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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心與物 第三章 萬物之逆旅 百代之過客

那尤只虎與陳楠聊著天,尤只虎初來乍到,想套個近乎,便又在語言中極贊嘆陳楠及其師父薛道光,陳楠開始尚受用得很,但听多了以後,臉色微有不悅,道︰「你別老是說我跟著薛道光學了這、學了那的,我是仙界雷部辛判官弟子,干道光和尚甚事?」

尤只虎一肚子的歷史資料,哪會這麼輕易上當?當下奇道︰「可我看過《靜余玄問》一書,白玉蟾在書中曾說,先師得雷書于黎母山中,不言其人姓氏,恐是神人所授也,丹法卻是道光和尚所傳。道光和尚畢竟傳了你丹法嘛。咦,我想起來了,那本書上也記載了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原話是這樣的,先師嘗醉語雲︰我是雷部辛判官弟子,干道光和尚甚事。可見你當時是喝醉了才這麼說的,有點……不大清醒吧?」

陳楠的牛皮被人戳穿,臉上一紅,支吾不下去,忽然痛罵起來︰「他媽的,這小子是怎麼記錄師門歷史的?!重要的東西不記,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他倒是寫得清清楚楚!他倒底是在修仙還是學酸文人碼字?我那是喝醉了說的話嗎?我修仙之人,幾斤白酒能把我弄醉?我那是佯醉!佯醉懂嗎?就是假醉!」

尤只虎做人認真,見他扯淡,忍不住又急道︰「這話也不對啊,你身為道門南宗四祖,沒事佯醉干嘛?你該知道你的言談舉止,可都是後世弟子會記錄下來參照的內容,如果大家都學你喝醉了說話,那他們的弟子豈不是越學越糊涂啊?你這……教弟子沒事佯醉,不是在誤人子弟麼?誤人子弟這種事,是一派祖師該有的風格嗎?」

陳楠死撐著臉皮,也跟著急道︰「我為啥不能佯醉?!我我……我一個修仙之人,憂國憂民,關心社會疾苦,見人民生活顛倒涂炭,我也不爽,跟著這麼顛倒一下……佯醉一下,不行麼?」

采微在一旁點頭道︰「這話不錯,《維摩詰經》雲︰眾生病,故菩薩病。陳真人因眾生醉,自己也跟著醉,大有菩薩心腸呢。」

陳楠聞言大喜,跟著又道︰「是啊是啊,這可是有經典依據的呢。咦,那廝的《靜余玄問》難道沒有記載過,我曾教他要多多濟世度人,還教他不要秘籍自珍,別學張伯端當個自了漢,只求自我金身圓滿,這些他都記了麼?」

尤只虎苦笑道︰「張伯端可是你南宗五祖之首,你這麼說祖師爺,難怪你的弟子要這麼寫你……果然是一脈相承的風格啊。」

厄里斯突然道︰「咦,我听說那白玉蟾多少也是太乙散仙的級別,你是他師父,好像連元神也沒合體,這是怎麼回事?」

陳楠一听這話,立刻沮喪之極,嘆道︰「沒听過一句話麼,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是天才,他是那個青,我就是那個藍。」稍稍停頓,他又道︰「道以全神,術以固形,道以養性,術以延命。我過于沉迷在雷法的物之應用中,玩術去了,所以固形而延命了,離道卻遠了。我後來……我是尸解的……。」

采微疑道︰「老衲听說道門確有尸解成仙一說,你既然尸解,也該成仙,可你現在這個狀況……。」

尤只虎搜了一堆資料出來,也跟著道︰「听說你是水解的,這個尸解的原理是什麼,為什麼有其他成仙的法你不用,要用尸解?」

陳楠雙眼一瞪,臉紅筋漲,想罵人,但似乎又罵不下去,終于臉色漸漸變灰,又嘆道︰「我自然是修到那個地步,沒法究竟下去,選一個不得已而求其次的法子罷了,那尸解一法甚是麻煩,而且成功率也不高,說起來……反正一句話,我當初尸解的效果不好,成了鬼仙,還好我事先有準備,又從鬼仙練形修到現在這個地步,我也不容易啊。」

安冬忽然對尤只虎道︰「多問一下尸解這個事,我們收藏的功史資料中,只有講尸解的方法的,沒有講原理的,得搞清楚原理才行。」

尤只虎當即問道︰「陳老大,這個尸解……原理是啥?」

陳楠沉吟片刻,道︰「尸解之法,自古以來,花樣繁多,有兵解、火解、杖解、劍解、水解,還有太清尸解法、太一守尸法等等,大堆亂七八糟的方法。要說原理嘛,無非是將身形這個軀殼托于身外之物,讓外物產生一個代替你已經死了的形象來,把一切促死之因緣全集中在他身上,你卻來個金蟬月兌殼,真人跑了……相當于假于物,找個替死鬼。咦,古人不是說麼,聖人善假于物嘛,借物裝死嘛。」

采微搖頭道︰「陳真人這話我不敢認同,你這做法像是在說,你在有肉身時沒有解月兌生死,明明該像凡夫一樣有死,但你卻用身外之物造出一個死相,讓催人命終的業力集中在這個身外之物上,你自己卻逃過生死大劫……這話大大不對,那因果循環,業力催逼,生死之事個人自背,可是他人替得的?倘若能代他人死,以佛祖慈悲,必是分身無量,代眾生去死了。」

陳楠並不回答他話,卻反問道︰「和尚,所謂因果循環,我今生之相,從何所來?若是從上一生那個我來,必有一個不變之我在,這個不變的我算是輪回主體,你尚可以說有個主體在承擔業力催逼,但若是這樣,那這個主體可就是恆常不變的了,你佛門無常之理豈不荒謬?你佛門假我之說從何談起?若沒有這個輪回主體在,生死業力便不是硬生生地對準這個我而來的嘛,只是一堆因緣法之生滅相而已,我金蟬月兌殼一法,也就是因緣聚集之事,為何不能將此生死之相轉移到別物上去?」

采微本來學識深博,可被陳楠一連串看似有理、又像沒理的話,攪得頭大,好一會兒他才又道︰「若你認為無我受死,又何必逃?所謂金蟬月兌殼之人,又是誰?是什麼在金蟬月兌殼?月兌出者是誰?」

陳楠見自己的話沒有把他繞昏頭,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個光頭,腦子不糊涂啊,哈哈哈。」轉眼他又嘆道︰「和尚,你問的這些話,就是現在困撓我的地方,在我解開這些疑難之前,我還得保護這條命呢。」

說著他對采微笑道︰「此事我雖然也有許多不明,但總得說來,我認為尸解的原理,借物力、咒力、聖人力,和你們佛門淨土修法借佛力接引往生西方極樂多有相似。名借佛力,實則都是玩自己的心嘛,嘿嘿。」

采微依然覺得二者難以類比,但一時卻搞不清這陳楠所說,哪些個地方讓他難解疑重,只是搖頭。

池本理嘆道︰「這老油條果然是繼承了薛道光那和尚的衣缽,不僅佛道兩家之理兼通,而且又在江湖上打滾多年,那采微生性老實,要和他斗嘴,豈不是自找苦吃?」

安冬笑道︰「我的資料里面記載,他們南宗一祖張伯端,就是個佛道兼通的人物,遍閱禪門經論,還寫了禪宗的心要呢。」

池本理點頭道︰「在中華大地上,道門之學,很早開始就援禪入道,而佛門經典的譯解,同樣也引用了不少儒道的語言來表述,這是很自然的事,不用大驚小怪的。」

尤只虎沒有答話,采微和陳楠的對話,他听得清清楚楚,也能從他所學的宗教經論中得到印證,但兩人話中所表達的所謂「無我」之意、「誰在生死」之疑等等內容,讓他心中大起抵觸,雖然他也認同世間一切都在不間斷運動,運動即變化,即無常,可要讓他由「這個我也一樣在不斷變化中」的現實,從而推論並確認出「沒有一個真實穩定的我存在」,他絕對難以接受,骨子里面堅決排斥這樣的觀念。

厄里斯見眾人話漸漸少了,便對陳楠道︰「小木頭,你先一個人在這兒玩,偶和小貓到一邊說點事去。」

陳楠奇道︰「木頭?還小木頭?你這是叫我吶?」

厄里斯笑道︰「你不是字南木麼?我出道比你早得多,難道叫你大木頭?」

陳楠一時無語,轉眼又指著尤只虎,樂道︰「我雖然叫小木頭,但比你這小貓要好听些,那《素問》里面不是有說麼,木也,萬物之所以始生也。說明我青春年少正當年,嘿嘿。」

尤只虎還想再說兩句,厄里斯用力一拽,便拉著他往林中而去了,采微等人也跟在後面。

來到一處偏僻之處,厄里斯停了下來,轉頭對尤只虎道︰「好了,這里沒人,你閑著也是閑著,白白浪費時間,干脆用你那人發殺機之境幫我恢復體力吧。」

采微奇道︰「人發殺機之境?」豬小弟叫道︰「哎,這境界的名字好邪惡啊,我喜歡。」乘風搖頭道︰「貓哥的練法似乎總是和傳統的修法似是而非的,要想跟著他學,也是一件麻煩事。」

尤只虎對眾人解釋道︰「這是天機劍中的境界之一……。」他將先前的種種境遇告訴了采微等人。

乘風一步上前,雙手抱著尤只虎的肩頭,激動道︰「這里面最需要馬上恢復一下修為的人,就是我啊……。」豬小弟卻搖頭道︰「這做法是我的克星,想把我變回從前的豬腦子去,我不學這東西。」

尤只虎愁道︰「這境界我的理解有限,不是隨便啥都能逆轉的,厄大神得了一些好處,是因為她的身體對從前的修為有清晰的記憶,一般人在輪回道上轉來轉去,早忘了從前的事啊……。」

乘風直瞪著他,指指自己的臉,尤只虎一愣,忽然醒悟,笑道︰「嘻嘻,我忘了,你也是能記得從前事的人……。」

乘風臉色由陰轉晴,立時陽光起來,正要相求,忽然一旁大力襲至,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飛向一邊。

正是厄里斯從旁飛起一腳,將他踢到一邊去了,厄里斯微嗔道︰「不知道有先來後到的規距麼?這事兒可是我先提出來的,小貓能練出這般本事,也是全靠我呢。要用小貓,再怎麼說也得我先用。就算小貓沒用了,大家想吃他的肉,也該我吃第一口吧?」

乘風躺在地上,撫著被踢的**,申吟道︰「哎,厄大神,你說得是,我一時興奮,忘了江湖規距,還是你先用吧,你用完了,我再用。」

尤只虎苦著臉,撓著頭道︰「你們兩人的話,我听著好別扭啊……。」

厄里斯拉著尤只虎到一旁坐下,笑嘻嘻地說道︰「嘻嘻,前時你說不能分心二用,我就放過你了,現在大家都閑了,你就可以專心幫我恢復了。」

尤只虎自從和她逃過狐丘的追逐以後,增加了一些牽手攬腰的經歷,心中對厄里斯的感覺早已不斷升華,先前對紛爭女神有著看不慣的種種,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覺得這女子有說不出的美麗可愛。此時對方要求自己做事,正是看得起自己吶,哪會拒絕。

他難掩興奮,便對厄里斯道︰「我幫你沒問題,不過你得听我的,你越是放松,我越能幫到你,如果你的主觀意識太強烈,會在你原有的功能結構上,產生許多新的功能應用結構,這個過程就會很麻煩了。」

厄里斯笑道︰「這個簡單,不就是放松嘛?」說著她往地上一躺,笑道︰「我就認為我死了吧,這樣總行了?快來!」

尤只虎一見她平躺在地上的風情,再听那句「快來」二字,腦子里轟然一炸,血脈極度賁張,只覺得有些頭暈,忙道︰「不用這個樣子,你你你……你還是坐著吧,背靠一棵大樹,這樣也能很放松的。」

厄里斯奇道︰「咦,躺著不是最放松的嘛?」但她忽然注意到尤只虎彤紅的臉,立刻明白尤只虎在想啥了,當下坐起身來,揪著他的臉,惡狠狠地說道︰「臭小子,你是隨時都可以發情的動物麼?別人隨便一個動作,隨便一句話,也可以挑逗你麼?你這樣子,誰敢和你相好?剛和你好了,你一出門,任哪個狐狸精一句話就讓你出軌了!」

尤只虎極為尷尬,連聲道︰「我我我……我聯想太豐富,這也怪不得我……。」但這種事只會越描越黑,干脆對厄里斯道︰「咱們趕緊動手嘛,你剛才揪了我一下,我心情平伏了許多,不會再亂想了。」

厄里斯莞爾一笑,見不遠處有一棵大樹,便走過去背靠著坐下。

忽然人影一晃,陳楠已出現在眾人之間,對厄里斯道︰「大神,你那兄弟波呂克斯來啦。」

厄里斯一愣,轉而笑道︰「哎,他既然來了,你們正好可以找他帶你們離開這個陣法啊。」

陳楠有些遲疑,又道︰「你兄弟的情況有些特殊,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厄里斯見他神色頗為怪異,便站起身來,對眾人道︰「小貓、光頭,咱們去看看吧。」這群人里面,沒一個人有老大相,唯有厄里斯出道久,江湖經驗豐富,她自然而然地就成了老大,連她自己也不知不覺地漸融入了這種自我暗示的形象中。

尤只虎此時雖然在能力上並不懼怕厄里斯,可他此時心中系著這女子,巴不得對方有事需要自己做,一听對方叫喚,精神瞬間倍增,那想像中的無所不能的男人形象,就快要沖破這具平凡的肉身軀殼而頓變成江湖英雄了。

那采微是個隨遇而安的人,有人給他下指令,反比讓他自己去決定一件事更讓他感覺輕松。乘風和豬小弟骨子里就崇拜厄里斯,對她的話,本就當作聖旨一般。

厄里斯走得兩步,忽然停下,就地消失,兩三秒後,再次出現時,從前的休閑裝已經不見,替而代之的是一身紫色長裙,那精致而貼身的剪裁,更顯其高挑的身材曼妙無比。腰帶中央一塊半圓形紫藍玉,微微閃光。加上她本有的靚麗,讓眾人立刻月兌口而出道︰「神啊!」

陳楠在一旁搖頭嘆道︰「厄大神,比起你老人家來,我們都是鄉巴佬。」

尤只虎由衷地贊道︰「不錯,你果然是貴族出身,那氣質……唉,我們只配給你打工。」

厄里斯咧嘴一笑,道︰「你們見識太少了,神魔兩界的人,自古以來就和凡人世界打了很多交道,因此都很注重自己的外表形象,免得那些凡人記錄歷史的時候,隨筆瞎寫。再說了,我要去見我弟弟,如果他見我一副落魄窮酸的樣子,肯定看不起我,許多話就沒法勾通了呢。」

采微在旁道︰「你們雖然天賦很好,生下來就有許多修行條件,可這般注重色相,那修為再上去也有限呢。」

厄里斯一愣,臉色微有不悅,但似乎又不想反駁,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尤只虎頗不以為然,搖頭道︰「采光頭,這你就不明白了,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厄大神既然是神,自然該有神的扮相才符合身份呢。」

厄里斯轉頭笑道︰「我現在修為不好,也得靠外表這身打扮來震懾波呂克斯才行。雖然他是不純種的神,是老混蛋和凡人女子生的半人半神的雜種,可能力也是很強大的。」

眾人來到一塊平地處,正見一群各色各樣的人圍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那年輕人頭發蓬松,一臉泥土雜著污血,被三個人用腳踩在地上,正在大罵道︰「誰敢放我起來!看我咬死你們!吸光你們的血!把你們全變僵尸!」

厄里斯眉頭一皺,高聲道︰「波呂克斯,你在做什麼游戲?把自己弄成這個怪樣子,你什麼時候變僵尸的?」

那群人正在議論紛紛,忽听有個女子發話,一齊轉過頭來,豁然見到一個驚艷的神女就在不遠處,一時人人目瞪口呆。

陳楠立刻向那群人道︰「各位,這位是神界紛爭女神厄里斯。」

那群人一陣靜默後,轉眼立刻熱鬧起來,又是作禮,又是贊嘆,有人高聲道︰「女神屈尊光臨咱們這個窮山惡水的星球,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一旁有人糾正道︰「這話咋說的,這回魂陣里面的星球,好像都是人家神界先佔有的吧?咋一出口就成你寒舍了?」一側有人極其粗曠地笑道︰「呵呵,我覺得他說這里是寒舍也不對啊,這里不寒啊,挺熱的呢。」

也有人高聲贊嘆道︰「女神的容貌真是驚艷天人啊!哦不,甚至是驚艷三清也不為過啊!」一旁也有人疑道︰「咦,三清有說過被女神的相貌所驚艷了麼?我咋沒從經典上看見過?你從哪本經典上看到的?哎,你是不是有大家沒看過的秘籍,為啥不拿出來共參?秘籍自珍是不是?」

在眾多亂七八糟的贊嘆聲中,偶爾還雜有一些低聲奇語,比如有人自嘆道︰「哎,早知道會遇見如此美艷的女神,我當初何必自宮?」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厄里斯听得頭大,苦笑道︰「我只知道他們在這里呆得太久,有些不正常,沒想到已經全變成神經病了。難怪他們會想出用寶物來個超級大爆炸之類的餿主意呢。」

尤只虎本來就是一個動不動就會認真的人,反覺得這些人說話很正常,在一旁奇道︰「我听他們說話很有條理啊、很有邏輯啊……。」他暗想︰「他們的話真得很有邏輯啊,像那個人說,如果當初就能遇上這樣的美女,絕不會自宮,我覺得這話完全正確啊。」

厄里斯聞言無奈,嘆了一口氣。

那波呂克斯被人踩在地上,動彈不得,忽然見到厄里斯出現,立刻哭訴道︰「厄姐!我倒霉啊,我是天下最倒霉的人啊!你要幫幫我啊!」

厄里斯沒好氣地說道︰「我可沒空管你的事。你好好一個神,怎麼會倒霉?誰把你變僵尸的?」

波呂克斯立刻停止哭泣,道︰「咦,厄姐,你怎麼來這里的?」

厄里斯道︰「我路過。」

波呂克斯一听這話,立刻渾身一顫,叫苦道︰「厄姐,我現在听不得路過兩個字。先前我回來的路上,就是見到一個這樣的人,我問他,你在這里干嘛?他也是說路過……然後又說,沒想到路過一下,也能見到好吃的,就順便吸了我的血,還夸我長得帥……。」

厄里斯皺眉細想,道︰「身著黑披風?難道你遇見了德古拉伯爵?如果你真遇上了他,那你可真就是倒霉了。可他怎麼會出界的,他應該呆在僵尸界才對啊。」

波呂克斯哭喪著臉道︰「是啊,我也是這麼問他的啊,他回答說,我是出來找小白臉的……。」

他身邊的一群人中,長得英武俊美的人不少,一听這話,忍不住都齊聲道︰「他找我何事?」連尤只虎也忍不住自問道︰「我不認識僵尸啊。」

厄里斯險些暈過去,連連苦笑道︰「你們還要不要臉啊?別人一說小白臉,你們居然全都以為在說自己,天下有這樣的人麼?有這樣自稱自己為小白臉的麼?」

波呂克斯反倒覺得正常得很,答道︰「哎,各位,我听他說找小白臉,也是這樣回答他的,我說︰你找我何事?我不認識僵尸啊。」

池本理樂道︰「修行人修得久了以後,思維模式漸趨簡單,想的是啥,說的就是啥,做的也是啥,相較普通人而言,少了許多人品、道德、規範的束縛,這在普通人眼中,要麼就像個孩子,要麼就有點率性或瘋顛了,呵呵。」

波呂克斯繼續埋怨道︰「誰知那僵尸說,你明明不是小白臉,卻偏要自承小白臉,我德古拉伯爵最討厭人撒謊,撒謊的人該被吸血。結果他就沖上來咬了我一口……我好歹也是個神,哪能隨便被人咬,就和他打了起來。誰知這人好厲害,幾拳幾腳就把我打得來滿地找牙,丟盔卸甲……這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好倒霉啊,怎麼會遇上這麼變態的僵尸!」

厄里斯一驚,道︰「你還真遇上了德古拉伯爵!他此時在這個回魂陣中?」

波呂克斯搖頭道︰「他打了我以後,就離開了。」

厄里斯松了一口氣,轉頭對尤只虎道︰「還好他走了,遇上這怪物,咱們全得變僵尸。」說著她又對波呂克斯笑道︰「你活該遇上他了,他沒取你的命,算你運氣好了。」

尤只虎急速搜索著含藏里面的資料,方知這位德古拉伯爵在僵尸界的聲望極高,心中也微感寒意,安冬笑道︰「以後咱們遇見這等怪物,早早躲開就是,別像波呂克斯那麼傻就好了。」

波呂克斯大搖其頭道︰「這不算最倒霉的,這德古拉伯爵走了以後,我正在原地顧影自憐,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的命這麼差,居然變成了僵尸。誰知又有人路過,見我在那里,那人又說,好僵尸,居然敢出界找打!我來不及解釋,又被這人打了一頓。」

厄里斯奇道︰「這人也是路過的?」

波呂克斯點頭道︰「這人打了我以後,還留下名號,叫什麼康斯坦丁。」

厄里斯更是大吃一驚,急道︰「這人現在何處?」

波呂克斯道︰「也走了,打完我以後,就不見了。」

厄里斯嘆了一口氣道︰「還好啦,這康斯坦丁是個超級怪人,脾氣不好,見怪物就打。也沒人知道他真正的實力,但凡有他的傳說,從來都是他如何揍人的,沒听說過他被人揍的。」

說著話,那波呂克斯的臉色忽然變得比先前更加難看,猛地從眾人的腳下彈了起來,叫道︰「我受不了了,我好想吸你們的血!」

尤只虎見他起勢極快,正待退步出手,那陳楠已經一步跨出,正踏在人群的天罡辰位,那卯酉二位立時升起兩股極陽極陰之力,將波呂克斯夾在半空中。

波呂克斯渾身大痛,但又動彈不了,只是狂罵道︰「這是哪個混蛋的天罡雷法,你也只敢欺負我這個小僵尸!我當年神力尚在時,早打死了你!」

陳楠笑道︰「老夫正是瞅著你沒有了當年的神力,才故意這麼折騰你的,打落水狗好過癮。」說著他轉頭對厄里斯道︰「大神,他是你弟弟,你說怎麼處置他?總不能讓他吸大家伙的血吧?」

尤只虎道︰「听說僵尸是不死之身?我的資料中有說,僵尸其實還是要死的,只不過他們就在原有的身體上就地輪回,和普通生命的輪回法不同。」

厄里斯從沒听過這個,笑道︰「小貓,看不出來啊,你居然知道這個,真得假的?」

尤只虎被她一贊,開心之極,正要繼續顯擺,忽見那半空中懸著的波呂克斯身影模糊起來,一時奇道︰「咦,你弟弟的身體變得好怪。」

厄里斯回頭一看,立時叫道︰「陳老大當心,那是雙子座的雙重人格分身!」

話音才落,那波呂克斯的原有身體中,已經分出另一個影像,直撲陳楠而去。

尤只虎急中生智,天機劍之能勁透食指而出,直接擊中那影像飛光中隱藏的暗處,那波呂克斯分出的影像極是生猛,影像與真人之間系著長長的白色光帶。此時被尤只虎一指擊中,本來生猛的影像,立刻像泄了氣皮球一樣,猥瑣下來。陳楠卻借著這難得的時機,退步躲開對方那迅猛一撲。

那四周幾百號人,能對付波呂克斯此時狀態的人不在少數,可這群人一時沒見過分身這麼古怪的僵尸,一時都呆立著不動。再見陳楠險些被其所傷,一時驚訝得四散奔逃。

那波呂克斯一撲之力雖被尤只虎拆解,但卻因為嚇退陳楠而獲得自由,見此時厄里斯離自己最近,大吼一聲,向厄里斯閃至。

厄里斯速度極快,一閃即逝,已經到了波呂克斯身後。誰知那波呂克斯的雙重影像在分離後,此時竟能單獨再次分立,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每一個影像之間都有白色光帶互相關聯著,那厄里斯本來在他身後,此時反倒被這些影像從上下左右給包圍在中間了。

厄里斯沒想到他變成僵尸後,身體功能也出現了極大的異變,一時不察,竟陷了進去。

尤只虎正看得緊張,忽听厄里斯一聲驚呼,心中暗叫不好,他心系厄里斯的安危,立刻專注起來。此時哪還管能不能用劍,一心即出,人劍齊上。

尤只虎動念之間,數劍已出,天機劍的茫影飄移不定,那波呂克斯的多重影像,連著消失了好些個,但轉眼更多的又冒了出來。

尤只虎手中用劍,眼楮卻直盯著波呂克斯的真身,多看得一會兒,已知他體內有一種奇怪的物質,不僅使他急著想吸血,同時也使他得以在急切時暴發出極大的能量來。當下劍影一轉,直挑波呂克斯的真身。

波呂克斯根本不在乎誰攻擊自己,公然伸手奪劍。

尤只虎正打算用茫影解離其身上的重要器官,忽听安冬急道︰「別下狠手!萬一他是你未來的小舅子呢?!」

那安冬知道尤只虎此時正迷戀著厄里斯,雖說厄大神現在沒有表態,可那誰都知道,一個孤單女子,長年飄流在外,沒人關心、沒人愛護,偶爾難免就會有個什麼空虛寂寞的破綻,一個把持不定,尤只虎就很容易趁虛而入了。萬一兩人真得好起來,這波呂克斯可就是尤只虎的小舅子了,倘若此時尤只虎把波呂克斯傷得過于厲害,以至于讓波呂克斯記仇了,到時候大家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有人疑道︰「厄里斯怕寂寞麼?」她一個美艷瀟灑的女子,連拉拉也願意做,不是因太寂寞了難道是為了追時尚?追時尚也是為了給秀給人看,她一個神落魄到遍地都是普通修真者的星球,秀給誰看?她寂寞啊,連偶這個碼字的都能看得出來其內心深處的無奈,何況尤只虎?

尤只虎經安冬一言提醒,立刻領悟其中深義,收劍用手,翻掌急震,那磐石訣在此時的他手中,威力遠勝于原創之人,一招「水落石出」將波呂克斯雙手帶至互相自擊。

波呂克斯奪劍之勢立刻變成了雙手互拍,好像在鼓掌一般,但雙臂透出的力道卻來不及減弱,那「啪」的一聲巨響,竟如雷鳴似的。波呂克斯痛得哇哇大叫,這一分神,其他影像盡行收縮回來,厄里斯趁隙跳出圈子。

尤只虎一招得手,自信暴澎,一時眼中盡行現出波呂克斯整個身體的能場結構,他以指代劍,融劍于心,不待波呂克斯再次動作,已經十指飛揚,疾如閃電般地將波呂克斯身體結構所對應的功能拆解。就像摧毀一堆積木,從其中最弱處抽掉一個板,整個積木立刻倒塌。波呂克斯整個心思全放在對手身上,沒想到禍起蕭牆、變從內生,那猛如火山的氣勢立刻沒了氣勢,癱倒在地上。

尤只虎動作之快,連厄里斯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他何以能快到如此程度,甚至比自己還快似的。卻不知前時她和尤只虎在流星雨中奔逃時,由于大家你模我、我模你,已經讓安冬順便將她的功能復制,此時只是由尤只虎的身體四肢演譯出來罷了。

而陳楠壓根兒就沒看清尤只虎做了啥,只見兩人對恃片刻,波呂克斯便倒下了,一時更是稱奇不已。

池本理嘖嘖道︰「天機劍帶來的境界果真與眾不同,任何事物展現出一種特性時,若忽然被逼至去展現與之完全相對的特性,現有的狀態立刻被中和平衡,這道理看似簡單,但卻又是至理,所謂一陰一陽謂之道,正是此理。」

特斯拉搖頭道︰「這話不對,按你們平時所描述的道來看,這一陰一陽應該是道的方法,不是道本身。」池本理驚訝道︰「特兄,你何時也懂道門之義了?」特斯拉笑道︰「我不懂啦,我只是凡事都喜歡研究嘛,嘿嘿,我更喜歡造機器。」

尤只虎見波呂克斯一時無法聚力,轉頭對厄里斯道︰「該怎麼處置他?」

厄里斯正看著他發呆,忽然听他說話,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做才好。她剛才依稀見到尤只虎拿出了天機劍,但很快又棄劍用手,本以為他是一時沖動而不得不用劍,後來又想起了自己的提醒,怕用劍過于張揚,又把劍藏起來了。

此時注意到尤只虎的表情,她心中多少明白了幾分,暗道︰「這小貓大概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想對波呂克斯下狠手,所以才問我的意見。」她心中微微有一絲欣喜,但這欣喜更多的是源于有一個能力奇異的小子听命于自己,當自己是老大,這讓她的驕傲得以滿足,但她並沒有理解到尤只虎對她那漸漸深入的迷戀。

尤只虎沒想到她一時間想了不少,只見她依然看著自己,並沒有說話,心中暗道︰「她一定是覺得我剛才那幾招特別帥,嘿嘿。」

他那想在女人面前證明自己、炫耀自己的心情,很是得以慰藉,厄里斯看著他的眼神,此時在他心中,只覺得那豈是一般的眼神,簡直就是一股爽心透肺的甘露從頭頂而下,身上每個毛孔都在喜悅,每個細胞好像都在說︰「女神,我是你的俘虜!」

厄里斯卻完全沒有體會到他內心如此復雜而深刻的活動,只是道︰「小貓,僵尸這身體是打不死的,但咱們又不能放任他,否則他越來越強大,這星球可就呆不下去了。把他裝進你的天機劍吧。」稍頓片刻,又微微笑道︰「以你現在的本事,想來就算把天機劍拿出來用,這星球上也沒人敢搶吧。」

尤只虎拿出劍來,茫影閃過,打開一個內旋的空門,將波呂克斯收在劍中。

陳楠此時終于相信尤只虎手中真有天機劍了,在一旁嘆道︰「老夫以為大神開玩笑,沒想到……大神的玩笑是真的。」他走到尤只虎身邊,諂笑道︰「小貓,能不能借你的天機劍一觀?」

厄里斯在一旁冷笑道︰「一觀?是想順手佔為己有是吧?小貓,別借給他。」

尤只虎暗道︰「其實無所謂啦,那陳楠不像個壞人,借給他看看又何妨?」但他並不想讓厄里斯不開心,因此嘴里卻道︰「哦。」

陳楠叫屈道︰「大神,奈何不信任人啊?我借來看看就還,何必這麼般小氣?」

厄里斯藐著陳楠道︰「你雖然痛恨你徒弟拿走了你所有的寶物,但你畢竟贊嘆他的行為,多半你也是想學學你徒弟的樣,順手擄走他人法寶的吧?」

陳楠一愣,臉上表情變來變去,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捶胸頓足道︰「為什麼他收藏別人的法寶就那般容易??老夫變足花樣想騙兩個法寶來,卻總是不成功?」

尤只虎大驚,更是頓足道︰「原來你真想騙我!我險些上當!你做出一副德高望重的厚道樣子,我差點被你騙了,你太狡猾了!」

陳楠罵道︰「呸!老夫這德高望重的樣子是做出來的麼?這是老夫內在的涵養體現在外表上,這能算狡猾麼?你小子畢竟沒有上當,說明你比老夫更狡猾!」

兩人一開罵便收不住,竟是你一句我一句地折騰起來,厄里斯听得大頭,轉頭對采微道︰「這小貓怎麼是個碎嘴,和人吵架倒是興趣盎然。」

采微笑道︰「大概是乍得天機,法喜難禁吧?」厄里斯嘻嘻笑過,不再多問。

此時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滿天星河讓人心馳神往,特斯拉自言自語道︰「天機,天機……嘿嘿,我一生都在探尋這宇宙的秘密,真不知道何時才是一個盡頭呢。」

池本理也看著那絢爛繽紛的蒼穹,笑道︰「古人說,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想來那不受天地和光陰所拘者,便是秘密之所在了。」

安冬笑嘻嘻地看著尤只虎和陳楠吵架,對兩人的話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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