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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救助

伊諾克咒罵著,用力拍打著坐騎的臀部,每拍打一次,他的手就會陣痛一次。「米露蕊婭,阻止他們!」

斥侯在馬背上坐直身子,迅速轉身舉起弓箭,在不停的顛簸中盡力瞄準飛在最前方的法師,弓弦聲響起,在黑暗中沒有人看得清弓箭的軌跡。就在斥侯憑著經驗估計弓箭應該射中法師的一瞬間,一陣光芒從法師面前亮起,並且迅速的以弧形向兩側閃去,弓箭撞擊在弧形上,被彈向一邊。「可惡,不行,他們有護盾。」

「見鬼,進那個樹林!」伊諾克指著前方遠處的一片樹林,雖然樹林只剩下光禿禿的枝頭,但他們現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一股灼熱的氣息從後方傳來,三人的影子投影在前方。「火球,小心!」弗恩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接下去攻擊他們的會是什麼。

三人都盡力驅趕著坐騎沿著曲線不停的轉換位置,火球打在了斥侯身邊的泥地里,爆炸聲和激起的火星驚嚇到了斥侯的坐騎,米露蕊婭差點被從馬上掀了下去,斥侯將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一側,才勉強穩住了坐騎。

火球不斷從後方一齊飛來,身邊的泥土被炸起,四濺在三人身上,三匹馬在夾縫中艱難的跑著,騎手們用盡全力控制著坐騎,多虧了他們的騎術都還算不錯,才能堅持著跑了這麼遠。

但是畢竟他們無法時刻都注意後方的動向,兩個法師已經找出了他們躲避的規律,兩發火球準確的擊中了佣兵與斥侯馬前的位置,兩匹馬抬起前腿嘶叫著,將兩位騎手從馬背上掀倒在地。

米露蕊婭迅速爬了起來,對著後方就是一箭,但是法師們並沒有放松警惕,弓箭依然被護盾擋下。弗恩吃力的用受傷的手撐起身體,盡力握緊了石中劍,擋在了斥侯身前。伊諾克也從前面折回,翻身下馬,臉部扭曲的握緊劍站在了弗恩身邊。

「看來不妙啊,我們毫無勝算。」伊諾克一邊說著話,一邊因為疼痛而發出嘶嘶聲。

「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我會投降,只要他們肯為你療傷。」弗恩放下了劍。

「見鬼,我不需要!拼死一戰吧!」伊諾克舉起劍就沖了上去,被弗恩一把抓住,拉了回來。

「我的手沒法再抓住你第二次,听著,伊諾克。」弗恩嚴厲的看著戰士。「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我的是,你的也是,米露蕊婭也一樣,沒有人該為其他人去死。」

「我的任務就是我榮譽!比起榮譽,我的命又算得了什麼!」戰士嚷嚷著又想沖上前去。

佣兵跨過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想想米露蕊婭吧,她跟著你這麼多年和你一起完成這麼多任務,難道你認為那真的只是莫里斯踫巧把你們安排在一起嗎?」

戰士愣在了原地,呆呆的轉過頭看著眼里閃著晶瑩的斥侯,女孩咬著嘴唇,眼神惹人憐愛。

「夠了,就到這里吧,我們已經盡力了,只有還活著,就還有希望。」弗恩拍了拍戰士的肩膀。「交給我吧。」

佣兵放下劍,慢慢向法師們走去。「你們是來抓我的嗎?我願意跟你們回去,只要你們為這位戰士療傷。」

帶頭的法師手里亮起光芒,照出了他們的臉龐,在黑暗中法師們的臉龐顯得很怪異。「很好,你們終于放棄了?但是你們現在根本沒有和我們談判的籌碼,而且你們殺了我們三個人,就想這麼簡單的投降?」

戰士與斥侯在佣兵身後準備好了做最後一搏,弗恩皺起眉頭。「你們想怎麼樣。」

「很簡單。」帶頭的法師頭發花白,胡子垂到了胸前。「我們可以不殺你們,但是也不會為你們療傷,相反我還會給你和那個女人胸口也來一下,讓你們和那個阿爾圖納人一起忍受傷痛,看你們中的哪一個能撐到法師塔。」

弗恩憤怒的瞪大了眼楮。「這也是埃提耶什教你們的嗎?如果你們不在天空之橋上對我們下殺手,我們也不會被逼殺死你們的人。」

「怪就怪你們自己總是能從我們手心里逃月兌吧,才把埃提耶什逼到這個地步,他已經不在乎你的死活了。」大法師的另一只手里閃起火光。

弗恩突然向前一個沖鋒,劍已經到了大法師面前半個身子的距離,無形的護盾依舊在那里,佣兵被猛地向後彈開,摔倒在同伴身前,疼痛的手已經無法再握緊任何東西,石中劍掉落在一旁。

「抱歉,伊諾克,米露蕊婭,連累了你們。」弗恩掙扎著爬了起來,擋在了兩人身前。「就讓我為你們擋下這一擊吧。」

「混蛋,阿爾圖納人絕對不會讓同伴犧牲而自己苟且偷生。」伊諾克扭曲的面孔因為憤怒而更加猙獰,戰士從側面抱住了佣兵。「我讓莫里斯失望了。」

斥侯平靜的挽住戰士的手臂,眼里透出一股哀傷,伊諾克摟住了女孩的肩膀。「對不起,米露蕊婭,我為自己對你的忽視道歉,但是一切都太晚了,請原諒我。」

女孩微微點了點頭,眼淚從眼角流出。

「遺言都說完了嗎?我們還真是仁慈,給你們足夠的時間說這麼多廢話,你們也不必太過傷心,因為你們在路上還能作個伴。」大法師獰笑起來,笑聲回蕩在寂靜的夜里,火球逐漸形成,比之前的都要更大。

「埃提耶什還真是墮落了,看看他的手下都成什麼樣了,逼著別人殺人還振振有詞。」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側面響起,弗恩的心里一震,他記得這個聲音。

所有人都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一個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那里,沒有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在那里的。

「是誰!」大法師手中的火球被打斷,變為一個光球向著身影飛去,照亮了他。

老者的尖帽和彩色補丁斗篷分外顯眼。「果然是他,吟唱人。」弗恩自言自語。

「你是什麼人,敢插手法師塔的事?」大法師顯然對吟唱人打斷了他的施法很惱火。

「就憑你們幾個,還沒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吟唱人的聲音洪亮,一改之前在伊坎村的膽小模樣,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的氣勢壓倒。

「你到底是誰?」就連大法師也感受到了壓力,四個法師合力在面前織起了更堅固的護盾。

老者沒有回答他們,而是轉向弗恩等人。「你們去前面的樹林等我,我處理完這里的事會去找你們。」吟唱人的目光在佣兵和戰士身上游走,然後看向伊諾克懷疑的眼神。「如果你們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就應該听我的,在那里等我。」

伊諾克還在猶豫,弗恩一把將他推向坐騎。「快走吧,米露蕊婭,幫他一把。」

米露蕊婭幫伊諾克爬上了馬,胸口的傷痛已經讓戰士幾乎無法再做任何用力氣的動作。弗恩自己上馬也不輕松,他盡量把力氣都用在雙腳上,雙手只是起個平衡作用。三人把法師們拋在身後,緩緩向著樹林騎去。

令弗恩感到意外的是,直到他們騎進樹林,身後都沒有發出任何魔法的響聲,這讓伊諾克十分不放心。「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趁著這個機會,馬上離開這里,繼續往北去阿爾圖拉斯。」

「我認為我們應該等在這里,你的傷恐怕撐不到阿爾圖拉斯。」弗恩已經下馬,靠著一根樹干坐著。

「我還能撐個幾天。」伊諾克右手抓住胸前,臉色十分難看。

「我相信你在到阿爾圖拉斯前死不了,但是那時就算把你救了回來,也會落下殘疾,變成一個廢人,你願意什麼都干不了,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嗎?」弗恩看了一眼米露蕊婭,斥侯正沉默的清理地面濕漉漉的殘葉與雪水。「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為其他人考慮一下吧。」

伊諾克皺著眉頭,似乎在做著心理斗爭,終于戰士嘆了口氣,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走到斥侯剛清理出的空地一坐在了地上。「但是後面一點打斗聲都沒有,那個吟唱人不會只是說說話就把那些法師嚇跑了吧。」

「有這個可能,那個吟唱人不簡單,說不定也是個大法師。」弗恩取出一壺酒,扔給了戰士。「喝點吧,緩解下疼痛。」

戰士接過酒,猛灌了幾大口,顯然傷痛已經把他折磨的快要受不了了。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伊諾克就有救了。」米露蕊婭的臉上閃過一絲光彩,但馬上她想起了什麼。「當然,弗恩你的傷也能治好了。」

佣兵艱難的笑了兩聲,嘶啞的笑聲沒有半點輕松的意味。「我的傷沒事,他能為伊諾克療傷就可以了。」

「不,弗恩,雙手對于一個劍士來說就是他的生命,如果一個劍士連劍都握不起來,他還怎麼活下去。」米露蕊婭搖著頭,認真的看著佣兵。

「怎麼不能活下去,他可以去種地,如果他的手還能握得住鋤頭,如果不行,他可以去農場或者旅店馬廝干些雜活,總能活下去的。」弗恩聳了聳肩。

「如果我再也不能舉起劍,我寧願沖進死地,和黯潮同歸于盡。」伊諾克看著自己被繃帶纏繞著的雙手,滿面愁容。

「戰士,你應該听听佣兵的,人的一生並不是只有戰斗。」蒼老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伊諾克和米露蕊婭警覺的把手放到了武器上,弗恩倒是無動于衷。

「生起火吧,女孩,在黑暗中我可沒法看清他們的傷。」吟唱人的尖帽即使在黑夜中也隱約看得出輪廓。「你們不用擔心會有法師看見火光,今晚,不會再有人打擾你們。」

米露蕊婭連忙答應了聲,利索的拿出燧石和火絨,不一會兒火光就亮了起來,斥侯從附近撿了些還算干燥的枯樹枝,慢慢的推入火苗中。

伊諾克警惕的看著吟唱人走近他,直到近的看見了他的眼楮。「月兌下衣服吧,戰士,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戰士突然全身放松,他不再懷有戒心,那雙充滿仁慈與智慧的眼楮讓他的內心充滿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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