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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報應不爽,只爭來早與來遲

任憑的矮個少年如何勸說,那高個少年說什麼也不肯就此逃走,二人正自爭執,幾個捕快已然追到近前。為首的捕快身形精瘦,面容猥瑣,獐頭鼠目,留著兩撇八字胡,滿口黃牙,身上的服飾顯然許久沒有浣洗過了,滿是污漬,手中提著一柄明晃晃的單刀,口中罵罵咧咧的道︰「兩個小兔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凶殺人,還有沒有王法?」他身後的幾個捕快雖然身著捕快服飾,絲毫沒有官府眾人的味道,听得為首的捕快喝叱兩個少年,也紛紛附和,頗有些狗丈人勢的意思。高個少年听得那鼠目捕快張口便罵,雖然自知有罪,卻也不服,正要反駁,那矮個少年生恐他口不擇言,連忙搶著說道︰「這位差大哥,這行凶殺人我們可擔不起,明明是那伙計出手在先,將我打到在地,我大哥只是輕輕踫了他一下,他便故意摔倒,想要訛詐我們兄弟,不成想他自己磕在石階上,這才送了性命!」說到此處,矮個少年略微停頓,目光灼灼,滿臉傾慕的神情,接著道︰「我見差大哥神目如電,見微知著,不下那斷案如神的名相狄仁杰,想必早知我兄弟清白,此番問罪之語,定是要提點我兄弟遇事忍讓,免得日後再惹上禍端,不知道小的猜的可對?」矮個少年口齒伶俐,能言善辯,幾句話便將高個少年的罪責月兌了去,還大大的恭維了那鼠目捕快一番,那鼠目捕快被他一番話說得心中甚是舒坦,神情得意,恍惚間倒當真覺得自己便是那探案如神的的狄仁杰一般,一時間倒也忘了繼續盤問兩人,他身後的一個捕快見狀連忙撤了他一把,沖他使了使眼色。鼠目捕快猛然醒悟,道︰「好你個小兔崽子,端的是牙尖嘴利,險些將爺爺繞進去了,廢話少說,先跟我回衙門!」

說著鼠目捕快上前便去抓那矮個少年的肩頭,矮個少年猝不及防,被他抓個正著,神色大慌,連忙掙月兌,不成想那鼠目捕快抓的甚緊,少年連番猛掙,但听「哧」的一聲,經被他將身上的衣衫給扯破了,但見膚白勝雪,肌若凝脂,一個粉紅的肚兜映入眾人眼簾,肚兜內酥胸微鼓,竟是個妙齡少女。矮個少年「啊」的一聲,倉惶後退,臉上一片羞紅,雙目含淚,泫然欲滴。高個少年見他受了欺負,怒火中燒,舉步上前,擋在矮個少年身前,探手便是一記太祖長拳,正打中鼠目捕快的臉頰上。那鼠目捕快原本只想將兩人抓回衙門,好生敲詐一番,卻不成想一抓之下,竟然發現那容貌俊俏的矮個少年竟是個女子,心中登時生出許多齷齪的念頭,不等他回過神來,高個少年一拳擊中他臉頰,將他打了一個踉蹌,但覺眼前金星直冒,頰上一片火辣。這鼠目捕快平日橫行鄉里,作威作福,何嘗吃過這等大虧,當下怒不可遏,沖一眾捕快吆喝一聲,示意眾人一起出手,自己也揮舞著鋼刀,沖向那高個少年,迎頭便是一刀砍下,一眾捕快也紛紛擎刀舞鎖,紛紛向高個少年撲去。高個少年顯然練過些拳腳,開始時單獨對那鼠目捕快倒也不懼,但是隨著一眾捕快紛紛出手,便落入下風,頻頻中招。

不一會兒,那高個少年便中了六七刀,身上衣衫破損,鮮血橫流,臉上更是一片蒼白,腳下踉蹌,拳腳也漸漸沒有了力氣。那鼠目捕快見狀知道他制成不了多久,呼喝一聲,趁那高個少年一個踉蹌,飛起一腳,正中那少年胸口,將他踹倒在地,一眾捕快沒少吃這少年拳腳,此刻見他倒地,怎肯放過,紛紛擎刀舞鎖,竟是要取他性命。矮個少女此時顧不得衣衫破裂,春光外泄,撲到高個少年身上,竟是要幫他擋刀。眼見兩人即將命喪刀下,忽听那鼠目捕快「啊」的一聲慘叫,仰天便倒,正摔在眾人腳前,一眾捕快還道他又吃了少年的拳腳,正欲嘲笑,誰料打眼看去,那鼠目捕快兩眼圓睜,一臉死灰,已然沒了呼吸,頭上赫然一個手指粗細的孔洞,鮮血汩汩,不停的從這孔洞中流出,中間還摻雜著不少灰白之物,正是那腦子。

一眾捕快驚恐萬分,還道是什麼妖法,不敢上前,卻听一個聲音道︰「馬上滾!」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輛馬車正听在不遠處的路中,一個容貌丑陋,滿臉凶惡,身穿黑袍的男子,正緩緩從車上下來,正是那鐘萬仇。一個身材魁梧的潑皮捕快見他丑陋,不知好歹,張口便罵︰「兀那丑鬼……」話未說完,但見那黑袍男子左手一翻,屈指便彈,只听又是「啊」的一聲慘叫,那潑皮捕快也是仰天摔倒,手中鋼刀鐵鎖,叮叮當當的落在地上,眾捕快回頭一看,卻見他如同那鼠目捕快一般,額頭一個血洞,已然死了。眾人此時哪里還敢廢話,飛也似的掉頭就跑,一個個恨不得爹娘多生幾條腿,不消片刻,便不見蹤影。

矮個少女本以為必死無疑,是以緊緊抱著高個少年,熟料等了片刻,不覺那刀鎖加身,心中奇怪,忍不住回頭望去,去見一個身穿黑袍的丑陋漢子正站在她身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臉上浮起捉狹的笑容,口中道︰「小丫頭,你再不起來,老子可救不了你那哥哥了。」矮個少年此時哪能不知是眼前之人救了自己兄妹二人,連忙起身,便要行禮。倉惶之間忘了衣衫破損,酥胸跳蕩,微風襲來,只覺前胸一涼,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將破損的衣衫掩在胸前,一臉嬌羞,不敢看人。鐘萬仇也不看他,探手在那高個少年身上點了幾下,封住他幾處穴道,以免他流血過多,這才將他提在手中,舉步往那馬車走去,矮個少女見狀忙不低的跟在後面。

鐘萬仇來到馬車前,只見那車夫此刻已然面無血色,滿臉驚恐的看著鐘萬仇,顯然是被鐘萬仇狠辣的手段嚇的不清。鐘萬仇隨手將高個少年拋在車廂之中,回頭看了身後的少女一眼,道︰「會趕車嗎?」少女連忙點頭應是,鐘萬仇隨即從皮囊中取出一定紋銀,拋給車夫,口中道︰「馬車老子要了,你去吧!」那車夫哪里敢要,連連點頭,跳下車來,便要離去,熟料他早被嚇得腳軟,剛一落地,便摔了個狗啃泥,掙扎著爬起來,疾步便走。鐘萬仇也不理他,跳上馬車,徑自入了車廂。少女見狀,也不廢話,上了馬車,拿起鞭子,驅趕馬車前行。

三人大搖大擺的坐著馬車來到城北,鐘萬仇取出些銀錢,交給少女,命她去買處獨立的房舍,少女倒也干脆,不一會兒便將事情辦好。鐘萬仇見她辦事干練,心中甚是滿意。房舍中等大小,雖然破落,但是獨門獨院,倒也清淨,一應事物俱全,鐘萬仇又取出些銀錢,命那少女去買些柴米油鹽等生活雜物,待少女離去,忙將包袱從裝滿秘笈的包袱,提到自己的臥房藏好,這才開始為那高個少年敷藥療傷。待到少女回轉之時,高個少年已然無恙,躺在臥房的榻上睡著了。少女將剩下的銀錢還給鐘萬仇後,便翩然跪下,叩謝鐘萬仇的救命之恩。鐘萬仇仔細打量了少女一番,見她此時已然換過女子裝扮,格外的清麗動人,頗有些大家閨秀的味道,張口問道︰「小丫頭,說說你的來歷吧!」

少女抬起頭來,看著鐘萬仇那丑陋的臉,聲音清脆的答道︰「小女子名叫薛紅玉,家兄薛剛,我二人本是河南人士,本來家境尚好,後來因為家道中落,特來姑蘇投靠表叔,不成想表叔早已搬家,我們兄妹二人……」鐘萬仇听得眉頭一皺,打斷道︰「少廢話,你哥哥身懷武功,你步履輕盈,輕功也有些入門了,斷不是什麼普通人家的子弟,如實說來,莫要欺瞞老子,你可是見過老子的手段的。」說著,眼中凶光大盛,惡狠狠的盯著那名叫薛紅玉的少女。薛紅玉顯是想到他出手狠辣,臉色驟然一變,滿是恐懼,猶豫了片刻才道︰「大爺,小女子確實學過些皮毛的功夫,倒教您笑話了,先父便是賽孟嘗薛懷禮,大爺想必也听說過,先父仗義疏財,江湖上倒也有不少朋友,大爺救了我兄妹二人的性命,于我薛家有大恩,若是大爺為我薛家的些許財帛而來,小女子願將家財獻上。」

鐘萬仇听得薛紅玉這番忽軟忽硬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呸,老子稀罕你那些破銅爛鐵。少跟老子玩心機,你爹已死,正所謂人走茶涼,還有誰肯為你們出頭?就算有人肯出頭,憑你爹的那些酒肉朋友,老子一只手就能通通捻死。實話說了吧,老子是看上你們兩個了,怎麼樣?你可願意?」薛紅玉聞言渾身一震,心中思量︰難不成他竟是嗜好之輩?想不到剛離狼窩,又入虎穴,這人武功之高,彈指殺人,端的是心狠手辣,看來天也不佑我兄妹二人。想到鐘萬仇武功極高,薛紅玉心中活泛︰這人雖然容貌丑陋,但是武功極高,若是得他悉心傳授,哥哥學得一身武功,定能報的父親的大仇。只是……只是……可憐我……鐘萬仇見她沉吟許久,也不答話,心中很是不耐煩,道︰「操了,成與不成,抓緊會話,老子忙的很,沒空和你這小丫頭廢話!」薛紅玉長吁一口氣,下定決心,當下道︰「只要前輩您肯悉心傳授我兄妹武功,助我兄妹報得殺父之仇,紅玉……紅玉……願意從了大爺,悉听大爺吩咐……」

「嗯?」鐘萬仇聞言一愣,啞然失笑,道︰「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念頭,老子對你這種黃毛丫頭沒興趣。」薛紅玉听得鐘萬仇對自己並無非分之想,心中歡喜,難以言表,剛要拜謝,忽地想起他說看上自己兄妹二人,心中頓時慌了,暗道︰莫非這人喜歡……喜歡……孌童?抬頭看了鐘萬仇一眼,只見他滿臉笑意,甚是**,心中更加肯定,連忙道︰「大爺,紅玉雖然年幼,倒也……倒也知道些……床第之事,只要大爺喜歡,紅玉無不遵從,還請大爺放過我哥哥,他……他……粗鄙莽撞,定然不合大爺的心意……」鐘萬仇哪里想到這薛紅玉年紀輕輕竟是如此多疑,竟然以為他喜歡孌童,心中一時間不知道是何等滋味兒,大喝道︰「去你媽的,少跟老子說這些骯髒之事,老子只是看你兄妹二人根骨不錯,想要收為弟子而已。」薛紅玉這才知道自己領會錯了意思,想到自己如此這般不要面皮,自薦枕席心中端的是又羞又愧,一時間恨不得有個地縫好讓她鑽了進去,再也不要見人。

鐘萬仇見她滿臉羞紅,倒也可愛,知道她心中羞慚,也不追問。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她會話,又問道︰「你倒地願不願意,抓緊回話!」薛紅玉聞言,哪里肯放過這天大的機緣,連忙叩首道︰「願意,願意,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鐘萬仇坦然受了她三個響頭,這才示意她起身,略一打量,道︰「且與為師說說你父親的事。」薛紅玉聞言,連忙細細分說。原來這薛紅玉的父親薛懷禮著實有些本事,他本是昆侖弟子,雖然武功一般,卻是極擅經商,十余年間便積攢下無數錢財,店鋪、土地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加上此人樂善好施,為人仗義,倒也在河南武林有些名頭。熟料人在家中,禍從天降,三年前中秋,一個灰衣人深夜到訪,抓了薛懷禮的家人,威脅他交出家產,那薛懷禮倒也有些骨氣,寧死不屈,最後那灰衣人無奈,殺了薛懷禮夫妻二人,奪了些地契房契,飄然而去。這薛紅玉、薛剛兄妹事發之時,正在少林寺燒香,是以逃過一劫。待到二人回轉家中,已是物是人非。父母俱亡不說,家產也被平日薛懷禮的朋友們分了個干淨,二人無奈只好來到姑蘇,投靠薛懷禮的師弟賀懷智。不成想那賀懷智早已回轉昆侖,二人尋人不得,偏偏又被盜去了錢財,這才發生客棧前的一幕。

鐘萬仇听得薛紅玉說起灰衣人,登時想到那晚在還施水閣斗智斗勇的灰衣人,心中略一盤算,便知是同一人,那人為了心中計劃,這許多年殺人奪寶,倒也做下不少孽障,這薛懷禮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想到此處,鐘萬仇沖薛紅玉道︰「殺你父之人,為師倒也知道。不過此人心思縝密,武功極高,你兄妹想要報仇,還需苦練十年八載不可!」薛紅玉听得他說話,竟似對自己那殺父仇人極為了解,連忙問道︰「師傅可否告之弟子那仇家的姓名?」鐘萬仇搖頭道︰「你知道也無用,那人武功猶在為師之上,你趁早斷了那不切實際的念頭。」薛紅玉听得鐘萬仇說得鄭重,知道所言非虛,心中一陣沮喪︰師傅如此武功,猶自不敵,可憐我兄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報此大仇……

鐘萬仇見她神色黯然,知道她心中沮喪,當下道︰「你也不必沮喪,此人武功雖高,為師雖然難以勝他,不過要取他性命,倒也容易!」薛紅玉正自難過,忽听得鐘萬仇如此說,心中既是不解,又是歡喜,連忙問道︰「師傅何出此言?既然難以勝他,怎麼還能輕易取他性命?」鐘萬仇嘿嘿冷笑道︰「為師的武功,日益精進,此時不能勝他,三五年後卻定能輕易勝他。更何況,那人武功的罩門,為師可是清楚的很,殺他倒也不是什麼難事!」薛紅玉听罷,知道報仇有望,心中歡喜,難以言表,當即又重重的給鐘萬仇叩頭。鐘萬仇正是要他心中感激,好方便日後驅策,也不推拒,任她行禮,待到她又叩了三個頭,鐘萬仇這才命她起身,交待了些瑣事,便讓她取照看薛剛,自己回到臥房,取出裝著秘笈的包袱,細細把玩。

慕容家十幾代的珍藏豈是等閑,鐘萬仇仔細翻閱了一番,發現這些秘笈竟然囊括了三十多個門派,五百多種武功,許多都是各個門派中的上乘武功,更有一些名門大派視為不傳之密的獨門絕學,當可稱得上是包羅萬象,應有盡有了。鐘萬仇看著這些秘笈,恨不得頃刻間就全部練成,每拿起一本,都是愛不釋手,想到收藏遠勝還施水閣的瑯嬛福地,鐘萬仇心中更是心癢難忍,當下收起秘笈,重新藏好,開始算計那瑯嬛福地起來。

只到薛紅玉敲門,喚他用餐,鐘萬仇這才定下計來,當即出了臥房。出了房門,見那薛紅玉正恭敬的站在門外,一旁的地上正跪著一人,正是那醒來的薛剛。這薛剛倒也是個爽快之人,見鐘萬仇出來,二話不說便開始叩頭,轉眼間便一連叩了十幾個,鐘萬仇心中滿意,略一點頭,道︰「起來吧!」那薛剛這才緩緩起身。一旁的薛紅玉見狀連忙道︰「師傅,弟子已經做好飯菜,只是手藝低劣,還請師傅不要見怪。」鐘萬仇微微一笑,舉步便走,薛氏兄妹隨後跟著,來到飯廳。鐘萬仇進得飯廳,並聞到飯菜香氣,倒也覺得月復中有些饑餓,也不客氣,當下坐在上手,看了一旁敬立的薛氏兄妹一眼,道︰「為師沒那麼多禮節,你們也不用客氣,都坐下吧。」兩人這才連忙道謝,分坐兩旁。這薛紅玉的廚藝倒也不錯,鐘萬仇吃得很是合意,頗覺這兩個弟子收得不錯。

此後數日,鐘萬仇每日里便是修練內功,研習秘笈,抽空便指點薛氏兄妹一番,日子倒也過的平淡。那鼠目捕快被鐘萬仇當街擊殺,鐘萬仇本以為官府定會追查,熟料戒備了幾日,卻無動靜,鐘萬仇心中奇怪,派那薛紅玉扮作男子,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來那鼠目捕快乃是姑蘇城內有名的地痞,花了些銀錢,買了個捕快的差事。沒想到他當上捕快後,變本加厲,禍害鄉里,那姑蘇城的官員有心罷了的差事,卻被他要挾,只好不管不顧,任他妄為。此番被鐘萬仇當街擊殺,那官員沒人要挾,高興萬分,也不核查,只是報了個失足落水,便將案子銷了,一時間城內人人稱快,倒把鐘萬仇傳成了懲奸除惡的俠義之士。鐘萬仇听得薛紅玉回稟,啼笑皆非,便將此事拋諸腦後。又住了月余,鐘萬仇料得慕容復和那個灰衣人應該已經放松警惕,將注意擊中到大理段氏的身上了,這才開始準備一些東西,準備進行那搬空那瑯嬛福地的大計。

這一日夜里,鐘萬仇剛剛將秘笈藏在臥房內的地穴之中,準備睡下,忽地听到一陣衣衫掠空之聲,心中一個激靈,連忙起身,卻听得一個人聲道︰「朋友,你倒藏的安逸,可憐老夫一月間往返大理,險些將這把骨頭都累散了。」聲音低沉,緩緩傳來,鐘萬仇听得此人聲音,便知是那灰衣人,心中暗罵︰老匹夫,狗鼻子還真靈,竟然這麼快便識破了老子的妙計。口中卻道︰「我原本只想騙些無知的小狗,沒想到連老狗都給耍了,倒也有趣。」說著,舉步出門,徑直來到院子當中。此時月正當空,星光璀璨,院子中一片銀輝,但見一個灰衣人正站在院子當中,目光灼灼,徑自盯著緩緩出來的鐘萬仇。鐘萬仇嘿嘿冷笑,道︰「不知閣下深夜前來,有何見教?」那灰衣人仔細打量了鐘萬仇一番,開口笑道︰「老夫久不在江湖行走,沒想到竟然出了閣下這等人物。今日看來,傳言非虛,火雲邪神當真有些門道,怪不得那汪劍通也敗在閣下手上。」鐘萬仇听得他叫破自己綽號,眉頭一皺,冷笑道︰「慕容老先生客氣了,比起你的心機武功,老子這點名頭,又算得了什麼!」話一說完,便凝聚內力,勁貫指尖,彈指神通便告出手。

听得鐘萬仇叫他「慕容老先生」,那灰衣人明顯身體一震,眼神之中凶光畢露,殺機大顯,正待出手,兩道劍氣已然侵至身前,「咦」了一聲,也不閃避,袖子一抖,伸出食指,凌虛點了兩下,但听得「啵啵」兩聲,鐘萬仇的兩道劍氣竟然憑空消失。鐘萬仇見狀眉頭緊鎖,沉聲道︰「好一個參合指!慕容博,端的是好功夫!」那灰衣人正是慕容博,當年他調撥宋遼開戰不成,便裝死以保全慕容家的名聲,這幾年來行走江湖,四處搜刮財物,盜取武功秘笈,以為將來起事準備,江湖中人俱為其所騙,就是他的兒子慕容復也是絲毫不知,不成想眼前的鐘萬仇竟然將他的身份一口道破,心中驚慌可想而知。他本下定決心殺人滅口,熟料鐘萬仇武功之高,遠遠超出他的估算,更是施出一門極似那傳說中的六脈神劍的絕學,見獵心喜,也不辯解,反問道︰「閣下使的莫非是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麼?難不成閣下當真是大理段氏?」

鐘萬仇道︰「老子可不是那大理段氏之人,老子這門功夫叫做彈指神通,乃是老子自創的,怎麼樣?不知比你那參合指如何?」慕容博听罷,想起他剛才略一彈指,發出劍氣,當下信了七成,道︰「老夫假死多年,沒想到江湖上竟然還有人知道老夫,當真讓老夫歡喜,今日倒要與閣下好好親近一番。」說著,便是一掌拍出,掌風呼嘯,眨眼已及鐘萬仇身前。鐘萬仇不敢怠慢,運足十成功力,一掌迎上,但听「砰」的一聲,二人俱是一震,紛紛後退了三步。慕容博只覺手臂酸麻,不禁大吃一驚︰這丑鬼好雄渾的內力,竟然不在我之下。我假死月兌身之事萬萬不能敗露,今日定要將這廝打殺了。當下,身形微側,左掌平舉,右拳呼的一聲,直擊而出,正打向鐘萬仇胸口。前番對掌,不分軒輊,鐘萬仇心中頗覺得意,見慕容博又是一拳打來,毫不畏懼,左掌一翻,又是一掌迎上。拳掌相交,鐘萬仇方自要運轉「十八煉獄」的法門,倏地覺得那慕容博拳中內力極為古怪,內力相撞之處,隱隱有一股大力,竟將鐘萬仇甩向一旁。鐘萬仇不敢怠慢,右手屈指便彈,正是那彈指神通中的「螺旋勁,借力返」。慕容博冷哼一聲,伸出左手拇指,迎著劍氣便是一捺,一道凌厲的指力射將過來,正中那劍氣。只听「啵」的一聲,那指力憑空消散,劍氣卻愈發急速,帶著嘶嘶的破空之聲,徑直射向慕容博心窩。慕容博見狀,心中大驚,當下拇指連續捺了三下,又是三道凌厲的指力射出。又是「啵啵啵」三聲,慕容博滿以為此招定可破捺奇怪的劍氣,正待侵身上前,熟料那道劍氣急厲,遠勝當初,心中大恐,此時已然躲避不及,當下運起全身功力,全力一指點出,正中那道劍氣。

鐘萬仇見他竟然用手指硬擋那劍氣,心中大喜︰老子的「螺旋勁,借力返」豈是肉身可擋的!當即縱身撲上,雙掌翻飛,奧妙萬方,正是他從秘笈中學到的少林般若掌,想要在慕容博為劍氣所傷之時,趁勢取他性命。誰知那慕容博指尖與劍氣相接,竟然毫發無傷,但見他臉上眼中厲色隱現,長嘯一聲,腳下青磚登時粉碎,激起漫天粉塵,人卻縱身而起,衣袖一卷,地上的些許青磚碎石紛紛激起,齊齊射向鐘萬仇。鐘萬仇變招不及,運勁護住全身,雙掌翻飛,全力拍向襲來的碎石。慕容博趁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上前便是一掌,鐘萬仇無奈,只得揮掌迎上,但听得「砰」的一聲,慕容博接連退了七八步,才將將站穩,而鐘萬仇卻倒飛了出去,徑自摔在地上。

二人爭斗這片刻,那薛氏兄妹早已醒轉,听得院中打斗,趕忙出來看個究竟,誰料剛一出來,便看到鐘萬仇被慕容博一掌打飛,摔在地上,二人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想要將他扶起。鐘萬仇推開二人,自己站了起來,目光凌厲如劍,惡狠狠的盯這慕容博。

慕容博略一調息,即冷笑道︰「趕緊說出寶物下落,老夫或許可以饒你不死,不然,修怪老夫手辣。」一旁的薛剛听聞,生恐慕容博對鐘萬仇不利,連忙站到鐘萬仇身前,薛紅玉稍一猶豫,也舉步和薛剛站在一處,將鐘萬仇擋在身後。鐘萬仇心中一暖,也不表露,伸手將二人撥開,嘿嘿賤笑,道︰「老匹夫,剛才那招便是慕容家的絕學斗轉星移吧,果然有些意思!不過你若技止于此,老子今天可要讓人徹底去見那閻王爺了!」慕容博打量了鐘萬仇一番,絲毫看不出他有受傷的樣子,心中疑惑,道︰「丑鬼,莫要硬撐了,我那記大力金剛掌專門傷人髒腑,你越是強撐,傷勢越重。」鐘萬仇听了也不見面容變化,冷哼道︰「老匹夫,偷學少林武功,還有臉出來顯擺。那大力金剛掌雖是不凡,不過可惜你的內力太差了,老子那一掌叫做十八煉獄,每一重勁道變化,便是身受一入煉獄之苦,你一連中了老子十一道,恐怕你現在已然動不了了吧!」

慕容博臉色一肅,沉聲道︰「你這丑鬼武功著實了得,老夫承認已然受了內傷,不過想必你也好不了多少。我雖然從你身上佔不得便宜,不過你身旁這兩個想必是你親近之人,老夫這邊取他們性命,看你如何?」說著,慕容博伸出拇指,指向薛氏兄妹。鐘萬仇聞言臉色一變,冷哼道︰「你便下手好了,你傷他們一根寒毛,老子便割那慕容復一塊肉,看看是老子這不成器的弟子的爛命值錢,還是你那獨子的身嬌肉貴!」薛氏兄妹一听慕容博要出手殺他二人,心中俱是恐懼,身子連連顫抖,待听到鐘萬仇出言袒護,想到自己二人家破人亡,父親先前的故舊只顧奪他們的家產,哪里管他二人死活,自己這師傅先是救二人與危難之中,後又諸多照顧,悉心指點武功,頗覺這容貌丑陋的師傅乃是天下第一好人,心中大生依戀之情。

饒是慕容博心狠手辣,听得鐘萬仇此言也不禁一陣驚慌︰傳言之中,此人心狠手辣,殺人無算,倒是不能把他逼急了。可是秘笈倒也罷了,那玉璽和族譜萬萬不能有失,倒要好好算計一番。鐘萬仇見他沉吟,知道自己的威脅正中他的軟肋,當即道︰「老匹夫,你此來想必是為了玉璽和族譜吧,那撈什子東西,對老子沒什麼用處,你若想要回,也不是不可,須得拿些東西來換才行!」慕容博聞言心中一寬,當下道︰「哦,不知閣下欲以何物交換?」鐘萬仇嘿嘿賤笑,道︰「慕容先生,你身具少林絕學,想必在那少林寺已然潛藏多時了,那少林寺七十二絕技想必已經謄錄成冊了吧,老子也不貪心,只要你拿出這少林七十二絕技的秘笈,老子便將那玉璽和族譜交還于你,如何?」

慕容博听罷心中驚慌難以附加︰這丑鬼怎地知道這許多隱秘之事?此人絕不能留,免得將來壞了大事。鐘萬仇見他目光閃爍,料得他定然心中算計自己,冷笑道︰「慕容老先生,老子的武功與你不分軒輊,你若想殺我,倒也不容易。倘若你暗中算計于我,老子也不客氣,你姑蘇慕容未必每個人都有你這般功夫,我倒要看看,你有何伎倆。」慕容博此時心中已然決斷,當下道︰「閣下太過小心了,那玉璽和族譜對我極為重要,也罷,我便用那少林七十二項絕技和閣下交換。只是眼下秘笈並不在我身上,還需閣下少待幾日。」鐘萬仇聞言略一頜首,道︰「也好,我便在此恭候慕容老先生的大駕,還望慕容老先生切莫耍什麼花樣,秘笈真假,你我這等修為一望便知。」

慕容博笑道︰「閣下還真是心思細密,些許小心思還真瞞不過閣下的法眼。」心中卻是大為鄙夷︰饒你奸詐似鬼,卻也不知這少林七十二項絕技絕不能同練,此番定要你走火入魔,筋脈盡斷而亡。鐘萬仇見他笑容謙恭,眼神卻盡是不屑,知道他定是認為自己不知那同練七十二項絕技的弊端,心中冷笑,也不說破。慕容博自以為得計,也不廢話,當下拱手告辭。待慕容博身影消失眼中,鐘萬仇這才臉色大變,「哇」的一聲,一口鮮血登時噴出,人也頹然倒地。一旁的薛氏兄妹見狀大驚,這才知道他已然身受重傷,連忙上前攙扶。鐘萬仇在二人攙扶之下,勉強站起,稍一提聚真氣,四下查探,並未發現那慕容博的氣息,這才放心的被二人攙扶回了臥房。他此時身受內傷,感應大大不如平常,否則定可發現離此小院不遠的黑暗角落里,那慕容博也是一口鮮血噴出,臉色灰白,顯然傷勢同樣不清。但見他調息良久,才緩緩站起身來,口中喃喃道︰「想不到這丑鬼的彈指神通和十八煉獄如此神妙,倒是一個勁敵,須得好生算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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