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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五 意如困龍,難籌蹈海亦英雄

事關生死,饒是鐘萬仇對諸般雜學甚是討厭,也不得不耐著性子,苦學不已。蘇星河教的落力,鐘萬仇學的刻苦,加上一旁還有個無崖子悉心指點,又豈能不進步神速。每每看到自己學藝有成,鐘萬仇也頗覺欣慰,興趣也漸漸滋生,雖是每日辛苦不已,倒也甘之如怡。

暑往寒來,轉眼又是大半年,鐘萬仇此時諸般雜學已有小成,最為喜歡的圍棋,已能和蘇星河平子對弈,且互有勝負,每每小勝,便讓鐘萬仇欣喜不已,其他如書法、琴藝也初具名家風範。雜學有成,心性也錘煉的越發沉穩平和,如同一潭深水一般,再不見往日喜怒于形、毛躁粗鄙的樣子。

無崖子見他如此變化,也是十分欣慰,每日讓他繼續習練諸般雜學之外,也開始讓他和蘇星河交手不是,並在一旁指點其不足之處。鐘萬仇本就如同暴富之人一般,雖說所會武功極多,卻並未窺起堂奧,與人交手大多依靠內力取勝,絲毫未能把握運用之妙。此番無崖子一番指點,讓他頗覺以前好似徒有家財萬貫,卻只知以本傷人一般,當下虛心討教不已。

無崖子學究天人,一番指點,俱是真知灼見,讓鐘萬仇頗有所得,胸中所學雖仍是以前那些,不過若論運用巧妙,勁力變化,則遠勝從前。便是鐘萬仇甚是得意的兩門自創的功夫,在無崖子一番指點之下,也頗有斬獲。彈指神通完全跳出六脈神劍的窠臼,演化出了獨特的發勁方法,雖不似六脈神劍的劍氣那般瀟灑大氣,但威力卻比六脈神劍強上許多。而十八煉獄更是突破了十八重勁道的極限,達到了二十四重後勁的境界,一經發出,後勁綿綿泊泊,且一勁勝過一勁,連綿不絕,端的是厲害非常,便是蘇星河幾十年的內力修為,硬捍這二十四重後勁,也只抵御到第二十重便告負傷。鐘萬仇心中歡喜,自是言語難以表達,當即便將此招取名為「二十四諸天」。

待到春暖花開之時,鐘萬仇無論武功修為還是諸般雜學,皆進境極大,無崖子將他叫道身前,好生考較了一番,這才同意他閉關面壁,修煉那去執破魔的法門。說起這去執破魔的法門,其實倒也簡單,無非就是憑藉那面壁的枯燥,將人心中最為隱秘的諸般想法,逼將出來,再以絕大毅力,或是克制,或是勘破,如是而已。不過說來簡單,行起事來,卻是異常艱難,且不說機緣難得,但說這份枯燥,便是一般人難以忍受的。

棋盤谷中有一個石洞,原本是蘇星河研制機關陣法的所在,此時便做了鐘萬仇閉關面壁的所在。鐘萬仇自從進入了這棋盤谷中的石洞後,已經三月有余,每日里足不出洞,只是面壁而坐,心中的煩躁與日俱增。好在他心性錘煉得頗有成效,是以雖是煩躁無比,倒也一時無礙。每隔七日便有聾啞門的弟子送來吃食和清水,雖然不及山下酒樓飯莊的豐盛,倒也頗有特色。只是那聾啞門的弟子,鐘萬仇雖知他又聾又啞,但心中實在太過無聊,每次都忍不住和他說上幾句,那聾啞門的弟子只是面帶笑容,也不理他,放下東西轉身就走,直叫鐘萬仇徒呼奈何。又過了月余,心中的煩躁愈發難以抑制,時常忍不住想縱聲大叫一番。鐘萬仇知道若是不加克制,定將走火入魔,當下屏氣調息,想要平復心中煩躁。

他心中煩躁,心境難平,又怎能屏氣調息,丹田之中真氣鼓蕩,猶如月兌韁野馬,絲毫不受控制。鐘萬仇身子顫抖,心內驚慌,知道自己強行調息,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連忙放棄調息,任那真氣在丹田中四下沖擊,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心中一陣惶恐,忍不住喃喃自語,安慰自己道︰「莫急,莫急,區區心魔算得了甚麼,老子還要練成那北冥神功呢!」說道此處,突地啞口無言,山洞之中一片死寂,心中一個聲音狂叫道︰「我能練成那北冥神功麼?我真的能練成那北冥神功麼?且不說這北冥神功本就有極大的禍患,但說那逍遙派幾百年來,多少奇才異士,尚且都練不成那北冥神功,我資質遠不及他們,我……我又豈能練成?」突然間一陣焦急,胸腑間一陣翻騰,忍不住哇的一聲,噴出幾口鮮血,眼前一片昏暗,仰天便倒,暈死過去。

昏昏沉沉,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覺頭痛愈烈,神志猛地一清,倏地想起自己正在閉關,心中一陣戚戚,雙手一撐,便要從地上起來。誰知雙手未等發力,只覺全身酸軟,兩臂巨痛如折,身子便立時又摔在地上,四肢百骸仿佛盡數斷裂一般。鐘萬仇想起自己暈死前,似乎有走火入魔的跡象,心中一陣惶恐,連忙運氣提息。孰料不運氣還則罷了,一運氣周身經脈如同刀絞火燒一般,劇痛難忍,丹田中更是空空如也,一絲真氣也欠奉!

鐘萬仇心中仿若天崩地裂一般,頓時心喪若死,忍不住狂叫起來︰「賊老天,你想玩死老子是麼?老子只有十年的性命,你還不肯放過老子麼?」聲音尖厲,好似惡鬼嚎叫,端的是淒厲慘烈無比。好一會兒,鐘萬仇才聲嘶力竭的停住叫聲,兩眼無神的看著洞頂,一臉絕望。這山洞極大,鐘萬仇的叫聲在山洞中回響良久,才緩緩消逝,整個山洞頓時一片死寂,再無半點聲息。

鐘萬仇一陣眩暈,剛才一番聲嘶力竭的狂叫,讓他胸腑間一陣火辣,顯然內傷再次加重。不過他此時心喪若死,早已顧不得這些,腦海中不斷閃現自己穿越之後的種種,一會兒是那甘寶寶在自己身下婉轉申吟,一會兒是那秦紅棉母女玉體橫陳,任由他恣意玩弄,還有那王語嫣母女嬌柔放浪,在他身前曲意奉迎,更有那慕容復滿臉謙恭,跪在地上叫自己師傅。還有那喬峰對自己的仰慕,武林中人對自己的敬畏,薛氏兄妹對自己的依戀,以及鐘進,那個心思縝密的小廝,神色惶恐的听從自己的吩咐……

想到此處,鐘萬仇心中一陣悲苦︰前世相貌丑陋,受盡他人冷眼也就罷了,好容易穿越一回,卻生的更加丑陋,饒是我費盡心機,想要活出個樣子來,想不到今日卻武功盡失,成了廢人,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這人生還有甚麼意思,這穿越又算甚麼狗屁玩意!看著山洞頂部的石壁,凹凸起伏,一陣心灰意冷,想要再大喊幾聲,發泄心中的不甘,可是不但不知道喊些甚麼,就連亂吼亂叫的心思,也漸漸冷了。

就這麼躺在地上,一天,兩天,三天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只等那死亡來臨。他身子健壯,豈是這幾天的饑餓便能餓死的,這一日里忽地想到︰只怕我這麼傻傻的等死,每隔十幾日是不成的,待得那聾啞門的弟子來了,定會稟告蘇星河和無崖子,那時便死不成了。想到此處,心中一陣煩躁,忍不住罵道︰「老子當真是命賤,難道想死都這麼難麼?老子便不讓你這賊老天得逞,偏要死給你看!」當下便要掙扎著起身,尋些鋒利的事物自盡。

他三天米水未進,身子早就空乏了,加上他本就身受內傷,是以一連掙扎了好久,也未能從地上坐起,反而引得胸腑間痛徹難當。如此痛楚,反倒激起了他性格中隱藏極深的執拗,當即不顧傷痛,強自翻了個身,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久,積攢了些力氣,這才身體四肢同時用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

足足盞茶的功夫,鐘萬仇才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剛起站起,便覺頭目森然,身子一陣踉蹌,連忙用手扶住一旁的牆壁,緩緩的將身子靠在上面,雙拳緊握,強自忍耐渾身的劇痛。喘息了良久,這才漸漸適應了過來,看著雙手因為用力過猛,指甲深深的摳如掌心之中,鮮血直流,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來︰「來啊,賊老天,來玩死老子啊!」聲音沙啞,隱隱有鐵石之聲,甚是陰冷。

又過了一會兒,鐘萬仇才扶著牆壁四下打量,想找個趁手的事物,了結自己的性命。這山洞頗為空曠,雖是蘇星河平日研制機關陣法的所在,但近些年來,蘇星河心不在此,早已荒廢了,一時間倒也找不到甚麼趁手的事物。鐘萬仇打量許久,才在牆角的一堆雜物中發現一根繩索,抬頭看了看洞頂,發現了幾根為了防止洞頂坍塌的橫梁,當即踉蹌著取了繩索,想要將繩索掛在梁上。

試了幾次,他周身酸軟,四肢無力,哪里掛的上,忍不住又是一番痛罵,罵得累了,便坐在地上低聲啜泣不已。正自傷心,忽地看到一旁的食盒和清水,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當即又費了一番力氣,走了過去,取出吃食,放口大嚼起來。他多日未進米水,脾胃早已衰弱,此番暴飲暴食,端的是讓他胸腑間痛楚難當,不過他心萌死志,又豈會在意這點痛楚,越是痛楚,他便吃得越是開心,表情猙獰,眼神凶戾,說不出的邪氣逼人。

食物下月復,不一會兒鐘萬仇便覺四肢有力,周身也不那麼酸軟了,當即取了繩索,來到橫梁之下,用力將繩索的一頭拋了上去,拋了三次,繩索的一頭便繞過橫梁垂了下來。鐘萬仇取來食盒,墊在腳下,將繩索的兩端,打了個死結,笑道︰「賊老天,老子這便死給你看!看你還怎麼捉弄老子!」說罷,便將頭伸進哪繩索當中,腳下一蹬,將食盒蹬到一旁,人便被繩索懸空吊了起來。

只覺頸子中的繩索越勒越緊,一絲絲的氣息也吸不到了,腦海中一陣迷糊,想起前世今生的種種遭遇,再也不覺得悲哀,不覺得憤恨,只覺人世間再無可戀之處,如此這般死了,倒也干淨。

(不知道焚琴如果在這里來一句「全書完」,會不會被罵死,^_^)

仿佛過了很久,鐘萬仇只覺眼前金光耀眼,腦海中甚麼念頭都提不起來,手腳也漸漸的冰冷麻木起來,知道大限已到,心中一陣平安喜樂。正自欣喜,忽地在金光中看到幾個人影,身形妖嬈,舉止放浪,仔細打量,卻是怎麼也看不清,只是隱隱听到哪幾人說道︰「這丑鬼終于還是死了,也算是惡有惡報!」「哪里算惡有惡報,這丑鬼做的那些惡事,便是再死一千次,一萬次,也償還不了。」「我此時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要將他千刀萬剮!」「如此讓他死了,當真是太過便宜他了!」鐘萬仇听得哪幾人如此咒罵自己,心中一陣錯愕,強自正大雙眼,想要看個清楚,但見金光之中,那幾人緩緩走到近前,當前幾人竟是甘寶寶、鐘靈、秦紅棉母女和哪王語嫣母女,幾人身後還站著三人,只是金光奪目,一時看不清楚。

但見甘寶寶身著輕紗,周身金光,說不出的艷麗,滿臉恨意的看著鐘萬仇,口中道︰「你這丑鬼,想不到你也有今日!」一旁的秦紅棉母女和王語嫣母女也紛紛斥罵,極盡侮辱之能事。倒是那鐘靈,怯生生的站在一旁,俏目含淚,輕聲道︰「爹爹,媽媽說你想要侮辱靈兒的身子,是真的麼?你不是最疼靈兒了麼?怎麼會這麼對靈兒?」

鐘萬仇正要辯解,忽見幾人身後的三人齊齊走上前來,竟是那段正淳、慕容復和鐘進!但見段正淳來到鐘靈身後,輕輕拍著鐘靈的肩膀,道︰「靈兒,這丑鬼不是你的爹爹,他是想害你的大惡人,他把你的媽媽和幾個阿姨、姐姐的身子都壞了,還想害你,知道麼?」一旁的慕容復滿臉煞氣,惡狠狠的道︰「憑你這丑鬼也想做我的師傅,也不好好照照你那副尊容。竟然敢壞了語嫣的身子,今日本公子便要將你碎尸萬段!」一旁的鐘進滿臉諂笑,沖著慕容復道︰「慕容公子說的正是,這廝最是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今日短短不能放過他!」

鐘萬仇見他無恥之狀,恨不得上前生撕了他,卻苦于身子吊在空中,動彈不得,想要開口罵上幾句,卻被繩索緊緊勒住喉嚨,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那王夫人更是狠辣,上前便是一腳,正踹在鐘萬仇的小月復,鐘萬仇只覺如同一把刀子,硬生生的在小月復上剜了個口子一般,劇痛難忍,身子一陣抖動,在空中搖擺不停。

眾人見王夫人動手,也紛紛上前拳腳相加,那鐘進更是狠毒,不知從何處取出幾個錐子,硬生生的將鐘萬仇的手心腳心刺穿。如此這般還不算完,又取出了一柄小刀,在鐘萬仇身上一刀刀的割了起來,眾人見他刀起刀落,竟紛紛鼓掌取笑不已。

鐘萬仇身子疼痛,心中滿是恨意,恨不得將眼前眾人生吞活剝了,卻苦于身子被吊,無法動彈。想到自己作繭自縛,被眼前這幾人如此凌辱折磨,登時怒不可遏,雙拳一陣揮舞,想要打殺幾人。那幾人見他反抗,不知又從何處取來兩柄長刀,硬生生將鐘萬仇的雙臂砍了下去。鐘萬仇沒了雙臂,便用雙腿去踢,那幾人便又將他雙腿砍去。如此一來,鐘萬仇再無法反抗,只得怒目而視,惡狠狠的盯著幾人。

那鐘進見鐘萬仇雙眼圓睜,仿佛要吃人一般,也不害怕,又取出一個錐子,反手便將鐘萬仇的雙眼刺瞎。鐘萬仇此時雙目皆盲,四肢俱斷,且被吊在空中,端的是淒慘無比,眾人見他如此慘狀,紛紛拍手而笑。

鐘萬仇既不能動,也不能罵,四肢俱斷,連雙眼也被刺盲,如此折磨非但沒能讓他崩潰,反倒激起他心底的凶戾,只見他滿面血污,面目猙獰,兀自咧嘴而笑,雖是毫無生息,卻將他心中的恨意展露無余。眾人見他兀自不肯求饒,便紛紛上前,或是拳腳,或是兵刃,任意折磨,連鐘萬仇口中牙齒也一一敲碎。但見鐘萬仇滿嘴鮮血,牙齒全無,仿佛一個血洞一般,饒是如此,他仍自咧嘴而笑,不肯求饒。

眾人兀自要上前折磨他,忽見他大嘴開闔,竟斷斷續續的發出聲來︰「賊老天……你想老子死,老子便不讓你如願……老子偏要活出個樣子給你看……,就算老子粉身碎骨,也斷不會任你擺布!」聲音陰冷,仿佛來自九幽黃泉一般,眾人見他說話,神色大變,紛紛上前繼續凌虐折磨他,他也不罵,只是「桀桀」笑個不停,笑聲陰冷,凶戾,邪氣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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