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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把我的地賣給你,順便把你的人也賣給你!

嫦兒煮了一鍋肉粥,月兒準備了一間打掃干淨的屋子。達念親自上手,將高雲婷與王巧巧安頓下來,為她們驗傷,診斷,用藥。二位娘子劫後余生,卻又不知趙正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高雲婷起初十分抗拒,直到盧玄散朝之後急匆匆地趕到良淄,她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趙正對她二人的磨練與試探。

盧玄見二人傷痕累累,心中極為難受,他卻不知趙正早已手下留情,否則以趙正對古代刑法與現代逼供的知識與手段,對付區區兩個女子,那不是手到擒來?

「自古女人便是弱者,她們身上有太多的弱點。我若是想讓她們開口,辦法不止十種。但假的畢竟是假的,若想讓她們體會到真正的拷打和刑訊,怕是只有日後她們馬失前蹄被敵人拿住時才能感受到。」

「上護軍想讓她二人作甚吶?何以如此沒有人情?」盧玄對趙正的做法一直不滿,但此時此刻,是他自己說的不再想過問長安總領的事,現如今被趙正拿住了軟肋,又覺得對不起手下這三百多兄弟。他能想象,趙正對付女子尚且如此狠辣,若是對付那些糙漢,手段不是更加翻倍?

趙正親自給盧玄斟茶,道︰「長安總領有叛徒,這事你該知道!否則我在永安坊的行蹤是如何泄露的?你推說是有人知悉吐蕃人的異動,卻未加示警。可這其中到底有甚關聯,你這個執事難道心中沒數麼?」

「如今長安城內各番邦人士都被清查了不止一遍!太子都罷兵了,上護軍還要糾纏下去?」

「糾纏?」趙正冷笑道︰「你身為長安總領,御下不嚴,遇事不察。竟還認為是我糾纏?左右遇刺的不是你盧玄,你便想高高掛起,不得罪弟兄?我與你說,自你昨日將名冊交予我手後,這事便由不得你。是你自己去查,還是我去查,之妙,你給個準話!」

「還是我去吧!」盧玄深吸一口氣,暗道若是讓你去查,不知要死多少人。不若就去將事情查查清楚,把其中主事之人揪出來,好歹給上護軍一個交代。至于日後他要怎麼整頓,沒有由頭,總不能挾公報私。

可趙正卻不這麼想。

安郡王戰時布下的這些棋子,已過去多年。這麼些年來,這些人當中總有一些人會離心離德,確實也是隱患。或被人收買,或被人反間,當中許多人或許也成為了別人的暗樁。只要這三百六十二人當中有暗雷,那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涼王殿下不見盧玄,當也有如此考量。他深知一旦被人利用,毀的就是河隴大局。

便是眼前的盧玄,至今都仍舊未能洗月兌嫌疑。

而梁珅清除暗樁,其實從根本上來說,也是消除隱患的辦法,只不過太過極端。

趙正一邊飲茶,一邊看著盧玄。

就算他能揪出那一個兩個的蛀蟲,于大局卻是無補。怕是連安郡王自己都沒想到,他親手布下的棋局,如今反倒困擾了涼王殿下。

用之,不明。不用,可惜。

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涼王走的路子是以河隴定天下,而安郡王走的,是以全局而謀之。不能說誰對誰錯,只是道不同,相謀相克。安郡王若在,自無此等煩憂,他若不在,便要重新規劃,推倒重建。老狐狸的手段,趙正終究還是不太感冒。如今這局面,尾大不掉,讓人操心不已。

二人默默無言,各想心事。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盧玄飲了一杯茶,忽然說道︰「上護軍,今日朝議,你被參劾了。」

「預料之中。」趙正道︰「綁了花樓二位頭牌,怕是旁人躲在被窩里都笑出聲來了。逮著機會,還不使勁彈劾?聖人怎麼說?」

盧玄道︰「既是給足了銀錢,人契兩訖,還能說個甚?只是說上護軍在安西養下了這臭毛病,在長安還未適應。可能這兩日會有召見,讓上護軍去給個解釋。」

趙正「嘖」了一聲,望著院牆外碧藍的天空,聞著麥熟的味道,「聖人召見,哪能不去。只是過幾日就要收麥了,手頭上的事還多著呢!」

……

良淄莊花了大價錢,自渭水沿岸招了不少流民散戶。廣平莊得到的消息是,他們要幫良淄搶收夏麥,趙正給出的價格是一天十個錢,兩頓飯。比廣平開出的價格要高一倍。這等明擺擾亂市場的行為著實打了廣平莊一個措手不及,渠國公府地大人稀,往年也都靠麥客幫忙,各莊循例,是五個錢,管兩頓飯。哪知這趙正上來就不講規矩,抬手就是高價搶人。

原本涇渭沿岸也有不少散戶,一年就指著幫大莊子里種麥收麥過活,只是沒簽契約。趙正便用這個漏洞,等渠國公府回過味來時,他一紙契書已是捆走了大半人馬。剩余的一些麥客,還有許多大戶瓜分,能分到廣平莊的,又能剩下幾個?

趙正在良淄莊旁蓋木屋,派肉粥,寧願花大價錢養著,也要將人牢牢鎖在自家地頭。

關中土地肥沃,良田何止萬頃。可散戶只有那些,加上流民,也有個定數。別家圈地,良淄圈人,端得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誰能打的贏誰。興慶年始,天下初定。人歸各鄉,戶歸各主。加上天下大稔,流民漸少。往年排隊等大莊派活的景象,如今卻是春秋大夢。趙正住在莊上唯一的好處就是,他有足夠多的時間來處理人手的事情。

沒有錢,從平涼調。

平涼雖說是鄉里的暴發戶,比不過京城富有。但若只是對付幾家散戶,那還是綽綽有余的。

總之這事鬧起來,挺大的。還驚動了聖駕。

渠國公聯袂幾家大莊子,齊齊上書,彈劾趙正圈人,不給他家活口,眼看麥收在即,是要看莊稼爛在地里。試問上護軍蒼宣侯是何居心?往小了說,這是無端生事,惡心人。往大了說,這是在制造京城糧食危機。

于是趙正便裝傻,「良淄有田一千七百余畝,如今莊農都已老邁,不堪重用。是以只能招攬散戶以助農收。但往年這些散戶,多被大莊子攏去,良淄招不來幾個。導致地沒人收,來年便沒人種,各家各戶沒飯吃,就跑去別的莊子上打短工,一來二去,人就跑沒了……」

「上護軍,你這是血口噴人!」

「咱也不說謊,咱就事論事地講。」趙正拿出了良淄的田冊,「咱良淄這一千七百畝地,可是實數?」

渠國公瞄了一眼,心中暗道一聲不妙,這貨是奔著一千七百畝來的,心中一虛,嘴上道︰「倒是不假!」

「那去年收糧也就十幾萬斤,這還能有假?內侍省總有記錄的!」

高隆盛便沉吟,讓人去府庫取了賬本核對了一番,道︰「倒也不假。」

「畝產產糧不過百,這良淄莊甚至趕不上我平涼最苦時。」趙正道︰「皇家莊園的糧田皆乃上田,能作出這個產量,還不是人不夠,鬧的!」

「那也是你良淄的事,與我等何干?」

趙正便道︰「元良從未說過與諸位國公、郡王有關。合著我一千七百畝地,少說也要有個千百人搶收一番,順帶規整規整,來年爭取多產些米面,諸位大人說,是不是這個理!?良淄人是真怕了,我若是不做這個主,今年大家伙又要喝西北風。」

聖人坐在上頭,看幾人打口水仗,「喝甚西北風?上護軍又在說笑!每年府庫里不都撥了例俸麼?也沒听說你良淄餓死人了!在座的誰敢稱你家大人,莫要再口無遮攔,胡說八道。」

「是是是!元良錯了!」趙正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直望了過來。聖人被他那人畜無害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心中也是不忍。他對座下的諸位圈地之事多少也是略有耳聞,如今他們各莊地太大無人手收麥,反被趙元良將軍,實乃咎由自取。

只不過趙正這手段,的確是損了一些,當即起了安撫之心。

「這口水官司既已打到了鑾上,那朕便說上兩句。趙元良與散戶們立了契約,這是板上釘釘的事。若是毀約,又置大唐律法為何?但是朕也得說元良兩句,你這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你莊上也養不下這麼多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買賣就不要再做了。依朕看,你不如轉隸部分契書,分于各位。至于渠國公及諸位卿家,人手不夠就去鳳翔、寶雞招啊!這等小事也要聯名上書,也忒小氣了些。」

「這……」渠國公一臉豬肝色,「聖人明鑒,這招人之事,實非一朝一夕之功,且遠處招攬,花費又大……」

「那朕替你去收如何?」聖人斷聲斥道︰「堂堂國公,心里沒數麼?我已讓元良松手了,還要朕如何處置?你等當朕終日無事,盡處置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家常事?」

幾人吃了個悶頭憋,一時無言,互相觀望。這事大家其實還都不能強求,若是可以,他們也不想驚動聖駕。左右不過是一個新晉的侯爵,他能做初一,我們還不能做十五?只是這侯爵,還與旁的不一樣。這是安西主將,河隴新貴,涼王嫡系。涼王在朝中是什麼地位就不談了,關鍵這侯爵還是救駕的功臣。若在背地里捅他刀子,萬一被他咬上朝堂,那當真是作死。此時主動上書,對簿朝堂,確也實屬無奈。可不料聖人果然不出意料,胳膊肘拐得有些大,讓眾人好生憋屈。

「臣遵旨便是。」趙正卻苦著一張臉,站了出來,「這便著手轉隸一些契書,還望諸位派人到良淄來交接!」

「還是元良識大體!」聖人笑了起來,轉手指著鑾下其他人,「良淄怎麼說也是皇家莊園,多幾個人收麥子你等也看不過去。當真是不識大體,都散了吧。」

眾人只得作罷,各自都想著,既然官司沒打贏,那手底下卻也不能慢。回頭還得接著招人,得緊著麥收的事。便連家中奴婢、伙夫也都不能放過。渠國公看了一眼跟在後頭的趙正,暗暗搖頭。

別看這貨見天地被彈劾,還整日逍遙浪蕩,跟個沒事人一般。可見其人臉皮極厚,心思 黑!那當著聖人擺出來的一副弱者面孔,當真是讓人嘔吐不止。

既幼稚,又難纏。

偏偏廣平莊就隔著河與他良淄對望,玄甲軍佔著廣平莊的要道,迄今不肯讓步。嘴上說好好好,背地里卻陽奉陰違,參本是上了一本又一本,卻是毫無例外,渺無音訊。肆公主已是吃了一次憋了,說什麼也不肯再去交涉,家中大郎又是個軟貨,二郎遠在涼州。總不能因為這等小事,自己堂堂渠國公,煩不勝煩地去尋聖人的不快。

他停了下來,等著趙正。

「上護軍!」

「渠國公!」趙正拱手,渠國公端著手,道︰「上護軍到底要作甚吶!?」

「渠國公言重了!」趙正畢恭畢敬道︰「渠國公乃渠讓阿爺,于公于私,元良都是小輩。這上護軍可不敢在渠國公面前提及。」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渠國公道︰「這事,你想怎麼解決?可是因為阿團?」

「阿團?阿團怎麼了?」

「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不妨大家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渠國公道︰「我府上佔阿團土地之時,上護軍尚未入京,此事本與上護軍無礙。若是上護軍覺得不妥,阿團的土地,我渠國公府退還便是。」

趙正便笑︰「渠國公深明大義,元良實感敬佩。只是我良淄多是老弱,有了阿團的地,卻也沒有那許多人去種哇!」

渠國公深吸一口氣,「人是不能給了,若是都給了元良,那我廣平的地,誰來種!」

「倒也不用這般麻煩!」趙正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都是一家人嘛,何必說兩家話!左右我趙元良也吃不了這麼多糧,不如將阿團做個價,便就賣與渠國公府吧!」

渠國公心里一亮,這可以!千來畝地,市價不過幾萬貫而已。一刀切開,又省去了日後的沖突,吃進了自己肚子里不用吐出來,這等好事何樂不為?

卻听趙正道︰「還有,阿團莊上的農戶,也作價一塊賣給渠國公府,不知公爺覺得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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