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拍!”一记耳光脆响后,传来庄嬷嬷略有些低沉的嗓音“你个没长眼的小贱蹄子,小姐身份这般尊贵是你说撞就能撞的吗?”
“奴婢知错了!求夫人小姐恕罪!”竹枝赶忙又磕起了头。
“庄嬷嬷好大的势头,主子这边还没发话,你一奴才竟敢私自用刑!”寒岁静凉凉的看了眼庄嬷嬷。
这个作为罗氏女乃娘一直跟在罗氏身边的庄嬷嬷,罗氏一生待她那般的好,不曾想后来二房出事了,她却背主求荣投靠了王氏。
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青衣丫头竹枝却是忠心耿耿陪着罗氏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为了照顾病重的罗氏耽误了青春,一生未嫁,罗氏死后她便照顾了寒雪臣的子嗣。可谓陪着二房风风雨雨过了大半辈子。
“小姐恕罪!老奴这也是为了您啊!”庄嬷嬷一贯在罗氏跟前随意惯了,张嘴就说也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寒岁静轻笑了下,款款来到庄嬷嬷跟前,淡笑着便给了庄嬷嬷一耳光,这一记耳光她上辈子就想给庄嬷嬷了,可惜没机会如今算是补回来了。
“奴才为主子,天经地义!但恃宠而骄,目中无人那便是万万要不得的。嬷嬷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了,什么才是做奴才的本分,我想不用我这做主子的来教你吧?”
寒岁静望庄嬷嬷眼神冷得渗人,她有种感觉,二房到后来的那般境地绝对和眼前的庄嬷嬷月兑不得干系。
“静丫头!好了,嬷嬷也是好心,你不许再胡闹了!”庄嬷嬷是罗氏的女乃娘,罗氏一贯敬重她,见寒岁静如此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母亲,您瞧!竹枝这脸都肿成这样了,您还不让我说几句吗?就算给女儿出气,嬷嬷这出手未免太重了,若是传出去,别人又该说女儿心狠手辣,女儿是没什么名声,但总不能如此毫无顾忌吧!”寒岁静看着竹枝被庄嬷嬷打得通红的侧脸,没来由更是气急了。
一听女儿说到名声,罗氏的脸色也不好了,一想女儿这话也并非毫无道理,想了下庄嬷嬷平日作为确实也有些过了,又见竹枝脸确实肿得厉害,心中也多有不忍,于是朝竹枝摆手道
“竹枝你先退下去敷些药吧!你这样子也没法伺候我,好好歇着吧!让画眉进来伺候吧!”
“这事不怪嬷嬷,是奴婢自己疏忽了,撞了小姐就当受罚,小姐替奴婢出头,奴婢就是死也认了!”竹枝显然很是感动,她从没想过小姐还能替她出头。
“说什么死不死的,青春貌美,大好年华还在后头呢!母亲既然发话了,你便先退下吧!”寒岁静俯身扶起竹枝,语气很是温和。
“小姐!”竹枝眼里有波光粼粼,她觉得眼前的小姐实在太好了,哪里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都忘了前一刻她对寒岁静也是惧怕的。
“下去吧!那白云膏记得用!”寒岁静又和善的提醒道。
竹枝望了眼寒岁静艳色如傲雪红梅的容颜有片刻的失神,恍惚了下,才服身退了出去。
“小姐,老奴多事了,望小姐恕罪!”庄嬷嬷作为罗氏身边的红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也是不错的,一见形势不对,赶忙赔礼道歉。
“刚刚也是岁静唐突了,嬷嬷是母亲女乃娘凡事自然都是为了我们娘俩好的。母亲这么些年,如何待的嬷嬷,嬷嬷心中总该有数的,您今日这般作为实在不妥,若是传出去不仅岁静的名声不好听,怕是母亲也会因御下无方被人诟病。嬷嬷若是真为我们好,就该不忘本分,不忘初心有始有终!”
寒岁静这话说得隐晦,从罗氏的角度来讲,她实在不愿庄嬷嬷真的背叛了罗氏,毕竟罗氏是真心待庄嬷嬷的。
不忘初心有始有终,这句话寒岁静说得声音略高了几分,她希望若是庄嬷嬷良心发现,足够聪明的话能听出寒岁静话中的提醒,从而迷途知返。
“嬷嬷也莫要往心里去,静丫头平日就是这般性子,并无坏心的,您老便大人大量,莫要与她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罗氏怕庄嬷嬷难堪赶忙打圆场,
庄嬷嬷面上倒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心里却是对寒岁静很是不满,平日娇蛮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她都不放在眼里,小丫头片子咱走着瞧。
罗百川到侯府时,已是晚风薄暮,斜阳残里人影昏黄。
寒岁静正和白尘师太在后院竹林里练功,青衣舞动,裙摆飞扬宛若花开半夏,清影无双。
“女子练武有颇多局限,却也有自身优势。纤瘦身轻力道不若男子,但轻功比之男子成效还是极佳的。你平日贯会偷机躲懒,武学剑术想要有所建术怕是难了。好在你根骨奇佳,入门也早,内里还有些根基,按为师所授,多多练习日后轻功修为定会不错的!”
白尘师太一身宽袖灰白色尼姑袍子,手里拿了把拂尘站在离寒岁静不远的地方,望着寒岁静轻盈若蝴蝶飘飞的身影,和煦的道。
寒岁静突然想通想好好学武倒是有些出乎白尘师太的意料。当初因与罗氏有些交情且寒岁静的根骨不错,才应下了侯府这个要求的。
刚开始学武,寒岁静也算用心的,可从十岁后,寒岁静似乎有了心事做什么都提不上劲,基本都是应付了事,白尘师太也试图找寒岁静谈过几次,可寒岁静就是支支吾吾不愿说,如此下去武学等于是荒废了。
白尘师太也实在没心思再教下去,刚好白云庵重建好了,她便想就此告辞,不曾想这丫头突然回心转意。
寒岁静一个璇身轻巧从竹枝处落了下来,惹得一地竹叶纷飞,她笑着来到白尘师太跟前,道“师父放心,日后徒儿一定勤加练习!”
“小姐,小舅爷到府上了!”
寒岁静的另外一个二等丫鬟绿叶匆匆来到竹林,欢快的道。见白尘师太正立在寒岁静旁边忙又向白尘师太行礼
“绿叶,见过师太!”
“不必多礼了!”白尘师太慈爱的回了声,转头望了眼明显喜出望外的寒岁静道“你也练了大半日了,去吧!”
“嗯!好,那徒儿先过去了!”寒岁静转身就要离开,走到一半忙又转身同白尘师太道“师父你明日回白云庵,徒儿想送您一道过去,顺道带小舅去京郊看看,您记得等徒儿!”
“嗯!为师知道了!”白尘师太扬了下拂尘笑着道。
寒岁静带着绿叶出了竹林,路上寒岁静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忙问一旁的绿叶道“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按小姐吩咐,白荷姐姐从洗衣房带回来了,这会儿在小姐凌霜楼里侯着!”绿叶柔声道。
“那便好!”寒岁静点了点头,继续脚下的步子。
寒岁静一共有八个伺候丫鬟,一等丫鬟兰心,白荷,二等丫鬟绿叶,红颜,三等丫鬟春分,夏立,秋时,冬至。外带两个管事嬷嬷,罗嬷嬷和江嬷嬷。
白荷一贯帮寒岁静梳头梳得好,所以寒岁静以往的发髻都是白荷打理的。
那日似乎是因无意间知晓霁月自小便与太原洛家小姐定了亲的事。心情不好,白荷帮寒岁静梳妆时寒
岁静坐立不安,动来动去没个准头。
白荷便不小心扯下了寒岁静几根头发,寒岁静当时火气一上来,又被春分挑拨着当场便让人打了白荷二十大板发去了洗衣房。
而白荷空出来的位置由庄嬷嬷的孙女春分顶上了,春分嘴甜讨喜,知晓了寒岁静对霁月的心思后,一贯都是顺着寒岁静的心意,自然后来和庄嬷嬷一般背叛了二房。
“对了!今日怎的不见春分?”想到春分,寒岁静不由问道。
“小姐不记得了吗?春分说您有要事让她今日出府去办了!”绿叶疑惑的望了眼寒岁静道,
寒岁静忽然顿住了脚,时间有些久远很多细节她确实也不记得了,可她能让春分去办的事想来定然与霁月有关的。
“我倒是忘了,她若回来记得跟我说声!”寒岁静吩咐了绿叶一声,才往罗氏的栖霞院里走去。
栖霞院里,罗百川一身浅蓝色云纹锦袍,黑发玉冠,五官比之一般人深刻了几分,尤其是一双眼眸如潭水般深邃,看起来俊朗中又带了几分邪气。他含笑着给罗氏行了礼后,四周环顾了一圈道
“姐,静丫头呢?”
“小舅,我在这!”绿叶帮寒岁静打了帘子,寒岁静面带微笑的出现在了罗百川跟前。
罗百川把寒岁静好一番打量后,点了点头“不错!这回装扮倒是长进了不少,还是清眉水色看着养眼,明丽可人多了!”
“小舅说得是!”寒岁静望着罗百川年轻风华的面容,恍若隔世。
前世寒岁静最后一次见到罗百川是在罗百川封了兵部尚书没多久,那时候的罗百川沉稳内敛已然没了少年意气。
罗百川皱着眉头看着寒岁静消瘦得吓人的身体,问她“静丫头,小舅带你离开霁府可好?”
寒岁静当时心力交瘁,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这一生一直在做傻事,如今怕也是晚了!离不离开霁府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意义了。我唯一想要的是个答案,母亲的死,洛语甯的死,三房的坐大以及我这件事揭破的背后,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要个答案,小舅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寒岁静记得那时罗百川拉着她的手,眼眶都红了,她想罗百川后来是有在查这些的,只是她来不及听到结果便死了。
其实寒岁静心里多少是有数的,罗氏的死和三房月兑不得干系,至于洛语甯的死和她对霁月的心思,三房有些关联,霁府二房,三房也月兑不了关系,甚至与朝廷与党争都还有些瓜葛。
“小丫头这是吃错药了吧!竟然不跟我抬杠了!”罗百川显然心情不错,敲了下寒岁静的额头道。
“疼!小舅你轻点,把我敲傻了怎么办?”寒岁静回了神,佯怒的抱怨道。
“对嘛!说这话就对了,不然我当以为我认错人了呢!你哥呢?”罗百川又敲了下寒岁静的额头问道。
“他自然在国子监进学,比不得您年少才名,哥哥自当多用功!”寒岁静笑着接口道。
母亲罗氏还在,小舅罗百川依然风华正茂,这一刻的温馨寒岁静觉得太过珍贵了,心里没来由的就抽了下。
“好了!有什么话等给你小舅接风后再说!”罗氏拍了拍寒岁静的手,转头对罗百川道“你赶了几天的路怕是饿了,前厅备了宴席,都是你爱吃的,有什么话,我们吃过了再说!”
“嗯!听姐的!”罗百川也笑着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