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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眼見劉夫人暈倒,易如忠趕緊吩咐了一聲︰「快,扶劉夫人去後堂,找個郎中來……」

隨之又沖著仵作厲聲道︰「到底怎麼回事?趕緊說實話,否則休怪本官翻臉無情。」

仵作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小人……小人或許看走了眼。

死者的傷的確如侯爺所說,或許……或許侯爺說的是對的……」

這時,方向南突然來勁了,沖著葛東明怒罵︰「好你個狼心狗肺、喪盡天良的東西,你竟然對我姨父下如此狠手,你……」

「住口!」

易如忠一臉羞怒,沖著方向南大喝一聲。

「大人,不好意思,不才有些失態。」

周羽沖著方向南笑了笑︰「你的確應該失態,因為真相越來越近了。」

「侯爺你什麼意思?你不會說不才是凶手吧?

如果侯爺是這麼認為的,那麼抱歉,不才昨晚與谷兄、李兄等人一直在疊翠苑喝酒賦詩。

直到有府中下人前來稟報,說我姨父出事了,不才方才匆匆趕往劉府……」

說到這里,又沖著易如忠拱手道︰「大人如不信,可派人去一問便知。」

易如忠手撫額頭,頭隱隱作痛。

沒料,更頭痛的事又來了……

「葉太師到!」

外面一個衙役大喝了一聲。

方向南頓時精神一振。

易如忠則苦著臉又一次迎上前去。

周羽則站走到葛東明身邊耳語起來……

那一廂,葉昆與易如忠客套了幾句便一起走進公堂。

「呵呵,沒想到靖安侯竟然大駕光臨姑蘇府,怎麼也不提前招呼一聲?老夫也好備下薄酒,一盡地主之誼。」

葉昆假惺惺沖著周羽拱手微笑。

周羽也拱手笑道︰「葉太師告老還鄉,在家頤養天年,周某又怎敢輕易上門叨擾?」

一听此話,葉昆的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這不是暗地里譏諷他麼?

不過,他也不便發作,只能強自一笑︰「侯爺太客氣了。對了,老夫听聞侯爺在公堂上指證老夫這個不成才的弟子……」

不成才的弟子,本是一句自謙的話。

哪知,周羽卻接過話頭,一臉認真道︰「葉太師,要說你這個弟子何止是不成才?那簡直就不是人……」

「你……」

葉昆氣得老臉漲紅,額頭青筋直跳。

方向南也一臉不忿道︰「侯爺,說起來大家都是讀書人,侯爺又何必如此羞辱不才?」

「怎麼?方舉人認為本侯是在羞辱你?」

「難道不是?」

「錯,本侯只是在陣述一樁事實。本侯幾乎可以認定劉老爺的死與你有關。

你害死了劉老爺,又嫁禍給葛東明,此等行徑與禽獸有何異?」

一听此話,葉昆徹底翻臉了︰「荒唐!靖安侯,別怪老夫沒有警告你,就算你是侯爺,那也不能信口開河,胡亂栽贓罪名。

以老夫看來,你分明是想袒護你的同窗,這才憑空臆想,胡亂指證……」

「沒錯!」

有葉昆撐腰,方向南的態度也變得囂張起來。

「侯爺,你口口聲聲說不才害死了劉老爺,請問有什麼證據?難不成僅憑空口說?

而葛東明不一樣,當時他與劉老爺大聲爭執,且發生抓扯,有充分的作案動機,重要的是還有人證。

易大人,不才以為葛東明才是害死劉老爺的凶手,還請大人明斷!」

雙方各執一詞,令得易如忠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決斷。

為官十多年,他斷過不少奇案,這一次的案子算不上最難的,但絕對是最令他頭痛的。

一邊是雖已下野,但余威猶存的太師,一邊是風頭正勁的靖安侯。

哪邊都得罪不起。

想和稀泥,但看這陣仗雙方勢必要拼個你死我活,和解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那就只能采取最保守的方式︰拖之訣。

于是,易如忠賠著笑臉道︰「葉太師,周侯爺,要不這樣,此案目前看起來的確有不少疑點。

要不這樣,待下官再多多調查取證,擇日再開堂審理如何?」

葉昆故作大度地笑了笑︰「老夫倒沒意見,就是不知侯爺是否有意見?」

「呵呵,葉大師此話差矣。說起來,你我二人現在皆非朝廷官員,哪有資格左右知府大人辦案?

既然易大人覺得證據不夠充分,需要調查取證,那本侯不妨靜待消息。」

這話可就說的比葉昆高明多了,葉昆說的是他沒意見,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周羽這番話可就委婉多了,同時也充分表達了對地方官府的尊重。

如此一來,葉昆心里更是窩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副霸氣的樣子掉頭沖著方向南道︰

「向南,你大可不必擔心,只要你行的正,站的端,誰也休想往你身上潑一點污水。」

說完,竟連招呼都懶的招呼一聲,怒氣沖沖拂袖而去。

周羽也走到葛東明身邊,拍了拍葛東明的肩道︰「東明,你暫時委屈一下,相信易大人一定會秉公辦理此案,揪出真正的元凶。

在此之前,易大人也一定會安排人保護你,以免有小人暗中下毒手……」

說到這里,周羽側過頭沖著易如忠微笑道︰「易大人,本侯說的對吧?」

易如忠能說啥?只能賠著笑應道︰「是是是,侯爺言之有理,再說了,秉公辦案那也是下官的職責所在。」

葛東明一臉感激,沖著周羽拱了拱手︰「多謝子陵兄。」

他心里很清楚,這番話周羽是故意說給易如忠听的,以保護他的周全。

這時,雲玲走上前來,沖著周羽福了一禮︰「妾身雲玲見過侯爺。上次……上次妾身不知是侯爺大駕光臨,多有失禮,還……」

不等她說完,周羽冷冷地擺了擺手︰「不必解釋了,這點小事本侯壓根沒放在心上……

好了易大人,既然此案擇日再審,那本侯就先告辭了,還望易大人能早日查明真相,還東明一個清白。」

「侯爺放心,下官一定盡全力而為。」

「那就好!」

周羽笑了笑,旋即轉身大步而去。

「侯爺,下官送送你……」

「不用不用,大人公務繁忙,還請留步。」

不久後,方向南一臉陰沉離開了衙門。

雲玲與劉夫人也回到了家里。

一到家,娘兒倆便面面相覷,久久無語。

過了許久,劉夫人這才顫聲道︰「玲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小子怎麼會與靖安侯攀上關系?」

「他……他與靖安侯是同窗……」

劉夫人一臉羞怒︰「你個死丫頭,你們是夫妻,這麼重要的事你怎會不知?」

雲玲委委屈屈道︰「娘,他不說,女兒又怎會知道?昨日里靖安侯前來拜訪,他也只說有貴客來了。

要是女兒早知道是靖安侯,肯定早就去迎接了。」

「可惡,那小子瞞的太緊了……玲兒,現在該怎麼辦?你爹不在了,這個家……誰來撐?」

「我不知道,不知道……」

雲玲心態有些崩了,忍不住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她心里很清楚,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

「什麼?葉太師親自去了府衙?」

「靖安侯居然不聲不響到咱們姑蘇府了?」

此案很快便傳遍了姑蘇府,猶如巨石投湖一般激起了軒然大波。

畢竟,此案涉及到了葉太師與周羽,想不轟動都難。

一來二人身份特殊,二來,上次葉太師率人前往郭北縣找茬,最終卻鎩羽而歸。

那麼這一次,葉太師佔盡天時地利,能否扳回一局?

且說方向南自離開府衙之後,先去了一趟葉昆家,之後便一直躲在家里不露面。

看似老老實實在家等待結果,實則上小動作不斷……

天黑時分,兩個心月復一前一後回來稟報結果。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此時的方向南哪里還有一絲讀書人的儒雅?一臉猙獰,口沫飛濺,像極了一個紈褲。

左側那個心月復囁嚅著解釋︰「小人第一時間就潛到了劉府,結果……那小子已經不見了。

小人帶了幾個手下在城中分頭搜尋未果,想來……想來那小子已經逃出城了。」

方向南怒斥道︰「逃出城又如何?那小子只要活著就是個隱患,本公子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給本公子找到人滅口。」

「是,公子。」

「還有你……」方向南又轉向另一個心月復︰「讓你辦件小事都辦不好,養你有何用?」

「公子,易大人派了幾個捕快守在那小子的牢門口,誰也不能接近,小人……小人真的……盡力了……」

周羽預料的沒錯,方向南的確想在大牢里對葛東明下黑手。

可惜,易如忠派了幾個捕快守在牢門口,下令說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包括獄卒在內。

還說只要葛東明出事,不管是什麼原因,幾個看守的捕快一律連坐。

如此一來,那幾個捕快怎敢大意?給再多的銀子他們也不敢收,收了怕沒命花。

一夜過去。

次日一早,周羽又一次來到府衙,說是找到新的證據,足以證明葛東明無罪。

同時又正式遞上訴狀,狀告方向南殺人謀財並陷害他人。

這下好了,方向南由原告一方的代理人,變成了被告。

雲玲母女二人作為遇難者也被傳喚到公堂。

消息一傳出開,引來了無數人涌到府衙門口圍觀。

這一次開堂,葉昆不僅又一次親自到堂,而且還邀請了幾個姑蘇名流及其門下幾個學生到堂助威。

如此陣仗,分別就是想從氣勢上壓制周羽,以彰顯其聲威。

上次在郭北縣栽了個跟斗,這次在自家的地界上還能再栽跟斗?

一開堂,方向南便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為自己辯解。

言語間隱晦地指責周羽仗著侯爺的身份干涉地方官府辦案,想以此挑起易如忠的怒火。

接下來,葉昆以及他邀請來的幾個鄉紳也當堂一番慷慨之言。

大意就是指責周羽不顧讀書人的身份,處處以侯爺自居,無視朝廷律法,為了替其同窗開月兌不惜栽贓他人。

出人意料的是,面對對方咄咄逼人的姿態,周羽卻自始至終保持著一副微笑的表情,仿佛局外人一般。

見狀,方向南也不知為何心里直發寒,發虛……

果然,接下來的局面突然來了一個反轉。

等到一眾人指控的差不多時,易如忠忍不住瞟向周羽問︰「不知侯爺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周羽笑著站起身來,拱手道︰「易大人,事實勝于雄辯,還是用事實說話吧。」

易如忠愣了愣︰「事實?」

「沒錯,本侯找到了一個證人……」

一听此話,方向南不由心里一沉。

「傳證人上堂!」

隨著易如忠一聲喝,外面的衙役帶著一個年約三十許的男子走進公堂。

「草民鐵牛,叩見知府大人。」

一看來人,劉夫人母女二人不由訝然地對視了一眼。

因為她倆萬萬沒有想到周羽找來的證人居然是劉府的下人。

同一時間,方向南更是一頭冷汗,腿腳直打顫……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何會發虛了。

因為這個證人正是他派人前去滅口的目標。

「鐵牛,侯爺說你可以作證,你知道一些什麼內情速速從實道來。」

鐵牛跪在地上,艱澀地咽了下口水,方才喃喃道︰「大人,小人有罪。其實……其實劉老爺是……是被小人殺害的……」

「什麼?」

易如忠大吃一驚。

劉夫人母女二人,以及葉昆等人也大吃了一驚。

不是來作證的麼?怎麼突然間變成凶手了?

「砰!」易如忠回過神來,重重一拍驚堂木︰「大膽鐵牛,你為何要殘害你家老爺?」

「小人……小人是受人所指使……」

這時,方向南像瘋了一般,瞪著血紅的雙眼沖到鐵牛面前,抬腿便踢了過去︰「你這個畜牲,竟敢害我姨父……」

「住手!」

誰也沒看清周羽是如何出手的,仿佛瞬移一般閃到方向南身前將之推開。

「公堂之上,你想殺人滅口?」

「你血口噴人,他親口承認殺了我姨夫,我要親手殺了他!」

方向南竟然又一次沖了過來,大有一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陣勢。

可惜,最終不過就是徒勞掙扎、自取其辱。

剛沖到面前便被周羽一把揪住衣領,像拎小雞一般拎到半空,同時又瞟向葉昆嘲弄道︰

「葉太師,這就是你一心想要袒護的學生?」

葉昆氣得一臉鐵青,走上前來一耳光扇了過去︰「混賬東西,好歹你也是個舉人,公堂之上也不知收斂與克制。」

他哪會猜到方向南的用意?

方向南並非不知收斂與克制,他這是狗急跳牆。

易如忠也不由沉下臉喝道︰「方舉人,本官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里是公堂,請你克制情緒。

鐵牛,你如實招來,你受誰指引?」

鐵牛忍不住抬頭瞟向方向南,囁嚅道︰「小人是受……受方舉人指使……」

「你……你胡說……八道……」

方向南尚未緩過氣,說話都抖不利索了。

葉昆則一臉氣憤道︰「易大人,老夫認為這個所謂的證人……不,所謂的凶手怕是大有問題,說不定他才真的是受人指使。」

雖未點周羽的名,但在場之人誰听不懂葉昆的言下之意?

易如忠不由皺了皺眉,繼續沖著鐵牛喝問前因後果。

在鐵牛的交代之下,事情的真相終于開始浮出水面……

原來,這家伙早就被方向南給收買了。

當日里,方向南被葛東明當面扇了一記耳光,由此引發了他的殺機。

他決定除掉葛東明,這樣他便有機會得到表妹,也省得成天里眉來眼去偏又吃不到嘴里。

于是乎,回到家與心月復商議對策。

一來二去,竟商議出一條一石二鳥的毒計……

那個心月復暗中找到鐵牛,一通威逼利誘,並細細叮囑了一番,讓他尋找機會下手。

鐵牛看似憨厚老實,腦瓜子卻不笨,發現老爺在家里等姑爺回來便猜到翁婿二人多半會發生爭執。

可謂天賜天機。

于是,悄然溜進屋子里藏了起來。

事態的發展比他預想還要好,等到葛東明一離開,鐵牛便沖到劉鶴身後掄起小鐵錘重重砸了下去……

之後又偽造了現場。

等到場面一片混亂之時,鐵牛又趁勢混到下人堆里,讓人以為他是與大家一起進來的。

「後來,小人听聞說姑爺的同窗竟然是侯爺,而且侯爺還出面幫著打官司,小人心里害怕,便收拾東西準備逃走……」

易如忠忍不住喝問︰「既然準備逃,那你又怎麼想起主動前來投案?」

「這……」鐵牛猶豫了一會,不由苦笑道︰「小人一開始的確是準備逃走的,但……」

說到這里,鐵牛停了下來。

易如忠猛地一拍驚堂木︰「還不從實招來?」

「大人,非是小人不招,而是……而是……」

這時,周羽拱了拱手道︰「易大人,還是本侯來講吧。

其實本侯早就猜到此案定有內應,故而派了一個手下盯著劉府門口監視可疑人員。

果然不出所料,最終發現鐵牛神情慌張離開劉府,這才上前將之拿下。

經本侯一番詢問,這家伙終于道出實情,並答應本侯前來作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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