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忙完这一切之后回到清王府已经月上中天了,而皇甫炎一直坐在门槛上,靠在门框上低着头似乎睡着了,而且桌上的饭菜都没动,不用想她知道皇甫炎还未用膳。
“殷非。”离月皱眉冷冷的唤了一声,殷非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殷非见离月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王妃,你总是算回来了,主子他……”
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肯定又是皇甫炎的老毛病犯了,不由得心里生出一些怒意来。
殷非见状,心里咯噔一声,大着胆子替皇甫炎求情,单膝而跪:“属下求王妃别生主子的气了,主子他自责的一天都没吃东西,还说自己没用,帮不上忙还让王妃担心,主子他已经很自责了,希望王妃不要……”
“你既然叫我王妃,那我就是你的主子,主子的事你也想管么?”离月垂眸看向他,锐利深沉的眸子直射他的脑门,让他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寒意来。
“属下不敢。”殷非硬着头皮回道。
离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出去。”
殷非不敢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离月走到皇甫炎跟前,抬脚踢了踢熟睡中的皇甫炎,皇甫炎睁开惺忪的眼睛抬头望去,“娘子,你回来啦!”
想要起身,却因坐得太久双腿发麻,踉跄着向离月扑去。
离月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倒过的身体,将他扶好,厉声斥道:“不回房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
明知道他是坐在这里等她,可她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现在的他已经开始不听她的话了。
眼下的局势让她不能分心再来照顾他,而他如果一直这么不听话,她真的拿不出好脸色来看对他。
皇甫炎一稳住身形,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又垂下头去:“娘子对不起。”
“道歉有用么?我让你在府里等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非要跑到外面去,你知不知道万一在外面你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离月是生气他不听话,她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只是让他乖乖的呆在府里,听她的话,她在外面才好无所顾忌的做事。
“炎儿只是想要帮忙而已。”皇甫炎的声音很低,十指纠结在一起,他没想到娘子会这么生气,可他只要一碰到秋子煜就会变得暴躁不安,总想做为娘子做点什么。
“你只会越帮越忙。”离月抚额,说完之后又后悔了。
看着皇甫炎抬头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眸光看着她,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
只是,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的。
“炎儿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让娘子担心。”皇甫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内室,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眼泪掉了下来,可他却没有抬手去擦,就这么无声的流着泪,和衣躺在床上,脸对着墙。
离月抚额叹息,她这是伤了呆子的心了,明知道他不是故意,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对他发火,只因他无法自保。
如果今日在外面碰上了杀人,他还会像上次一样能逃得掉么?
看着他默默的流泪,离月心里也不好受,看着满桌子已经快要冷却的饭菜,心中甚是无奈。
这呆子,连饭都不吃了,也不洗澡就上床睡觉。
“呆子,我还没吃饭,要不要陪我一起吃。”过了好一会儿,离月才出声说道。
好吧,她从未哄过什么人,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
来缓解两人之间的矛盾,所以便找了一个很实际的借口。
内室的皇甫炎没有任何动静,细看之下只能瞧见两肩在微微颤抖,他还在哭,只是这种压抑的哭泣,终是让离月心软了。
“我好饿,可是我一个人吃没胃口,怎么办?”离月盯着屏风,说了这么一句,突然眸子一转,又道:“也不知道秋子煜用过膳没有,不如我去找他一起吃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吃饭。”
说完,离月便感觉到屏风后有人影在闪动,不由满意得勾了勾唇角,真是个呆子。
“娘子,炎儿陪你吃饭。”皇甫炎擦干眼泪,眼睛还是红的,扯了扯嘴角,想要对她笑,可那笑竟比哭还要难看。
可是看在离月眼里,却是心头一颤,鼻子有些发酸。
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呆子永远不会对她生气,也不会不理她,只会小心翼翼,生怕会惹她生气,不高兴。
她该是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心里眼里能想到的永远只要她,或者跟她有关的人和事。
见他始终低着头,小心的吃着碗里的饭,离月轻笑了一下,替他夹了菜,然后又把碗递到他面前,“帮我夹菜。”
这个举动何其幼稚,可离月却这么做了,并且还对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可爱。
这样的她简直太颠覆她以往的形象了,可这些动作在她身上发生却毫无违和感。
皇甫炎呆滞了足足了一分钟,嘴里还有饭,就这么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她。
这么傻气的模样成功取悦了离月,笑得灿烂无比,学着他噘嘴的样子说道:“帮我夹菜,我饿了。”
皇甫炎终于合上了嘴,紧张的拿着筷子的手一阵慌乱,夹着面前的菜手有些颤抖的往她碗里放去。
离月会心一笑,她的傻相公越来越可爱了。
三皇子府,某院,封玉儿一早用过膳便睡下了,昨日才流产,今日又出去一趟帮那个不知好歹的离小弟,她现在真的好虚弱。
谁知,刚睡下没多久,房门就被一股大力给踢开了,一阵煞气向封玉儿袭来,让她立刻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下意识的模上自己的腰间,玛蛋,这时候才想到,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工具。
“封玉儿,你给爷听好了,以后不准再跟离月来往,还有从今日起,好好待在这里养胎,直到孩子出世,如果你敢出府,就休怪爷对你不客气。”
皇甫弘一脸煞气的冲进内室,那双眼睛阴森得恐怖,像是毒蛇一样的盯着她。
封玉儿敢肯定,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了孩子,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因为皇甫弘已经对她动了杀意,所以现在的她不能鸡蛋碰石头,两天以后她一定让他好看。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么?平时不是挺牙尖嘴利的么?看来你跟离月的关系还真是挺好的。”
皇甫弘嘲讽的笑了笑,他不知道封玉儿上一次去海棠别苑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以后,封玉儿就变了,他曾怀疑过是不是离月动了什么手脚,要不然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彻底,但他检查过她的身体,后腰下三寸有一块胎记,那是封玉儿才会有的,所以眼前的封玉儿是真的。
但是性情古怪的她却还是让他起了疑。
封玉儿不吭声,而皇甫弘也自动认为她是心虚了,其实她是不想激怒他,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要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殿下,我看你是误会了,我这么做是在帮殿下,谁都知道离月公子富可敌
国,手中更是掌握了幽云的经济命脉,还有她的兵器库,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把她拉拢过来。”
封玉儿前后想了一遍,大概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说服皇甫弘了,不得不说,她还是挺聪明的。
“是么?”皇甫弘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虽然对她的话有些怀疑,但身上那隐隐的杀气已经收敛起来。
封玉儿当然知道他不会全信了她,所谓演戏演全套,怎可只演一半便停下的道理。
“我知道殿下不喜我,但我现在有了孩子,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不为了殿下你,也得为了我的孩子着想吧,所以我让把离月拉拢过来成为殿下的助力,只是离月那个软硬不吃,我也是没法了。”
封玉儿说这番话的时候,手还有模有样的抚模着自己扁平的小月复,一会儿是慈爱的表情,一会儿又是可惜和失望。
可惜和失望是因为她没有将离月拉拢过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吐,这么恶心的话居然是出自她的嘴,这太匪夷所思了。
皇甫弘利眼一眯,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养胎,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说完就迈步离开了。
“殿下。”封玉儿唤道。
皇甫弘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还有何事?”
“那如果是离月的人找我,我要见么?”离月说的两天之后,可她现在被皇甫弘变像的软禁了,肯定是出不去的,那离月肯定会派人来找她,所以她才想问清楚。
皇甫弘身子一僵,冷漠的道:“我会跟管家说的。”
封玉儿眨了眨眼睛,皇甫弘已经离开了,这是同意的意思咩?
她知道她被变相软禁了,只是后背冒了一身的冷汗,忽悠人也是一种本事,她刚才也不知道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唉,现在的她唯有把希望放在离月身上。
而皇甫弘出去后,便招了两个暗卫监视封玉儿的院子,说到底是不相信封玉儿的,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不容任何闪失的。
容府
许氏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两个丫鬟跪在地上替她按摩,许氏时不时的发出一阵舒服的嘤吟声。
“夫人。”这时,李嬷嬷走了过来,对她行了一礼,轻唤道。
许氏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后摆了摆让两个丫鬟退下去。
“老爷还在书房么?”许氏坐起身子,李嬷嬷见状赶紧上前扶她坐下。
“老爷去了沉香院。”李嬷嬷垂着头说道。
李嬷嬷的话刚刚说完,只听见“哐当”一声,桌前的茶杯被许氏一扫落地,顿时杯子里的茶水四溅,湿了许氏的裙摆。
“贱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缠着老爷,贱人贱人。”许氏愤怒不已,只从她有孕在身之后,容正松就很少进她的房,就算过来也只能问问肚子里孩子的情况就离开了。
几个月来,一直住在沉香院里,本以为如今容曜出事了,容正松会过来哄哄她,让她回丞相府替容曜求情,没想到他居然被那贱人迷惑连儿子都不管了。
好啊,很好,既然他都可以做得如此绝情,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容曜一死,那她肚子的这里可就是唯一的嫡子了。
这样想着,许氏赶紧休书一封,让李嬷嬷想办法把信送进丞相府,随后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样的盯着某处,嘴角更是挂着阴森狰狞的笑意,恐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