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正文 第二回 明月照歸途(下)

李厚山等人盡管早有動手的準備,仍會詫異事情這麼進展,各自防備。許谷肅更驚更怒,對楊闔已生殺意,只不過不好在一眾人面前下手,更為目前的局面煩惱。被許谷肅喚作「山兒」的少年已安靜了好久,終于按奈不住。他見許谷肅與李厚山斗得旗鼓相當,就有倚多恃重之感,道︰「都愣著干嘛?快將這些不可一世的家伙統統拿下!」林卓標搶道︰「師弟不可造次!」少年並不理他,喝道︰「還不動手?」許谷肅既知此戰不可幸免,對少年的自作主張雖有點生氣,細想過後索就來一個順水推舟,保持沉默。眾弟子看看少年,又瞧瞧師父,轉了幾次,見許谷肅始終不動聲色,也只得依了幫主這最鐘愛的徒弟,一人呼喝,群起蜂擁殺向前去。這些人開始還只是試著刀,只聞刀劍敲磕之聲,後來見了紅,雙方都殺紅了眼,拼了命似的。

殺了一陣,天南派諸騎人馬分了開來。李厚山身手最好,長劍挑處,雲刀幫的弟子沒有一合之敵。只是他護在那名女子身邊,鮮有人敢招惹他,才只解決了幾個人。那女子武功較李厚山差些,但也甚為厲害,雲刀幫弟子根本近不了她的馬。錦衣中年也很了得,不過這人只顧自己悠閑,偶爾應付幾個不長眼的雲刀幫弟子,就算魯潛那四人屢陷險境他也視若無睹。魯潛四人個個身手不錯,可受眾人圍攻,多少難以招架。雲刀幫弟子眾多,有人專門刺馬,四人的坐騎沒法鎮穩,先後下馬。雙方激斗許久,雲刀幫人只傷到了兩名天南派的青衣弟子,反而自家人被挑倒好些。

許谷肅看著躲在馬後觀望的楊闔,冷冷道︰「你不去效力,躲在這里作縮頭烏龜,本幫主處決了你!」楊闔害怕天南派人第一個拿他開刀,豈敢出戰?眾目之下,許谷肅再有理由也絕不敢殺他,于是笑道︰「這些個人師兄弟們對付得了,我留下來保護師父要緊。」許谷肅哼了一聲,不去管他。「山兒」見兩方人馬殺作一團,好不心動,提著刀道︰「我來替師父拿下一個。」說罷策馬去尋那遮面女子。許谷肅知他不是人家的對手,趕緊催馬前去阻止。李厚山一直注意著許谷肅的行動,見他著緊白衣少年,便猜到少年技藝稀疏平常。他惱對方沒有制止弟子,眼見沒人傷得了身旁女子,便控馬阻到許谷肅面前,冷道︰「許幫主還沒與在下見個高低呢!」許谷肅見愛徒竟在遣開圍攻女子的師兄弟,欲與她獨戰,愈發著急,不顧一切要沖過去,李厚山寸步不讓,一瞬間兩人便激斗起來。

「山兒」遣走了余人,向女子嬉笑道︰「小娘子莫羞,讓本少爺來替你掀起這遮遮蓋蓋。」說時挑刀撩起,去撥女子頭上的帷帽。女子持劍輕點,劍尖支在刀尖上,「山兒」感覺力引向上,刀不受控的朝天指去。他心中微怒,重刀在上方畫開一道弧線,朝下疾砍。不料女子又一劍點在刀背,刀身一崴,朝斜旁傾左,連帶他的身體也往前撲了個趔趄。「山兒」臉臊紅勝落日,明亮的月光都相映失色,頓時揮刀疾劈如暴雨,著惱之中卻不忘輕薄,每七刀必有一式去挑女子的白紗遮簾。女子兵刃修為遠在他之上,並不很快刺他下馬,好整以暇的出劍戲耍。「山兒」漸感手中刀由不了自己控制,每次不是砍錯方向,便是拿捏不穩,險些月兌失了手。他身上的力氣找不到發泄的點,踫不上半分力量,傲氣沉落,火氣竄高,直沖腦門,燒焦了大腦,刀招更不成章法。

許谷肅分心關注愛徒,與李厚山的惡斗很快落在了下風。林卓標也加入交斗,武藝竟不錯,以二敵一,暫穩住了平勢。「山兒」焦躁中靈光一閃,揮刀再挑,在那女子格擋之際,突然縮手,刀一翻轉,刀尖朝下直刺女子跨下馬首。轉眼間就要刃及馬頭,女子左掌拍出,擊在「山兒」握刀的手背上,那刀立刻轉了大半個方向,挾著余力刺了個空。少年自覺拍來的那只手細膩柔滑,心中泛起漪漣,頭腦迷熱之時,隨意揮刀砍向迎面而來的劍。忽覺手中刀不由自主的由著那女子的劍絞繞,大驚,使盡了勁力竟不能將劍收回。失措中,又見女子將劍繞過下方後往右上方盡力揮出,他便覺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刀向斜上方拉,不由將刀抓得更緊。只听見許谷肅大叫一聲︰「放手!」還不明其意,回頭「啊?」了一聲。此時刀上的力已在他身上起作用,雙腿再夾不住,隨身體上托之力離了馬鞍,飛向空中。此位離道旁坡沿不遠,「山兒」摔出一道弧虹,落往兩丈多深的坡下。坡下堅石嶙峋,「山兒」落地不穩,一頭撞擊在一塊尖聳的石斧上,殷紅鮮血染成一片,誠實是活不成了。女子沒想到少年如此不濟,愕立于馬上。

許谷肅悲嘶大號,鵬翅一展,往坡沿落去。李厚山只道他去收拾愛徒尸首,並沒阻他。不料許谷肅在地上點地再起,縱身躍起落到愛徒馬背上,李厚山暗叫不妙,也欲催馬趕去,林卓標已招呼著十幾個人堵住去路。許谷肅憤怒的鼓著眼楮狠狠盯住戴著帷帽的女子,道︰「不管你是誰,今天必須給我徒兒洪山償命。」女子仍舊不語,挺劍擊出。李厚山擔心女子安危,見許谷肅瘋也似的狂砍大刀,女子控馬連連退卻,四名天南派弟子也各自負傷,手頭再不留情,「嗤」的一聲輕響,劃破了林卓標腿上的血脈,鮮血迸出。長劍不歇,又接連刺出,挑倒三人。瞥眼一掃,女子卻已穩住形勢,才松了口氣,劍仍不停。

女子沒想到許谷肅反應如此之激烈,一連化解了二十余招才慢慢適應。她正要緩口氣時,許谷肅跳起,在馬和眾弟子頭上縱躍,大刀不停揮舞。瞬時四周寒風凜冽,到處鋒芒閃閃,似月色滲露過來的淒厲,堅冰刺透出來的星輝。這是許谷肅生平最得意的一招「鋒中見寒」。李厚山在遠也識得厲害,失聲叫道︰「小心!」音剛落,他馬下左邊的兩個人應聲而倒。女子按馬不動,玉臂幻起殘影,劍從八方刺出,卻听得李厚山又叫道︰「妙哉!玲兒這招用得巧,逆施‘蒼龍式’!」許谷肅驚疑,他何嘗不知「蒼龍式」乃天南派密傳「四宿劍法」中的其中一招,听李厚山口氣,這女子像是他的晚輩,會是何人,竟能得天南派真傳?

女子最後一劍刺盡,許谷肅正好落在馬上,萬念俱灰,若非他報仇心切,早該棄眾人而去了。許谷肅勉強攝住意念,又加緊搶出幾招,都被女子破解。女子已是攻多守少,愈戰愈勇,兩匹馬在越來越少的人群中時而駐立不動,時而一同向左,時而一同向右,時而相親,時而相離,時而繞著一點打圈兒。李厚山已將林卓標逼到馬下,少了此人,他更如無人之地,所到處勢如破竹,很快又解了四名弟子的圍。許谷肅見大勢已去,楊闔也無蹤影,再無心戀戰,節節敗退。女子使個虛招,騙許大刀指天,劍刺其上月復。許谷肅無力回援,雙足在馬蹬上發力,業已離馬,縱身躍進草林之邊。女子的劍欲緊隨而至,忽地頭上樹葉聳動,一股凌厲的刀風迅速逼近,女子趕緊仰身回劍。「鏘」,刀壓著劍直下五寸方停。女子的背幾乎已貼在馬背,綠葉紛飛,帷帽月兌落。來人面上錯愕之色一現即沒,借勢背林跳了回去,躍在許谷肅身後。女子露出絕美的面容,只見她二九佳齡,朱唇柳眉,眸如夜黑,膚若溫凝,竟是個年芳少女。

空中一段橫椏已彈到最高點,反壓下來,偷襲者發怔有時,反醒過來,叫道︰「師父快走!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給您擋著。」林卓標帶著手、腳三處傷口橫到他身旁,道︰「好師弟,師哥與你並肩殺敵!」此刻他們周圍的許多師兄弟們見形勢不妙,不用吩咐,都跑光了。偷襲者听了大師兄的話,一陣激動,點頭道︰「嗯!」不料一只手從後伸出,抓住林卓標的手臂叫︰「走!」兩人听出是師父的聲音,林卓標道︰「不行,師父您快走。」許谷肅用力一扯,林卓標只哀怨的叫了聲「師父」,便被拉到深草中。

偷襲者听見身後漸漸稀疏輕微的聲音,臉上露出一片迷惘,許久,陰色一斂,哈哈大笑道︰「小爺邱僕承再與爾等大戰三百回合!」天南派眾人看他不過一個二十不過的毛頭小伙,方才擊出的雷霆一刀,度知乃是借勢而成,哪將他放在眼里?女子與李厚山先後下馬,女子朝眾人隱去的方向以輕蔑的語氣道︰「你們的人都跑光了!」雲刀幫的人,包括負重傷的都逃了個精光,只地上躲十幾人,不知是昏是死。女子聲音珠圓玉潤,甚是悅耳動听,但很快一個破雷跟著響起︰「還不束手就擒?」邱僕承記得說話者叫魯潛,傲然道︰「我命非螻蟻,動輒棄舍,豈非窩囊?」李厚山沉聲道︰「我且問你幾個事,你若如實相告,我們便不與你為難。」邱僕承掃將眾人一眼,突將刀擲在地上,道︰「要殺要剮,悉隨尊便;要問出什麼,就別枉費神了!」魯潛左手按住右手的傷口,拿劍近來道︰「我便看你嘴有多硬!」李厚山伸手攔住他,道︰「貴派與天南派往日無怨,今日無仇吧?」邱僕承理乏無言。李厚山又道︰「我非常敬重邱少俠對尊師的忠心。但我們的人受傷了,只要求邱少俠給一個解釋。」邱僕承壓根兒就不知許谷肅意欲何為,想想師父竭力掩隱一切痕跡的樣子,就算知道也決不能說的,當下道︰「師父他老人家被迫無奈而為,其它的無可奉告。」李厚山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我們只有上貴幫拜見,作個不速之客。」邱僕承心下一凜,既又明白,淡淡道︰「你不用威脅我!」一名月復部中刀的弟子正自坐地養息,聞言伸手在身後模了幾下,應是找劍,女子輕聲道︰「杜師兄,你別發怒,小心傷口!」這四名天南派弟子上了止血生肌的金創藥已無大礙,但憤怒難息,李厚山想了想道︰「那就請邱少俠去天南島住幾天吧!」邱僕承輕輕一笑,尋匹慌馬,一蹬而上,遛在前頭。眾天南派人面面相覷,頗感新奇,上馬跟去。邱僕承在前而行,信馬由韁,倒不似被後方的人押解的俘虜,看得魯潛之流直想給他造副枷鎖。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