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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回 狼牙追殺令(上)

邱僕承找到縣衙後先禮後兵,起始好言相求收容一夜,未果,遂將衙內一通縣令縣丞和佐官捕卒全趕去大街。

快快活活的洗個熱水澡,換套干爽衣服,邱僕承臥等來客。如他所料,果然沒過多久,衙內便進來了人。

臥房外響起清脆的笑聲,音未落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名美貌少女。邱僕承听到聲音就恍然大悟這一路裝神弄鬼的都是謝蜒溪,氣苦之余,閉眼假寐。謝蜒溪見他不答理自己,便躡手躡足走近床頭,蹲來沖他耳朵輕輕的吹了口氣。邱僕承耳癢,意識到她的挑逗,立即一個魚躍蹦到床下,只惹得後者笑個前俯後仰。

邱僕承這兩天被攪不得安寧,又想起在燕來客棧遭的坑害,對謝蜒溪更加厭煩,遂而冷淡的立在一旁。謝蜒溪笑得輕了,道︰「你壞起來我最喜歡!」邱僕承面若寒冰道︰「威懾我很開心是不是?」謝蜒溪接連討霉頭,就也有些生氣,道︰「我威懾你?你以為本小姐只是在戲耍你嗎?」邱僕承道︰「難道不是嗎?」謝蜒溪惱恨自作自受,拔匕首在他胸前貼衣連劈幾下,憤憤不平道︰「你對紀玲關心著緊,對我這般殘忍,好,你等著,我讓她好看。」邱僕承本來一動沒動,聞言心頭抽緊,一把抓住她手臂厲聲道︰「你敢傷玲兒一根汗毛,我不會放過你。」謝蜒溪的手被他抓得生疼,甩都甩不掉,淚花翻滾。邱僕承發覺不當,怏怏縮手,正想著說句抱歉,謝蜒溪趁他不備,抓住他那只停在半空的手一口狠狠咬了下去。邱僕承「哎唷」慘叫,冷汗涔涔直下。

謝蜒溪咬到牙關松了才滿意放下,端在眼前,看咬痕透著血,又心疼起來,眼淚又轉,一邊問︰「疼嗎?」邱僕承看她哭勢,哪敢實說,盡量騙手道︰「不疼!」豈料謝蜒溪張口又來,他這次見機早,胳膊「颼」的縮了回去。謝蜒溪咯咯嬌笑道︰「叫你騙我!」她退了生澀,隱現風情,笑影千嬌百媚,令邱僕承也不由看得一呆,暫時忘記了疼痛。

經了周折,邱僕承的態度緩和好些,道︰「就算你逗著我玩,也太胡鬧了!我知道你有狼牙令,調遣起人很容易。但這種事並非兒戲,萬一哪天你真的有了危險,人家就不會積極了。」謝蜒溪听到這話頗為受用,低聲道︰「人家胡鬧嗎?這還是我派的人,你老實說,我真命令他們與你拼個死活,你有多大把握逃月兌?」邱僕承瞬即理解了謝蜒溪的心意,一種後知後怕直襲腦際,嘬嘬道︰「應付他們我倒有七分把握。」

兩人都明白這批人不足為慮,可若謝璟肆親自選派一批殺手呢?他邱僕承屢屢壞人好事,海上還差點結了冷月的命,歸一教直今仍沒派人來追殺足以令人稱奇了。謝蜒溪幽幽言道︰「你為什麼每次都要和我們作對呢?我已不奢望你入歸一教,可你為什麼就不能遠離點是非?歸一教今天的力量是你遠遠不能想到的,專心殺掉一個人,哪怕就是皇帝,對我們來說都絕非什麼難事。」邱僕承捫心反省,種種往事濾過腦海道︰「難道我想嗎?是是非非,站在各自的立場大家都是對的。我們都是被逼的!」謝蜒溪抿了抿嘴道︰「你能不能夠答應我,除非天南派有難,你以後不插手歸一教的事。」邱僕承分外為難,紀重天而今是武盟盟主,許多事不是你找它,而是它找你。

邱僕承忽然想到謝蜒溪何以會提出這個要求,立時心里沉鉛,自己的名字,現在顯然上了歸一教的生死簿,若非有謝蜒溪在或多或少的干擾謝璟肆的意志,恐怕早已有人在上面劃勾了。當然其中的波折辛秘,邱僕承一個外人就無從得知了,道︰「我很想答應你,但諸事也全由不得我,我只能做到盡量不去過問江湖上的事。你也別傻了!某些東西是注定的,該面對時還須得面對,去勉強只會苦了自己徒添煩擾。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至于結局怎樣,大家各安天命。」謝蜒溪泣聲道︰「如果不能改變,我只想延遲。」邱僕承莫名的感動,很想責備幾句,可眼前一飄,她已寂然出外,不禁百感交集喟然長嘆,回床混混沌沌睡到天亮。

漱洗出衙,邱僕承見一名男子背對著內里牽馬佇停于大門邊,防備之心陡然升起,小心翼翼的從側旁繞行。不料那人旋踵轉身道︰「這位兄台,為何不與在下結識?」邱僕承望著這發結襆頭身穿圓領袍服的人吃驚了許久,才說出話來︰「我還以為昨晚你走了呢!你怎麼這身裝束?」謝蜒溪一身男子打扮,難怪邱僕承識背影沒認出來,她嬉笑道︰「怎樣,騙得了人吧?」邱僕承道︰「你還沒告訴我打算呢!」謝蜒溪道︰「跟著你唄!」邱僕承頭疼道︰「你知道我去哪兒嗎?」謝蜒溪詭異笑道︰「本姑娘還不識從伍打仗是何滋味,兄台就路,能否捎累一二呢?」邱僕承正色道︰「你怎知我所去之地?」謝蜒溪不屑道︰「用得著猜嗎?熱臉去貼冷 !人家成沖天大將軍了,哪還看得上你?趕你走,就說明都不稀罕你了。」邱僕承才知她是推斷的,道︰「你不會懂!快回去吧,很多人巴不得你這大妖女落單呢!」謝蜒溪笑容一綻,甜甜道︰「關心我就直說嘛,干嘛七拐八彎呢?」邱僕承哂道︰「自作多情!我提醒過你,已盡心了,你听與不听,我才懶得管呢!」

謝蜒溪癟嘴道︰「白辜負我感動一場,幸了剛才沒有沖動告訴你姓介的家伙怎麼死的。」邱僕承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呼吸一下子屏住,手掌微微發顫,抑不住的激動道︰「介文海之死另有隱情?快告訴我!」他表現得急切,謝蜒溪直氣他作賤自己,道︰「豈能便宜你?我有什麼好處?」邱僕承想也沒想,沖口說道︰「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謝蜒溪憤恨道︰「讓你休掉姓紀的妖精,也答應嗎?」邱僕承急忙改口道︰「除此之外。」謝蜒溪早料到他這麼說,道︰「現在可以帶我上路了吧?」邱僕承起疑道︰「這是條件嗎?還有沒有?哦,你去義軍作什麼目的?」謝蜒溪氣不可歇︰「勞你管我的事?就這一個要求,答還是不答應?」邱僕承只能答應道︰「行!快說吧!」謝蜒溪道︰「現在不告訴你,到了時候,再跟你說。」邱僕承遭人脅持懊惱生恨,翻身上馬撒勁鞭笞離開,向著空氣叫道︰「我自己能查出來,你去不去無所謂!」謝蜒溪好生得意,忽視掉他的賴皮,騎馬疾奔去追。

中午到了申州義陽,兩人進城入市打尖,坐下沒多久,就有一名陌生男子走近謝蜒溪塞給她一團紙,隨即離開。邱僕承知道剛才自己沒留意的工夫他們已經對過了切口,問道︰「你們教的細作?」謝蜒溪點頭,把密報看過一遍,臉色驟變,目中迸射仇火,方刻後才隱去殺機。邱僕承試著問︰「貴教生了事端?」謝蜒溪盤算著計較,沉靜片頃,忽道︰「我變了主意,你先陪我去個地方,其後再去南邊。」邱僕承始知介文海之死另有隱情時急切過了些,這時心已靜了下來,只是策略還是要講究的,道︰「不行!除非告訴我出了何事,也許會考慮考慮!」謝蜒溪斬釘截鐵道︰「不去拉倒,只要你不後悔。」邱僕承淡淡道︰「告辭!」二人對視一陣,謝蜒溪冷笑一聲離開,頭也不回。

邱僕承掐算了時機,結帳後快步往謝蜒溪走的方向去躡,孰料連追幾條街,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又疑又悔間,身後傳來異動,他下意識的反身便抓,拿住了一個人的肩頭,同時也看清了那人面孔。正想松手,對方一下子伸長雙手抱住他脖子,異常親昵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瞥見旁人驚駭的目光,邱僕承窘迫得無地自容,急得求道︰「快放手!你現在是個男人呢!」謝蜒溪貼得更近,俏皮道︰「我還要叫開你的名字,邱——」才大聲叫出一個姓,邱僕承出雙指點她頸部啞穴。謝蜒溪嬌軀快閃,離開了他的身邊,也不叫了,吟吟笑著。

邱僕承頗覺尷尬,沒好氣道︰「去哪里?我倒想看你又去害什麼人。」謝蜒溪笑道︰「是啊!我這妖女總是害人,這次是你的寶貝玲兒,下次也是個痴心的妙人,叫什麼名字去了……哦,闞謹對吧?」邱僕承雙頰發燒道︰「你莫亂講!」謝蜒溪有著勝利者的寬容,也深悉窮寇勿追的道理,當下不再去白馬非馬。

在邱僕承的駁議無效後,兩人北返,一直到淮河邊上。謝蜒溪拜訪了一名船老大,雇船乘渡,操舵順河駛往下游。白天擺渡,夜了上岸投宿,逢河邊鬧城,就停下來游訪一天半日,走走停停,行程甚是緩慢。如此多日,一天船泊了將近一個時辰,到了午後舟夫還遲遲不肯起錨,邱僕承終于忍不住進到謝蜒溪的隔倉,嚷叫道︰「大小姐,拜托你行快些,你就不當心誤事嗎?」謝蜒溪在艙中小憩,听到叫聲擁著錦被坐起,慵懶道︰「放心吧,我掐著日子咧!」邱僕承道︰「你能否講講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些天遇見的同道一日多過一日,你不說,我自己去打听。」謝蜒溪闔上眼道︰「該知道你會知道的!這事原本我教家戶事,不干你和天南派的關系,請你去,只不過想讓你多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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