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戶人家給人家盤炕,今兒要下工的時候,听那戶人家家里來了個客人,好像是鄰居,進門就罵成陽大叔。」
春喜可能是一口氣跑來的,跑的急,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個話,呼哧帶喘,嘴皮子發干。
大東給她到了杯水。
春喜接過,一口就喝完,抹了一把嘴,急急看著葉青青。
「我听到成陽大叔的名字,他們說葉成陽,葉秀才啥的,我就有點不踏實,我就悄悄過去听了一下。」
「說的好像是,他們要把孩子送到葉大叔那里讀書,葉大叔不收,好多人都罵葉大叔,反正說啥的都有。」
葉青青倒是沒冷臉,只是在月色下面無表情,「都有啥?」
春喜抿唇。
葉青青就說︰「沒事兒,你說出來我听听,也好判斷一下他們到底是啥意思。」
春喜點點頭,緩了口氣。
「我就听他倆說話,那個來做客的說,葉大叔目中無人不配做秀才,德不配位,這次考個狀元也是學識配不上人品啥的。」
「然後那家主人就說,是不是有啥誤會。」
「那人就說,沒有誤會,當時他們在村兒里求了好半天,葉大叔都不肯答應,他們回來的時候分析了一下,一致認為,就是葉大叔目中無人德不配位。」
葉青青笑了一下,「這也算不得罵,還行。」
春喜急道︰「萬一他們四處嚷嚷,敗壞葉大叔名聲呢?萬一就那個叫啥,人人是虎?」
葉大武插嘴,「三人成虎。」
春喜點頭,「對對對,萬一就三人成虎,那些眼紅成陽叔考秀才的人就鬧事呢?萬一成陽叔的秀才沒了呢?」
沒了不可能沒了。
除非葉成陽犯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罪。
葉青青搓了一下手指,「沒事兒,別急,他們既然是從村兒里回來的,我爹也的確是拒絕了他們,那肯定是有原因……」
葉青青話沒說完,忽然想到一件事。
「你這主人家的孩子,也去我家了?」
春喜搖頭,「沒沒,我這主人家沒有讀書的娃子,家里倆閨女,不讀書。」
「那這上門這家,孩子之前在哪讀書,你知道不?」
春喜就道︰「知道,在王童生家里。」
王童生。
呵呵。
這就微妙了~
葉青青葉大武大東程默,四個人八只眼,幾個組合一個眼神對視。
葉大武就問︰「去我大佷女家的那幾個,都是在王童生家里讀書的?」
春喜搖頭,「這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那個鄰居是在,她說要不是在王童生那里實在讀不下去,誰願意把孩子送了鄉下,結果鄉下還不收啥的。」
「為啥在王童生家讀不下去?說沒?」大東問。
又給她到一杯水。
春喜喝了,「說是王童生不給孩子們報名參加科考,自己沒考中,還把氣撒在孩子們身上,說是昨天夜里就體罰那些孩子們,今兒還用戒尺抽打啥的,反正說是孩子們受了委屈。」
「受了委屈不去報官?」葉青青問。
春喜搖頭,「這我不知道。」
春喜知道的,都說了。
抱著水杯眨巴眨巴眼,問葉青青,「青青姐,咋辦?」
葉青青笑︰「沒事兒,你先回去,該干什麼干什麼,我打听打听情況,我爹當時沒留他們,肯定有原因,別害怕,咱不自亂陣腳。」
葉青青說沒事,春喜就松一口氣。
她垂眼,轉著手里的水杯,沒走。
大東看了葉青青一眼,朝春喜說︰「要不,你先坐會兒?」
春喜拿眼去看葉青青。
葉青青笑︰「我還能不讓你坐?你干活兒的那家,不管住?」
春喜點頭,「管住呢,包吃包住。」
她搓手,靠著邊兒,在椅子上坐下,可憐兮兮的,「我,我,我那家,還有兩天就把活兒干完了,我能和你們一起干這里嗎?我不要錢。」
鼓足勇氣,總算是說出來。
葉青青笑,逗她,「干活不要錢,白干啊?」
春喜唯恐被拒絕,小雞啄米迫不及待點頭,「我已經賺到好多錢了,我有錢了,我,我就是來長進一下。」
葉大武笑起來,「還耍小心眼呢,以為听不出來你想跟著我們。」
春喜都快哭了,咬著唇,「我肯定不連累你們,我爹我娘找來,我就跑出去。」
「這是人話?」葉大武沒好氣說,瞪她一眼,「你是真不明白我大佷女的心。」
程默還靠在門板上,一雙大長腿交疊,轉頭看了葉青青一眼。
月色下,葉青青眉眼彎彎,坐在那里樂,他看的有點晃神。
「我大佷女是怕,你一直跟著我們,你爹你娘以為你能賺多少錢呢,你要是自己,在他們眼里,你就未必值錢,也許就放過你了。」
春喜一愣。
她一直以為葉青青是怕她拖累大家呢。
葉青青︰……
我可真是謝謝你大武叔。
我真沒這麼偉大,我真是不想被連累而已。
不過,誰還揭穿自己呢。
葉青青當一回小人,沒解釋,倒是帶了點臉上被迫貼金的不好意思,訕訕笑,「你今兒要不就跟我們在這里住?大家聊會兒天,明天一早你回去干活兒?省的跑了。」
春喜立刻答應,「好!」
翌日一早,春喜早早離開,走之前說幫著打听王童生的事。
葉青青倒是沒對她寄托太大希望,直接讓程默找了趙四。
「打听王童生?」趙四一臉納悶,疑惑的看著程默,「打听他干啥?總該不會你當年書沒讀下去是王童生做的孽,你這是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程默︰……
這什麼腦子!
「不是,是之前在王童生那里讀書的學子,突然去葉青青家里要讀書,我們覺得有點問題,但是因為我們和他之前有過節,不好直接打听。」
葉青青跟了一句,「對對,辛苦趙四哥了。」
趙四一臉吃瓜的表情,拉著長音哦了一聲,看著程默,模著下巴笑,「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打听打听。」
等趙四一走,葉青青一臉疑惑問程默,「趙四哥啥意思?咋笑的那麼不懷好意?」
程默頂著發紅的耳朵尖兒,「誰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