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路上太過操勞,陳安晏在上了官船之後,便很少出來。
不光是李琳,就連喜兒都要數日才能見上他一面。
原本他們還以為,這次途徑山東,陳安晏可能還會停留數日,畢竟,之前陳安晏不光答應了白果樹村的百姓,等回到京城之後,會派人來收白果。
而且,上次在濟寧縣,陳安晏可是發現了那位兗州知府暗中有鬼。
所以,不光是李琳,就連馬飛他們也以為陳安晏會在濟寧停留數日,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陳安晏並未做片刻的停留,而是直往京城而去。
甚至,大部分時間,他們還在連夜趕路。
如此,他們從蘇州到京城,只用了不到二十日。
在他們剛一上岸,便有太監前來傳話,說是皇上請他們立刻進宮。
這時候,陳安晏的心里,卻是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因為這個太監是個生面孔。
自從自己跟著李彧來到了京城,又將高公公推上了大內總管大太監的位置後,高公公也培植了一些忠于李彧的心月復。
因此,若是皇上要傳自己進宮,??必然會用那些熟面孔。
可是眼前的這個太監,陳安晏之前卻並未見過。
而且,陳安晏幾次旁敲側擊,想要從這個太監的口中打探一些消息,可這個太監卻只是閉口不言。
而更加讓陳安晏覺得不安的是,自己向馬飛他們打听,但他們給陳安晏的感覺,似乎一直是在顧左右而言他。
見此情形,陳安晏也毫無辦法。
在他看來,恐怕也只有等進了宮才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
相比之下,李琳卻是十分單純的認為他們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太長,所以才會在他們回京後,讓他們立刻進宮交旨。
很快,他們一行人便來到了宮里。
讓陳安晏有些意外的是,他原本是想先去拜見李文棟,可宮里的太監卻告訴陳安晏,李文棟最近這段時間不在京城,說是前去巡查京畿駐防。
盡管李文棟兼任直隸總督,但陳安晏卻是記得,李文棟每個月都會派自己的心月復去巡查駐防,自從自己來京城後,這似乎還是李文棟第一次離開京城。
因此,李文棟這次離開京城,給陳安晏的感覺似乎並不尋常。
很快,陳安晏便聯想到在廣西的時候,秦王爺跟自己提到過的那些事。
不過,既然李文棟不在,陳安晏便直接去拜見李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擔心齊太後通傳,李琳在得知李文棟並不在宮里後,她並沒有跟著陳安晏一起去見皇上,而是直接出宮去了,顯然,她是想跟之前一樣,躲回韓王府裝病了。
再說陳安晏。
在向李彧交了旨後,李彧卻是告訴陳安晏,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李文棟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這次陳安晏奉旨前去廣西為秦王爺賀壽,對于齊太後他們,自然是想借秦王爺之手來對付陳安晏,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在面對秦王爺的強勢時,陳安晏非但沒有退縮,反而還有咄咄逼人之勢。
而且,就算如此,秦王爺卻並沒有將陳安晏留在廣西,這卻是讓齊太後他們十分不解。
不過,顯然齊太後他們並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陳安晏。
因為陳安晏在廣西的所作所為也早就傳回了京城,所以,不少投靠了齊太後的官員卻是紛紛彈劾陳安晏,指責他不懂禮數,有沖撞皇室宗親之嫌。
若是放在過去,不論是李文棟還是那些老臣,必然都會替陳安晏說話,畢竟,陳安晏之所以會如此,也有他的理由。
陳安晏奉旨前去廣西為秦王爺賀壽,盡管秦王爺身份尊貴,但陳安晏代表的可是皇上,因此,不管怎麼說,也是秦王爺失禮在先。
但讓李彧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竟然只有幾個禮部的官員在替陳安晏說話。
就連李文棟,也只說按照大梁律法處置。
這卻是讓李彧覺得十分奇怪。
在退朝之後李彧想私下跟李文棟商議此事,但李文棟卻不願多言。
而且,在皇上過生辰的時候,李文棟似乎也表現得十分平淡。
要知道,皇上的生辰可是在一年之中,除了年節之外,最重要的日子了。
按照李彧的說法,李文棟甚至表現得還不及齊太後生辰之時那麼熱情。
據說,當天也有不少外邦的使臣前來為李彧賀壽,跟之前一樣,這些外邦使臣也想了不少招想要刁難李彧。
好在??如今的李彧已經今非昔比,在禮部尚書洪遂良的幫助下,這些外邦使臣也沒能讓李彧難堪。
可李彧卻說,那日李文棟雖然陪在自己的身邊,但是在面對那些外邦使臣的刁難時,卻幾乎沒有為自己說過話,反而是齊太後還替自己還擊了幾句。
陳安晏听了,卻是皺起了眉。
在他看來,李文棟的舉動似乎很不尋常。
隨後,他又將高公公和楊雄傳了進來。
陳安晏擔心李彧年紀還小,或許是沒有留意到李文棟一些有深意的舉動。
可讓陳安晏詫異的是,不光是高公公,就連楊雄都發覺李文棟跟之前相比,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讓他們十分不解。
在宮外,負責保護李文棟的,自然是李文棟自己的心月復。
畢竟,在整個大梁,恐怕也只有李文棟一人能有大內侍衛當心月復,至于其他王公府上的大內侍衛,大部分都是用來監視他們而已。
可是,就算李文棟的勢力再大,也無法完全將真個皇宮都控制。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讓齊太後有如今這麼大的勢力。
因此,在最近的這幾個月的時間里,李文棟進宮之後,他身邊伺候的太監,以及保護他的大內侍衛,也幾乎都是高公公以及楊雄安排的人手。
可是,在陳安晏生辰前的幾日,李文棟卻是將高公公和楊雄的人都換掉了。
李彧問其緣由,可李文棟卻根本就不願多言。
所有的事情,給李彧的感覺就是,李文棟跟他疏遠了許多,似乎是恢復李彧當初跟趙公公離開京城之前的情形。
那個時候,據李文棟後來跟陳安晏所言,是為了麻痹朝廷里的其他別有用心之人,為李彧未來掌權做嫁衣。
可後來有了陳安晏,為了給李彧樹立信心,李文棟已經改了許多。
但如今听李彧他們所言,李文棟又變成了之前的樣子,著實讓陳安晏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這時候的他,卻是又想起了秦王爺所言。
莫非真如秦王爺所言,這李文棟是別有用心?
見到陳安晏的神情有異,李彧也立刻問及陳安晏是不是知道什麼。
陳安晏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顯然,盡管他心中有所懷疑,但他畢竟沒有證據。
因此,眼下看來,也只能等李文棟回來之後,自己再去找李文棟問個清楚了。
隨後,他們又跟陳安晏說起了在陳安晏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里,京城發生的事情。
其實,因為在這段時間里,最重要的便是李彧的生辰,所以,整個朝廷上下幾乎都是在為了李彧的生辰而忙碌。
對于齊太後他們來說,就算他們心存取而代之之意,但不管怎麼樣,當著這麼多外邦使臣的面,若是李彧任由他們看輕,損的還是大梁的顏面。
所以,就算那些投靠了齊太後的官員,也都不敢大意。
除此之外,還發生了幾件事。
在城外十幾里的村子里,發生了幾件命案。
根據當地百姓所言,以及派去的官差回報,死的是幾個生面孔,並不是村子里的人。
官府在附近的幾個村里都張貼了畫像,可最終發現,這幾個被殺的人好像不是這幾個村子里的人。
就在衙門一籌莫展的時候,北??周使團的人卻是上奏朝廷,說是他們有幾個人隨行之人失蹤了。
看過畫像之後發現,死的是他們北周的護衛。
這次代表北周出使大梁的是北周的惕隱耶律蒙哥。
這耶律蒙哥乃是北周皇帝耶律恆德的族弟,這次代表北周出使大梁,除了為大梁皇帝李彧賀壽之外,還是來興師問罪的。
為了慶祝大梁的年節,去年年末的時候,北周曾派了南院大王耶律平出使大梁。
可是這耶律平在回北周的途中,卻是遇到了行刺,他的隨行之人全都遇害,而耶律平也失蹤了。
在北周看來,這件事大梁自然要負責,畢竟,耶律平他們是在大梁出事的。
他們甚至認為,大梁必然是為了報復北周在年節的時候派人越過邊境搶奪糧食,所以才會對耶律平他們下手。
不過,大梁對于此事自然不會承認,而是用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是大梁朝廷原本一直拍人護送,但是耶律平他們卻不喜歡大梁的官兵跟著,在一個夜晚偷偷離開,沒過多久便出事了。
對于這樣的說辭,北周自然不信,他們認為耶律平一定是被大梁囚禁了。
但不管怎麼樣,在短時間里,北周既沒有證據,也拿大梁沒有辦法。
只能一直向大梁朝廷施壓抗議。
可不管是禮部還是鴻臚寺,對于這樣的局面早就習以為常,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至于那被殺的幾個北周護衛,禮部更是指責他們在未得大梁同意的情況下,私自離開京城,必然是想要刺探大梁的情報,才會引來殺身之禍。
據說,那耶律蒙哥每日在北周的官驛,不是拍桌子就是砸東西。
後來,其他國家的使臣都已經回去了,那耶律蒙哥還在京城留了一段時間,一直到陳安晏他們回來的前幾天才返回北周了。
那幾個被殺的北周護衛,大梁原本是想將他們的尸首留下,查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但耶律蒙哥卻執意要將這幾個人的尸首帶回去。
大梁朝廷覺得之前已經太過強勢,于是在這件事上也退讓了一步,讓他們將尸首帶走了。
陳安晏听了卻是微微一嘆,若是尸首還在的話,說不定能查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