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前序 輜重營 第三十八章 破營(五)

持續的弓箭射擊,在近距離上射出了數萬只箭,平均每個馬匪都射出了一壺以上的雕翎箭,這是半天雲在此次行動之前所特意給大家更換的、草原上最好的箭。

當然,這些箭也還是來自于大明。

不得不說的是,雖然極其地看不上大明軍隊的制式弓,但他們的制式箭卻是要比草原上的蒙古人、甚至于蠻族的工匠營所能提供給軍隊的箭要強上許多。

事實上,明軍和蒙古人、以及蠻族人的弓箭,從設計到制作都是完全不同的,彼此也都使不慣對方的長弓,但是箭卻是可以通用的。

至于這種由內廷兵仗局所精心制作的雕翎箭,那更是達到了制式箭的工藝巔峰,即便是蠻族最好的工匠手工制作的、真正采用了大雕翎羽的雕翎箭,也不會比這些其實是采用了「北京鴨」翅膀上雜毛的冒牌貨好上多少了。

在草原上,一根來自于大明的雕翎箭,至少可以換到五根普通的明軍制式箭,如果是蒙古人和蠻族人自己所制作的箭,那就換的更多。

不過,半天雲並不心疼這些雕翎箭,他知道,就在眼前的這個輜重營里,便足足地有五萬根這樣的雕翎箭,遠遠地超過了他千辛萬苦、花費巨量金銀才弄到手的這些。

之前從輜重營里所射出的箭中,也已經驗證了半天雲的這個情報︰這些一貫窮的要死的募兵們,所射出的,卻竟然全部都是簇新的雕翎箭!

這讓半天雲感到很生氣,非常地生氣,他有一種自己的財產正在被強盜所揮霍般地心痛的感覺。

所以,這些該死的、卑賤的漢狗們,一定是要全都被殺死的!

半天雲眯著眼,冷笑。

但是,對于半天雲而言,輜重營卻是注定將成為他今生最大的一個夢魘。

吳二楞雙手倒舉著長槍,和周圍的人一起撐著頭上已然遍布窟窿的帳篷,在長槍的盡頭,則是纏著他上身的內衣,這麼做卻是為了防止長槍的槍桿直接地捅穿帳篷。

至于外衣、甚至褲子,卻都已經是被月兌下來做了泥袋,這雖然是來自于張小滿小旗的命令,但大家對此卻是都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就好比如今大家所處的位置,除那些親衛之外,竟已然是最靠近中軍大帳的役夫小隊了,而這可不全都是仰仗張小滿大人的功德不是。

更何況,當大家得知這些泥土袋子是要用來修建保護自己的圍牆時,更是恨不能將每件衣服都裝爆了才好。

吳二楞木然地站著,感覺全身都已經僵硬了,在他的大腿上,竟然還斜斜地插著一只雕翎箭,好在只是擦破了一些皮肉,這只箭是被掛在褻衣上的。

不是吳二楞不想逃,實在是無處可逃,此刻大家擠的就已經是前胸貼後背的這種,甚至就連已經被射死的人都無法倒地,依舊還是這麼直愣愣地站著。

也不是大家不害怕,但實在是之前的前車之鑒讓他們心涼。

就在片刻之前,另一個帳篷下避箭的人們,就是為了要將人群中被射死的同伴挪出帳篷下而用力不均,直接地扯碎了原本便已遍體鱗傷的帳篷,僅僅只在眨眼之間,那個帳篷下的所有人便在漫天的箭雨下如數倒地。

無一生還。

吳二楞親眼瞅著他的一個熟人如兔子般飛奔過來,但是轉瞬間便被兩根長箭同時射中,而在他倒地後的幾個呼吸之際,他全身的血液便已經從篩眼般的窟窿中噴光了。

事實上,如果他不是太過于年輕力壯地在地上打那幾個滾的話,他身上的血還是能和他周邊的那些人一樣地給自己留著的。

長箭插在身上雖然的確是很不好看,但是流血的速度卻是能夠被降到最低的。

吳二楞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一動都沒動。

箭雨的停止,一如它蒞臨時一樣的突兀。

張秀才緊挨著吳二楞站著——這不是張秀才的意思,而是「腦袋開竅」後的吳二楞自己硬貼過來的。

張秀才非常地幸運︰他頭上的毛氈雖然也被刺進來好幾只箭,但卻是沒有一根掉下來的,而他一直舉著地胳膊,也竟然沒有蹭到任何一只箭。

雖然似乎已然听不到頭上那種密集地、象是敲打在心頭之上的那種怪音,但張秀才卻是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不僅僅是身邊的吳二楞,就是兩邊地王郎中和王半仙兩人,也無一不是咬牙切齒地舉著長槍,頂著頭頂,這立刻堅定了張秀才斷定自己「有病」的信心……

「停止射箭了,馬上準備!」張知秋壓低聲音,惡狠狠地沖身邊地張朝晉說。

不是張知秋自己不想出風頭,但在這個時候,要想能將士卒們的反應速度和工作效率最大化,就必須要有重量級地權威人物出面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就這一點而言,張朝晉這個本營「太子爺」,可是要比張知秋這個還不知道只有幾個人才知道的「假虞候」要強大的太多了。

張朝晉也不猶豫,上插箭一般地蹦了起來,嗓子喊的太過大聲都岔了聲調,听起來就像是張知秋記憶中的「唐老鴨」。

再次感謝半天雲,給了輜重營地這一幫子「菜鳥」們以充足地準備時間。

事實上,看著象是一窩被澆了熱水的螞蟻般地輜重營亂哄哄地模樣,張知秋已經是絕望地把眼楮都閉上有兩秒鐘!

但是,老天爺這次終于一不小心站到了輜重營地這一邊。

事實表明,直到亂哄哄地輜重營士卒和役夫們完全地做好了戰斗準備之後,矮牆後的馬匪們,竟然卻還沒有開始發動新的沖鋒。

這個事實讓張知秋在緩過那口氣的同時,也終于感受到了後背上的涼意︰在這已然進入金秋十月的寒冷季節,張知秋只穿著一件麻衣的背上,卻盡然已是汗透重衣。

張知秋相信,如果馬匪們在那些弓箭停止射擊的一剎那間便開始攻擊的話,此刻地輜重營應該已經是陷入崩潰狀態中了。

馬匪們新一輪的進攻,是在大約兩盞茶後才由半天雲親自發布的。

不過,精神松懈下來的張知秋這時也恍然地想明白了,其實這次的「走運」,還真是和老天爺與半天雲都沒有一毛的關系。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馬匪們在連續地高強度射箭之後,胳膊已經是拿不起自己的武器了,他們也必須要經過這一段地時間來做適度地休整。

事實上,如果馬匪們敢于一搏,在射箭結束後便馬踏連營的話,即便是只憑馬蹄,那也是有五成的可能會就此踏破輜重營的。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汲取了方才的教訓,首批一百名身上穿了重甲的馬匪們,在後退五十米後開始蓄勢沖鋒。

重甲這東西馬匪們雖然沒有,但是死去的這些韃子兵身上有,在將兩件鎖子甲披在身上之後,倒也勉強能夠算得上是達到一件重甲的防御力了。

這一次帶隊沖鋒的,是正白旗甲喇索額圖。

看著荒野中一個個被剝取了甲衣地部下、也是自己部族的兄弟們,索額圖地眼楮逐漸地血紅起來,一如山林中受傷的孤狼!

為了指揮方便,半天雲再次給自己搭建了一個高台,但這次所使用的主要材料,卻是就地取材于那些遍地的死馬。

站在死馬堆上,半天雲終于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到矮牆後面輜重營的世界了。

隨著那一百名馬匪的沖鋒,輜重營中再次投出了數量可觀的投槍,但是半天雲見狀卻是開心的笑了!

這些投槍的數量看起來雖然不少,但比起先前來卻是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而且從力度上來看,這些投槍的人顯然已是屬于一些老弱病殘了。

半天雲微笑著,輕輕地一擺手。

在半天雲身後,七百多名用破布蒙在臉上的馬匪們齊聲呼喝,縱馬狂奔!

這些破布,都是從死去的韃子兵身上撕下來的,為的是防護輜重營中那些無恥的明軍所投出地生石灰粉的。

環形工事中,絕大多數的役夫們全都手持長槍地蹲在地上,五百名募兵則是緊貼在糧袋邊一動不動,手指卻是緊扣在弩機的上方。

如果直接扣在弩機上的話,會由于緊張而導致「走火」——這個奇怪的詞是張知秋所說的,但是張建西卻是立即便明白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並且毫不猶豫地命令了下去。

此刻投完手中僅有地一根長槍的張秀才、王郎中和王半仙,正在按照事先所說好的規矩,順著由蹲著的人群所組成的巷道,向中軍大帳狂奔而去。

接下來的戰斗,都已經和他們無關——他們此刻已經是一伙徹徹底底赤手空拳地平民了!

張秀才們的長槍,並沒有給拿些身披山寨版重甲的馬匪們構成什麼嚴重的傷害,這也與他們沖過矮牆後便驟然止步的高明之舉密切相關。

這一招,是半天雲在他們沖鋒前親自提點過的——沒有人會和自己的老命過不去。

當所有的馬匪們都已經沖到矮牆之後三十米的時候,已然排成一列的前鋒馬匪們,在索額圖一聲淒厲地沖殺聲中,再次地縱馬,狂奔!

于是……

兩萬根長槍,被一次性地覆蓋到七十米寬、一百米長的範圍之內。

五百只弩箭,最遠一直飛射到一百米開外——它們大多是在穿透人體後又繼續飛行的,而發射的距離,卻實在是太近、太近了!

半天雲,從死馬堆上一頭栽了下去……

PS︰持續果奔中,真涼快啊……

打滾求收求票!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