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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北冥劫現,登天有路殺為徑

卻說那鐘萬仇被薛氏兄妹扶回臥房,遣退二人,便盤膝端坐于床上,開始思量與慕容博的一戰。此戰乃是鐘萬仇武功有成以來,頭一次受傷,說來這傷受的倒也窩囊,本來他凌波微步已臻至大成,他若憑藉凌波微步的神妙加上北冥神功的玄奇與慕容博游斗,雖不敢說必勝,倒也不至于受如此重傷。偏偏他太過自負,與那慕容博硬拼,雖然他內力強橫,甚至略高于慕容博,但慕容博多年錘煉的內力,端的是精純無比,加上慕容博精通多門武功,對敵經驗更是遠非鐘萬仇能望其項背,以已之短,攻敵所長,焉能不敗。不過雖然落敗,倒也並非一無所得,至少讓鐘萬仇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之處,與慕容博這等高手對戰,對鐘萬仇而言,端的是不可多得的寶貴經驗。

鐘萬仇思索片刻,心中掛念傷勢,當下摒棄諸多雜念,開始調息真氣,運功療傷。熟料他不提氣還好,只是四肢酸軟,倒也不太難過,真氣倏地凝聚,一入經脈,便如滾滾的沸水灌入一般,四肢百脈,巨痛難當,偏偏那真氣一入經脈便如同陷入泥沼,寸步難行。鐘萬仇心中惶恐,知道自己內傷極重,體內諸多經脈已然閉塞,當即不顧經脈痛苦,強自調息真氣,沖擊閉塞的經脈。饒是鐘萬仇心志堅定,也無法忍耐這非人的痛楚,隨著真氣緩緩流轉,身體忽冷忽熱,熱時如墜岩漿,周身俱焚;冷時如困寒冰,血液欲凝;忽而迎風而起,飄飄然如騰雲駕霧;忽而高空墜落,惶惶然如墮入煉獄。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道閉塞的經脈終于貫通,鐘萬仇將真氣收歸丹田,這才緩緩睜開眼來,但見窗外一片漆黑,仍是深夜,鐘萬仇心中納悶︰莫非此番療傷,用時還不到一夜?略一活動,便覺雙腿酸麻,四肢無力,疲不能當,剛要起身,腦海之中一陣火燒般的灼痛,霎時間頭昏腦漲,腦袋如同要炸裂開來一般,鐘萬仇本就身體疲累,此時頭痛欲死,再也忍耐不住,昏死了過去。

且說那薛氏兄妹扶著鐘萬仇回房後,本欲留在他身旁照看,卻被鐘萬仇遣退,二人雖然各自回房休息,心中卻兀自惴惴不安。一夜無事,次日二人起來,薛剛便在院中端坐,修煉那鐘萬仇傳下的靜心養氣的法門,薛紅玉也在那廚房之中,忙碌著置辦三人的早飯。待到薛剛行功完畢,薛紅玉的早飯剛剛做好,薛剛趕忙去那鐘萬仇的臥房,準備喚他出來用飯。輕輕喚了幾聲,房內並無動靜,薛剛心中奇怪,輕輕一推房門,房門並未插上,薛剛一推便開,舉目打量,卻見鐘萬仇仍自端坐在床上,一張丑臉不時抽動,顯然十分痛苦。薛剛見狀,知道鐘萬仇仍在運功調息,不敢打擾,當下掩上房門,退了出來。薛紅玉見薛剛獨自一人回來,稍稍一愣,道︰「大哥,師傅呢?」薛剛搖頭道︰「師傅的傷勢,看來很重,已經調息了一夜,還沒醒來。」經過昨夜之事,薛紅玉心中對鐘萬仇全力維護她兄妹二人頗為感激,已然放下戒備,此時听聞兄長說到鐘萬仇調息一夜仍未醒來,心中很是擔心,當下道︰「大哥,師傅仍在調息,若是昨夜那人前來,我們如何是好?」

薛剛略一沉吟,道︰「師傅待我兄妹二人,恩重如山,我們定要全力保護師傅,若是那灰衣人再來,大不了我兄妹拼死抵擋就是了,拖的一時,便是一時。」薛紅玉聞言,也不說話,只是輕輕點頭。二人又等了半個時辰,仍不見鐘萬仇出來,二人當下便用了早飯。片刻,二人吃罷,薛剛看著收拾碗筷的薛紅玉道︰「小妹,你去師傅房中守著,一有什麼動靜,馬上喊我,我便守在院中。」薛紅玉聞言也不多說,點頭應是。那薛剛端坐院中,不敢怠慢,仔細守護自是不提,薛紅玉收拾完碗筷,徑直來到鐘萬仇房中。但見鐘萬仇仍端坐于榻上,運功調息。薛紅玉隨意的坐在房內的木椅上,靜靜端詳著調息中的鐘萬仇,恍惚間,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見他雙眉緊鎖,渾身顫抖,汗如雨下,顯然是行功到了要緊關頭,若有若無的申吟之聲,從他不是開闔的口中傳出,雖是聲音極低,卻也被薛紅玉听個真切,薛紅玉倒也听父親說過內功療傷的情形,知道此時他定是承受莫大苦楚,心中格外擔心,生恐他出了什麼意外。

鐘萬仇就這麼端坐著調息了一整日,雖然不是面目猙獰,倒也沒什麼意外,待到夜里,薛剛便搬來鋪蓋,睡在鐘萬仇房中。如此三日,仍不見鐘萬仇醒轉,二人漸漸擔心起來,彼此間話語也減少了許多,就連吃飯之時,也是草草說上幾句,便閉口不言。那薛紅玉一連看護鐘萬仇三日,忽然覺得自己的面貌丑陋的師傅,頗有幾分男人大丈夫的氣概,想起那日他回護自己兄妹二人,心中暖洋洋的,看慣了鐘萬仇那張丑臉,倒也覺得遠勝原來結識的那些名流公子。

又過了一日,鐘萬仇仍沒有醒來。此時天色已晚,薛紅玉兄妹正在用飯,忽地听到鐘萬仇房中傳來聲音,二人大驚,連忙沖向鐘萬仇的臥房。薛剛沖在前面,一把推開臥房虛掩的房門,二人還以為那灰衣人再次登門,誰知房內竟然空無一人,原本端坐于床上的鐘萬仇,此時正僕倒在地上,二人見狀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將鐘萬仇扶起,只見鐘萬仇面色慘白,渾身汗如漿出,身子不住顫抖,眉眼間盡是痛苦之色,薛剛連忙將鐘萬仇抱起,橫放在床上,薛紅玉也端來一盆清水,取出自己的汗巾,用水浸濕了,輕輕幫鐘萬仇拭去臉上的汗水。二人徹夜不眠,守在鐘萬仇身邊,待到天明之時方才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鐘萬仇忽地覺得胸口一陣濡濕,心里一震,猛然想起自己深受重傷,強忍腦海中兀自翻騰不休的痛楚,緩緩睜開雙眼。入眼便見一人伏在自己胸前,容顏俊美,嬌俏可人,不是那薛紅玉又是誰。此時薛紅玉睡的正甜,雖是一臉憔悴,卻增添了幾分嫵媚的味道,嘴角正緩緩流出的口水,將鐘萬仇胸口的袍子,濡濕了一大片。鐘萬仇四下略一打量,見那薛剛正端坐在屋角,沉沉睡著,手中仍自抱著一根木棍,鐘萬仇一看便知這兄妹二人定是徹夜守護自己,心中一暖。略勝感慨,忽地想起自己的傷勢,連忙提氣調息,真氣自丹田而出,瞬間走遍四肢百脈,倒也順暢,正當鐘萬仇以為自己傷勢痊愈之時,腦中再次巨痛,仿佛被巨石砸中一般,鐘萬仇忍耐不住,「啊」的叫出聲來。

薛剛睡的正香,猛地听到鐘萬仇慘叫,一個激靈,便清醒過來,剛要起身,熟料剛剛站到一般,但覺雙腿酸麻,毫不受力,身子一軟,「砰」的一聲又跌坐在地上。薛紅玉也被他二人接連的聲響弄醒,睜眼便見鐘萬仇雙眉緊鎖,滿頭大汗,不禁又驚又喜,恍惚間才發現自己還伏在鐘萬仇身上,而且口水已然將鐘萬仇身前的衣衫浸濕,登時羞不可抑,連忙起身。她伏在鐘萬仇身上睡了許久,雙腿早已麻木,此時匆忙起身,雙腿也如薛剛一般,酸麻無力,登時又摔倒在鐘萬仇懷中。鐘萬仇此時頭痛欲裂,周身內力如同月兌韁野馬,到處肆虐,端的是痛苦不堪,薛紅玉重重的摔在他胸口,手肘正好戳中他的羶中穴,薛紅玉只覺手臂一麻,身上練就的些許低微真氣,竟然如同河水倒灌,瞬間便流入鐘萬仇的羶中穴之中。真氣一入鐘萬仇體內,便順著經脈流向丹田,原本鐘萬仇體內肆虐的真氣,竟好似找到頭羊的羊群,紛紛跟隨這道微薄的真氣,回歸丹田。鐘萬仇雖然頭痛難忍,卻仍發覺隨著體內真氣回歸丹田,腦海中的巨痛仿佛也漸漸減輕,當下強忍疼痛,輸導真氣,不消片刻,體內肆虐的真氣,便全部回歸丹田,腦海中如裂的巨痛,竟然也戛然而止。

那薛紅玉被吸取僅有的微薄內力,周身酸軟難當,伏在鐘萬仇身上難以起身。鼻中嗅到鐘萬仇夾雜著汗味兒的氣息,臉上沒來由的一陣羞紅,心中全是鐘萬仇眉頭緊鎖的痛苦神情。薛紅玉心中一陣慌亂︰我這是怎麼了,怎地心中全是師傅的樣子,我怎麼這般不知羞……一旁的薛剛此時已然起身,連忙上前,便要扶起薛紅玉,誰知他雙手剛一搭在薛紅玉肩上,體內的真氣便入破閘的洪水一般,洶涌而出,徑直流向薛紅玉體內,心中登時大恐,道︰「小妹,你怎麼了,你怎麼在吸我的內力?」薛紅玉哪里知道為何如此,只覺薛剛雙手不斷傳來陣陣暖流,也不在自己體內停留,順著自己的經脈,徑自流入鐘萬仇體內,薛紅玉再次感覺身子酥麻,顫聲道︰「師……師傅……」

鐘萬仇此時何嘗不是驚恐萬分,他自從北冥神功修煉有成,還從未出現過這般不由自己控制,自行吸取他人內力的情形,來不及思索,連忙將薛紅玉從自己身上推開。薛剛兄妹二人,周身酸軟,無力的倒在地上,不過短短一瞬,薛剛的內力已然被吸去大半,而那薛紅玉的內力已然點滴不剩,二人俱是滿臉驚恐,呆呆的看著鐘萬仇。鐘萬仇略一查看,便知自己非但內傷痊愈,而且功力大進,心中正自納悶,忽見薛氏兄妹跌坐地上,滿臉驚恐,知道二人心中所懼,當下道︰「你二人不必驚慌,這是為師的獨門武功,但凡身體接觸,便會吸去對方內力,此番為師身受重傷,一時控制不當,倒是壞了你二人的修為。」

薛氏兄妹幾時听過如此強橫霸道的功夫,心中羨慕頓時顯在臉上。鐘萬仇見狀,臉色一沉,道︰「這功夫太過霸道,若是他人得知,必欲得知而後快,定會生出無窮的麻煩,你二人切記不可外傳,知道麼?」薛氏兄妹略一盤算,便知厲害,當下連忙點頭,只是心中想到自己損失的內力,臉上難免生出一絲黯然之色。鐘萬仇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你們損耗的那點修為,對為師而言不過九牛一毛,待為師調養些日子,再傳功給你們便是!」薛剛二人本以為此番功力大損,心中難過,忽地听聞鐘萬仇說要傳功給他們,心中欣喜,當下笑逐顏開。鐘萬仇見二人轉愁為喜,心中也是一陣高興,正待再勉勵二人幾句,忽地听到月復中咕咕作響,這才覺得饑餓難當。

薛紅玉聞聲,笑顏如花,忙道︰「師傅,你多日未進水米,定是餓的緊了,我這便給你做些吃的去。」說著,便轉身出了房門。薛剛見狀,生恐耽誤鐘萬仇修養,也連忙告辭出去。鐘萬仇見二人對自己甚是親近,遠勝自己初救二人之時,心中很是高興了一番。待到心情平復,這才開始細細思索此次重傷後,體內的一些變化來。思索良久,兀自模不到頭緒,鐘萬仇知道定是那北冥神功出了問題,卻不知問題究竟出在何處。細細回想,原著中那段譽雖然也曾心生幻想,但是那不過是因為他不懂導氣歸虛,真氣運轉的緣故,而那虛竹更是運用自如,毫無差池。偏偏自己練了這北冥神功,生出這許多麻煩,此番內傷痊愈,卻又落下個頭痛的毛病,當真是劫難重重。

又過了數日,鐘萬仇調養好了身體,便各自傳了十年的內力給薛剛二人,二人內力失而復得,且大有精進,俱是欣喜若狂,對鐘萬仇更是親近非常。看著二人歡喜的樣子,鐘萬仇也一展多日愁苦,心中頗覺平安喜樂。這一日里,鐘萬仇忽覺頭痛發作,腦海之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耳邊如同雷鳴般不停響起淒厲的慘叫,鐘萬仇心神大亂,如瘋似狂,隱約知道自己定是又要走火入魔,生恐傷到薛氏兄妹,當下也顧不得交待連忙,回到臥房,掩好房門,開始調息。孰料不調息還則罷了,真氣一經提聚,頓時如同洪流奔騰,勢不可止,鐘萬仇心中不甘,強自堅持,但這般痛楚,豈是人能忍受,不一會兒,鐘萬仇便按捺不住,忍不住仰天長嘯。薛氏兄妹听得嘯聲,連忙趕到鐘萬仇房前,薛剛探手去推那房門,那房門被鐘萬仇從里面插上,怎麼推的動,薛剛無奈,隔門喊道︰「師傅,您沒事吧?」

鐘萬仇此時已然神志迷失,哪里听得到他的呼喊,兀自狂嘯不止,薛剛等了片刻,只听鐘萬仇狂嘯之聲,愈發尖厲,知道情形不妙,當下提聚真氣,便要一掌拍向那門。正值此時,忽听的院子中傳來人聲︰「不只是哪位前輩高人,在下嶗山派斷玉和,還請前輩賜見。」聲音未落,那人已然自顧自的走了進來,薛剛二人打眼望去,卻見一個中年書生,手中拿著一把折扇,故作那風流瀟灑的樣子,緩緩走到二人跟前。薛剛見他不請自入,心中警惕,道︰「家師正在練功,沒空見你,你快些走吧。」薛紅玉聞言,暗道不好,正要掩飾,那斷玉和甚是奸滑,他初听到有人長嘯,心中驚訝不已,沒想到這等貧苦之地,竟有如此高人,待听得那長嘯竟然歷久不消,便知定是有人走火入魔,有心前來拾個便宜,看看此人身上是否有什麼武功秘籍,此時見薛氏兄妹神色緊張,更是堅定心中所想。只見他略一打量薛氏兄妹,便看出二人武功遠不及自己,當即生了殺人奪寶的念頭,當下手中折扇一揮,便是兩顆鐵蒺藜射向二人。薛氏兄妹雖然心中警惕,但哪里想到他一言不發,便自出手,匆忙之間,躲閃不及,被兩顆鐵蒺藜打中穴道,摔倒在一旁。

那斷玉和見如此輕易便得手,心中得意,正要上前打殺二人,忽地听到房內長嘯陡止,心中驚慌︰房內之人內力如此高絕,若是調息完畢,見到我打傷他的弟子,定不與我干休,倒是要先解決他才好。當下放過薛氏兄妹,徑自來到門前,一腳踹去。那房門不過普通的木門,如何當得他這一腳,登時倒在一旁,斷玉和略一打量,便見一個黑袍男子跌坐在地上,動也不動。斷玉和心中竊喜,還道他重傷而死,當下不再顧忌,抬腳便進。孰料他剛剛跨進房門,那黑袍男子竟如鬼魅般,瞬間消失在眼前,斷玉和心中大恐,轉身便要逃走,未等他跨出房門,忽地听到倒地的薛氏兄妹齊聲喊道︰「師傅……」斷玉和知道那黑袍男子定是已然調息完畢,心中既是惋惜,又是恐懼,忙道︰「前輩,晚輩嶗山派斷玉和……」未等他辯解之辭說完,便覺頸間一麻,登時渾身無力,身子漸漸離地而起,竟是被那黑袍男子提在空中!斷玉和還要求饒,只覺頸間的大手越扣越緊,一陣酸麻的感覺,瞬間遍及全身,一身內力竟然源源不斷的流向頸間的大手,不等他話出口,一身內力已然所剩無幾,恍惚間只听的一個男子的聲音道︰「想不到,老子的命竟是被你這個無膽匪類所救,也罷,老子便大發慈悲,賞你個全尸好了!」斷玉和此時哪里還顧得上內力流失,掙扎的道︰「前輩饒命,前輩……」卻听那男子又道︰「該死的老天,你既然不給老子留條生路,老子便要殺出一條血路來,看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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