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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凡事得講規矩

喝到興處時,翠雲笑道︰「三位公子應該沒听過玉娘彈唱曲子吧?」

「我們三個都是第一次來,當然沒有听過。」

「那三位公子可一定要听一听,玉娘不僅琴彈的好,歌聲也很美,連我們坊里的姑娘都喜歡听她唱曲。」

一听此話,孫禮不由笑道︰「哈哈哈,那太好了,那就有勞玉娘彈奏一曲,我等一定洗耳恭听。」

「公子言重,玉娘也只是略通音律,都是姐妹們抬愛罷了……」

謙虛了幾句之後,玉娘走到琴邊坐了下來,調試了一下琴弦,隨之開始彈奏。

一陣婉轉悠美的琴聲之後,玉娘輕啟朱唇輕吟曼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孫禮、付從之、韋一山听到玉娘所彈唱的曲子竟然是先生所作的詞牌,更是听的如痴如醉。

其實這也不奇怪。

這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早就紅遍了大江南北,也是勾欄姑娘們最喜歡的金曲之一。

「妙,實在是妙!人美、曲美、琴聲美!」

待到玉娘彈奏完畢,孫禮不由大聲撫掌呼妙。

付從之一臉感慨道︰「不錯,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將先生的這首詞牌演繹的如此動人心弦。」

韋一山點頭附和︰「嗯,先生所作的詩詞的確影響深遠,幾乎每一首都稱得上傳世名篇。」

听到二人的交談,百合一臉驚喜,忍不住問︰「難不成三位公子都是靖安侯的學生?」

「玉娘,杜玉娘,給本公子出來……」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聲大喝。

「伍公子息怒,玉娘現在在陪客人,要不老身另外幫你找兩個姑娘……」

「滾!本公子今晚專程來找杜玉娘的,讓她出來!」

听到吵鬧聲,孫禮不由皺了皺眉︰「這誰啊?這麼橫的?」

百合嘆了一聲︰「此人叫伍志杰,國子監的學生,听說也參加了今科會試,他的父親乃是當朝戶部尚書……」

聞言,韋一山不由冷笑了一聲︰「國子監的監生,戶部尚書家的公子,難怪如此囂張。」

這時候,杜玉娘則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伍志杰沒有一絲好感。

孫禮听到外面依然還在吵鬧,便忍不住瞟向杜玉娘道︰「玉娘,你不用理會此人,有我們三個在,量他也不敢胡來。」

「對,管他是誰,凡事都要講規矩……」

話音剛落,對方已經沖進院來,而且不止他一個人,另外還有一個男子跟著,看樣子應該也是國子監的學生。

一個身著花襖的老媽子也匆匆跟了進來,苦著臉道︰「伍公子,老身沒有騙你吧?這三位公子早就來了。」

看樣子,伍志杰已經喝了不少酒,瞪著醉眼瞟了一眼孫禮三人,隨之一臉傲慢道︰「我管他們來多久,總之,玉娘必須陪本公子,你另外幫他們三個找姑娘來。」

「這……」

老媽子一臉無奈地瞟向孫禮三人。

付從之不由冷冷一笑︰「呵呵,兄台既是國子監的學生,自當比別人更懂禮數,怎麼如此蠻不講禮?」

韋一山也跟著說了一句︰「凡事有個先來後到,兄台這點道理都不懂?」

換作一般人,一听說對方乃是尚書家的公子,多半會忍氣吞聲。

畢竟得罪一個尚書可不是鬧著玩的。

但是,付從之、韋一山、孫禮三人既然能夠成為周羽的學生,自然是經過了重重考驗的,又豈會在權貴面前折腰?

別說是尚書家的公子,就算是尚書本人在此,他們也絕不會屈膝卑躬去討好對方。

他們一行六人剛到京城之時,不少考生都在四處奔走,千方百計想要拜入朝中重臣門下。

這也算得上是一種由來已久的傳統。

京中官員通常都有派系,比如同鄉派、學術派、政見派……等等不一而足,從而形成了不同的圈子。

一些沒有背景的考生一入京城,往往會選擇加入一個陣營,從而獲得人脈資源。

同時,各派系也會提前招攬人才,特別是一些才華出眾的考生更是各派系競相爭奪的對象。

這其實就跟一些鄉下財主資助窮書生讀書是一個道理。

賭贏了,必將獲得豐厚的回報。賭輸了也不要緊,廣撒網,東邊不亮西邊亮,總有押對的時候。

不過,孫禮一行六人卻從未主動去拜訪過誰,因為沒有那個必要,先生就是他們最大的靠山。

听到韋一山二人之言,伍志杰不由冷哼一聲︰「本公子懶的與你們理論,教坊司的姑娘多的是,你們非要與本公子過不去?」

這時,隨行的那個書生不由走了過來,沖著三人拱了拱手︰「不才許東南,與伍公子乃是同窗。

看樣子,三位兄台想必是進京參加會試的考生對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孫禮淡淡回了一句。

「三位兄台可能有所不知,伍公子與玉娘乃是舊相識,今日里是專程前來與玉娘相會的。

所以,還請三位兄台多多成全,不才感激不盡……」

听到這通話,孫禮下意識瞟向杜玉娘,卻發現杜玉娘的神情有些抗拒,甚至是有些厭惡之色。

看來,根本不是這個叫許東南所說的那麼一回事。

于是,孫禮搖了搖頭︰「抱歉,如果說伍公子真是有情有義之人,那就應該想法子替玉娘贖身,而不是任由她在此強顏歡笑。

在下還是那句話,凡事有個先來後到。」

一听此話,許東南當即沉下臉來︰「不才奉勸兄台最好多多考慮一下,不要誤了自己的前程才好。」

孫禮不由怒極而笑︰「哈哈哈,你這是在威脅在下?」

不等許東南回答,伍志杰重重哼了一聲︰「威脅你又如何?有本事你給本公子報上名來!」

「好說,在下孫禮!」

「付從之!」

「韋一山!」

付從之與韋一山二人不甘示弱,分別報上了自己的大名。

杜玉娘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出聲。

她並不想讓孫禮三人為了她與伍志杰發生爭執,但是,如果她這個時候主動跟著伍志杰走,勢必就會讓孫禮三人顏面盡失。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靜觀其變,順其自然。

「好,算你們有種,本公子記住你們了。」

伍志杰冷眼看了看孫禮三人,隨之斜眼瞟向杜玉娘喝道︰「玉娘,本公子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識相的現在便跟本公子走。」

杜玉娘咬了咬嘴唇,沒有應答。

老媽子急了,匆匆跑到杜玉娘身前作揖︰「我的小姑女乃女乃,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喂,你什麼意思?」韋一山沖著老媽子怒喝︰「你這是不將我們放在眼里的意思?」

「我……」

老媽子不知如何作答。

這時,伍志杰終于忍不住了,趁著酒勁一把拉過杜玉娘的手︰「走!」

「你放開我……」

杜玉娘又羞又惱,拼命地掙扎。

「放開她!」

孫禮火了,上得前去一把將伍志杰推開。

這一下推的有點重,加之伍志杰喝的有點多,腳步不穩,蹌踉了兩步便一跌坐到地上。

「伍公子……」

許東南不由大驚失色,急匆匆奔上前去摻扶。

結果,伍志杰卻不領情,一把拍開許東南的手,慢慢站起身來,眼光仿佛要吃人一般瞪著孫禮。

「好,很好,居然敢對本公子動手。你叫孫禮是吧?咱們走著瞧!」

說完,伍志杰獰笑了幾聲,拂袖而去。

這家伙好歹也是國子監的學生,不至于像一些不學無術的紈褲那樣頭腦一熱,做事不計後果。

包括他爹戶部尚書許永河也是一樣,喜歡背後陰人。

等到二人一離開,老媽子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並沖著孫禮三人道︰「三位公子,我知道你們讀書人講氣節。

但有時候為了前程,該服軟還得服軟,不然你們寒窗苦讀是為了什麼?

不管怎麼樣,伍公子他爹乃是當朝戶部尚書……話盡于此,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轉身而去。

老媽子一走,杜玉娘也沖著孫禮福了一禮,泣聲道︰「玉娘多謝公子寵愛,其實,玉娘也不想拖累公子,只是,只是……」

「行了玉娘,你不必自責,錯不在你,你也不必替我們三人擔心。

對了,之前那個姓許的說你與伍志杰乃是舊相識,到底怎麼回事?」

一提這事,杜玉娘不由悲從心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這時,翠雲不由嘆了一聲道︰「玉娘之所以淪落教坊司,全都是拜那姓伍的父子倆所賜……」

原來如此!

這下,孫禮總算明白過來,為何杜玉娘看伍志杰的眼神充斥著厭惡與仇恨。

杜玉娘抽泣了一會,終于講起了她的經歷。

原來,她與伍志杰還真的是舊相識。

杜玉娘的父親名叫杜正義,人如其名,為官清廉而正直,一路升遷到戶部侍郎。

而伍志杰的父親許永河乃是戶部尚書,也就是杜正義的頂頭上司。

既然是上下級關系,兩家難免會有往來。只不過,雙方的關系卻並不怎麼樣。

許永河與杜正義完全就是兩類人。

杜正義正直,專注于自己的職能。而許永河則是個官場老油子,打壓下屬,討好上級,攀交權貴。

一開始,伍永河本想將杜正義拉到自己的陣營,那樣他才好放開手腳斂財。

為此,甚至讓兒子故意去接近杜玉娘,想與杜正義打成兒女親家,那樣更加保險。

伍志杰本就喜歡杜玉娘,畢竟杜玉娘貌美又有才,兩家又門當戶對的。

結果,杜玉娘卻對伍志杰沒有一點感覺,甚至還刻意避開他。

包括杜正義在內也不喜歡伍家父子,自然也不太可能同意這樁親事。

為此,伍家父子懷恨于心。

後來,伍永河的一個心月復出了個大漏子,被杜正義抓了個正著,並順藤模瓜查出了不少伍永河伙同下屬貪贓枉法的線索,數額高達數十萬兩銀子。

眼見著就要查個水落石出時,卻反被伍永河栽贓陷害,將所有虧空推到了杜正義頭上。

伍永河在朝中的人脈本就廣,而且與六皇子關系密切。

再加上杜正義為官正直,得罪了不少人,這些人也趁機落井下石,紛紛上書參杜正義的黑狀。

雖說朝中有人替杜正義鳴不平,但根本架不住伍永河一方人勢眾,來勢洶洶。

最終,杜家被查抄,杜正義流放邊關,最終死在半路上。

杜玉娘也因此案而受到牽連,被送到教坊司落為樂籍,無特赦不得從良。

「被送到教坊司之後,小女子萬念俱灰,不吃不喝一心求死。

好在,一眾姐妹每日里輪番照顧,並苦苦相勸,讓我振作起來,說不定有機會替父親洗涮冤屈。

雖然,小女子知道這只是姐妹們的寬心之語,但也總算是燃起了一線希望。

沒想到,那伍志杰卻時不時跑到這里來羞辱小女子一通……」

說到這里時,杜玉娘又忍不住嗚咽起來。

韋一山一臉氣憤道︰「那小子簡直枉為讀書人,居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付從之嘆了一聲︰「以前,我很羨慕國子監的學生,如今看來……也就那麼一回事。」

孫禮搖了搖頭︰「話也不能這樣說,國子監的學生其實也有不少優秀的。只不過,一些權貴弟子不珍惜機會,壞了國子監的名聲。」

杜玉娘遲疑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道︰「三位公子雖然不在意,但玉娘還是要好心提醒一句,多多提防為好。」

孫禮笑了笑道︰「多謝玉娘提醒。不過,那姓伍的要是真敢玩陰招,我等奉陪到底。」

這時,百合又想起了之前的問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之前听三位公子稱呼靖安侯為先生,難不成三位公子都是靖安侯的學生?」

韋一山點了點頭︰「不錯!」

杜玉娘一臉驚喜︰「沒想到三位公子竟是靖安侯的學生,難怪氣度不凡……」

「對對對,平日里听了不少靖安侯的傳說,公子能否給我們三姐妹講一講真實的靖安侯是個什麼樣的人呀?」

听到「真實的靖安侯」這樣的字眼,孫禮不由樂了。

「其實,先生就是個讀書人,只不過本事可就比一般的讀書人大多了……」

一提起先生,孫禮三人的話可就多了起來,一個個講的眉飛色舞,不亦樂乎。

杜玉娘、翠雲、百合三女則听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問上幾句,全然忘了之前發生的不快……

……

次日,伍永河剛下朝回到家,伍志杰便找了過來。

「爹,幫我查一查三個考生的底細。」

伍永河愣了愣︰「怎麼了?查考生的底細做什麼?」

「他們太狂了……」

伍志杰將昨晚發生的事加油添醋講了一番。

「他們不將孩兒放在眼中倒也罷了,連爹爹你也不放在眼中……」

伍永河也不傻,心知兒子的言辭鐵定有所夸大。

但終究還是護犢子,故而冷哼一聲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三人叫什麼名字?」

「孫禮、韋一山、付從之。」

「嗯,知道了,爹一會便派人去查……」

當天下午,父子倆便拿到了孫禮等三人的基本資料。

伍永河翻看了一會,不由皺了皺眉︰「怎麼他們三人都是靖安侯的學生?」

「靖安侯的學生?」伍志杰愣了愣神,隨之冷冷一笑︰「難怪如此囂張,敢情是有所依仗。」

「杰兒,你可千萬別做傻事,靖安侯可不比一般人。」

伍志杰卻一副不以然的神態回道︰「爹,你可是當朝戶部尚書,掌握著朝廷財政大權。

那靖安侯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地方的侯爺,你怕他做什麼?」

一听此話,伍永河不由一拍桌子,怒道︰「混帳!這是怕不怕的事麼?

身在官場,能少樹敵便少樹敵,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而去得罪一個侯爺,你當你爹腦子壞掉了?

總之,你小子以後最好收斂一點,少在外面招惹是非。」

「是,孩兒知道了。」

伍志杰嘴里應著,但心里終究還是有些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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