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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劍拔弩張

欠了人情總得要還,只要稍講道義的人,都必須遵守的規則,何況于成龍,何況他有情有義,是性情中人。拼著這個無職無品的巡邊使不做,也要相救肖國建。

「龐大人,你把肖國建放了。」于成龍說話的口氣很霸道很無賴。

「這,這」龐賽花臉上寫滿為難,「肖國建是巡撫大人親命要明正典刑的人,下官位卑職小,怕是」

「湯斌王命棋牌殺得了肖國建,本使奉旨巡查匪情,有先斬後奏之權,就殺不得你?」于成龍蔑視的眼神盯著龐賽花。就像所有的暴發戶,龐賽花還沒學會如何做官,生怕得罪這位欽差大人,再將這個剛代理數日的同知給弄丟了。

「是,是,下官這就放人。」他躬身退後數步,怕其他人做不好此事,親自前去為肖國建松綁。

把總捆人的技術相當過關,龐賽花指甲都摳出了血,也沒能將肖國建身上的綁繩解開。他回頭望望于成龍,自己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更怕遭到他的輕視。站在一旁的劊子手道︰「龐大人,這點小事哪用得著您親自動手,還是小的來吧。」

連這個狗一般的人也瞧不起他,龐賽花惡狠狠瞪了劊子手一眼,從他手中搶過鬼頭刀,剛想去割綁繩,突听耳畔「嗖」的一聲響,太陽穴上一陣劇痛,向地上倒去,從手中掉落的鬼頭刀正巧砸在他還沒完全愈合的傷腿上。十多斤的大鐵片子,舊傷又遇重擊,龐賽花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一個女孩子旋風似的從人圈外沖了進來,手中彈弓左右開弓,圍在木樁四周,近距離看護罪犯的兵士,包括劊子手都被打得頭破血出。無不扔下手中武器,抱著腦袋痛嚎。

「棠兒,你這是干什麼?」龐賽花是要放了自己,她為何還要襲擊他。

「你還問俺來干什麼,如果不是俺來得及時,你腦袋早讓人家砍掉了。」棠兒撿起地上的鬼頭刀就要向龐賽花頭上砍去。

「你不要殺他。」肖國建終于明白,棠兒一定是對龐賽花的動作產生了誤解,以為他是要殺自己。

「他要殺你,你還想救他?」棠兒不滿的撅起小嘴。

一時間也難解釋清楚,肖國建痛苦的哼了一聲︰「你先解開綁繩再殺他不遲,我的膀子都快勒斷了。」

听他如此說,棠兒趕緊割斷綁繩,抱住他的臂膀,關切道︰「你好些沒有?俺替你揉揉吧。」

「還是等晚上進了被窩,你再替俺揉吧,現在沒時間了。」肖國建一把搶過她手中的刀。

「沒良心的,俺就知道你怕俺殺人。」棠兒嗔怒道。再次掏出彈弓,對準奔向這里的兵士︰「不怕變成瞎子,你們就過來。」

眾兵士望望木樁四周還在滾動哀號的同伴,全像被點了穴位,木雕泥塑站立不動。于成龍推開人群走了進來,向棠兒拱手道︰「手段如此了得,下官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賢妹到了。」

棠兒仔細打量于成龍,奇怪道︰「于大哥,是你啊!你不是進京去了,怎麼穿成這樣,不會當了叫花子吧?」

肖國建偷偷捏一下她的手︰「別瞎說,于大哥這是微服私訪。」

于成龍蹲到龐賽花身邊,在他的人中穴上狠狠掐了一下。龐賽花眼皮翻了翻,醒了過來。無端在棠兒手下吃了大虧,當著于成龍的面,他是既不敢言,更不敢怒。無論站著坐下,他都是做不到了,看到用來拉囚籠的驢車,叫過把總把他攙扶著躺了上去。

他強忍痛疼,向于成龍請求,他是受湯斌指派監斬肖國建的,人既沒有殺,還需要帶回去復命。

「你要想帶走肖大哥,先問問俺的彈弓願不願意。」

「下官沒有執行巡撫大人的憲命,人再給弄丟了,巡撫大人一怒之下,即便不殺下官,也會將下官下大獄的。棠兒姑娘,你這不是往死路上逼俺嘛!」

「你害人害己,自作自受。」棠兒撇撇嘴剛要繼續說下去,于成龍微笑著制止她道︰「賢妹,龐大人嘴唇發青,頭上直冒冷汗,看在他受傷如此之重的份上,就不要跟他計較了。你放心,大哥親自陪同肖賢弟前往府衙,一定還你一個毫發未損的大活人。」

棠兒看著肖國建。肖國建向她點點頭。「匣子你放在哪了,怎麼沒見到?」

「你就只在意你的寶貝匣子。」棠兒告訴他,匣子已經被她重新送回蔡家老店,不會有事的。

「旅店人多眼雜,可不能大意。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有于大哥跟著,我不會有事的。」

跟早晨情景截然相反,龐賽花躺在驢車上,肖國建則騎了他的馬。

為了鎮住湯斌,于成龍不再低調,依仗欽差身份,把譜擺的非常大。換上蔡文采從旅店帶來的官服,下令領兵把總先趕回府衙通報,方才坐上蔡文采租借來的轎子,在眾兵士衙役的護衛下趕往府衙。

湯斌接報後,不敢怠慢,早將府衙正門大開,三聲禮炮響過,率領全府近百名官員迎了出來。

于成龍的轎子面向正門落下,蔡文采掀開轎簾,于成龍卻沒有馬上出來。這番官場做派,湯斌早熟爛在胸,趨前兩步打千行禮,隨在他身後的眾官員,馬蹄袖打得山響。

「免了吧,大熱天也真難為您穿戴如此齊整,也不怕捂出痱子。」騎馬走在轎子一側的肖國建趕到轎子正前方,看模樣想是代于成龍受禮。

見是他,湯斌向旁邊驢車上的龐賽花瞥了一眼,眉頭緊緊皺起。

怕肖國建做出更為出格的事,于成龍慌忙從轎中下來,從地上挽起湯斌︰「府城之圍得以解除,雖說肖國建指揮有方,也是眾位大人鼎力相助的結果。各位大人勞苦功高,本使定會據實上報朝廷。」

這些官員在朝中多少都有些關系,早听說朝廷派下巡邊使主持剿匪之事,但總是打探不到他的行蹤,今日親見,他卻沒有將剿倭功勞據為己有,心中難免產生感激之情,不免隨之謙虛︰「倭賊得以剿除,都是巡邊使大人暗中提調的結果,我等何敢據此大功。」更有些乖覺的官員,看出肖國建跟于成龍的關系非同一般,不免為昨夜跟湯斌蹚渾水深感不安,急于表白道︰「倭賊遭到全殲,肖公子應據首功,于大人更應該向朝廷稟報他的功勞。」

于成龍剛才一席話听起來是表揚全場所有的官員,其用心還是顯擺肖國建的功勞來堵湯斌的嘴。湯斌以通匪之罪抓了肖國建,並且要將他明令典刑,如果默許于成龍和那些跟屁蟲官員的說法,無異于承認自己在此事上,冒功在先,滅口在後,于成龍身為欽差身份,以此為口實,當場就能將他的頂戴花翎摘除。

湯斌回頭狠狠瞪了那些官員一眼,轉身向驢車道︰「龐賽花龐大人,本撫讓你擔任監斬,將逆匪肖國建明正典刑,此事你執行的如何,回來後為何不交令?」

肖國建此時就站在他面前,他卻視而不見,一股無形壓力向龐賽花襲來。

「這這,那個嘛」龐賽花不知如何回答,可憐巴巴望向于成龍。

于成龍向湯斌拱手道︰「此事跟龐大人無關,肖國建是本欽差讓他放的。」

一位是身為封疆大吏的巡撫,一位是朝廷欽差,眼見他們之間一場爭執在所難免。剛才還氣氛融洽的場面,頓時一片肅靜。那些官員大眼瞪小眼,連大氣都敢出。

湯斌笑意融融的臉上一片寒霜,沒有接于成龍的話茬,仍然面向驢車。「本撫讓你監斬叛匪,並不是孟浪之言。你有令不尊,可怨不得本撫了。」他的嘴中銀牙挫動,發出絲絲的金屬之聲,吩咐身邊侍衛︰「將龐賽花頂戴去除,關入候審廳等待發落。」

兩名侍衛從驢車上架起龐賽花就要走。

「于大人救命,救命呀于大人」龐賽花哪里見過這陣勢,三魂七魄早嚇去多半。

這兩人都是肖國建最恨之人,看到他們窩里斗,肖國建正在欣喜,卻听到于成龍說道︰「慢著!」他掏出委任詔書舉過頭頂︰「本使是朝廷欽差,湯大人,你敢抗旨不尊?」

「老夫官場數十載,並不是嚇大的。」湯斌一嘻道,「于大人,你是欽差身份不假,據本撫所知,你那個巡邊使,只能巡查地方匪情,卻不能干涉地方政事。本撫處置下屬,你大概還管不得此事。」

「湯大人,還是請仔細閱讀詔書之後,再說話好吧。」于成龍將詔書遞了過去,湯斌只得重新跪了下去,雙手捧著詔書仔細看過一遍,然後還給于成龍。

「于大人,本撫剛才說的沒錯,詔書中說的很明確,你是不能干涉地方政事的。」

「湯巡撫,你說的沒錯。」于成龍重新將詔書收好,指指肖國建和龐賽花,「您抓捕他二人,是何事引起,是不是跟叛匪有關?只要是匪情有關之事,都在本使職責範圍之內,你說此事我管得管不得?」

他的話正中要害,湯斌啞口無言,今日肖國建沒殺成,連不尊憲命的下屬官員也沒法治罪,這口氣實在難出。于成龍不過是初登官場的後生晚輩,還不太放在他的眼里。仗著二品巡撫大員的身份,湯斌跺跺腳,聲色俱厲道︰「于成龍,你私放叛匪首腦,干涉地方政事,本撫要跟你到皇上面前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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