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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收拾蕭媛&陸錚上門

陸錚慢慢的轉過臉來,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著素問,她怎麼可以還笑得出來?他第一次用一種近乎冷酷的狠戾對她說道︰「你瘋了嗎?」

「也許吧,我是被人逼瘋了。」

她走到照片牆前,仔細端詳著里面一張一張,慢慢的開口︰「這些要登到報上,一定會很精彩吧。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這麼有魅力,可以同時和這麼多人發生關系,哦,你看這里,還有我的司機呢。」

房間的窗簾大開著,明晃晃的日光從她背後投射而來,在她周身匝成碎碎的一圈絨光,兩人的表情都無所遁形,昔日緊密相連的兩顆心,此刻像被人一劍洞穿,蕭瑟的風吹過每個人的心底。

「……照片哪來的?」他沉郁了許久,攥著的指骨發出「咯咯」的響聲。

「想知道是誰這麼費勁心力像個變態一樣,到處找人偷拍我,監視我?」素問只是笑,一臉無謂的表情,她就不信自己都能猜到,陸錚會猜不到!

陸錚剛看到這些照片時,確實只剩下憤怒,但一冷靜下來,稍稍轉個腦子就能想到。敢這麼大膽做這些事的,還不怕承擔事後法律責任,能有誰?

素問見他忽然沉默了不說話,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你跟我在一起之前都能有婚約,我有了你之後就不能跟其他男人說話了?這些照片,不就是想讓我身敗名裂,成為人人不齒的蕩婦?」她揭下一張照片遞到陸錚面前晃晃,「你怎麼看?要不我就遂了她的願,讓她這計劃成真?」

「素素!」陸錚一把搶過她手里照片,摔在地上,太陽穴鼓鼓的跳個不停。

素問也無所謂,被搶了照片,就返身掏出自己手機︰「那我們來問問這始作俑者,她想做什麼?」

他剛想阻止,素問已經飛快的按下了拔出鍵,開了免提的手機發出的鈴聲清晰的回響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也像一只鼓,沉重的敲在兩人心間。

「喂,哪位?」蕭媛明顯才晨起,聲音還透著慵懶。

「我,聶素問。特地來感謝你送我這份大禮。」

蕭媛那邊好像遲疑了一下,緊接著她恍悟般說︰「哦……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別以為有陸錚護著你,你就能翻上天了,你說他看到你這些精彩的照片,還能不能再護著你?」

從她的聲音里听得出,她心情應該很好。

蕭媛也料定了就算照片發到報社,也必定刊不出。陸錚必然會從中先行截斷。無所謂,她的目的就是要陸錚看到這些照片。但她萬萬沒想到,這照片先到了素問手里,而素問竟然沒忙著銷毀,又順水推舟的用了這麼個沖擊的法子,再讓陸錚親眼看到。

她用一種報復得逞的愉悅聲音歡快的向素問示威,素問也沒正面回她,把手機內置話筒一邊轉向陸錚︰「要不,我讓陸錚親自回答你,他會不會再護著我?」

陸錚目光緊緊盯著素問,沒有說話。手機里陷入很長一段沉默。

蕭媛大概也被怔住了,不敢確定素問這話的真偽。待過了好一陣子不見動靜,突然就放了心,狂妄至極道︰「聶素問,你少虛張聲勢了。昨晚我看著陸錚走的,難道他還會回來找你?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麻雀還想變鳳凰,痴心妄想……」

她話音還沒落,就被陸錚冷冷打斷︰「蕭媛,我給過你機會的。」他拿起手機,結冰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我說過素素是我的人,誰也不準動她。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三哥……」蕭媛的聲音扭曲得不像樣,聲調簡直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把你手頭的照片和底片全部送到Amour307房來,立刻。」

掛斷電話以後兩個人都長久的沒有說話,報復的快感只在那一瞬,余下的,卻是收拾不盡的爛攤子。

素問抬頭看看陸錚,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就算這次能解決蕭媛,以後呢?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蕭媛!他的家庭不會容許她,只會給他找更多的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一晌貪歡,這樣的愛情究竟能持續多久?

素問這種眼神真的是刺痛了他。

「你想我做的,我都做了,你還想怎麼樣?能不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那讓我覺得……」

你隨時都有可能離開我。

說到這,陸錚的眼神突然變得瘋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向自己。那種想法讓他覺得慌亂,手足無措的撕扯著她的衣服把她按在自己懷里胡亂的親著︰「你是我的,這輩子,你別想走。」

素問也覺得累。他們倆有未來嗎?她從來不敢問他要任何承諾,因為她知道自己要不起。他對自己已經夠好了,再多的,她也不敢奢求了。

可是她控制不住她的心,每當他對她愈好,她的心就不斷的沉湎,每當他與別的女人站在一起,即使知道沒什麼,她也會下意識的難受。

就像陸錚看到那些照片時一樣,憤怒是最真實的第一反應。

他攻城略地,她麻木一般不作反抗,松垮的睡衣輕易就被他扯開,一只手伸進衣衫去解她內衣的暗扣。拉扯間,目光落在她無神的雙眼上,他愈發被激起野獸的馴服欲來,大手掌住她的後腦勺,用力的將她的頭按向自己,舌充滿掠奪性的在她口腔中肆虐,吻得激狂而凶猛,勢必要讓她痛,讓她清醒︰她的男人究竟是誰!

素問在他懷里顫栗著,顫抖著,許是野獸的掠奪勾起她昨晚噩夢般的回憶,那每一句陰沉的調子,每一個嗜血的眼神,還有那強悍到無法拒絕的力量,素問的腦海里泛起一層血色,攀著他的肩的五指不斷用力,再用力,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皮肉中。

陸錚疼得「嘶」了一聲,怎奈那當口實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推著她連連倒退,就把她壓在了床上。兩個人一起倒下去,素問攀著他,像漂浮在死海中抱著唯一的一顆浮木,箍得他快透不過呼吸了,還要緊,還要更緊,縴長的指甲驀的斷在他皮肉里,血肉模糊,分不清是她指頭里的血,還是他背上的,痛,並著他瘋狂的掠奪,一切好似都月兌軌了,干澀的摩擦令她蒼白的臉上迸出豆大的汗珠,可她還是勒著他不放手,像要把自己完全的嵌進去一般。

陸錚何時見過她這麼熱情,也許男人骨子都有一股虐待傾向,看著心愛的女人在身下任自己予取予求,趨于崩潰,那股激烈狂野的渴望就更強。

他想要換個姿勢,幫助她更快更舒服的適應,奈何無論他怎麼動,她就是死死勒著他的脖子,雙腿像樹藤一樣緊緊的(諧)(諧)(諧)(諧)(諧)(自行想象),下巴擱在他肩上,不斷的顫抖,掉落冷汗涔涔。

連他都能感受她抖得異常,與其說是激動,更像是失控似的。但素問總有辦法叫他不能自已,他還沒稍微停頓一下,她又抬起胳膊纏得他更緊,兩個人簡直成了一對樹藤,絲絲密密的擰成一根。

最最失控的時刻,他弓身伏在她身上劇烈的喘息,而她一仰脖,從喉中逸出類似瀕死的尖細嘶啞的啼哭,為了忍住這種哀哭的沖動,她把臉埋進他脖子里,張嘴,一口咬在他頸下,牙關緊咬,舌端嘗到了汗的咸濕和血的腥味。

陸錚英挺的眉微蹙,一動不動,緊緊的抱住了她。

大清早的一番惡戰,任誰都有點意消懶散。素問累得連根指頭都抬不起,直挺挺的趴在那兒,似睡非醒的,不知在發什麼呆。

陸錚自己先起身,去浴室里簡單沖了一下,然後拿來溫熱的毛巾,替她擦掉身上的汗。雙手隔著毛巾游走在她光潔果呈的背上,又用手撥了撥她被汗濕的頭發,帶著點憐惜的低下頭去啄她的眼角。

素問皺了皺眉,歪過臉來。她出了一頭的汗,臉上粉啊遮瑕膏什麼的早半花不花了。剛才激烈親吻中,他就察覺素問的嘴角裂開了,還以為是自己粗暴之下沒拿捏好力道,這會子借著陽光仔細觀察,才發覺那傷口早已結痂,不過在剛才的糾纏中重新裂開罷了,而她的整片右臉頰,都有瘀紫腫起的痕跡。

撫著她臉頰的手驀然變冷,聲音里帶著股濃濃的煞氣︰「誰干的?」

「嗯……?」素問撥開他的手,翻了個身,假裝沒听見。

「聶素問,別挑戰我的耐心。」他狠狠撥過她的身子,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逼著她仰面與他直視。

對上他銳利的目光,素問只覺得一陣心慌。

「昨晚後來你又見過誰?」他敏銳的察覺到什麼。

「……沒有誰,你別胡思亂想。」

 ——他一拳砸在她身側床板上,還好床墊夠厚,只得悶悶的一聲響,在驀的下陷後又緩緩彈了回來。

「是……蕭媛?她對你說了什麼?」陸錚本能的聯想到蕭媛身上,因為昨晚後來他倆就分開走了,蕭媛極有可能留下來再找到素問。不然素問從哪拿到這些照片的?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蕭媛拿了這些照片去威脅恐嚇素問。

素問被他這一問,倒愣住了。

原本正搜腸刮肚的找借口掩飾,被他這一說,索性順水推舟,不點頭,不答聲,而緊咬的唇瓣,委屈的眼神,早已說出了一切。

陸錚只覺得怒火中燒︰「這丫頭,真是太慣著她了!」

蕭媛是蕭溶的妹妹,陸錚是真的從小把她當親妹妹看待,所以一提起婚約,總讓他有種亂(諧)倫的錯覺。以前蕭媛做什麼,他最多警告,也沒真的動怒,只覺得千金大小姐,任性慣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而這次終于讓他意識到,是該給這丫頭一點教訓了。

等他平復了點怒氣,又起身去拿了件什麼東西過來,重新坐到床邊,把素問抱至腿上︰「把手伸給我。」

素問老老實實攤開手,很狐疑他要干什麼。

卻見他拿了一個指甲刀開始幫她一個個的修剪指甲。素問低頭看手,才發現右手折掉了兩個手指甲,指縫里還細微的流著血,凝結處一抹暗紅色。

什麼時候斷掉的?素問自己倒沒印象了,反倒陸錚修完右手修左手,明鏡似的記著她一共斷了幾根指甲。

陸錚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自己壓根沒感覺。控訴的把浴袍一掀,背過身給她看肩頭︰「太狠了,你就是生我氣也不用下這麼狠手吧。我倒是無所謂,傷了你……我心疼。」

他說著,狡黠的捉起她的左手,在無名指上親了一下。原來他給她修指甲,一早就看到她戴在無名指上的鑽戒。

「你戴了。看來是很喜歡了。」他像個孩子似的,喜不自勝。

提起這個素問還有點氣,故意悶著頭︰「咦,這是你送的嗎?我還以為是前任房客粗心丟下來的。倒叫我撿了便宜。」

他听了立刻變臉,威脅︰「別人的戒指,你敢戴?」

這種時候,是要服軟的。素問默默的往他懷里鑽了鑽,柔軟的手指撫在他硬朗光潔的背部︰「還疼嗎?」

陸錚順著她的手自己也往後模了模,嘆了口氣,捏住她的小鼻子︰「還好,不過下次要乖乖的,要抓也不能抓這麼明顯的地方。」

說完還逗樂般的捏了捏她的下巴︰「你看,我就很尊重你的職業,你身上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的。」

素問默默的扭頭。其實這都不算明顯的,最明顯的是他脖子里那個牙印……齒痕里深深的還陷著血痕,乍一看跟吸血鬼咬的似的。

陸錚顯然沒注意這些,起身快速的換上了襯衣和圓領的開司米。然後才抱起素問,一件件幫她穿上干淨衣服,一邊穿一邊還模模她的頭,養個寵物也不過如此了吧。

兩人剛整理好,門鈴就響起來。時間掐得剛剛好,彼此都猜到了來人是誰。

陸錚去開門,素問依舊坐在床上,入口玄關處的玻璃櫥櫃上,她的杰作還在,除了被陸錚撕掉的那兩張,其他都原原本本貼在那兒。

陸錚路過的時候,目光頓了一下,還是容忍了。他擰開門,但是出乎意料的,站在門外的不止蕭媛一個人,還有小艾。

當小艾看到陸錚的時候,遠遠比陸錚看到她要驚訝得多。她嘴張得都快能吞雞蛋了,老半晌叫了聲「老板」。

陸錚點點頭,側過身,讓出里面的素問。

素問這才看到小艾,站起身問︰「你怎麼過來了?」

小艾抬頭打量著蕭媛和陸錚,顧不上了,沖進來小聲附在她耳邊說︰「樓下來了好多記者,估計是沖你來的。我怕你不知道下去就被圍住,所以先上來通風報信。」

話說完,素問就把目光筆直的投向門外的蕭媛。

小艾雖然壓低了聲音說的,但房間一共就這麼些人,怎麼樣也瞞不住的。陸錚也懷疑的看著蕭媛。

除了她,還有誰有時間去打個電話給媒體通風報信,除了她,又有誰有能力在這麼短時間召集到這麼多家媒體?

蕭媛一看陸錚瞪著自己,就連忙解釋︰「三哥,不是我!我也是車開到半路上才發現被狗仔跟蹤了,你要相信我。」

呵,相信?「狼來了的故事,蕭小姐一定沒听過吧。」素問不客氣的開口。

氣氛頓時冷凝了幾分。

小艾來來回回打量著三人。本來她在門口遇到蕭媛就夠驚悚的了,沒想到一開門,里頭還有一位。那一剎,她真以為第三次世界大戰要爆發了,新歡遇舊愛,最糾結的豪門三角戀,紈褲千金PK寒門小明星?

沒人說話,小艾覺著這里頭自己最人微言輕,于是不怕死的站出來打圓場︰「先進來說話吧,站門口被人看到多不好。」

總算說了句實際點的。

陸錚稍微讓開身,讓蕭媛進來,然後帶上門。

蕭媛一進門,果然就看到玻璃櫥櫃上貼滿的照片,頓時撐圓了雙眸,瞪著聶素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艾經她一提醒,也才剛看到,小聲的「啊」了一聲,立刻被素問在背後拽了一下。

陸錚以為這照片是蕭媛昨晚拿給自己的,又誤會是蕭媛給了自己一巴掌,這時候怎麼能讓小艾拆她的台?

這場戲,最好越精彩越好。

陸錚走過去,唰唰唰三兩下把玻璃櫃上的照片全撕了,然後把手往蕭媛面前一攤︰「東西都帶來了?」

蕭媛巴巴的遞上一只牛皮紙文件袋,還不忘分辨︰「三哥,你要相信我,這個女人私生活亂得很,她不僅跟這些照片上的男人有來往,兩年前還……」

「夠了——」隨著陸錚這一聲爆喝,受到驚嚇的不止有蕭媛,還有素問。

素問驚的是蕭媛剛提到「兩年前」,難道她查到了什麼?

其實她更願意相信蕭媛是虛張聲勢。畢竟以秦江風和郝海雲的手段,要把她一個小人物的過去抹干淨,是輕而易舉,不然陸錚也不會三年了查不到她的下落。

陸錚英俊的臉上一片冷漠,面無表情的警告她︰「這些最好是全部。不要讓我查到你還有備份。」

蕭媛眼眶都紅了︰「三哥,你就這麼相信這個女人?擺在眼前的照片你都不信,你就信她一面之詞,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

素問緊抿的嘴角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果然,陸錚冷冷回視她︰「你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

「……」

「你錯就錯在,這是我和素素兩個人的事,她是好是壞,都輪不到你來插手!」

寂靜的房間里,只听得到蕭媛絮絮的哭聲。

許久,小艾看了看表,又看看素問,擠眉弄眼的,無奈氣壓太低,她連氣兒都不敢出。

素問理解她的意思,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已經停著十多家媒體的采訪車,各家媒體的記者都擺好了三腳架,長焦短焦錄音筆,全副武裝的在大門口徘徊,希望能夠找到最佳拍攝位置。好似已經篤定了能抓到大新聞。

確實,這會子她要是跟陸錚蕭媛三人並排走出Amour,就算什麼都不說,都夠炒上好幾天的頭條了。

小艾混這行有幾年了,看到這陣仗,都有點吃驚。又不是天王巨星的,當年艷照門也就這聲勢了吧?

陸錚跟著她的目光,也朝樓下看了眼,每當有車進出大門,記者就立刻跳下采訪車朝內張望,並習慣性的舉起相機。

他們都有點頭大。怎麼辦?

雖然他能花錢鎮壓的了新聞,但眾口鑠金,堵的了紙媒,還能完全堵的了無孔不入的網絡?

打電話叫來經理,問清楚這里有沒有後門。通常這種做夜店生意的都有備用通道。果然,經理給他們指了路,陸錚讓經理把他自己的車開到後門等著,然後掃了眼呆立在門口的蕭媛,冷冷的說了三個字︰「月兌衣服。」

Amour金碧輝煌的大門口,早已聚滿了記者的鏡頭,小艾扶著身邊寬大衛衣,用帽子遮頭戴著墨鏡的人飛快上了保姆車,從停車場出來經過門口時還特意減慢了車速,讓記者可以清楚看到里頭坐著個用衛衣帽子裹住頭的人。

頓時閃光燈齊飆,對著里頭一陣猛拍,就是大白天,小艾都不得不拿手遮擋一下自己的眼楮。坐在她身側的人,更是不耐的拿起手里包包,擋在了車窗上。

這一下,記者認出了,這不是聶素問昨天上節目時拿的包麼?

紛紛跳上自己的采訪車,緊跟上這輛車。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門口的記者走的差不多了,陸錚摟著頭戴寬沿帽的素問從後門悄悄上了車。

他親自開車,為了怕記者發現,還特地走反方向繞了一大通遠路。

等到終于月兌離了危險區域,他才放慢車速,看了身畔的人一眼,目光停在她微腫的臉龐和裂開的嘴角上,帶了一絲無奈︰「這樣還要去工作嗎?」

她望著他,撇撇嘴︰「不然我可付不起那違約金。」意思我這麼辛苦,還不是你這老板壓榨的嗎?

正說著,陸錚擱在中控上的手機響了,屏幕一閃一閃的,素問瞥了眼,就看到蕭媛的名字。

陸錚淡定的開車,慢條斯理把手機拿到耳邊,蕭媛的哭聲從里頭清晰的傳出︰「三哥,你快來救我啊……啊!走開!……」

電話的那端很吵,蕭媛的哭聲時不時被驚叫打斷,相比這邊的安逸,那邊的戰況是有點慘烈。

「三哥,你听到沒有啊,這些記者簡直是瘋子!那個女人走了沒,你快來救我啊……」

陸錚的目光盯著車前方路況,對著手機,輕蔑而冷淡的說道︰「你不是很厲害嗎?那就自己想辦法。」

「三哥……」

電話在這里被掐斷。他把手機置回中控上,繼續專心開車。

另一邊,蕭媛被圍困住,不得已重新回到車上。現在記者的「長槍短炮」都對著車外,她就是想開車也不行了。

車里,蕭媛早已月兌了帽子,扔掉墨鏡,頭發散亂,衣服被記者們扯得變了形,臉上也漲得通紅。

「瘋子,都是瘋子!」她砸了手機,忍不住咒罵道。

小艾眼皮子一跳,好端端的手機被砸個粉碎,她都替蕭媛心疼。果真是大小姐脾氣。

然而,十分鐘後,蕭媛就開始後悔自己這一行徑了。

沒等來陸錚,她等到的是一身制服的警察。

起初她以為是巡警看到被記者圍堵,過來疏通秩序,還松了口氣,誰知警察疏散開記者,敲開車門後,卻一臉嚴肅的問︰「哪一個叫蕭媛?」

蕭媛訥訥的答︰「我……」

一個警察探身進車里,搜到蕭媛隨身的包包,一邊打開一邊說︰「有人舉報你盜竊他人財產……」然後,他從包里找出一枚鑽戒,捏在手中問︰「這是你的嗎?」

蕭媛很老實的搖頭。

另一名警員迅速的解開腰上手銬,銬進她手腕︰「人贓並獲,跟我們到局子里走一趟吧。」

蕭媛呆了,直到被帶下車,無數的閃光燈對著她拍起來,她才恍然大悟,激烈的掙扎起來︰「為什麼抓我,我犯了什麼事?包不是我偷的,我只是幫人頂替……啊,你問她!」

蕭媛終于想起車上的小艾,現在只有她能幫自己證明清白,可回頭看向小艾時,小艾只是無辜的攤攤手,表示她什麼也不知道。

本來蕭媛呆呆的,記者還怕沒什麼沖擊性照片可拍,這下子名門淑媛被拘捕,不顧形象當街破口大罵,料可是給足了!

蕭媛被警察拖著押進警車的時候,簡直就像一瘋婆子。

今天的現場,還是和周曉川合唱,然後作采訪。小艾匆匆忙忙趕到錄影棚,看著攝像機下的素問,很好,笑得很自然,妝蓋得厚,一點也看不出她臉上瘀腫的痕跡,嘴角的一點傷痕就謊稱壓力大上火了。

等到錄影結束,小艾走到後台,趁著沒人把一枚戒指偷偷塞到素問手心︰「你也真舍得,戒指要是沒了,到時有你哭的。」

素問歡喜的捏著戒指,對著燈下細細的擦拭,然後才重新戴回左手無名指上︰「沒這份重量級證據,哪來的人贓並獲?」

「讓陸少知道,估計得發火吧。」小艾知道這戒指是陸錚送的,當時看到警察拿出來她也愣了一下,因為素問一直很寶貝這戒指,時刻都戴在手上。她都沒看到她什麼時候給月兌下來的。

不過就算有這「鐵證如山」,蕭家的背景實在太過強大,小艾看蕭溶的秘書進出公安局那橫勁兒,都有點怵。她這個證人前腳還沒邁出公安局呢,人家蕭媛已經後腳上了私家車,被保釋出去了。

素問倒挺看得開︰「只是給她個教訓。」真要動蕭媛,她也動不起。

蕭溶可不是省油的燈。

*

蕭媛面色蒼白,頭發散亂,戰戰兢兢的站在偌大的辦公室里。秘書給她端了茶,然後就退出去,小心的關好了沉重的雙門。

蕭溶的這間辦公室位于所謂的CBD黃金地段的寫字樓,整間辦公室有270度的全玻璃幕落地窗,秋日的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照進來,曬得人暖洋洋的。而窗下就是車如流水的街,放眼望去一覽無余的繁華市井,所謂萬丈紅塵。

蕭媛不敢抬頭,所以一直垂著眸,盯著腳底,太高,她的頭開始暈眩。而她的前方,蕭溶坐在紫檀的大書案後面,星眸半睜半闔,仿佛懶得抬眼。

蕭媛覺得不安,轉身想走︰「沒有事的話,我先回家了。」

啪——打火機在他手中發出一聲脆響,極細微的聲音,她卻倏的收了步子。

蕭溶只是冷笑︰「你還有臉回家?」

她的心驀的沉到最冷最深處,她好像有點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越來越出息了,盜竊罪,被拘留?那麼多記者眼皮子底下,你怎麼不干脆沖到車輪子底下被軋死算了,省得活著還丟人現眼!」

蕭溶那嘴皮子,臉皮薄點的,沒幾個能遭得住。

她抿著嘴不說話。

「小**,你是幾輩子沒見過男人,沒臉沒皮的跟在人後面跑,」蕭溶嫌惡的打量她,冷冷的說,「你跟你那勾引男人的媽,就是一路貨色!」

他終于逼急了她,她的牙齒狠狠咬著下唇︰「我勾引誰了我?我一沒爬誰的床,二沒出去招蜂引蝶。你能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就不能追我喜歡的人?」

書案後面 一聲,蕭溶一腳踹在堅實的紫檀木上,這才覺得出了口氣似的,慢吞吞從書案後面站起來,一邊笑一邊向她走來︰「蕭媛,你活膩了是麼?」

她開始發抖,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我就是活膩了……說來說去,我不就勾引過你嗎?我是沒見過男人,我就只爬過你的床!你不就因為這個不待見我嗎?你要說就去說吧,反正我也聲名掃地了,不在乎再多這一樁!」

他一把捏住她的臉,冷笑︰「怎麼,不怕你陸錚哥哥知道了?不怕他知道你在我床上是怎麼放蕩的,怎麼浪(諧)叫的?」

蕭媛被他逼急了,頭都不偏一下,就這麼一眨不眨的對著他︰「是啊,我就是喜歡三哥,我願意跟著他跑!你嫌我丟了蕭家的臉,那你當初為什麼不拿著我的DNA檢驗報告把我趕出蕭家!那不正好隨了你的意嗎?」

「想一走了之?沒那麼容易。誰把你從小養到大?誰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寶貝,是我爸爸。你跟你媽鳩佔鵲巢了這麼多年,以為能拍拍就輕松走人?我告兒你,我就要留著你蕭媛,我讓你姓蕭,我把你留在蕭家折磨,不比放你在外面自由快活要有意思的多?」

扣住她下巴的手瞬時張開五指,掐在她脖子上,卡得她透不過氣來。他逼近的同時,呼吸中的熱氣咻咻的拂在她臉上,她听到他的指骨關節咯咯作響,也許是真的想掐死她了。

一轉念,又覺得是自己妄想了。他怎麼會讓她這麼輕易死了?就像他說的,他要留著她,慢慢的折磨,讓她一輩子都痛不欲生。

蕭媛被掐得臉色由紅轉白,又漲起紫來,一邊蜷縮著一邊仍舊在掙扎,蕭溶手背上都被她咬透了,這才突然間轉醒了,倏地撤了手。

蕭媛撲到沙發上,抱著喉嚨劇烈的嗆著,咳著,舒緩著窒息的感覺。蕭溶看著她跪伏在那里咳了又咳,冷冷的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想嫁出去離開蕭家,那也得看有沒有人敢要你!掛著個蕭姓,就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了,我告訴你,你就是個玩物,玩物你懂嗎?玩物就是給人糟蹋的,你有什麼資格喜歡陸錚,記住我的話,下回再讓我看到你犯賤的追著男人跑,我就打斷你的腿!叫你一輩子哪兒也去不了,乖乖給我呆在家里!」

他說完,淡然的拿起煙盒,隨手點了支煙。

蕭媛從嗓子里擠出一聲哀嚎,似笑非哭,就是定定的瞧著蕭溶,過了好一會兒,才虛弱的笑了笑︰「那你為什麼不準我喜歡陸錚?就算我犯賤,我是玩物,我也有喜歡一個人的資格不是?你為什麼听到就發火,為什麼不準我跟著他?」

蕭溶瞥了她一眼,吐出一大片煙霧。在裊裊的白霧中,每個人的神色都顯得那麼不清晰。

蕭媛笑得更歡快,那表情,像是回光返照似的,也許人悲慟到了極點,反而不知道怎麼難過了。

她一步步走到蕭溶面前,雙手擱在他肩上,踮起腳,在他唇上吐氣如蘭︰「哥哥,你不許我嫁人,又不趕我走,難不成是喜歡上了我這個玩物?」

蕭溶被她壓在書桌上,胸腔里發出沉沉的笑聲︰「我喜歡你?別自作多情了。我看你被我睡了兩次,睡出毛病來了吧?」

蕭媛俯身,在他冰冷而薄削的唇上啄了啄,慢條斯理的說︰「哥哥你不許我嫁人,又不肯要我,那我將來怎麼辦?我是個女人,總得有個歸宿的……」

她臉上含怨似嗔,這般親密距離下,倒有幾分風情。

蕭溶伸手把她拽進自己懷里,語氣親狎,目光卻鋒銳如刀,刻薄的在她臉上掃過︰「呦,考慮得還挺長遠?……不過你不適合嫁人,你就適合跟你媽一樣,給人當情婦……」

*

素問對著鏡子發了半天呆,卸妝的時候,她都沒敢假手化妝師,就怕被人看到她臉上的傷,生出閑話來。

小艾遞過來一杯冰塊給她︰「敷一敷,要不去看看醫生?」

她搖頭嘆氣︰「算了,關鍵時期,少生枝節。」

正說著,小艾忽然挺直了腰,叫了聲︰「老板。」

她回頭,陸錚推開化妝間的門,走了進來。看到鏡子里她略顯憔悴的臉容,眉頭微皺,凝磁般低緩從容的聲音問道︰「你的臉好點了嗎?」

素問下意識的捂著臉,不知怎麼就臉紅了︰「好多了,醫生說明兒個就能消腫了。」

其實還在內疚騙他那件事。

蕭媛被拘留的事恐怕早傳開了,他卻沒問她,顯然是默許了。要不是因為這一巴掌的撒謊,他也不至于為她跟蕭家撕破臉。

他走過來,隨手拉了張椅子在她跟前坐下,手里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瓶消腫藥水,還有棉簽︰「我問過了,醫生說擦這個很有效。」

素問不置可否。

小艾見這情形,識趣的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陸錚已經很主動哦你的蘸了蘸藥水,湊近一些,冰涼的棉簽于是慢慢的點過素問裂開的嘴角,藥水味彌漫開來,素問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可又覺得此時躲避很矯情,于是僵硬的昂著臉,坐在那里不動。

等涂好藥,他起身將藥水放在桌面上,為她拿來外套︰「收工了嗎?晚上有什麼安排?」

「……約了周沫。」素問有點不好意思的回他。

本來她這趟回京就是臨時向老師請的假,行程都安排滿檔,除了今晚實在找不出時間和周沫踫頭了。

「好。我送你去。」他竟沒抗議,拿起車鑰匙,走到她的旁邊,伸出臂彎讓她挽住。

「今晚的時間我給你自由安排,不過明天一天,你歸我。」

「咦?」她詫異的抬頭看他。明天,不是訂了機票回上海嗎?

他早已窺出她心思,模了模她的頭發說︰「別把自己逼太緊了。上海那邊我已經幫你打電話請假,而且明天就是中秋節了,你也不想過節還在外面拍戲吧?」

這倒是真的。中國人講究人月兩團圓,這種日子是要留在家孝順父母的。

但是提起中秋節,她真的沒什麼感覺了。前兩年是怎麼過的?她有沒有在家?不記得了。只記得外面月餅又貴,又不實在,她從來沒買過。

「那你呢,打算怎麼過節?」素問忽然揚起臉問他。

一想到陸家冰冷的大宅,飯桌上不苟言笑的氣氛,陸錚的笑慢慢收斂。他拍了拍她的背,並未回答。

「不過這樣好嗎?大家都在上海,就我一個請假。」

陸錚刮了刮她的鼻子︰「別想這些,與世隔絕的陪我幾天不好嗎?」

「你早上不還說最近工作忙得要死,怎麼又抽出空來了?」

「跟工作相比,你更重要。」

唉,這個男人,說起情話來都這樣滴水不漏。

素問走出錄影棚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三十,這個時間只能約周沫吃宵夜了。好在丫是個夜貓子,這時候正是火力全開打雞血的狀態,收到她的電話于是興奮的直點頭︰「好啊好啊,簋街是吧,姐馬上就到。」

陸錚開車送她到目的地時,與周沫打了個照面,周沫與他們吃過一頓飯,這情形早就在意料之中了,還輕松的揚起一只手同陸錚打招呼︰「嗨。」

陸錚紳士的回禮,然後附在素問耳邊問︰「待會吃完,要我來接你嗎?」

素問趕緊搖頭「不要了,都這麼晚了。你也趕快回去休息吧。」

兩個人在咬耳朵,周沫在那邊看得大叫受不了,忍不住插話︰「放心,我不會把你家素素拐去賣了的,最多今晚把她拐上我的床。」

素問橫她一眼,趕緊把陸錚推上車。

本來她們約了還在學校門口的那個大排檔的,不過現在是假期,沒什麼學生,大排檔收攤早,她們才轉戰到簋街來了。

等陸錚走了,素問才一勾她的背︰「妞兒,晚上上我那兒吧?看我怎麼把你拐上我的床。」

周沫立刻做低泣伏小狀︰「還請大人憐惜奴家,莫要辣手摧花。」

兩人嘻嘻哈哈點了一大盤小龍蝦,又佐了點小菜,你一言我一語吃得好不快活。

周沫對素問跟自己搶食的行為嗤之以鼻︰「你胖了呀,再吃,就沒人敢找你拍戲了。」

素問不以為意︰「導演說要吃胖點才能撐得起旗袍。」

「你真要拍衛導的電影了啊?」

素問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這麼問她的人了。

正說著,就有坐她們鄰座的客人過來要簽名。素問有點驚訝,不好意思的月兌了塑料手套,又拿紙巾反復擦干淨手指,才接過筆仔仔細細簽下自己的大名。結果簽完名那人還要求合影,背景是一堆龍蝦殼,真挺怪異的。

周沫等那影迷走了才嘖嘖嘆︰「從我們坐下,那人就一直盯著你看,我還以為是你的暗戀者呢。」

素問拍的這部電視劇正在衛視熱播著,所以她的臉識別度也漸漸高了起來,走在路上也常有人能認出她來了。不過這樣吃個飯還被要簽名倒是頭一次。

周沫琢磨著素問剛剛那簽名的姿勢,感嘆︰「越來越有明星樣了啊。」

素問笑笑,心情極好︰「放心,也少不了你的。」

她從包里拿出周曉川給她那疊簽名照︰「這麼多,夠你回去親戚朋友慢慢分的。」

周沫果然很興奮︰「呀,周曉川啊,你拍個戲果然跟他混熟了?有機會能介紹我見見他真人就好了。」

「沒問題啊,葉子不是找你買了改編權,你就去跟葉子說,一定要周曉川演你的男主角,到時候編劇和男主演,要什麼粉色泡泡沒有啊?」

另一邊,正舒服得跟沒骨頭一樣泡在溫泉里的周曉川,忽然毫無征兆的打了個噴嚏。

這邊,周沫也笑嘻嘻的︰「看來,我回家也得把咱倆的合照都翻出來讓你簽一遍,將來你成國際影星了,我也好有個咱們交情的證明啊。」

說完,又半開玩笑的搖了搖頭︰「如果當年我能和你一樣在演技這條路上堅持下來,說不定也能混個新晉小花什麼的。」

她是玩笑話,素問卻開始思考這個可能性︰「要不下次你來公司一趟,我讓陸錚和葉子說說。」

「千萬別,比起大熒幕,我更喜歡現在的生活。悶頭寫一本書,然後出去逍遙一陣子,揮霍完了再坐回電腦前苦逼的碼字掙錢。再說了,如果我現在在演藝圈混,說不定一輩子都是小蝦米,越混越慘呢。」

那到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素問就挺羨慕周沫的,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結文了以後,可以什麼都不想的睡上一天一夜。她就不行,瞻前顧後,考慮得太多。

龍蝦被消滅殆盡,兩個女人勾肩搭背,晃晃悠悠上了出租車。

回家以後,向茹已經睡著了,素問也沒吵醒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周沫小聲點,兩人就進了房。

好久好久沒這樣躺在一張床上夜話。

素問這新居周沫是第一回上來,以前老是素問上周沫租的房子那兒蹭。

畢業以後,周沫這個無業女青年顯然有些迷茫︰「唉,聶素問啊,我看你在事業和愛情這兩條道上走得風風火火的,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素問抓了個抱枕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你不也挺好的。我听說葉子給你價開得挺高的,又夠你揮霍好一陣了吧。」

「再高能有多少,還不夠買你這一個衛生間的。」

北京房價高,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實。縱使周沫兩年前就已被某小說門戶網站吹噓成年入百萬的大神,提到買房也還是皺眉。

「說是年入百萬,真進到口袋的能有多少啊?現在稿費稅那麼高,去掉網站,合作平台和出版社抽成,最後作者真正到手的才九牛一毛。賣影視版權還算賺一點的,結果光繳稅繳了七八萬。以後我要有錢了,我就學郭小四自己開家出版社做雜志賺錢,壓榨那些苦逼的作者們。」

周沫壯志酬酬,素問在一邊半睡半醒,含含糊糊給她打氣鼓勁,不一會兒,兩個女人打著呼嚕,各拽著被子一角睡死了。

第二天門鈴響的時候,周沫的一條腿還擱在素問肚子上。

素問坐起來一看,自己居然橫著趴在床上就睡著了。這麼僵著睡了一晚上,只覺得腰酸背疼,起來一看掛鐘,都十點了。母親大概是出去買菜忘了帶鑰匙。

她揉著眼楮坐起來找拖鞋,床上的周沫又翻了個身,四肢大開,舒舒服服的擺成個大字。

難得放假,就睡了懶覺。素問搖搖頭,穿著睡衣就去開門。

門開的時候,看著外頭明顯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影子,素問倏地愣在那兒忘了動。

對面的男人揚揚嘴角︰「不是說好了今天一整天都歸我麼?」

……嗯?

他指指腕上手表︰「都十點了。」

素問听見有什麼東西坍塌的聲音,在這個男人淺淡的笑容面前。

這頓午飯算是有史以來最詭異的了吧。四方的餐桌,四面各坐一人。周沫穿著素問的睡衣,頭發好像沒梳,還有一撮蓬亂的翹著。她埋著頭,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說,就悶聲不吭的吃飯。

陸錚月兌了外面的卡其色風衣,里面是一整套質地很好的襯衫西褲,非常得體的裝束,姿態端正的坐在餐椅里。向茹疑慮的目光每每掃過他一眼,他就態度合宜的微笑一下,這人的教養,真是好到姥姥家去了。

而相比之下,素問只是僵硬,僵硬到快要石化成希臘雕像了。一面承受著母親質疑的目光,一面是陸錚「脈脈溫情」的凝視,兩邊都不好受啊。

最後,她尷尬的「呵呵」了一聲︰「吃菜,吃菜,我媽做的雞翅最好吃。」

沒等向茹說完「給客人夾菜」,一雙筷子就伸到盤子里,夾住了那塊可樂雞翅。好不容易活絡的氣氛又瞬時冷凝,周沫後知後覺的抬起頭,莫名的迎接上不約而同向她投來的目光,慢吞吞的重復︰「不是說……雞翅好吃麼?」

素問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幫她把雞翅夾到碗里,順便瞪了她一眼︰「吃你的雞翅去。」

等素問回過頭來,自己碗里也多了塊紅燒肉,還細心的為她剃掉了肉皮和肥肉的部分。

「你也多吃點。」陸錚微微笑著收回筷子,動作自然得就像一對老夫老妻一樣。

向茹自然看驚了。沙發上堆著一盒又一盒高級月餅和水果籃,都是陸錚「順手」帶過來的,向茹盯著他,開始旁敲側擊︰「大過年的怎麼不陪家人,反而來了我們家?」

「素素邀請我來過節,我不得不來。頭一次上來,時間倉促,沒什麼準備,希望阿姨不要見怪。」他說這話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對面的聶素問,與此同時,周沫的腳也在桌底下踢她,可就解疑答惑的眼神一直在她與陸錚之間掃。

素問沉默的低下了頭,悶悶的說︰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

向茹的臉色顯然舒緩了一些︰「听說你是素素他們公司的老板。素素這孩子,平常就不讓人省心,還請你多包涵關照。」

「哪里,素素她很好,個性、脾氣我很喜歡。」他笑容淡定,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

……

……

素問快沒臉了。

周沫那廝的腳又在底下狂踢起來,仿佛在質問︰個性脾氣我都很喜歡?

素問要抓狂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直接的當眾表白,連向茹都有點受沖擊,一句話溜過腦子就不經意月兌口而出︰「那你是打算娶她了?」

飯桌上驟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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