滾吧!」四女听他說出童姥,神色一變,對視一眼,那年紀略長的女子恭聲道︰「還請前輩賜下名號,奴婢等也好回去交待。」鐘萬仇念頭一轉,將左手的七寶指環一亮,道︰「你們回去就說是七寶指環的主人說的,請她來大理無量山劍湖宮一會。」

年長女子聞言,略一思量,便沖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剛要拋給鐘萬仇,只見鐘萬仇左手一翻,那女子只覺一股大力涌來,手中瓷瓶突地自行跳起,徑直飛向鐘萬仇手中。四女見他武功高深,當下不敢多說,略一拱手,當即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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