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在戰士胸前閃耀,伊諾克的面孔漸漸舒緩,之前與疼痛搏斗而一直扭曲的臉終于恢復了寧靜。米露蕊婭在一邊烤熱食物與水,不時關注著戰士這邊的狀況,當他看到戰士放松的表情時,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危險一旦過去,弗恩的思緒又開始紛飛,奎艾已經不知去向,妮絲仍然遠在天邊,佣兵原來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一個人旅行,但是現在才發現自己的習慣已經悄無聲息的改變,被兩個女孩潤物細無聲的改變。
「喝點熱茶吧,弗恩。」米露蕊婭為佣兵端來了熱紅茶,碎茶葉在深紅色的茶湯中翻滾。「再堅持一下,伊諾克馬上就好。」
「謝謝,我沒事。」弗恩雙手捧過茶杯,慢慢的啜著茶水。
「我知道對于奎艾的事我不該多說什麼,但是我相信她對你是有感情的,在和她單獨相處的過程中,我看得出她是個好女孩,只是她是法師塔的人,所以才不得不為法師塔做事。」斥侯雙膝著地蹲在弗恩面前,平靜的看著他。
弗恩咽下一口茶,抬起頭看著斥侯。「多謝,米露蕊婭,如果她真的對我的感情很深,那麼法師塔的命令根本就不算什麼。」
「也許她也有苦衷呢,或者她有……」斥侯還想為奎艾說話,但是佣兵打斷了她。
「就這樣吧,就讓我一個人靜靜吧,感謝你的好意。」弗恩把臉埋在了茶杯里。
米露蕊婭嘆著氣,站起身端著茶照顧伊諾克去了。戰士的雙手正在接受吟唱人的治療,斥侯干脆把茶杯送到了他嘴邊,令女孩意外的是,伊諾克並沒有抗拒,而是配合的張開了嘴,米露蕊婭的眼里閃起淚光。
「小姑娘,你看我為你的心上人療傷花費了這麼多精神力,也不給我倒杯茶?」吟唱人的話讓伊諾克一下子嗆到了,不住的咳嗽。
「啊……請稍等,我這就去倒。」米露蕊婭紅著臉,連忙轉過身去不讓戰士看到自己的窘樣。
「年輕真好。」吟唱人的話讓弗恩想起了那些老法師,全都一個樣。
「你也是法師塔的大法師嗎?」弗恩冷不防的在後面問起。
「這個對你來說重要嗎?你只要知道我在幫助你們就足夠了。」吟唱人頭都沒回,依然在為戰士療傷。
弗恩看著老者的背影,五顏六色的披風在火光下閃著奇異的光芒。「你在洛特就跟著我了吧,竟然一路跟到了這里,你的目的是什麼?」
吟唱人停止了治療。「好了,你的傷都治好了,今晚好好睡一覺,恢復一力吧,這麼嚴重的傷你能撐到現在一定消耗了所有的體力。」老者見戰士剛要說話,立即說了下去。「我說過了,今晚不會再有人打擾你們,你們可以放心休息。」
米露蕊婭為老者端來了茶水,然後檢查起戰士的傷。「真的完全好了,真是太神奇了,太好了,伊諾克,你沒事了!」女孩興奮的看著伊諾克,戰士被她盯的害羞,把頭轉向了一邊。
吟唱人端著茶坐到了弗恩身邊。「讓我休息會,喝完這杯茶再為你治療。」
弗恩點了點頭。「我不著急,當然如果你能趁著喝茶的時候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何必這麼執著,弗恩。」老者小口的呷著茶水,眼楮平靜的看著火堆。
「看來我在法師塔的名氣可不小,現在幾乎瓦利斯所有的法師都認識我了。」弗恩放下茶杯,從腰帶上取下酒瓶,喝起酒來。
老者突然轉過頭看著佣兵手里的酒瓶。「你竟然還有這個,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這個可不是給你的。」弗恩晃了晃手里的酒瓶,享受的往嘴里猛灌一口。
老者看著佣兵咽了下口水。「我不是大法師,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否則你很容易就能猜出我的身份。」
弗恩從腰帶另一側摘下另一個酒瓶,扔給了吟唱人。「不是大法師,難道是大賢者不成?」
「我可沒說過,是你自己瞎猜的。」老者迫不及待的打開酒瓶,連喝了好幾口。「這酒可真不錯,你的品味不錯。」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的馱包里還有不少,不過你得和我們同行,我才會給你。」弗恩忍住想要偷笑的沖動,故作鎮靜的看著老者。
「不用你說,我也會和你們一起去瓦爾多斯塔,奎艾離開了,你們需要一個法師。」老者用袖子擦了擦嘴,嘴里咂巴著,回味著酒的味道。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瓦爾多斯塔?」伊諾克警覺的問起。
「我還知道你們要去見艾德琳呢,這個大陸上幾乎沒有我不知道的事。」老者得意的說著。
「你既然知道這麼多,想必一定是瓦利斯數一數二的法師,為什麼還要這樣防著我們,連真實身份都不敢告訴我們,更不要說名字了。」弗恩捏著扁酒瓶,打了個嗝,噴出一股酒氣。
「小子,你最好對我尊重點,我的名字說出來怕你被嚇著。」吟唱人月兌下尖帽,整理起散亂的白色長發。「等你們見到了艾德琳,她自然會告訴你們我是誰。」
「艾德琳認識你?你究竟是誠心幫助我們,還是借機靠近我們然後對付艾德琳的。」伊諾克激動的差點就要站起來了,斥侯在一旁按住了他。
「戰士,你這麼問,我的回答當然是幫助你們,這種問題你應該自己判斷,問了也是白問。」
伊諾克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老法師的性格竟然如此怪癖,剛才看他的眼楮絕對沒有看出這一點。「不管怎麼樣,你救了我一命,我會給你次機會。」
「那還真是得感謝你,伊諾克。」吟唱人的脾氣不像是一個比他們大出幾十歲的老者,卻像是個和他們同齡,並且難纏的同伴。
弗恩看著吟唱人深黃色的眼楮。「你是坦佩人?還是代頓人?」
「眼力不錯,弗恩。」老者把最後一撮豎起的頭發按在了頭皮上,戴上了尖帽。「我是坦佩人,不過我在……哦,沒什麼。」
「你剛才說瓦利斯幾乎沒有你不知道的事,那麼你知道薩拉滅亡時,國王和他身邊的大賢者曼弗雷德去哪了嗎?」弗恩緊緊盯住吟唱人的側臉。
「雖然我自認知道的很多,但是這件事我卻真的不知道。」吟唱人轉過頭,平靜的看著佣兵,眼里沒有哪怕一絲緊張。
「看來你也不是什麼事都知道,我還以為你可以告訴我們一些有用的信息呢。」弗恩失望的聳了聳肩。
「還是那句話,弗恩,何必這麼執著。」吟唱人仰起頭喝了一大口酒。「有些事,該知道時你自然就會知道,沒必要急著去追求真相。相反,在你還沒有做好準備時就知道的過多對你反而是種傷害,當你一步一步的走向真相時,你同時也在不斷完善著自己,當你完全準備好時,真相就會自己呈現在你面前。」
弗恩沉默了,握著酒瓶的手不覺放了下來,嘴里的酒似乎都沒有了味道,佣兵猛地直起身子。「如果我們早一些知道答案,可以避免一些悲劇的發生,為什麼我們不去試一下呢?」
「弗恩,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但是事實上,你什麼都改變不了。」吟唱人把酒瓶倒了過來,一滴酒從瓶口滴下,老者意猶未盡的放下了酒瓶。「你現在還不是到了阿爾圖納,你在洛特時可是下定決心要與這件事撇清關系的,即使在坎瑞托,你也一定不會想到現在的你會在這里,你試著改變過,但是有用嗎?」
「我不信,總會有機會的,我還是會嘗試。」弗恩認真的看著法師。
吟唱人轉了個方向,和弗恩面對面,雙手放在了佣兵的手上方,纏在手上的繃帶慢慢的從弗恩的手上月兌落,露出了里面夾雜著血跡的紅黑色手掌,老者的眉頭皺起。「你傷的也不輕,那些法師下手真是太重了,埃提耶什真敢胡來。」
「按照你的說法,他們下手再重,我也死不了,哪怕我就站在那里,什麼抵抗都不做,我也死不了。」弗恩的語氣有一些戲謔。
「這不一樣,弗恩,你必須盡全力,命運才會幫助你,才會渡你到對岸。」金色的光芒將佣兵的雙手籠罩起來。「你不能抵抗命運,也不能試圖擺月兌它,你能做的只有接受它,然後用自己的力量去推動它,對你如此,對其他人也一樣,每個人都是命運中的一根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