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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輜重營 第三十七章 破營(四)

在張知秋的要求之下,張建西嚴令,所有的弩箭都必須在得到他本人的號令之後才可以發射,違令者殺無赦!

于是,非常奇怪的一幕出現了︰當馬匪們陸續從矮牆後開始冒頭的時候,所有的弩弓卻是被從已經架好的發射位上撤了下去。

與此同時,那些老弱病殘的役夫們的長槍,也被全部地收繳到了最前面的士卒手中,還有一些最強壯的役夫們,也被組織成一排排地長槍兵持槍以待,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張繼宗和他的那些刀槍在手、目光陰森地黑衣士兵們。

當第一個馬匪猝不及防地掉入牆內地壕溝之後,陸續又有幾個收不住腳的掉了進去,不過因為壕溝中沒有布設槍頭、斷刀什麼地小機關,是以這些人一時也並無性命之憂,只是這番驚嚇卻是難免的了。

按說要以張知秋的心思,是要在這第二道壕溝前安排一些長槍兵方好——象此刻這種情形,便可直接出槍捅人了,保證是一槍一個準的。

不過,看看為數不多的士卒們,張知秋話到嘴邊卻是終究沒有出口。

在這種需要硬踫硬戰斗場合中,再強壯的役夫也是沒有用的,必須要有戰斗力強悍、且心理素質過關的老兵方可以勝任的,否則那不是戰斗,而是送人來被殺。

但此戰的關鍵,不是在于一定要殺多少敵人,而是要看大家能堅持多久的時間,是以,這種以人命換人命的做法便不可取了。

必須要承認的是,輜重營地戰力,不但是不及蠻族韃子,就是這些幾族混雜的馬匪,其戰斗力也是要遠在這些募兵之上的。

至于那些役夫,說實話,那只能就是用來消耗馬匪地體力的︰即便就是殺只雞,那也是要費點功夫的吧,何況于是個大活人。

更何況,張知秋這個環形工事將所有的人都圈在這里,屆時將唯一的出口封堵之後,里邊的人想要出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過,在張知秋想來,在那種必死之局的情形之下,只要不是白痴,只要手中有桿長槍,那誰都會往出捅兩下的吧?

雖說役夫們沒有什麼戰力,但是如果組成這種密集地槍陣的話,馬匪想要破陣,那也只能是一刀一刀地來收割人命了!

事實上,張知秋最擔心地到不是馬匪的刀槍,而是他們的弓箭。

一般來說,一個箭壺可以盛放二十五到三十只箭,通常明軍的一個弓箭手也就只是攜帶一個箭壺——再多的箭,他也沒有能力在一次戰斗中全部地射出去,體力根本就達不到。

不過,有些精于騎射的人卻還是有習慣于帶兩壺、甚至三壺弓箭的,張知秋如今也只能是暗自禱告,希望這些馬匪中這樣的變態不會太多。

想到這里,張知秋就感到萬分地慶幸︰如果這些韃子不是急于趕時間和太過于輕視輜重營的話,遵照張知秋印象中他們擅于驅使明軍叛徒們為前驅的習慣,以這些馬匪來打頭陣送死,那麼即便是將這些馬匪全部消滅,面對戰斗力更強的韃子,輜重營也是會更加地凶多吉少的。

之前馬匪們已經先後地射過兩三輪箭,起碼應該是已經消耗掉一半以上,但輜重營所面臨的最大問題,卻是沒有足夠的防護能力。

不要說是盾牌,就是充足地木板,輜重營也沒有,不過,對此張知秋也是想了一些應對辦法的。

除將能夠拆卸下來的車輛木板全部地拆卸下來之外,張知秋還蠱惑張繼宗下令將所有的帳篷全部地分拆開來,並且用水浸透,到後來營中清水耗淨之後,更是命令士卒們直接在上面撒尿!

北地明軍地帳篷,一般都是象蒙古人一樣是用厚重地上好羊毛氈子做的,加水浸濕之後,雖然不能抵御弓箭地近距離直射,但是對于拋射的流矢,卻還是有很好地防御能力的。

雖然數量有限,但總還是聊勝于無吧……

對于零散突入進來的馬匪,張建西也听取了張知秋的建議,將輜重營的弓箭手們以三人為一組,同時攻擊一人,這樣雖然會有漏網之魚,但是那個被攻擊之人卻是極少有能夠幸免月兌逃的。

對于大隊的馬匪,張知秋準備采用的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策略︰不管會不會射箭,只要是身強力壯的役夫,都讓張繼宗都給他們每人配備了一張強弓,而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手中的箭全部都射出去。

不需要準頭,只需要力度!

戰斗幾乎是在瞬間便激烈起來的,與後金韃子兵所使用的牛角號不同,馬匪們的進攻是在一聲悠長地 哨後,突然間便發起的。

這種方式,符合馬匪們的身份和風格。

盡管張知秋事前做足了功課,但他還是沒有想到,馬匪們竟然能夠這麼快的便沖到了環形工事之前!

盡管地面布滿了坑洞,天空飛滿了羽箭,但一個馬匪卻硬是毫發未傷地沖到了環形工事近前,躍馬舞槊!

這個幸運兒隨後是被張建西用他手中將近兩米長的大關刀給劈下馬來的,臨死之前,這個彪悍地馬匪將他手中地馬槊月兌手扔了出來,直接便砸死了一名前排躲閃不及的士卒。

如果不是位于工事正中的拋射車在張繼宗的命令下,將最後的一些生石灰也摻雜在培干的細土中拋射出去的話,這第一撥的馬匪便可能是直接地沖到環形工事中來了!

隨著生石灰和浮土的彌漫,馬匪的速度果然是應聲而緩,後續的隊伍甚至是直接地退回到了矮牆之後。

也就是在這一緩之際,醒悟過來的役夫們頓時是亂箭齊發,立時將突進來是幾十名馬匪如數射死;與此同時,募兵們也同時發一聲喊,將手中的長槍用力地拋射出去。

矮牆外,不出預料的響起了一陣馬嘶人吼——遠處的馬匪們正自向前全力沖刺,這些長槍正好讓他們趕上了。

在環形工事最前面的士卒們將手中的長槍投出去之後,身後的役夫們卻是彎腰上前,將剛剛撤下來的弓弩再次地抬起架到了糧袋之上。

與此同時,投槍手們將手中的第二柄長槍也奮力扔了出去!

再接下來,輜重營的噩夢便開始了。

半天雲一臉陰霾地看著被突兀而至地投槍刺翻在地的馬匪們,咬牙從牙縫中吐出四個字︰「自由射箭!」

在這一次出發前,馬匪們每人都至少帶了兩壺雕翎箭!

張知秋第一次知道,當近千把長弓一起發射的時候,所發出的聲音卻是便如低沉地貨車發動機在怠速運轉一般,發出的是一種怪異地「嗡嗡」的聲調。

滿天的黑雲很快地壓了下來——因為距離實在是很近的緣故,幾十米的距離實在是費不了多大的力氣,弓也只需要拉開半滿即可,于是馬匪們的射速都是非常之快。

對于那堵兩道壕溝間地矮牆,事後輜重營的每一個人都對它可謂是「愛恨交加」,個中滋味,實在是難以言表。

由于矮牆的阻擋,馬匪們的視線終究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輜重營的役夫們手中所舉地加濕軍帳,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為了追求射箭地速度和射箭地數量,在射箭地力度上便有所欠缺。

當然,半天雲之所以會做出如此地決定,是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在整個近三萬人的輜重營中,卻是一共只有貳佰多面盾牌,而且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才是長槍兵專用的防箭大盾。

事實上,半天雲也不指望這些箭能夠傷到輜重營的那些高級軍官們,但是殺傷普通士卒和那些役夫們,也同樣是半天雲所期望看到的。

這些輜重營的所有人,終歸是要全部都殺掉的,早死、晚死,卻也沒有什麼區別。

有了這一些因果,在那些加濕的帳篷于最終被陸續地射穿、射破之前,輜重營地士卒和役夫們的傷亡,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

與此相對應的,卻是由于這堵牆的阻隔,輜重營地投槍幾乎是被作廢了。

在這幾十米的距離上,最少有上萬根的長槍,都是可以被以近乎于直線地軌跡投出去的,而這多少也總是會有一些殺傷力的。

至于說隔著矮牆的拋射,還是因為那個長槍地構造問題,它們並不能夠主動地、自覺自願地槍頭向下,即便是在長槍上端再添加一些布條來改變重心,長槍也還是因為整體結構所導致地勢能的不足,而缺乏足夠地殺傷力。

換句話說,在沒有奔馬助勢的時候,長槍投出去卻是不如握在手里更有殺傷力的。

如果沒有親身經歷,你不會想象到數十只弓箭同時落在一個盾牌上時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更不會體會到躲在盾牌背後時的那種似乎超然于世外般的感覺。

當張知秋被三個健壯的士卒牢牢地圍在中間,听著弓箭射到盾牌上時如雨打芭蕉般地聲音時,恍惚間便有種正躺在自家沙發上似睡非睡、似夢非夢般的感覺。

時間,似乎過了很長,又似乎過的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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