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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紅嫁衣

次日里,成名帶著蟋蟀來到市場與人下注。

果然不出所料,這只蟋蟀靈活無比,體態雖然不佔優勢,但氣勢很足,連連得勝。

有人眼饞,開高價收購,但卻被成名拒絕。

贏回了以前倒貼的錢,成名不再與人斗,匆匆離開市場來到縣衙上次蟋蟀。

負責驗收的縣衙師爺一看,不由沉下臉來︰「成秀才,你又想隨便拿一只來充數?」

成名笑了笑道︰「師爺稍安勿躁,這只蟋蟀個頭雖不大,但卻十分善戰,師爺要是不信,可以挑一只來戰。」

眼見成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師爺半信半疑,讓人挑了一只青線黑蛉放到斗盆中。

成名將自己那只蟋蟀也放了進去,不等開撩,那只蟋蟀便已經仰頭振翅,仿佛一只斗雞一般沖向對手。

那只青線黑蛉竟然不敢應戰,掉頭便逃。

師爺不信邪,用逗草將兩只蟋蟀分開,稍頓,再用逗草撩那只青線黑蛉。

這次,那只青線黑蛉終于開始進攻了。

但沒想到,剛一沖過去,成名那只蟋蟀卻一躍而起,飛到那只青線黑蛉背上撕咬。

「快分開,快分開……」

師爺生怕那只青線黑蛉受傷,趕緊將兩只蟋蟀分開。

畢竟,這只青線黑蛉也是要交上去的,萬一受傷了,斷腿了,他可交不了差。

「怎麼樣師爺,現在信了吧?」

「厲害厲害,你這只蟋蟀哪里弄來的?」

「不瞞師爺說,這只蟋蟀乃是不才無意中捉到的,去蟋蟀市場斗了一圈,無一敗績。」

「哈哈哈,好,好,你這一只能頂十只,今年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成名拱了拱手︰「多謝師爺,對了師爺,麻煩帶個路,不才想見方大人。」

「嗯?難不成你想討個賞?」

師爺有些不高興了。

本來,收到了一只上好的蟋蟀,他還想自己去找老爺討個賞,這要是成名去了,他豈不是就失去一次大好機會了?

成名猜中了師爺的心思,笑道︰「是這樣,不才是想去找方大人請辭。」

「請辭?」師爺愣了愣。

「對!不才不想擔任里長了,所以要當面與大人講一聲。」

師爺皮笑肉不笑道︰「成秀才,這里長一職可是你們鄉里大力舉薦的,恐怕不是說你不想當就不當的。」

「那還是先找大人講一講吧,萬一大人同意了呢?」

「行吧,隨我來。」

「多謝師爺。」

不久後,師爺帶著成名來到內衙找到了方縣令。

一听成名的來意,方縣令不由臉色一沉︰「成秀才,你當這件事是玩過家家?你說不當就不當?」

「大人,不才主要是有要事在身,要出一趟遠門。」

「你有什麼要事?」

「是這樣,不才經人舉薦,準備去錢塘縣讀書……」

沒等成名說完,方縣令抬手打斷︰「等等,你去錢塘縣讀書?你在家里難道不能讀書?」

「大人想必听說過文道書院吧?」

方縣令不由愣了愣神︰「文道書院?你要去文道書院讀書?」

「是的,不才是經吏部的嚴文清嚴大人舉薦,好不容易才有了進入文道書院的機會。」

此話一出,方縣令不由臉色一驚︰「你說什麼?吏部的嚴文清嚴大人舉薦你的?你怎麼會認識嚴大人?」

其實,成名哪里認得嚴文清?

嚴文清是文道書院的第一批學生,殿試考了二甲第一名,之後留京為官,如今已經是吏部郎中,官居從五品。

這是周羽給成名出的主意。

相信方縣令也不敢去問嚴文清,而且就算問了又如何?周羽出的主意,嚴文清自然會全力配合。

「以前嚴大人在錢塘讀書時,不才曾去過一次錢塘,通過一個同窗認識的。」

听到這話,方縣令忍不住與師爺對視了一眼,隨之臉色一變,滿臉堆笑,從太師椅上走了下來,一副親親熱熱的樣子。

「唉呀,成秀才你說你,有這樣的關系怎麼不早點告訴本官?

快,快坐……來人,上茶!」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萬一是真的,方縣令可萬萬招惹不起。畢竟,吏部的一個郎中想對付他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還是很容易的。

如果是成名扯謊,回頭再收拾也不晚。

坐下之後,方縣令一臉熱情道︰「成秀才,要不你還是留下來當里長,本官可以答應你,以後上次蟋蟀一事你就不用操勞了,本官會想法子。」

方縣令心里有數,成名不想當里長就是因為蟋蟀一事操碎了心,也倒貼了不少銀子。

結果,成名卻拱手道︰「多謝大人!只是,嚴大人說了,他已經向他家先生,也就是周解元寫了一封舉薦信,讓不才盡快去書院讀書。」

此話一出,方縣令不好再多說了。

因為他心里很清楚,成名真要是有這樣的關系,以後一旦考中功名,哪怕只是舉人都有可能做官。

如果他堅決不同意成名請辭,萬一激怒了嚴文清那就得不償失了。

最好的法子還是做個順水人情,也免得鬧成水火不容。

于是,假惺惺嘆了一聲︰「既如此,本官也不好阻擾你的前程,在此,本官也提前恭賀你早日考中功名,說不定咱們哪天還能成為同僚。」

「多謝大人。」

「不必多禮,這樣,明日本官派師爺下來辦一下交接,交接完了你隨時可以離開。」

「多謝大人!」

次日,師爺帶人前來辦理了交接。

自此,成名也總算是解月兌了,不用再為上交蟋蟀而犯愁。

為防事情有變,夫妻二人將院子委托給一個朋友代為出售,待收拾好東西之後便雇了一輛馬車前往錢塘縣。

周羽則帶著學生繼續在外游歷。

不過,周羽已經親筆寫了一封信交給成名,讓他到了錢塘縣之後去找尹文禮,到時候尹文禮會安排成名入讀文道書院。

等到冬季來臨之際,一行人方才開始返程。

這一天,來到了一個名叫平洛的山間小鎮。

周羽與一眾學生在鎮外找了一處河灘扎營,準備捕撈些魚來烤燒,晚上在此過夜。

于是,一眾學生開始分工,有的去撈魚,有的拾柴火,有的搭棚子。

另外有兩個學生則去不遠處的鎮里,準備再去酒館里買些酒回來。

這兩個學生一個名叫田野,一個叫範守林,二人乃是同鄉,又是同窗,同一年考中秀才,又同時一起進入文道書院,關系一直相當好,堪稱莫逆之交。

來到鎮子里,二人發現街面上幾乎沒人,而且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

二人也沒多想,畢竟現在已近傍晚時分,或許山里人家歇的早。

一直走到場尾,終于見到一家客棧。

「二位客官住店還是打尖?」

一個伙計迎上前來詢問。

「不住店,買酒。」

「哦,二位這邊請有。」

伙計帶著田野二人走到擺放酒壇的櫃台邊,介紹道︰「我們這里有陳年的花雕,有高梁酒,有五谷酒,不知二位需要哪一種?」

「陳年花雕怎麼賣的?」

「如果買一壇的話二兩銀子,打散酒三百文一斤。」

「行,來兩壇……」

付了銀子,範守林看了看空蕩蕩的大堂,忍不住問︰「小二,怎麼都沒客人?」

「對啊……」田野也接了一句︰「天色還沒黑,街上怎麼一個人影都沒有?」

聞言,伙計臉色一變,小聲道︰「二位客官難道沒听說,張家大宅鬧鬼?」

「鬧鬼?」

田野與範守林不由對視了一眼。

「看來你們還真是不知道……罷了,不知道也好,趁天還沒黑,二位趕緊離開吧。」

二人的好奇心已經被勾了起來,豈肯輕易離開?

「小二,反正也沒客人,你不妨給我們講一講。」

田野模出一小把銅板遞了過去。

「多謝客官,多謝客官。」

伙計眉開眼笑收下小費,又熱情地招呼二人坐下,然後繪聲繪聲講了起來。

「要說起這張家,在咱們平洛鎮一帶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連縣太老爺都要親自登門拜訪。

前些日子,張老太爺最疼愛的孫兒帶著兩個下人去河里釣魚,結果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失路掉到了河里。

兩個下人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跳下水去撈人。

人倒是撈起來了,但卻昏迷不醒,月復漲如鼓。

抬回張家之後,張老太爺氣得當場背過氣去。好在張家人多,趕緊去請了郎中過來。

經過一番救治,張家小少爺終于醒了,但卻一直咳血,據說是內髒破了。

張老太爺急的不行,不惜花費重金四處聘請名醫前來醫治。

可惜,治了幾天,張全終究還是沒挺過去。張老太爺悲怒之下,命人將那兩個下人裝進麻袋沉了河,說是陪葬……」

「這也太過分了吧?」

听到此話,田野不由皺眉說了一句。

伙計嘆了一聲,苦笑道︰「沒辦法,那兩個下人是簽了賣身契的,就算告到官府也沒用。」

此話倒也不假,簽了賣身契那就屬于家奴,生死皆由主家處置。

「更過份的還在後頭……」

伙計又嘆息了一聲,繼續講述前因後果。

「那張家小少爺名叫張全,年方十六。去年,張家測八字給他配了一門婚事,女方小名叫霞兒,家里的條件一般,只能算是小富之家。

只是,張家想著雙方八字比較合,也就沒去講究門當戶對。

原定的婚期是明年三月,這眼看著婚期快了,在這節骨眼上張全卻出了事,張家自然是很悲痛的。

這一點,大家也可以理解,畢竟喪親之痛。

但問題是,張家之後的行徑就太過了……雖然他們不承認,但這事大家伙兒心里有數……」

「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唉……」

伙計長長嘆息了一聲,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見狀,範守林氣哼哼又模出十余枚銅錢放到桌上︰「現在可以講了吧?」

「當然當然,剛才,不是想喘口氣麼?」

伙計飛快地將銅錢收了起來,又起身笑了笑道︰「二位稍坐片刻,小的去給二位倒杯茶。」

茶倒來了,伙計這才繼續開講。

「就在那張全死後的第三天,霞兒姑娘突然不見了,村里村外找遍了也沒人。

于是乎,一時間流言四起,不少人說霞兒姑娘一定是因為悲傷過度,所以投河殉情。

但是霞兒姑娘的爹娘不相信女兒會做出如此極端的事,依然四處尋找女兒,還去過張家。

其實,當時也有人猜疑霞兒姑娘是被張家給悄悄擄走了,只是沒人看見,也不敢隨意講出來。

包括霞兒的爹娘也有這樣的想法,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去張家尋女兒。

他們找上門詢問,張家不僅不認,還毫不奉情地將他夫婦二人給轟出門。

回去的路上,霞兒姑娘的娘親因為悲傷過度,暈倒在地。

之後……就再也沒有醒轉過來……」

說到這里,伙計又停了下來,喝了口茶,平復了一會心情,這才繼續講之後的事。

「好在,老天有眼。

那一天,張全終于下葬了。按理說,像張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喪事都是很隆重的。

偏偏,這一次卻很低調,竟然在大半夜出喪,天沒見亮人已經下葬了。

對此,大家都很奇怪,哪有大半夜下葬的道理?張家這是玩的哪一出?

過了兩天,張家出事了。

那天晚上,張老太爺正坐在廳堂中與兩個兒子交談。

突然間,霞兒姑娘身穿紅嫁衣出現當場,雙眼滴血,指甲鋒利,沖著張老太爺父子怒喝,我要挖出你們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等等!」範守林抬手打斷︰「我說小二,這些細節你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你不會是在給我們講評書吧?」

「咳……」伙計干咳一聲,訕訕道︰「細節不重要,反正差不多就是這樣,小的也是听別人講的。」

看來,這小子頗有說書人的潛質。

「行行行,你繼續講。」

「嗯,且說……咦,我剛才講到哪里了?」

「講到霞兒姑娘出現在張家……」

「對對對,且說那霞兒姑娘身穿紅嫁衣出現當場,雙眼滴血,指甲鋒利,沖著張老太爺父子怒喝,我要挖出你們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張家父子嚇得魂飛魄散,一邊大喊大叫,一邊找地方躲藏。

結果還是沒有逃月兌,父子三人皆死于當場。

接下來,霞兒又開始殺人……不過,她並沒有殺府中的下人,只是追著張家的人殺,說是要將張家滅門,否則難消心頭之恨。

要說這府里的下人,有的是完全蒙在鼓里,但有的卻心里有數。

為什麼霞兒會有這麼大的怨氣?

相信二位客官也知道,自古以來,誰都怕遇見身穿紅嫁衣的女鬼,那是厲鬼中的厲鬼……」

這話倒也沒錯,紅嫁衣女鬼,一向就被傳的很邪乎,連不少江湖術士都要避而遠之。

而且民間還有一個傳說,紅衣女鬼大多都是冤魂不散的,穿嫁衣的,更是凶上加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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