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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裴初之計

黃越是個愛馬之人, 無論真馬假馬, 只要是匹好馬,他都喜歡,甚至不惜花重金在城郊建立自己的馬坊, 專門飼養汗血寶馬。即使是死馬,他也會削肉剔骨,把骨架作為收藏。那十八匹琉璃馬是稀罕之物,由十八中不同顏色的琉璃打造而成, 馬的形狀與姿勢各異,當年黃越去裴言義府中做客, 一眼就看中了此馬,那裴言義只對黃金感興趣,對稀有的琉璃興致缺缺,看著黃越喜歡,就送給他當做上京赴任之禮了。

這十八匹琉璃馬是黃越所有收藏品之中他最為喜歡的, 這麼多年來,他每天晚上都先撫模一遍這琉璃馬才能安心入睡, 他怎麼可以還回去呢?

「黃大人,這對我們裴家來說,是救命之物,還請您速速歸還, 只要裴家能渡過難關。」裴初低聲哀求。

黃越裝聾作啞道:「什麼琉璃馬?老夫不知道裴小姐你在說什麼。」

「黃大人,您難道忘了嗎?」裴初提醒道:「十二年前,您從湖廣調來京都, 我父親因您喜歡馬匹,送您一套十八匹琉璃馬做為餞別之力,還請您速速歸還。如今家父遇難,皇上正查著緊,難道黃大人就不害怕?」

黃越畢竟在京都任職多年,黃家也一躍成為名門世家,他們可不像湖廣那些小門小戶,隨隨便便一句話說京都派人來查就嚇得把什麼東西都交出去了。

「害怕?老夫會害怕什麼?」黃越嘖嘖兩聲道:「裴小姐,不是老夫說你,送出去的禮物哪兒還有要回來的道理?更何況老夫手里並沒有你說的琉璃馬,是不是哪里弄錯了?」

見黃越如此裝蒜到底,裴初寒了心,沒想到最後拖自己後腿的人居然是黃家!裴初救父心切,焦急之下口不擇言道:「黃大人這是打算私吞到底,對裴家見死不救嗎?!」

裴初此話一說,立刻引得黃越不快,小小丫頭片子,居然敢口出狂言?!對他指手畫腳,什麼東西!黃越也懶得再應付這黃毛丫頭,他冷著臉道︰「裴小姐,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老夫手中有你父親贈與的琉璃馬?!老夫是你的長輩,注意你說話的口氣!」

「黃大人,我們裴家與你們黃家是一條船上的,」裴初咬牙道︰「裴家倒台,你們黃家也撈不著好處吧?」

「裴小姐,你可別隨便攀關系,誰跟你們裴家是一條船上的?」黃越皺著眉頭,冷聲冷氣的劃清關系,道︰「你與五皇子殿下之間什麼都沒有,你以為以你現在的地位,你們裴家的處境,你以後還會是五皇子妃嗎?!」

「你……」裴初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瞪大雙眼看著黃越,這不是一個長輩應該說的話。

以裴家現在的狀況,裴初沒天真到以為黃家會無償的伸出手來搭救,但最起碼他們不應該落井下石,可現在呢,黃越的一言一行無一不把裴家推入無底的深淵。若非當初黃越一副慈祥的笑容,跟著怡淑妃多次前去拜訪太後拉攏裴家,否則裴初會以為黃越與裴家有天大的仇恨。

「裴小姐,飯可以隨便吃,可話不能隨便說。沒有證據的事就不要胡亂講,以後請你不要來我府上,也不要去找五皇子殿下,免得連累我們!」黃越說完,甩袖離開,絲毫不留一點情面。

看著黃越遠去的背影,裴初告訴自己,要追過去求他,求他把十八匹琉璃馬拿出來,救救裴家,可無論裴初如何下定決心,可她的腳底下宛如注了鉛水,沒有邁出一步,因為她身為裴家的女兒,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麼做。

裴初全身都在顫抖著,她突然覺得好冷,冷得發抖,冷得刺痛,曾經她一直以為黃家是好相處的,身為一個讀書人,一個官階三品的朝廷命官應該很講理才對,可黃越的這副嘴臉,就像個市井里愛佔小便宜胡攪蠻纏的無賴一樣,裴初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裴初晃晃悠悠的從禮部走出來,她毫無力氣,倍感無助。貼身婢女小桃一直在禮部門外守候,看著自家小姐出來了,連忙迎了上去,扶著裴初,關心道︰「小姐,與黃大人談得如何?您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我沒事……」裴初由小桃攙扶著,朝前方等待的馬車走去。

「怎麼會沒事呢,」小桃急切的道︰「小姐,您的臉色太難看了,這些時日您日夜奔跑,幾乎沒有休息過,您再這樣的話,身體會垮的。」

「我身體垮總比裴家垮掉的好。」裴初說著,坐上了馬車。

車夫問道︰「小姐,咱們回府還是回皇宮?」

「去大理寺。」裴初道。

婢女小桃問道︰「小姐,咱們去大理寺做什麼?」

「父親被關進大理寺後,我一直沒去探望。」裴初若有所思的靠在馬車上,輕聲囑咐道︰「小桃,過會經過鬧市時,買床棉被還有吃食。」

********

裴初來到大理寺時,已是下午,由于她手握太後令牌,所以是大理寺卿張相戎親自迎接。裴初開門見山的向張相戎表明來意,她是來見自己的父親裴言義的。

裴初手握食籃,身後的婢女抱著棉被,看上去略有狼狽。裴初她紅著眼向張相戎請求道︰「張大人,求您行個方便吧,讓我去見見父親,哪怕一炷香的時間也行,我……我已經五年沒見過他了,我怕……我怕下次見到的……見到的就是他的尸首了,求求您,讓我再見他一面吧。」

在張相戎看來,裴初就是一世家嬌女,沒有什麼心眼城府,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張相戎沒多做為難,就給了裴初一炷香的時間,讓她去大理寺監牢里見裴言義一面。

在衙差的帶領下,裴初來到了大理寺監牢,走過漆黑陰暗充滿異味的長廊,來到關押裴言義的牢房前。衙差對牢房里坐在角落里的人道︰「裴言義,有人來看你了。」

過了好一段時間,那人才抬起頭,渾濁的雙眼看向牢門,他看見一個倩影,十分熟悉,有些不確定的道︰「你……你是……」

那衙差對裴初道︰「裴小姐,您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有什麼話您快點說,我在門口等您。」

「多謝衙差大哥了。」

衙差走後,裴言義才緩緩的走了過來,剛才光線太暗了,他看的不真切,現在看清了那女子的相貌,越發的不敢確定了,「你是……你是……初兒?」

「父親……」這段時間經歷了那麼多,裴初一直很堅強,如今看見自己那兩鬢灰白,頹廢不堪的父親,裴初再也無法偽裝自己,頓時淚流不止的哭聲道︰「父親……父親……,是我啊……」

「初兒,你來看我了,讓我瞧瞧你,」裴言義了紅了眼,一別五年,如今女兒已經完全長大了,沒想到會是在這種狀況下見面,「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裴家……」

裴初連忙放下手中的食盒和棉被,握住裴言義的手,搖搖頭,道︰「父親,別這麼說,我一定會救您,會救母親和弟弟,會救裴家,您信我,我們還會一家團聚的。」

「真的?……」裴言義早已死灰的心冒出點點火花,難道還有機會翻身?!

「是的,父親!現在時間很緊促,我不能全部解釋給你听,你按照我說的做,」裴初說著,從袖口里掏出十來頁的紙來,交到裴言義的手中,她點點,道︰「這是皇上派戶部查的關于你所有的賬目,我謄抄了一份,你看一下,不管這個賬目全不全,咱們就把它認下。」

裴言義翻看著這些紙張,臉色直接變得灰白,這賬目查的那麼細,他沒有反駁的借口,「都……都查出來了,我還能做什麼呢……」

「當然可以,父親,這賬目中的內容你現在心中有數,現在你要寫一份認罪書,根據這個賬目內容來寫,寫你這些年來所做的所有事。」裴初道。

「戶部已經查出來了,再寫認罪書豈不是多此一舉麼。」裴言義不懂為什麼要寫這個東西。

「當然不是多此一舉,」裴初雙眼暗了暗,道︰「父親,你要在認罪書上多加一條,就寫十多年前,您花五萬兩收買當時還在湖廣巡撫的黃越大人,要他舉薦你擔任巡撫一職。」

當年自己是怎麼坐上湖廣巡撫的位置,裴言義再明白不過了,與黃越沒有任何關系,他靠的是裴家,是自己在京都的門路,京都內的勢力錯綜復雜,即使自己身陷囹圄,裴言義也沒有要多透露一句的意思,都是皇上查出什麼他就認什麼,不能自己起火了還點燃別人。裴言義道︰「初兒,京都的勢力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為父與黃越沒有任何利益關系。」

裴初道︰「不管有沒有,你都得寫,反正那時十多年前的事,舉薦也是口頭走關系的意思,皇上查不出什麼來。」

裴言義算是听出來意思了,他問道︰「你要我說謊陷害黃越?為什麼?」

為什麼?如果他不是非霸佔著琉璃馬不還,自己也不會出此下策。裴初余光看見衙差正在朝自己這邊走來,她連忙伸手將剛才遞出去的十幾頁賬目紙收好放進袖子里,低聲對裴言義道︰「父親,我不會害你的,只要你把黃越寫在認罪書上,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可是……」裴言義還想說些什麼,只見那衙差已經走了過來,「裴小姐,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您該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初是個聰明的女孩紙,可惜是個女孩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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