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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心與物 第四章 以輪回心見輪回相

尤只虎與陳楠斗了一會兒嘴,忽然上方夜空一陣透亮,眾人抬頭仰望,只見幾顆流星正從遠處飛至,尤只虎笑道︰「其實這星球的風光倒是挺夢幻的呢。」

厄里斯不知他此時心中對自己充滿著男女之間的浪漫想像,以為他是文人酸氣發作,忍不住哂笑道︰「那些流星隨時都有可能砸到地面上來,把這個星球打個稀巴爛,有啥夢幻的?」

尤只虎一愣,暗嘆道︰「這女神啥都好,就是太冷酷,不大浪漫……。」

陳楠在一旁瞧得真切,對采微低聲道︰「這小貓暗戀厄女神有多久了?」采微沉吟道︰「這個嘛……說起來,老衲未得宿命智,不知他們是哪個劫前種下的根源。」

陳楠苦笑道︰「光頭,瞧你扯哪兒去了?我問的是今生!」

采微恍然,自己也笑起來,道︰「這個嘛,我也不知道,不過看貓施主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話不說就是直于心,非直心必有煩惱,這可不好呢。」

乘風在一旁搖頭道︰「倘若貓哥直言表露自己的情懷,厄姐又拒絕了他,那可就太尷尬了,我還是比較認同大家慢慢試探得好。」

豬小弟大不以為然,道︰「男人就要強勢,不然哪像男人?小貓就該直接上,管她愛不愛你。」

陳楠對豬小弟道︰「你是豬啊,對方可不是凡人,你這樣做,被人閹割的機率很高啊。」

那尤只虎正在暇想,忽听安冬奇道︰「咦,那波呂克斯在天機劍里面看的啥書?文字好古怪。」

尤只虎從未見過這種文字,依其形畫在地上,對厄里斯道︰「大神,波呂克斯在劍里面看書,有這樣的文字,你見過麼?」

厄里斯皺眉道︰「咦,這是古神用的文字,奧林匹斯山那邊許多神跡上都刻有類似的文字,但沒人能讀得懂,這小子是不是當了僵尸後神智不清楚了,他有啥本事能讀懂這些字?」

乘風忽然在一旁叫道︰「哎喲,這種字我好熟悉啊,我記得我以前認得這種字的!」

厄里斯奇道︰「你又不是神界的人,憑什麼能看懂這樣的字?」

乘風想了好一會兒,似乎心中總有障礙,無法想下去,一時急得蹲在地上,抱著頭叫苦道︰「我真得認識這種字的……可不知道為啥,我就是想不起來該怎麼讀出那個意思來!」

豬小弟走到乘風身邊,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風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知者強以為知,最後畢竟讓大家失望,當心他們揍你!」

乘風苦笑道︰「你懂得還真不少啊。」

豬小弟樂道︰「是啊,像我這樣的,就是真正的知,所以你會贊揚我。」但轉眼又皺眉道︰「像你這樣的,就是強以為知,早晚要挨揍的。」

采微在一旁忽然道︰「乘風是有可能識得這個字的,听他說他曾記得好多次的前生,如果他真得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的身體從前是一道光,那很有可能他多少記得他從光音天落下來的過程。」說著他轉頭對厄里斯道︰「你們的古神中若有人能深入光音天的境界,也不該算是什麼奇事。」

厄里斯奇道︰「光音天很牛麼?古神的境界難道還不及光音天的?我們神界的古神,可是一界開天闢地之祖,再牛的人,也不會有這個牛吧?」

陳楠搖頭道︰「開天闢地算什麼,只要因緣所至,誰都能開天闢地。」

采微本來很想用《阿含經》中的道理解釋一下所謂開天闢地的過程是怎麼回事,沒想到陳楠忽然有這樣一句話出來,他皺眉道︰「這話也不錯……。」

陳楠笑道︰「光頭,你是想說,你那《阿含經》中所說,光音天的人下墮時,遇上欲界天中的一界新開,以為是自己打開的世界,是吧?」

采微想起尤只虎說過,此老對佛經的熟悉程度不亞于自己,也就笑著點點頭,不再多說。

這樣的內容,尤只虎也在經中看到過,他的理解就是,所謂的天界,大概就是不同的空間層次,好奇心使他想搞清楚這些天界到底是什麼樣的。

正在思量,忽見厄里斯走到身邊,挽著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道︰「小貓,該是用人發殺機幫我恢復的體力時候了。」說著她轉過身,做出一副極嚴肅的樣子,瞪著陳楠等人道︰「我要和小貓單獨相處一會兒,你們都到一邊涼快去吧!」

眾人知她想恢復體力的心非常急迫,也就知趣地走開。

尤只虎見兩人有機會獨處,大為開心,正要坐下來,忽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些聲音,他細听之下,那聲音漸為清晰,他一時奇道︰「如果我沒有听錯的話,這聲音好像是鋼琴,這里居然有鋼琴!誰有這麼好的閑心在這里彈琴?」

安冬正在思量著他暗戀厄里斯的事,立刻把「彈琴」二字誤諧音為「談情」,順口即道︰「還有誰呢,你唄。」

尤只虎哭笑不得,但見厄里斯松開挽著他的手,順著那聲音的來處走去,尤只虎跟在後面,自言自語道︰「這曲子我听過的……好像叫卡農。」

沒走多久,但見林中一處寬闊地帶的中央,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頭發微顯零亂地飄在臉頰,高高的鼻梁,深邃的雙眼,雕刻般的面龐,冷酷而憂郁的神色,外加一身陳舊而微顯破爛的灰色風衣,讓尤只虎忍不住月兌口道︰「犀利哥!修……修真界的犀利哥!」

而那琴聲甚至是奇異,明明只有兩個聲部,旋律極其簡單,內中就兩三個不同的小節反復圍繞,但整個曲子卻將復雜的情感御繁入簡,像是簡單的心跳,又像是潺潺的溪水,更像是情人的低語。其中一個聲部的進程,自始至終追逐著另一聲部,直到最後的一個小結,最後的一個和弦,乃至最後一個音符,它們都融合在一起,就像兩個人生死追隨,永不分離。

尤只虎正想對厄里斯道︰「這首曲子叫卡農,是一位叫帕卡貝爾的老大為了他心愛的女人寫的……。」但轉眼正見厄里斯痴迷地盯著那犀利哥,他心中一凜,一股酸意油然而起,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那厄里斯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瀟灑而憂郁的男子,浪漫而蕩漾的旋律,聲聲都扣在她心田,她直愣愣地看著,一語不出,仿佛已融進了那美妙的情懷之中。

尤只虎心中微感隱痛,卻見厄里斯已經一步步走上前去,那男子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厄里斯,微微笑道︰「我叫康斯坦丁,你是誰?」

厄里斯的心雖然已完全被其俘虜,但一听此人就是傳說中的怪人康斯坦丁,心中依然有些恐懼,可此時男色當前,她本來習慣喜歡同性朋友的心,不知為何激蕩得那般厲害,恐懼已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畢竟為了愛可以讓一個人去死,若死在自己傾心的人掌下,豈不是更加心甘情願之事?

這種事也不奇怪,男人不也一樣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積習麼?其實大意就是,我愛你,但你太優秀了,我怕不能永遠擁有你,干脆死在你手上,你欠我一條命,會永遠記得我,我豈不是就能長期霸佔你的心了麼?這種手段雖然無賴,但偶爾畢竟有效。

厄里斯雖然情懷大動,可還記得自己在界外的名聲不好,一時沒敢吐露真名,直是雙眼迷離地看著康斯坦丁,喃喃道︰「我叫……呃……路過的。」

尤只虎急叫道︰「喂,你不是要讓我幫你恢復體力的嗎?咱們先做正事吧,好不好!?」

厄里斯頭也不回,只是道︰「小貓,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這里沒你啥事了。」

尤只虎最後一絲希望瞬間破滅,腦中轟然炸開,只覺得自己一廂情願的愛慕與深情,被人棄之如破鞋般糟蹋了,那羞辱、悔恨、尷尬、不堪等情緒,如潮水般涌至,渾身冰涼,雙腿無力,軟軟的,搖搖晃晃地轉身離開。

那潛意識場景中,立刻也跟著震蕩起來,山崩地裂,雷鳴閃電,狂風大作,暴雨傾盆,世界末日的幻念已經被潛意識演譯成畫面表達出來。

特斯拉在其中東躲西藏,高聲罵道︰「這笨蛋,那女人本來就不喜歡他,他卻沒事找事地自作多情,想當初好萊塢那麼多明星倒追我,我也毫不動心……。」

池本理站在浪尖嘆道︰「特兄,算了吧,他才出江湖不久,折騰幾下也是應有之事,待得他累了以後,自然知道人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無事的妙處。」

安冬急道︰「拜托你們兩個不要說風涼話了好不好!?」

尤只虎一步幾拖地在林間亂撞,像喝醉了酒一般,那陳楠等人正在不遠處閑聊,忽見他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地走過來,陳楠奇道︰「小貓,你被人打了?厄里斯呢?」

尤只虎指了指遠處,哽咽道︰「她和那個……。」他實在沒心思說出那情敵的名字,只覺喉頭酸楚,淚水撲面而至。

豬小弟猛地指著尤只虎叫道︰「偶敢打賭!他又失戀了!」

采微搖頭道︰「不可能,貓施主前些日子暗戀寧劍冰女菩薩,就已經失戀過一次了,哪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次失戀?人生如海浪,潮起潮落,不可能總是低谷……。」

乘風苦笑道︰「但你看貓哥的樣子,難道還不算低谷麼?一定要悲苦到自殺才算低谷麼?」

陳楠好奇心重,忍不住閃身過去瞧瞧,轉眼便回到眾人身邊,笑道︰「小貓果然是失戀了,我剛才過去看了一下,厄大神正和另一個犀利得不得了的帥哥親嘴呢!」

尤只虎听了這話,更加心痛,直想蒙住自己的耳朵,當根本沒听見一般。

豬小弟卻興奮起來,叫道︰「有人親嘴?偶要去看!」說罷一溜煙地跑了。

但他回來卻更加高聲叫道︰「小貓!快去看!快去看!厄大神好像和那帥哥鬧架了!」

尤只虎正垂頭喪氣地顧影自憐,一听這話,精神立刻恢復大半,閃身過去,躲在林中偷看,采微等人相隨其後。

正見康斯坦丁將厄里斯從身邊推開,同時怒道︰「你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不說你就是那個紛爭女神?!」

厄里斯一臉彤紅,急著辯解道︰「我沒有撒謊啊,我我我……你問我叫什麼,當時我不方便說,就只說了我是路過的……我並沒有撒謊啊……。」

康斯坦丁更加怒道︰「你為什麼要答非所問?我以為你的名字就叫路過的!」

厄里斯抹去臉上的淚水,又上前貼在他跟前,柔聲道︰「算我錯了好了,你不要生氣了吧,我後來不是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厄里斯了嘛?」

康斯坦丁又推開她,怒道︰「如果早知道你就是那個紛爭女神,我根本不會理你,你到處惹下爭端,害死了那麼多無辜之人,我正要拿你的命替那些冤魂報仇呢!」他這一推之力,比前次更加用力,厄里斯倒轉之時,忍不住「啊」了一聲。

尤只虎聞言大驚,想起那波呂克斯的慘狀,知道這康斯坦丁下手之狠,厄里斯絕非對手,他不容多想,叫了一聲︰「別踫她!」右手蕩出天機劍,閃身而至,直逼康斯坦丁。

他前時復制了厄里斯的功能,加上他本有的能力,那瞬間閃變的速度比厄里斯更是快上許多,念才起時,已到康斯坦丁身後。

可就在此時,他胸前莫名有股阻力,使他無法將天機劍施展開來,反而是手中突然無力,天機劍硬生生地落在地上。

他眼前的康斯坦丁正轉過頭,冷漠地盯著他的臉,厄里斯更是目瞪口呆地望著兩人,他本想對厄里斯叫道︰「這人要殺你,你為什麼還不快跑?!」

可又覺得這話哽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來,似乎所有的力氣都無法啟動聲帶,他見厄里斯的眼光一直盯著他的胸口處,這才不禁回過頭來,但見康斯坦丁的左臂不知何時已沒入自己胸口……準確地說,是康斯坦丁的左手直接穿透了他身體,從前胸插進去,從他背心處伸了出來,只不過他看不到自己的後背,只看見了前面而已。

他大吃一驚,努力掙月兌,一扭身立刻退開數十米遠。似乎這一動作太過用力,自己的身子好像從未這般輕快過,竟是越飄越遠,好像隨便某個念頭升起來,就能立刻飄向念頭所指向的目的地一般。他在林間飄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出道以來,雖然也交了一些朋友,但總是感覺孤單,不如從前在地球上時那樣開心……恍恍惚惚中,地球就在眼前,自己的家就在眼前,大門正開著,父母在里面聊天,他心中有說不出溫暖和眷戀,一步跨了進去,伏在母親胸前,睡了下去。

尤只虎哪里知道,就在他閃至康斯坦丁身後,兩人面對面的剎那,眾人已見康斯坦丁一掌擊穿他的胸口,他已經當場斃命了。他的身子此時依然懸在康斯坦丁的手臂上,他的魂魄卻在一念中離開,變現出回家的場景,投胎去了。

眾人看得呆了,誰都知道康斯坦丁這一掌穿心,尤只虎是死定了,但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沒人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康斯坦丁見尤只虎的雙眼雖然保持著睜開的狀態,但很快便失神無光,知其已死,這才將手臂從其胸口處抽出,由其身子自然倒在地上。

他一邊抹去手掌上的鮮血,一邊對著厄里斯沉聲道︰「這人多半是來救你的,你不是個好東西,他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死有余辜。」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收取一條性命,只是家常便飯。

厄里斯再傻,此時也明白尤只虎定然是見到自己被康斯坦丁欺負,上來相助自己的,只是兩人能力相距太遠,一招未過,便已經被康斯坦丁滅掉。

她腦中一片空白,只是看著地上那動也不動的尤只虎,喃喃道︰「為什麼要下如此狠手?!為什麼?!以你的能力,只需要打傷他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收他的命?!」

康斯坦丁欲言又止,其實他本意並非想殺人,只是尤只虎來得太快,他余光隱約瞥見對方手中所持的正是傳說中的天機劍,以為來者修為超級強悍,而他一生逢惡必除,惹下不少對頭,知道有不少惡人都想找他麻煩。此時但見來者不僅偷襲,而且手持名劍,不敢托大,當下搶佔先機,一招致敵于死命。

誰知他殺了尤只虎以後,方知對方實力遠不如想像般厲害,心中畢竟後悔自己先入為主,多少也該先震開對手,問個明白再說。可他為人驕傲得很,哪會承認自己誤殺他人,因此便不再解釋,轉而卻道︰「我來這里,是因為先前路過回魂陣,見此陣讓許多修行者陷入,想毀了這個陣法,別讓它老是在這里害人。」

乘風和豬小弟同時搖頭,兩人對視無語,心中同是暗道︰「這廝說瞎話呢,明明是在這里泡妞,卻要把自己說得挺高尚的。」但這兩人膽子都小,哪敢把這話出來?

采微走到尤只虎身體旁邊,蹲下來看了看,確認其已無救藥,嘆道︰「他為情所誤,竟在一念間就丟了性命,何苦何苦!」他又抬起頭來,對康斯坦丁道︰「施主你……唉,業債。」

康斯坦丁不想听他嘮叨,伸手一抹,收了鋼琴,轉身離開。陳楠見他沒有在意地上的天機劍,趕緊上前,一把拾起,心中感動得想哭︰「我終于成功地收藏了別人的法寶了!」

厄里斯慢慢走到尤只虎身邊,輕輕將他的眼皮合上,將其身體抱在懷里,呆呆地一語不發。她此時已然醒悟這個人一直在痴迷著自己,並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不在意自己的過去,只是純粹地愛戀著自己。她第一次見到有人因為愛自己而不惜性命,第一次體會到有人可以付出所有來討好自己。

她此時心境蕭瑟蒼涼,也極其復雜,在短短的時間內,她遇上了一個難得讓她動心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卻拒絕了她,甚至厭惡她。那個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男子,卻為她送了命。這種極度大起大落的心情變化,是她自己一生都未曾經歷過的。一切就這樣發生了,一切就這樣來了,一切就這樣明白了……她忽然發現,自己果然是名副其實的紛爭女神,自己的人生,到哪兒都帶來紛爭與糾纏。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些什麼,只是抱著尤只虎漸已冰冷的身體,一直在原地坐著,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回憶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突然傳來巨震,把她從中沉靜中驚醒過來,听得乘風叫道︰「哎呀,那邊打開了一個通道,原來那帥哥說的是真的!他還真為大家開出了一條生路來!」

采微見厄里斯動也不動,嘆道︰「這個……大神啊,貓施主已經走了,大概早投胎新生了,你不如節哀順便吧?」

厄里斯心中一動,抬頭看著采微,悵然道︰「知不知道他來生在哪兒?我想去看看他。」

采微搖頭道︰「我沒有那個證量,看不到未來。但他一方面為情所執,另一方面又有過修行,大概也算情想均等,不飛不墜,該生于六道中的人間吧。」他本來想繼續解釋,這情想二字之間的關系源于《楞嚴經》,但見厄里斯表情深幽,知其沒心思听自己說太多,也就罷了。

陳楠道︰「我大概可以推算一些,但要算得非常精確,落實到具體的某人頭上,得一步步來。他來自地球,與那個地方緣深,想來投胎的大方向,應該還是在那里吧。」

厄里斯微微點點頭,道︰「那我們去地球看看吧,我好多年沒去過了,也想去看看,看看他從前的生活環境是怎麼樣的。」她現在莫名地很想了解尤只虎這個人,他的過去,他的曾經,他的一切,似乎想彌補心靈上的某些缺憾。

陳楠微有些猶豫,厄里斯冷冷道︰「你拿了他的天機劍,就算去道聲謝,也是該的吧?」

陳楠臉上微微紅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不是不想和大家伙一起行動啦,只是當年我在地球上的名氣較大,許多人都以為我成仙了,可後來我在外面卻混得不咋樣,無顏見家鄉父老嘛。不過,如果大家都想去看看,我也沒意見,找到小貓的來生,我給他幫幾個忙,算是謝他的法寶羅。」

厄里斯彈出一些黑色藥末,將地上尤只虎的身體瞬間燒成灰燼。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對眾人道︰「先回參宿神吧,這里離地球好遠,只有通過參宿神的傳送陣才行。」

這群人利用康斯坦丁打開的通道,順利離開回魂陣。來到參宿神,乘風本來想找杜小仙和古墨魚等人同去,但厄里斯心情不佳,對乘風的建議不理不睬。這群人中,明顯是她說了算,大家也就順著她了。

那參宿神的傳送陣,當初有地球的軍隊守護,後來地球的一艘主力星艦被路過的混沌牒撞毀,而在參宿神發生一系列動蕩時,大量設備和軍隊被當時正在練元嬰的地心整得狼狽不堪。地球人對參宿神有了戒心,便早早放棄了這個星球。離開前,程歡本想破壞本地的傳送陣,誰知道沒那個破壞能力,只好選擇在地球一端設置障礙,以免參宿神的人隨便傳送過來,帶來太多不確定的危害。

厄里斯等人哪里知道那麼多事,一看傳送陣無人看管,便上去使用。誰知那傳送陣的結構太復雜,這群人雖然能用,卻不知如何定位地球,還好厄里斯經驗豐富,不管三七二十一,認定大家只要順著傳送陣最後一次使用的結果就行。

厄里斯在傳送之前對陳楠道︰「我記得小貓還在的時候,他對地球人的手段是有所了解的,咱們就這樣傳過去,還不知那邊是不是有防護呢,小木頭,你最好隨時把五雷法訣掐著,咱們過去,一旦不對勁,你立刻發威吧。」

那傳送陣剛把眾人傳送過來,陳楠立即感受到四周有力場逼壓,他的雷法內以五氣為用,外現五行轉換,暫時把所在地的小空間錯一下位,那傳送陣外的力場立刻出現一個臨時的缺口,厄里斯帶上眾人瞬移離開。

管理傳送陣的地球人一查傳送陣內的數據記錄,知道是參宿神的修行者破陣而入,當下發出通輯令,把幾人的照片在全球警用網絡上分發,懸賞捉拿。好在厄里斯和陳楠兩人經歷不少,在一些擁有高科技的星球上呆過,知道如何用法術去抹除警方服務器上相關數據,這才使眾人免于被追捕的命運。

到得一個僻靜處,陳楠立刻擺下一個小型的天罡七星陣,手掐密訣,口誦密咒,意念存想,在陣中走來走去,那形象就和跳大神一般,突然間頭頸一擺,就地一坐,叫道︰「雷部辛判宮附身!」

緊跟著口中嘰哩瓜啦地說了一大堆厄里斯等人听不懂的話,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對眾人道︰「辛判宮回家去了。」

眾人怪叫道︰「啊?他回哪里的家去了?剛才他來過了?在哪兒?咱們咋沒看見?」

陳楠雙眼睜大,一臉不屑道︰「仙人降臨,哪是凡夫所能見?凡夫能見的,還算是仙人麼?」

采微猛搖其頭,道︰「你這是典型的楞嚴經中五十陰魔的做法,誰知道你招來的是雷部辛判宮,還是啥飛精鬼怪的?一切法從心想生,只要你有那些怪知見在,再怪的東西也能隨緣變出來呢。你這法不好,變瘋子比成道的機率高多了。」

陳楠笑道︰「你管我的法是魔道還是仙途,能用就行。反正剛才辛判宮給了提示,我知道小貓的今生在哪兒了。」說著他站起身來,又道︰「咱們雖然過來得快,可由于時間的相對作用,小貓在這里已投生有十七年了。」

厄里斯微感驚訝,她本來抱著一股彌補缺憾的心情來這里,此時知道尤只虎已有新生後,卻不知道該如何做了。是去找他麼?找到他又能怎麼樣呢?就算讓他再次愛上自己,可他已不是從前那個人了。或者拉他重新走上修行之路麼?可他有這樣的意願嗎?

厄里斯正要讓陳楠帶路出發,忽然想起一事,閃至一棵樹後,再次出現時,身上已是一件黃色長裙,束著白色腰帶,扎著馬尾,青春靚麗。她自己打扮好了,也不忘提醒眾人道︰「小風、小木頭、小豬、小光頭,你們幾個也換一身行頭吧,總不能讓別人把我們當乞丐吧?」

眾人整理完畢,方听陳楠道出,原來尤只虎所住之處離此地不遠,就算不用瞬移,大家走上一兩個鐘頭也就到了。

采微笑道︰「可見咱們和他有緣,不然這隨便一個停留處,哪能就在他附近?」

厄里斯眉頭微揚,輕聲問道︰「小光頭,緣是什麼?」

采微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道︰「老衲是想說,是你的心把你自然帶到了他的身邊。」厄里斯莞爾一笑︰「難得你說的話會如此浪漫,少見呢。」

這群人來到大路上,一邊走一邊聊天,乘風記起自己從前投胎的過程,向采微問道︰「貓哥如果和普通人一樣,今生就不會記得前世了。可你和陳老大前時不是說過,輪回過程中,並沒有一個真實主體麼?既然沒有一個輪回主體,那我記得的內容又是什麼呢?既然沒有輪回主體,那貓哥的今生和前世,不管是魂魄還是肉身,其實都不是一個人了,那又怎麼能說是今生或前世呢?」

采微答道︰「生從順習,死從變流。無非是心的生滅相續不斷,被輪回心強安名立相,以為是前生來世罷了。你能憶起的,無非是一些連續的片段。」但他轉眼又疑道︰「老衲這麼說,大概也不對,這該如何表達才好呢?」

乘風又問道︰「那如何從這種輪回心中解月兌出來呢?就是說,如果我不想這樣輪回下去,咋辦?」

采微笑道︰「無輪回心,便無輪見,無輪回見,何來輪回相?不造生死業,哪來生死事?」

乘風想了一下,又道︰「那……啥是生死業?」

采微笑道︰「求大涅槃,是生死業。舍垢取淨,是生死業。有得有證,是生死業。不月兌對治門,是生死業。」

乘風听得似懂非懂,陳楠卻听得心驚肉跳,暗暗疑道︰「我也研究過佛門經典,那佛祖教人涅槃為樂,淨土為依,以對治門而證果,與這和尚說得完全不同,這……這光頭有些邪門呢。」

正說話間,路旁有一個姑娘輕聲問道︰「塔羅牌算命,要不要算算?」

陳楠樂道︰「咱道門出身的,個個都會算命,卻從沒听過這塔羅牌算命的,這是啥玩意兒?」

厄里斯哼了一聲,對陳楠道︰「你自己見識少罷了。這本是魔界格瑞留在人間的叨忒之書,後來被這些人改名為塔羅牌,這玩意兒很靈驗的。」說著她彎,從小姑娘手中抽出五張牌。

那小姑娘翻開第一張,笑嘻嘻地說道︰「這是XI,力量之牌,姐姐你看這上面是一個人騎著大獅子,說明你是一個很強勢的人,充滿著左右命運的願望。」

厄里斯心中一樂,再見翻開第二張,那小姑娘嘴巴一撅,愁道︰「哎,這是X,命運之輪,象征著命運、機會、轉折點、蛻變。說明姐姐你現在正處于人生低谷,有許多問題困擾著你,可是你得自己解決,沒有人能幫助你呢。」

厄里斯暗自驚奇,又翻開第三張,那小姑娘驚喜道︰「呀,這是I,魔術師呢。姐姐你是有魔力的人。」但轉眼她又道︰「可是你抽得方向不對,魔力無法施展出來,再大的本事也會顯得信心不足呢。」

厄里斯暗道︰「我雖出身神界,但江湖上也有人稱我為魔女,人間甚至把我遺失的寶鏡稱為厄里斯魔境,她說我有魔力,就是說我有神力了。唉,我現在面對的事,真得是有力也不見得能使得出來呢。」

小姑娘翻開第四張牌,似乎有些難解,好一會兒才道︰「這是,是皇後。可又是反著的皇後,大概是說姐姐不願意真心對人,總是和朋友遮遮掩掩,隱藏自己的真實情感……嗯,是這樣麼?」

但見厄里斯陷入沉思,她翻開最後一張牌,認真道︰「哦,這最後一張是IX,是隱者的意思,代表著反省和覺悟。算是總結啦,大意是說姐姐你需要反思過去的人生,要從寧靜與孤獨中找出你真正的智慧,而不是表面的小聰明呢。」

說完後,她伸出手來,笑道︰「算完了,給錢吧。」

厄里斯從暇思中醒過來,轉頭看向眾人,其他人均雙手一攤,道︰「我們哪來的錢?」那豬小弟也跟著咕嚕道︰「偶更沒錢!」

小姑娘驚叫道︰「我是不是听錯了?這寵物豬在說話!難道是機器豬麼?」

厄里斯微笑道︰「嗯,你肯定听錯了,這只寵物豬若會說話,我們就不會這麼窮了。」說著她一腳把豬小弟踢了個跟頭,順手取下右腕上的玉鐲,遞給那小姑娘,道︰「我身上沒錢,給你這個好不好?」

小姑娘接過來瞧了瞧,笑著離開了。

陳楠道︰「這就是塔羅牌?我怎麼覺著啥都沒說啊?盡說一些籠統不實的東西。」

厄里斯笑而不答,與眾人來到一所中學。此時正是課間休息,大量的學生都在操場上玩耍,陳楠四下看了看,指著坐在操場邊的一個男生,道︰「剛才辛判官給我的提示畫面中,就是那個男孩的樣子。」

嗯那……為了保持稱呼的連續性,讓大家看起來不亂,偶們還是繼續稱呼尤只虎的今生為尤只虎吧,不然那名字換來換去,太亂了以後,作者偶自己也會糊涂的……這種事也是常有的。

厄里斯遙遙看去,見那男生瘦瘦的,面孔倒是有稜有角,頭發比較亂,身著黑色校服,正和別的同學聊得起勁。

眾人將耳朵听的功能放大,听那尤只虎在笑道︰「我這成績,考大學是沒戲了,就只有等著穿越吧,我比較接受穿越到一個最**的時代去。」另一個男生說道︰「那《夢醒修真錄》上面說,原力的心馳神往境界是可以穿越的,就是不知道那原力怎麼練,還得先有那把鎮界如意尺才行。」尤只虎一臉認真道︰「傻瓜,心馳神往是打開蟲洞,是空間轉移,不能進行時間轉移的,你多久看到過劉迦用心馳神往跨越時間的?他跨越時間全靠大丑那破機器和混沌牒呢。」那男生嘆道︰「就是這書更新得太慢,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

厄里斯不知這個時代流行玄幻小說,只是听得頭大,皺眉道︰「他們在說些啥?我怎麼听不明白?但原力我是知道的,傳說中天幽宮宮主的自創心法。但這群小孩子怎麼會知道?」

陳楠撓撓頭,也一臉怪相,不解道︰「我也听不明白他們在說啥,好像是一本書,但我覺得小貓的今生有點像傻瓜。」

忽然那兩個男生的談話內容變了,卻听尤只虎正對一旁的男生說道︰「喂,哥們兒快看,就是那邊,看見沒有,那帶著一只豬的一群人,其中還有一個光頭的那群人,看見沒有?那女的好漂亮!身材好正!像電影明星似的,我要穿越了,就要找這樣的!」

那男生也看過來,搖頭道︰「我不喜歡這樣的,那女的長得雖然不錯,可模樣太冷了,我喜歡親切一些的。」

厄里斯知道這兩人說的是自己,一時哭笑不得,轉頭對采微道︰「他怎麼越變越傻了?」

采微笑道︰「他前生愛戀的就是你,那想親近你的願望太大,所以今生一見你就立刻產生好感,也是有道理的。」

厄里斯雖然面無表情,但心中卻暗暗有些欣喜,尋思道︰「如果他真得忘不了我,我又該怎麼辦?」他轉頭對陳楠道︰「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吧,現在雖然找到了人,我卻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呢,呆一些日子再說吧。」

眾人轉身離開,厄里斯听聞背後依然傳來尤只虎對那男生在說道︰「哎呀!那女的怎麼就走了啊,我還想多看她兩眼呢!她咋就不轉過頭來呢?」

厄里斯撲哧一笑,惡作劇之心大起,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尤只虎大吃一驚,對旁邊那男生叫道︰「暈啊,她好像听到我的話了!還真轉過頭來了!」那男生樂道︰「傻瓜,這麼遠的距離,她哪能听到你的話?你以為她是順風耳啊?玄幻小說看多了吧,你也太YY了!」

厄里斯抿嘴一笑,轉身離去。

操場的另一邊,今生的尤只虎依然在和同學談論著這個意外出現的美女,他心中牢牢記住了那女子轉身時的笑容,那本來冷酷的容顏,在他看來,卻是說不出的親切,說不出的眷戀,心跳得難以平靜,似乎說話都有些顫抖了。他不知道這感覺是從哪里來的,就像一道閃電,忽然穿過胸口……他習慣性地模了一下胸口處的胎記,那胎記長得很離奇,就像有人用五根手指在胸前戳進時留下的痕跡,此時隨著他一見鐘情的心緒蕩漾,那五個指印的地方,居然有些疼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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