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臻和馬萬喜自然不知道有人巴不得他們倒霉了。
晚飯結束後，他們召集社團全體成員，來到會議室開會，檢討並總結今天的活動。
同時為下周的活動做準備。
見大家郁郁寡歡，特別是大二那批人，更沒有了以前的激情，馬萬喜猜測是因為被忽視了，連忙代于永攀給大家道歉。
「這事怪我。」于永攀見了，連忙把責任攬過來。「因為謝記者是我姐的同學，她過來就是為了采訪我，所以疏忽了大家。為了給大家陪罪，這幾天如果有好電影，我請大家一起去看——」
有些事遮遮掩掩反而讓人誤會，說開來更有助于解決問題。
接下來一年半，他還要和大家一起合作，不能失去他們的支持。
雖然記者的事，不是他故意這樣干的。
但是禮多人不怪，這樣把事情說清楚，大家就會原諒自已。
「沒關系。」社團成員听了後果然舒服了許多，紛紛說不是他的責任。
人性大多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大家都沒有鏡頭，他們也沒意見，全部給了于永攀，心態就爆炸了。
現在听說是他們家里請來的，倒不好意思再怪他。
還說能白看一場電影，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次難得的享受。
就算原來心里有再多的火，也一下子消了。
「還有，為了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在這里鄭重向各位承諾。」見大家原諒了自已，于永攀再次釋放善意。「我們以後就是一個戰壕的兄弟姐妹，等你們畢業時，如果分配工作時遇到問題，我一定全力幫忙，盡可能讓你們有個滿意的工作。」
大學生最看重什麼？就是以後分配的單位。
他有這方面的路子，可以幫忙。
大家為了自已的未來，肯定會選擇和自已好好相處。
今天新聞出來後，姐姐很高興，特意打電話打學校，表揚了他。
還教他如何籠絡住社團成員，反正只是一句話的事，又不用付出多大的代價。
「太好了，謝謝于學長。」大家听完後，激動地向他道謝。
這絕對是他們听過最好的消息了。
要知道分配工作時，雖然說能保證公平公正。
但是差的崗位，同樣需要安排人去做。
如果上面有自已人，肯定能挑到一個更滿意的工作。
「這件事大家放在心里就行，千萬別說出去。」見于永攀居然給了這樣的承諾，夏臻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如果被其它人知道，萬一舉報上去，那大家的希望就要落空了。」
于永攀想這樣做，難度確實不大。
有了這個承諾，大家都會服服貼貼听從他指揮，不用擔心起壞心思。
但是這話其實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中說出來，最好在私下聊天時，單獨跟幾個骨干說一下。
再通過他們的嘴，傳到社員那里。
畢竟有意見的社員不多，反而是幾個得不到重視的骨干，心里不舒服。
「對，對，這事千萬不要說出去。」于永攀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馬上提醒了一句。
因為及時化解了大家的不快，接下來安排每周的活動時，大家都非常配合。
當初設計時，安排三人到四人一組，去給一位老人服務，就是考慮如果每周參加活動，會影響個人的休息。
如果每周只需要一個或兩人參加，另外的人就能正常休息。
這樣一來，周末就不用全部被這個活動綁住手腳了。
當然如果有社員願意每周去參加活動，他們也不反對。
至于如何服務好老人，今天也重新做了規定。
一方面由社團統一采購老人需要生活必須品，送給他們，讓他們的生活質量提高。
具體的物資，經過大家討論，分為食物和生活用品兩部分。
食物主要是鹽、醬油和食用油這些，它們是家家務務必備的東西。
如果誰家里少了這些，就會非常不便。
生活用品主要是毛巾、牙膏、牙刷和香皂這些，根據每年的消耗量，一年送一次，這樣就足夠用了。
至于購買用的資金，可以大家募捐，也可以向有關企業贊助。
像供銷社這樣的大型單位，家大業大，只在有人願意上門，贊助一些肯定沒問題。
這件事由社團骨干負責，也就是說，馬萬喜和于永攀等人，會去想辦法解決。
如果條件允許，可以增加物資的品種，比如過年過節時，送一些豬肉、雞蛋和女乃粉等等。
另一方面，社團成員上門服務時，必須遵守規章制度，不能因為個人遇到不順心的事，把情緒在老人面前表現出來。
如果遇到困難，可以隨時上報，社團會全力支持。
這兩件事剛規定下來，馬上有人舉起手。
「你有什麼問題？」馬萬喜最先看到了她，就示意于永攀停一下，客氣地問道。
就像夏臻說的那樣，人多力量大，但是出問題的機會也會增多。
他們雖然相信大部分人干的不錯，難保個別人濫竽充數，給社團拖後腿。
如果小組成員自已不說出來，短時間內，誰也發現不了問題。
一直要到他們去親自走訪，才會暴露。
「我們那組的老人有老年痴呆癥，給她服務時，總是對我們罵罵咧咧。」提問的是謝雅雲班上的女生，此時一臉委屈的嚷道。「我們想換個對象，不想去那邊了——」
如果說服務一次後，以後不再上門，她們也懶得說這件事。
現在看來，那個老人將會是她們長期的合作對象，那不說也不行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馬萬喜听後頭疼地望了夏臻一眼，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正常人只要你真心付出，他們就會將心比心，給予回報。
這樣一來，就算再辛苦也值得。
如果累死累活半天，不但听不到好話，反而被對方辱罵，換誰都接受不了。
「要不這樣，你把地址給我，明天我去看一看。」見馬萬喜和于永攀都束手無策，夏臻只好把麻煩接過來。
他打算親自去一趟，看看老人病情如何。
如果他的情況真的很嚴重，只能放棄這個老人。
大家畢竟只是學生，不是專業人員。
真為老人好，還不如出點錢，幫他請一個專業護士。
這樣更有利老人養病。
他現在手里錢不少，每個月額外支出幾十塊，不算什麼事。
「別逞強，如果不行，我們放棄就是。」于永攀湊過來低聲提醒道。「街道那邊，我會去解釋的。」
志願者社團，主要是幫助有困難的群眾。
一些超過他們能力範圍的事，只要解釋清楚，想來也沒有人會怪大家。
「放心，我只是去確定一下，不會硬著頭皮蠻干。」夏臻見他這麼說，知道他是真心為自已好，也沒有反對。
社團大會結束，夏臻從馬萬喜那邊把老人們的名單拿過來，找到那位老人的住址。
然後借口要回家，直接往那邊走去。
穿過一條低矮的巷子，來到那位錢姓婆婆的家。
現在才七點左右，周圍有燈光亮著的人家，就只有三三兩兩幾戶。
也不知道是搬走了，還是舍不得用電，早早上床睡覺了。
意外的是，錢婆婆家倒是亮著燈。
他上門敲門，很快就開了。
「錢婆婆。」眼前這個六十多歲的短發女人，跟描述的差不多，夏臻不大確定地叫了一聲。
因為燈光比較暗，大門也比較矮，老人站在門口，把屋里的燈光遮住大半，看起來有點陰森森的，像是前世看過的鬼片。
特別是錢婆婆的身材和臉型，跟香江那位「鬼後」羅蘭扮演的「龍婆」有點像，就更怕人了。
夏臻得承認，他前世也怕鬼。
而香江產的鬼片，絕對比歐美片恐怖多了，年輕時期他經常做噩夢。
現在突然再次看到，真把他嚇了一跳。
「你是誰？」錢婆婆沒有應他，反而警惕地反問。「是不是想過來偷東西？」
「我給你送了些吃的，怎麼可能偷你的東西？」見她說話條理分明，說明問題還不大嚴重，夏臻反而松了一口氣。「你晚飯吃了沒有？」
說話間已經從禪境花園，拿了兩瓶水果罐頭出來，遞了過去。
錢婆婆沒有回答，只是把東西接了過去。
見她回身進屋，似乎打算找調羹吃東西，夏臻跟在她後面，也進了屋。
里面收拾得比想像的干淨，雖然有可能是志願者干的，同時說明錢婆婆也是個愛干淨的。
如果她是瘋婆婆，半天時間過去，只怕又搞亂了。
果然，她從里屋拿了只調羹出來，又打開瓶蓋，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慢慢吃，別噎著。」看她這付樣子，夏臻懷疑經常吃不到飽飯，「吃完我這里還有——」
果然美食是治愈所有人的良藥，包括腦子不好使的老人。
「你拿東西給我吃，是不是想從我這里騙走寶貝？」老人吃完一瓶，又把糖水喝干，這才扭過頭來生氣地問。
如果拋開說話的語氣和邏輯，光看她的樣子，還以為她很正常呢！
「你有什麼寶貝讓人惦記的？」夏臻順著她的話問道。
難道她是因為這個原因，受了強烈的刺激，所以才變得瘋瘋顛顛？
如果這樣，那不是表示發生了刑事桉件？
「我的嫁妝啊！」錢婆婆警惕地回答。「你已經偷了我的手鐲和戒指去賭錢，現在還想再來偷我的金釵？不行，我必須把它們藏起來——」
說到這里，她激動地站起來，似乎準備去藏東西。
轉了個身子，又忘了自已的東西在哪里，于是彷徨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誰偷了你的手鐲和戒指？」見自已的懷疑沒錯，夏臻放緩語速，想哄她把名字說出來。「你把他的名字告訴我好不好？」
或許抓住小偷後，找回失物，她的病就能好大半。
所謂心病要用心藥醫，他不是醫生，卻明白這個道理。
「就是你啊！」錢婆婆顯然分不清你我他，只是指著夏臻嚷道。
「不說這個了。」見這樣不行，夏臻只好放棄。「我這里還有隻果，你想不想吃——」
這兩天沒有剩菜，禪境花園自然也沒有，倒是催熟的水果放了不少。
這東西不能代替米面，用來填飽。
偶然多吃幾個，應該沒問題。
「想吃。」錢婆婆伸出手，不客氣地叫道。
夏臻把手放進袋里，取出一名隻果，放在桌上，然後又拿出一個。
反正她腦袋不清楚，這樣拿出來也看不出問題。
錢婆婆拿起一個，大口吃起來。
顯然是隻果的美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此時安靜坐在那里，更加像個正常人了。
夏臻忽然心里一動。
禪境花園產的蔬菜瓜果，能調養身體，讓一些常見病緩解。
如果讓她每天也吃一些，不知道痴呆癥狀能不能好轉？
錢婆婆的年紀不算大，身體也很硬朗，加上痴呆癥還屬于早期。
一旦病情好轉，就能照顧好自已。
這樣一想，他站起身子，在屋里走了一圈。
看到角落的地上，放著一只籃子，上面有兩顆蔫巴巴的青菜，以及幾個紅薯，估計是她最近的食物。
于是上前一步，背對著她，從禪境花園拿了兩顆大白菜，兩個南瓜，又拿了五筒掛面，放在上面。
有了這些，她至少能吃十來天。
錢婆婆吃完兩個隻果，打了一個飽嗝，又走到夏臻身邊，眼神定定地望著他。
大概她也發現了，眼前這個小伙子，不是來偷東西的，而是給自已送吃的。
所以不再像剛才那樣防著他。
「還想吃？」夏臻以為她沒吃夠，又拿出一隻果遞給她。
錢婆婆點點頭接過，臉上依然一付期待的模樣。
大概她也知道這樣做，就能多要幾個隻果。
夏臻沒想到她會這樣，只好不斷拿隻果出來，放在桌上。
原以為她會繼續拿過來啃，不料從里屋拿出一只空籃子，把隻果放進去，掛到牆上的鉤子上。
看樣子想放到明天再吃。
夏臻見她不說話，知道很難從她嘴里得到有用信息，就打算找鄰居問一下。
于是出了門，去敲隔壁的門。
那邊住著一對中年夫婦，因為夏臻手里帶著一瓶水果罐頭，他們推讓了一番話，就接了過去。
至于錢婆婆的事，自然也全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