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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因果循環,世間萬事原有道

與那灰衣人一番斗智,足足耗去了近三個時辰,待到秘笈得手,已是凌晨時分,鐘萬仇來到大船前,耐著性子查探了一番,確認並無危險,這才負著包袱,縱身上船。值夜的兩個漢子仍自酣睡不醒,鐘萬仇小心翼翼的來到堆放雜物的船艙,將包袱藏在角落,又用雜物將包袱掩蓋起來,仔細查看,並未發現紕漏之處,這才轉身出了船艙,徑直來到大船中部桅桿之下。慕容家這條大船端的是不小,完全是按照海船的大小建造的,就連刁斗這種海船才有的東西,也不曾漏下。鐘萬仇腳下發力,終身而起,中間一次借力,便躍到了刁斗之中。這刁斗著實不小,藏身其中,若無人上來,倒也發現不了他。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鐘萬仇心中激動此時已然平息,閑來無事,不由得想起皮囊中的玉璽和族譜,心中一番思索,便想到幾條損人利己的計策,若不是擔心被人發現,他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

良久,東方發白,道道金光從遠處湖面升起,天色漸漸放明,參合莊中漸有人聲,些許下人已然起來,開始一天的勞作。鐘萬仇正自胡思亂想,遠遠傳來人聲,正是那些進城采辦的水手,鐘萬仇偷偷探出頭去看來一眼,但見一行十數人,正奔碼頭而來,為首的正是那鄧百川。鄧百川高聲吆喝著眾人,不時還沖那些只顧說笑的罵上幾句。一行人來到碼頭前,鄧百川正要命眾人抓緊上船,忽听的莊子中遠遠傳來一人聲道︰「鄧大哥,少待片刻!」鄧百川回頭望去,正是那慕容復。但見白衣翩翩,黑發飄舞,恍若出塵,外表俊朗,豐神如玉,加之他年紀輕輕便忝為參合莊之主,武功超群,文質彬彬,身份高貴,家世顯赫,眾人無不心生欣慕,即使是對慕容復極為不屑的鐘萬仇,也不得不心中感慨︰這個廢物端的是好運道、好身世、好一副臭皮囊。

慕容復來到鄧百川跟前,眼神之中滿是凝重,臉上卻笑意連連,道︰「鄧大哥,此去姑蘇,要麻煩鄧大哥幫小弟買些小玩意。」鄧百川聞言一愣,心中正自奇怪,忽地見慕容復對他使了個眼色,又裝作無意的瞥了鄧百川身後的眾人。鄧百川登時心中領會,若無其事一般沖慕容復道︰「公子爺,我也有事要請問您呢,您昨天給我的清單好像數目不對呢,如此正好,我們到那邊的亭子坐坐,我給您好好算算。」慕容復見鄧百川拾趣,笑道︰「也好,鄧大哥請。」說著,側身一讓,讓鄧百川前頭先走。慕容復年紀雖輕,卻是一家之主,鄧百川怎敢走在慕容復前面,忙道︰「公子爺,您先請。」慕容復不再客氣,舉步走在頭前,鄧百川隨後跟上,兩人一前一後,來到碼頭不遠處的一個亭子。

亭子不大,倒很雅致,微風襲來,小亭飛檐上懸著的風鈴隨風輕響,頗有幾分遺世而獨立的味道。亭中一張石桌,四個石凳,慕容復二人來到廳中,對面而坐,慕容復瞥了遠處忙碌的眾人一眼,面色凝重,沉聲道︰「鄧大哥,莊內巨變,有些要緊事要交待于你,此事事關重大,不容有失,還望鄧大哥能全力助我!」鄧百川听得「莊內巨變」,驚的心中一顫,連忙問道︰「公子爺,莫不是那灰衣人又來了?」慕容復長吸一口氣,略微平靜了一下心情,這才緩緩道︰「還施水閣被盜,所有武功秘籍被搬之一空,就連我大燕國的玉璽和族譜也被盜了!」鄧百川未等听完,便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叫出來,心中如何敢相信,口中問道︰「公子爺……這……這……怎麼可能?您不是同我開玩笑吧……」慕容復心道︰如此大事,我豈會玩笑,這鄧百川莫不是老糊涂了?如此大事托付與他,不知對也不對。想到此處,心中猶豫,口中不愉道︰「如此大事,我豈敢玩笑,鄧大哥莫要把我當做那無知的紈褲。」鄧百川話一出口,便知自己說了錯話,果然慕容復面色不愉,言辭之中已帶責備之意。鄧百川忙道︰「我當真是昏了頭,滿嘴胡說八道,公子爺切莫放在心上。」慕容復此時心中已然想得明白,眼下參合莊除了鄧百川倒真是無人可用,當即面帶笑意道︰「鄧大哥這話倒是見外了,我與你們四人不是兄弟,勝似兄弟,用不著如此客氣。」見鄧百川聞言感動不已,慕容復心中很是得意,道︰「此事事關重大,那些武功秘籍乃是我慕容家祖先十余代辛苦收集而來,對我慕容家極為重要。而那玉璽和族譜更是關系到我大燕復國的關鍵,更是萬萬不能有失。」

鄧百川聞言點頭,道︰「公子爺有什麼吩咐,只管道來,我定當竭盡全力,為您辦好!」慕容復沖微微一笑,接著道︰「昨夜你我踫到的哪個灰衣人定是盜寶之人,我事後仔細查看了一番,那灰衣人先是將秘笈盜走,當他再次返回還施水閣,準備將我慕容家的寶藏一並盜走。」說到此處,慕容復心中後悔,暗罵自己口不擇言,竟將如此大事隨口說出,微微一頓,眼角余光,裝做無意,瞟了鄧百川一眼。卻見那鄧百川听到「慕容家的寶藏」,眉頭微微一皺,臉上卻無其他表情,似乎沒有听到的樣子。慕容復怎會不知他心中已有芥蒂,心中甚是後悔當下忙解釋道︰「關于寶藏之事,還請鄧大哥見諒,此事父親大人的遺書之中再三叮囑,一定要告知鄧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和風四哥,奈何我每日里除了思量如何復興大燕,便是苦練武功,一時間竟然將這等大事給忘了,還請鄧大哥看在我年幼,原諒小弟的無心之失」鄧百川略一頜首,也不說話。慕容復知道他心中不滿,有心勸慰一番,奈何眼下尚有緊要之事,顧不得許多,接著道︰「踫巧你我二人探望完包三哥、風四哥回轉,發現了還施水閣大門敞開,進內查看之時,將其驚動,他見事情敗露,這才拿了玉璽和族譜,倉皇逃走。」

鄧百川听罷眉頭緊鎖,略一沉吟,道︰「公子莫不是心中已經算計?」慕容復微笑點頭,道︰「不錯,昨夜拿灰衣人盜寶離去,我命人將整個莊子搜索了一遍,卻發現此人竟然一直藏身莊中,昨晚被我們發現之後,竟然偷了一條小船,星夜離去。」說著,看著鄧百川一臉不解,笑道︰「此人既然來我還施水閣盜寶,顯然主要目的便是那些武功秘籍,既然如此,那人豈會放過近在咫尺,且收藏遠勝我還施水閣的瑯嬛福地?只要我們事先設下陷阱,定能擒下此人,取回寶物。」鄧百川听罷搖頭道︰「公子爺,這舅老爺家的瑯嬛福地,雖然收藏勝過過我們慕容家的還施水閣,但是在江湖上卻無名氣,只怕那人並不知曉啊?」慕容復聞言,甚是得意的一笑,道︰「鄧大哥說的不錯,舅母家的瑯嬛福地的確在江湖上名聲不顯,那人未必知道。不過,我們卻可讓他知道。」慕容復言之鑿鑿,端的是信心十足,鄧百川听在耳內,心中卻不是滋味兒,剛要說話,慕容復卻道︰「不過舅母家沒什麼武功高深之輩,此事要好好謀劃一番,絕不能讓舅母和表妹有什麼閃失。」听得慕容復如此說,鄧百川如何不知他決心已定,心中雖不認同,卻仍道︰「公子爺算無余策,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但說無妨。」慕容復見鄧百川如此回答,這才低聲將心中定計一一道來。

卻說那鐘萬仇見到開船在即,慕容復卻飄然而至,心中很是擔心,生恐自己的搬空大計再生波折,熟料那慕容復拉著鄧百川到遠處的小亭中,不知說了些什麼,過了許久,二人才返回碼頭,鄧百川指揮眾人登船,解纜啟錨。那慕容復站在碼頭上,面帶笑容,目送大船出港。鐘萬仇心中奇怪,照理說慕容復此時應該已經發現還施水閣的武功秘籍被搬之一空,應該氣急敗壞,著急搜捕才對,誰曾想這慕容復竟然好似無事一般,面帶笑容,從容送行,半點也看不出他有著急的神色。鐘萬仇思量再三,始終想不明白,當下不再去想,反正船已出港,這搬空還施水閣的大計,已然成功,鐘萬仇心中得意,雖然刁斗之中甚是緊窄,不過此時他心情大好,倒也甘之如怡。

這大船端的是快的很,四九的水路,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刁斗之中雖然不甚舒服,卻也遠勝過當日鐘萬仇在水中苦游的時光。這姑蘇城西也有個較大的碼頭,大船便停靠這里,鄧百川叫過幾個心月復的水手,好生吩咐了一番,又留下了兩個武功略高的看船,這才帶領眾人,徑直往那姑蘇城而去。待得鄧百川去得遠了,那兩個被留下看守的人便取了酒,在那船頭的甲板上喝了起來,鐘萬仇趁二人不注意,從刁斗上一躍而下,轉身進了船艙,快步來到堆放雜物的小艙,小艙內一切如舊,鐘萬仇撥開雜物,卻見那裝滿秘笈的包袱正好端端的躺在角落里。鐘萬仇不敢怠慢,打開包袱,略一查看,發現卻是秘笈無誤,這才施施然的負著包袱,轉身離去。

出得船艙,見那兩人仍自喝的津津有味,心中頓生一計,當即返回船艙,徑直往那艙底而去。來到艙底,鐘萬仇也不耽擱,略一估算這大船吃水的深淺,便凝聚真氣,勁貫指尖,彈指神通隨手而出,在艙壁上彈出十幾個孔洞,孔洞間隔不過一寸,排列倒也整齊。看著眼前的孔洞,鐘萬仇仿佛看到這船裝滿一應事物後,吃水加深,湖水從這十幾個孔洞緩緩滲入,湖水越滲越多,直至這十幾個孔洞齊齊裂開,整個艙底崩壞,大船沉在湖中。想到此處,鐘萬仇忍不住嘿嘿賤笑,很是得意。布置完畢,鐘萬仇便要離去,將要出得船艙,忽地又生一計,忙四下尋找。終于,在一個應該是帳房的倉內找到筆墨紙硯等物,鐘萬仇鋪紙研磨,提筆便寫︰「余常听人言,姑蘇慕容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之名,心中敬仰,特來拜會。熟料聞名不如見面,姑蘇慕容,不過如此。可憐那還施水閣,雖有藏書,卻無用處,讓人不禁徒呼奈何!先賢心血,豈能淪為擺設,余心中不忍,特取走藏書,妥為保管。未免不告而取,惹人微辭,特此留書告之姑蘇慕容博之後人,如若取回藏書,請至大理鎮南王府詳談。段正淳字。」揮毫潑墨,片刻寫就,鐘萬仇前世倒也苦練過一番書法,加之他參詳過六脈神劍,這數十字勁道十足,筆劃之間,劍意縱橫,明眼人一見便知。鐘萬仇待墨跡略干,便負著包袱,出了船艙。

出得艙門,來到甲板之上,鐘萬仇伸出三指,在艙門上一捏,登時捏下一塊木塊來,略一發勁,將這木塊當作橛子,把那張言辭囂張的信箋,釘在船艙的艙門之上。如此這般,鐘萬仇仍恐惹不起姑蘇慕容和大理段氏的爭斗,運起內力,竟然以指做筆,在那木質的艙門上寫了起來︰區區慕容,著實可笑;大理段氏,威震南疆!手指翻飛,劍氣縱橫,十六個字鐘萬仇揮手而就,寫完之後,鐘萬仇得意萬分,再不流連,當即從船尾躍下,徑直入城去了。

此番入城,鐘萬仇心中早有算計,並不去那酒樓,先是去那馬車行雇了一輛馬車,同那車夫打听了一番城中情形,便命那車夫徑直往那最是破敗,窮人聚居的城北而去。那車夫見鐘萬仇雖然面容丑陋,凶惡無比,卻出手闊綽,雖然心中奇怪他為何去那窮苦之處,倒也沒有多嘴,老老實實的駕車前行。

此時天色已然大亮,街上行人漸漸多了,馬車行的很是平穩,鐘萬仇坐在車廂之中,手撫裝滿秘笈的包袱,心中正在盤算如何搬空那曼陀山莊的瑯嬛福地,忽地听得車外人聲喧鬧,馬車也停了下來,心中煩悶,沖那車夫喊道︰「怎地停了下來,老子還有事,快些趕路。」他容貌丑陋,車夫本就心中發怵,此時惡聲喝叱,更是懼怕,連忙答道︰「爺,前面眾人圍觀,將路阻斷,過不去了。」鐘萬仇罵了一句,掀開車簾向外看去,卻見一家名做「同福」的客棧門前,一個伙計打扮的小廝,正在喝叱兩個衣衫破舊,身材瘦小的少年。那身形略高的少年約莫十四五歲,頭發凌亂,粗眉大眼,膚色黝黑,正怒目直視那伙計。身形略矮的少年十二三歲的樣子,倒生的眉清目秀,很是俊俏,站在那高個少年一旁,正怯生生的抓著高個少年的胳膊,很是緊張的樣子。

卻听那伙計罵道︰「怎麼的?臭小子,難不成你還想和我動手不成?你們今天若是再不交房錢,老子這便送你們去見官!」未等那高個少年說話,一旁的矮個少年搶著道︰「這位大哥,我們兄弟來此尋親未遇,被賊人偷去了盤纏,這才拖欠房錢,煩請大哥寬限幾天,待我們尋得親戚,定當加倍奉還。」一番話倒也說的清楚,在情在理,說得一旁微觀的人紛紛點頭,勸那伙計寬限幾日。

那伙計卻毫不理會,兀自糾纏不休,與那高個少年推搡起來,爭執之中,那伙計一把推開上前拉架的矮個少年的胸前,抬腿便是一腳,將他踹翻在地。高個的少年見狀大怒,揮拳便打,那伙計不曾想到他竟敢動手,毫無反應,被那高個少年一拳打在臉上,那伙計慘叫一聲,一個踉蹌摔倒在台階之上。那高個少年不肯罷休,還要再打,熟料那伙計被打倒在地後,竟然渾身抽搐,口中兀自呼呼喘氣。高個少年見狀一愣,還道他故意到底不起,想要訛詐,正要上前補上一腳,誰料忽听得一旁有人喊道「有血,流血了!」高個少年听得心中一慌,低頭去看,卻見那伙計腦後,鮮血正自汩汩流出,轉眼間便流了一地。那伙計此時卻臉色灰暗,雙目泛白,竟是眼見便不能活了。

隨著有人驚呼「出人命了」,原本一旁微觀的眾人如流水一般,匆匆散去,轉眼間便只剩那兩個少年和將死的伙計。高個少年此時已然驚恐萬分,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那矮個少年卻是十分機警,忙地從地上爬起,來到高個少年身前,也不說話,拉起高個少年的手,轉身便跑。高個少年被拉的一個踉蹌,跑了幾步,這才意識到自己殺了人,連忙掙月兌矮個少年的手,原地站住。矮個少年一愣,道︰「哥哥,你又犯什麼傻,還不快跑!」那高個少年卻搖搖偷道︰「我不跑,我又沒錯,為何要跑?」矮個少年顯然早知道他秉性,當下道︰「你不跑,我們都要死,我們若是死在這里,誰給爹爹報仇?」那高個少年聞言身子一震,略一沉吟才道︰「那不成,我雖非故意,到底殺了人,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就此一走了之。爹爹在天之靈,也絕不會同意的!」矮個少年還要勸說,卻听得街尾傳來陣陣人聲,回頭望去,卻見幾個捕快正向這邊跑來,手中擎刀舞鎖,徑直奔二人而來。

鐘萬仇在車上看了片刻,頗覺有趣,略一打量那兩個少年,一個秉性耿直,一個機靈聰慧,俱是骨骼輕奇的練武奇才,想到鐘進雖然心思縝密,卻是資質平平,心中沒來由的生了收這兩個少年為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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