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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颜!”会兰沉着脸横他一眼,“抱怨于事无补。”

兀颜气哼哼的一拍大腿,“要我说,咱们索性潜进兴隆镇瞧瞧去。”眼睛突地亮起来,“对啊,就去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去兴隆镇吃炖肉!”

“我不爱吃炖肉。”会兰撇撇嘴,“大奎羊肉饺味儿不错。”

兀颜吸溜着口水,“那就去吃啊。我收拾收拾,你去跟头领说一声。就说咱们去兴隆镇探听消息。”

会兰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兀颜见他并不热络不由得有些着急,低声央求,“去吧,去吧。我都小半年没吃炖肉了。怪想的。”

会兰吐口浊气,“这两天大哥跟独虎打的火热,我要是走了……”

“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兀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古里慎是女奴的儿子,就算他跟独虎走的近又能如何?”

“你别忘了,那个女奴现如今仍旧能够自由出入父亲的帐篷。他议事时亦是如此。”会兰揉揉额角,“如果我舅舅不是勿吉部族的头领,只怕父亲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兀颜眼珠转了转,立马想明白个中关窍,“你的意思是,头领真正属意的是古里慎?”

会兰缓缓颔首,“这些年勿吉部族日渐衰弱,海西部族却好似吸附在牛身上的蚂蟥,一天比一天肥壮。等到勿吉部族被榨干,父亲也就不再需要我和舅舅了。”

巫颜不安的搓动膝头,喃喃道:“那……怎么办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

不该帮助头领吗?巫颜想起父亲临终前对他说过的话。老头领为头领迎娶勿吉部族的奚烈,一来是想与勿吉部族交好,二来勿吉部族兵强马壮,且勿吉部族的头领蒲察十分疼爱他唯一的妹妹,也就是奚烈。

后来,奚烈生下会兰,蒲察待会兰如同亲生儿子。他不止一次流露出想要帮助会兰成为海西部族头领的心意。他也实打实的付诸行动。

难道说头领假意顺从,实则是为古里慎铺路?兀颜心尖儿一抖。那么也就是说头领在人前对会兰表现出的信赖与倚重都是假的?

会兰又是从何得知此事的呢?

不等兀颜发问,会兰悠悠叹道:“是那个女奴的侍女亲口说的,不会有假。”

兀颜了然。古里慎的母亲虽然曾经是女奴,但她对身边的侍女相当刻薄。犯下一点小错就会被拖出去打鞭子。侍女能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会兰也不稀奇。

“你打算怎么做?”兀颜挺起胸膛,“不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会兰欣慰的笑了,旋即便蹙起眉头,“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应对。”

兀颜激动的涨红了脸,“蒲察头领为了你付出多少心血,你可不能任由古里慎那个草包骑在你头上!”

会兰眼中现出一丝犹疑。

兀颜见状继续说道:“以古里慎的性子,他能留你性命?”说着,站起身走到会兰身侧,蒲扇似的手掌搭在他肩头,“你在部族中有威望。蒲察头领也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独虎……”

“独虎不足为惧,他本就是一颗棋子。”会兰决绝道:“古里慎也不足为惧。”放在膝头上的手攥成拳,“父亲……才是根源所在!”

兀颜突地收回搭在会兰肩头的手,好似受了惊吓。

“会兰……”他低声唤道:“不如我们从长计议?”退后两步注视着会兰,“如果此事不成,我们没有后路。”

会兰撩起眼帘对兀颜静静对视,过了片刻才道:“本就没有后路了。”

轻飘飘一句话说服了兀颜,他垂下头嗯了声,“你说的没错,我们本就没有后路了。”略加思量,轻声道:“要想成事只凭勿吉部族怕是不够。胡成宗能不能……”

“胡成宗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会兰拎起凤嘴龙柄铜壶给自己续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女乃茶,“他出一份力要十分的回报。以后会很麻烦。”

兀颜再次沉默。会兰端起碗小口喝着女乃茶。两人都没有说话。

大约盏茶功夫,兀颜清清喉咙,“不知裴三对胡成宗有无成见……”

会兰眼中露出疑惑,“裴三?为何你会想到她?”

兀颜无奈笑笑,“她年纪小好糊弄。总比胡成宗容易对付吧。”

会兰摇着头说道:“不见得。然则……她的确有本事。”

“要不……我去兴隆镇走一趟。”兀颜舌忝舌忝嘴唇,“能不能成总得探探才知嘛。”

“你就是馋炖肉!”会兰睖着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吧,去吧!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我那儿还有几箱宝石,你挑些名贵的,再装几件金器,扮成大食的珠宝商人。我听说裴三没有别的嗜好,唯独喜欢漂亮石头。”

“是吗?”兀颜咧嘴笑起来,“她还真是小孩心性。”

会兰沉下脸,切切叮嘱,“万万不可小瞧她。糊弄不住赶紧回来。”

“我都是老江湖了,还能糊弄不住个小毛孩子?”兀颜一拍胸脯,“你就放心吧!”

……

裴锦瑶歪在床上打个饱嗝,餍足的眯起眼,“啧啧,二彪子炖肉真是怎么吃都吃不腻。”

老文端来一碗香浓的女乃茶放在裴锦瑶手边,“小洪子煮的,您尝尝。据说是勿吉部族的方子。蒲察他妹子奚烈就是凭这碗女乃茶得到海西部族温迪罕头领的独宠。”

裴锦瑶冷冷哼一声,“你就说吧,老胡是不是个人。奚大娘固宠的方子他都能骗了来。”

奚大娘?!老文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印印额角。二十多年前,奚烈可是草原上的格桑花。不知多少勇士拜倒在她的长袍下呢。

裴锦瑶继续说道:“哼!没准儿他跟奚大娘暗通款曲。”

老文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不、不能够!奚烈死了十多年了!”

“死了?”裴锦瑶坐直身子,“怎么死的?”

老文搬一把小杌子坐在床边,“那年奚烈产下一女,坐月子的时候得了疟疾,没几天就死了。可怜那个小女儿也夭折了。”

裴锦瑶单手托腮,小声嘟囔,“我就听不得夭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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