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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認罪書上

時間緊迫, 裴言義根本不知道女兒想做什麼, 可事到如今,除了相信她外,裴言義再無保命的辦法。

按照裴初的指示, 裴言義讓衙差為自己準備紙和筆,他要寫一份認罪書,衙差立刻稟明張相戎,對方想認罪當然是好事, 張相戎立刻讓人著手去辦。

裴言義提起筆,回憶自己在湖廣這十幾年的歲月, 結合所看到的戶部查出來的賬目,將自己的罪狀一條一條的寫了出來,上交了去。

如今京都最被關注的就是裴家的桉子,這份認罪書誰都不敢耽擱,直接呈到了皇帝的手中, 皇帝看著這份與戶部賬目大同小異的認罪書,突然看到「前湖廣巡撫黃越」這幾個字眼時, 眯了眯眼,第二日早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龍顏大怒,直接問責戶部尚書姚光清。

「姚光清, 朕讓你查裴言義,你還給朕有所隱瞞!」皇帝怒聲道。

姚光清蹭的一下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 不知皇帝所指何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微臣在調查期間絕無隱瞞,請皇上明察,明察啊!!」

皇帝一個眼色,安壽阮立刻會意,將皇帝手邊的裴言義的認罪書雙手接過,走到金鑾殿中央,遞到姚光清的面前。

皇帝冷聲道︰「姚光清!姚尚書!好好看看吧,這是裴言義的認罪書!」

姚光清接過認罪書,一條一條的看著,覺得都沒有問題,直到出現「花費五萬兩白銀,買通前湖廣巡撫黃越,他舉薦罪臣接任巡撫一職。」的字樣時,姚光清的臉色刷的慘白,這事……這事他的確不知啊。

「皇上,皇上,微臣……微臣失職了……」姚光清為自己辯解道︰「可是微臣身為戶部尚書,查查裴言義的賬目還行,可查他花銀子買官位的事,微臣實在沒有那個職權啊!!」

姚光清此話一說,頓時引起金鑾殿內文武百官的喧嘩,他們也剛接到風聲,說裴言義寫了份認罪書,看皇上這臉色,怕是這認罪書中有些什麼戶部沒查到的東西,一時間有些官員們幸災樂禍看熱鬧,而又有些官員人人自危,怕這認罪書中的東西牽連到自己。

「陳遠陌,那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帝厲聲點名道。

站在百官中充當背景的陳遠陌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了,說實在的,在金鑾殿上這麼多的官員里,陳遠陌絕對屬于清白行列,但沒辦法,誰讓他掌管吏部呢,湖廣出這麼大的簍子,裴言義能在湖廣稱霸十幾年,吏部的官員調派絕對有問題,當年裴言義擔任湖廣巡撫一職時,陳遠陌連科舉考試還沒參加呢,現在的他完全替前任吏部尚書背黑鍋了。

陳遠陌誠惶誠恐的出列,拿過姚光清手中的認罪書掃了一遍後,心下了然,這裴家不夠,現在又把黃家牽扯出來了。陳遠陌連忙解釋道︰「皇上,裴言義的認罪書上寫了,他花銀子找人舉薦的,並不是直接買官。這所謂的舉薦,是我們吏部考察官員的一項舉措,大楚國內,那麼多官位那麼多官員,吏部的調查難免疏漏,所以在選派官員的時候,會考慮綜合各種意見和建議,其中有一項就是他人舉薦,如果舉薦的官員位高權重,有強大的說服力,我們吏部會考慮舉薦人的意見。」

陳遠陌的話說得句句在理,符合邏輯,就算有罪,也是那個舉薦人的罪,陳遠陌不動聲色的將罪責推到了認罪書中舉薦人黃越的頭上。

一旁的戶部尚書姚光清一听,覺得陳遠陌說的實在太對了,這跟他們有什麼關系?!只見他拱手道︰「皇上,微臣雖然在查裴言義的賬目,但絕大多數情況下只能查出進賬,出賬之事,外人不聲張,微臣實在難尋蛛絲馬跡。若非裴言義自己認罪,寫明花五萬兩白銀買通黃越大人,否則微臣根本查不到。」

站在眾臣中央的黃越以為自己听錯了,什麼認罪書?裴言義的認罪書上有自己的名字?!這怎麼可能?!可當黃越看見來自四面八方傳來的驚奇的目光時,這讓他意識到不是自己听錯了……

黃越立刻跪在地上,大呼冤枉道︰「皇上,皇上,冤枉啊,姚大人冤枉微臣,微臣從未被裴言義買通,微臣實在冤枉啊!!」

「黃大人,不是我冤枉你,」姚光清糾正道︰「裴言義的認罪書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用五萬兩白銀買通你,讓你向吏部舉薦他為下一任的湖廣巡撫。」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黃越向皇帝解釋道︰「皇上,是裴言義冤枉微臣,微臣與他只是點頭之交,什麼五萬兩白銀,根本沒有這回事!」

姚光清可不信,他道︰「黃大人,朝堂上文武百官那麼多,為什麼裴言義偏偏冤枉你?」

「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冤枉我?我與他無冤無仇的!」黃越反駁道︰「更何況這份認罪書上說我被收買,有證據嗎?難道隨隨便便寫一份認罪書就能隨便冤枉人嗎?!姚大人,今天裴言義寫認罪書給我編造罪名,明天也能寫另一份認罪書陷害你!」

黃越的此話一出,在場的文武百官們也覺得合理,如果僅僅憑一份認罪書來敲定黃越的罪名,未免太兒戲了。

這時陳遠陌開了口,「可是黃大人,認罪書里還寫了其他東西,」說著,陳遠陌將那頁跟黃越有關的認罪書攤在對方面前,道︰「裴言義說,他在給你五萬兩白銀的同時,還贈與你十八匹琉璃馬。」

「……!!」

陳遠陌無視掉黃越變得慘白的臉色,繼續說道︰「黃大人你是出了名的愛馬之人,府上有很多關于馬匹的稀罕物,那到底有沒有十八匹琉璃馬呢?」

百官之中,跟黃越交往甚密的人無一不知那琉璃馬是黃越的心愛之物。

「那琉璃馬是別人送我的……」黃越語氣不足的道。

「那是誰送你的?可以請他出來對峙。」陳遠陌道︰「只要你能證明這琉璃馬不是裴言義拿來賄.賂你之物,那他的認罪書上的內容就有作假成分,不是事實。」

「我……我……」黃越支支吾吾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那琉璃馬就是裴言義贈與的,可這並不是賄.賂之物,那時候裴言義已經接到回京任職的詔令,琉璃馬是餞別禮而已!琉璃馬,琉璃馬!黃越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人來,裴初!那個兩日前登門拜訪求他歸還琉璃馬的女子!對!一定是裴初,一定是她在設計陷害!

見黃越坑坑吃吃的回答不出,皇帝認定這黃越有問題!「來人,把黃越拉下去,給朕好好的查!」

皇帝一聲令下,兩個身材壯碩的宦官走了進來,一人一個胳膊將黃越拉了出去,這期間黃越根本來不及反應,他想著掙月兌出來,可為時已晚,硬是被宦官拖著走了好長一截子路,黃越喊冤道︰「皇上,微臣是冤枉的,微臣與裴言義毫無關系,請您明察,是裴初!是裴初冤枉我!皇上,求您徹查……」

裴初這個名字對皇帝來說並不陌生,經常陪伴在太後身邊的小姑娘,開朗心善,善解人意,被太後捂在宮中保護得好好的,她能翻出個什麼風浪來!皇帝沒將此人放在心上,冷哼道︰「真是狗急跳牆,什麼人都能扯出來了。」

********

裴家蒙難,連累得黃家也不討好了,皇帝派人搜了黃國侯府,在黃越的書房內搜出了那十八匹琉璃馬,經查證,正是十多年前裴言義贈與黃越之物。賄.賂的五萬兩銀子花沒了,那琉璃馬就如同鐵一般的證物。

無論黃越怎麼解釋,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那琉璃馬的的確確是裴言義給他的,再加上之前兩家有聯姻的打算,走得很近,如今說他們沒有利益牽扯,不會有人相信。

皇甫晉、怡淑妃、黃國侯、以及黃家的黨羽們都再三的向皇帝求情,向皇帝解釋黃越絕沒有收取裴言義的賄.賂,可皇帝依舊不依不饒,打了黃越三十大板,免去了他的官職。

一切已成定局,除了接受在無法他。皇甫晉前去牢獄里探望時,黃越剛剛被打了板子,他趴在草席上,半條命都沒有了。

皇甫晉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舅舅,我來了。」

黃越听見有人說話,他掙扎著起了身,看見皇甫晉就站在監牢門外,「殿下,殿下,」黃越艱難的站起身,蹣跚的走了過去,老淚縱橫的道︰「殿下,我是無辜的,那琉璃馬是裴言義給我的餞別禮,但那並不是什麼賄.賂之物,是裴初!是裴初想陷害我!!」

「舅舅,這跟初兒有什麼關系?」其實就皇甫晉自己也不太相信黃越是無辜的,那裴言義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在認罪書上寫自家舅舅的名字?

「殿下,咱們都太小看裴初了!」接著黃越將前些時日裴初來找自己,要回琉璃馬之事告知了皇甫晉,「那裴初見無法從我這里要回琉璃馬,就使計陷害我,拉我做墊背,真是最毒婦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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