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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你娘来了

真是蠢货!

一旦被踩了痛楚,三言两语间就被玄惜婉给挑动了,路姨娘难不成是活得不如上辈子聪明了?

玄嵋听二人含沙射影的话,心中波澜不起,只是对路姨娘有些失望,遂不理会她。

只是看着玄惜婉笑了笑,心想打得一手好谱,可在她面前玩这一手“一石二鸟”,是不是有些太瞧不起她了。

就状似不经意的,忽然问玄惜婉:“堂姐,你可知道你娘亲的事情了?”

玄惜婉一怔,不明白玄嵋为何不上钩,反而突然提起这话,心里莫名的有些发凉。

“我娘亲什么事?”

玄嵋更疑惑道:“堂姐不知道吗?先头的四婶娘她不是改了嫁,然后又生了一个……”

“住口!”

“阿嵋等等!”

这异口同声的断喝,前者是来自于玄惜婉;后者则是玄苒,她不料玄嵋最先下的不许人外传的命令,怎么这会儿子居然她先提起了。

本就心中隐隐觉得隐瞒了钱氏的事,有些对不住玄惜婉,整日里还时不时提心吊胆的怕让玄惜婉知道了,见到玄嵋还要当众落了玄惜婉的面子,揭人伤疤,就沉不住气的呵斥。

玄嵋才不管这些,旁人猜的缘由都不对,她当初之所以拦着钱氏的消息,为的根本就是……

在玄惜婉春风得意的耍弄心思时,给她一个闷头重击罢了!

她也不急着开口,表面上像是听了玄苒的管教,实则根本就是在给玄惜婉思虑的时间罢了。

她可不急,玄惜婉什么都不知道,就只能没头没尾的乱猜一通,想的越多越久,就越恐慌越杂乱。

京中的深闺小姐们,最怕的是什么?

答案或许不尽相同,可玄嵋知道,在世人眼中,那就只有两个字名声。

钱氏啊钱氏,你为了自己的算计,总觉得只要和玄惜婉相认了,就能一切顺利。

可怎么就不想想看,玄惜婉见到你回头,难道就真的能够心无芥蒂的,满心欢喜如同失而复得一样,和你母女相认吗?

玄嵋这头不紧不慢的,等着玄惜婉考虑,她猜的不错,玄惜婉在从玄嵋口中,清楚的听到了那个人的身份时,就已经险些崩溃了。

娘亲?娘亲?她还有娘亲吗?

玄惜婉心中一直压抑在最低端的情绪,这会儿子苦大仇深的到了极致。

她恨得牙关一阵发痒,她有今天这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甚至还得受一个八岁丫头的气,就都是拜她那位“好娘亲”所赐!

玄惜婉根本就不屑于知道她的事迹,可越是抗拒,钱氏的消息就越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甩也甩不掉,传的满京城里都是,且一样比一样出格!

改嫁,再一次死了夫君,甚至……生下了个宝贝的儿子!

玄惜婉心底一件一件的数着,自从钱氏抛弃她回了娘家之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她都一一谨记在心。

钱氏,根本就对不起她!

是以玄嵋一提,玄惜婉就如同惊了毛的马,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她不怕别的,就怕将她苦心隐瞒的那些关于钱氏的事情,给在大庭广众之下尽数抖搂出来,那她可就脸面无存了。

决不能让钱氏一个,拖累了她往后大好的日子!

玄惜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打定主意,就将面色勉强忍了下来,对玄嵋一笑。

“嵋妹妹这是说笑什么呢?瞧着时间也不很早了,今晚可还回去院子里?”又笑着攀谈:“我身子不好,但今天在院子里,也挺人说了,你挑了好些个激灵丫鬟的事儿,我也没法去看看。”

想要转移注意?真当她是个八岁的人儿了!

玄嵋没有顺着她说话,而是故作神神秘秘的,揪着玄惜婉的袖口,让她弯下腰来。

虽生怕被玄嵋抓皱了衣裳,可事已至此,玄惜婉只能忍着厌恶,趴下头去。

就见玄嵋忽然附在她耳边,字字清楚的说:“堂姐还不知道吗,你娘她啊,已经来找你了!”

话就落在耳边,虽是清脆软女敕的声儿,可在玄惜婉听着,比那雨夜的炸雷还要骇人听闻。

她身子一晃,只觉得头一次,不用自己做那弱柳扶风的姿态,就要摇摇欲坠的昏厥过去了。

可她偏偏不能,身边多少双卑贱的东西,用双眼锁在她身上,就等着瞧她的笑话,玄惜婉咬了牙,强行让自己脸上不能露出一样。

半天,才会化作一个浅笑。

心里边是惊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边将告诉了她这灾话的玄嵋,连带着恨之入骨。

“你这丫头,难怪苒妹妹总时不时说你,真是会胡闹。”玄惜婉面不改色笑着,抬手极轻的在玄嵋的脑门上宠溺的一点。

这才像是玄惜婉。

玄嵋冷眼瞧着她,不过是短短的一息,就调整了过来。

根据前世的路子来说,玄惜婉权衡过后,恐怕就会同钱氏一样,为了各自心底的利益,将那久别重逢的母女情意,演绎的再情真意切不过了。

玄嵋并不揭穿她,配合的做出那害羞的样子,嗔怪一声:“姐姐说我也就算了,怎么连堂姐你也这样。”

这一连串变化,从剑拔弩张,到峰回路转,看的明间里的一种人,都有些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一时间,怕是也只有玄苒,发自肺腑的高兴起来。

她知道玄嵋一直不怎么喜欢玄惜婉,可都是姐妹,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见这两人,像是消除了隔阂似得,有说有笑的插科打诨,虽心里微醋玄嵋不只粘她,也更多是欣慰。

“这下可好了,阿嵋在,婉姐姐也在,父王又送了信回来,今晚就一并在正院里摆饭吧。”

玄苒做了主,对田妈妈说了,又扭头浅笑着,对以路姨娘为首的一众姨娘说:“各位姨娘也都晚些回去,一并用饭吧。”

路姨娘正纳闷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可看着玄惜婉那副欲跟玄嵋沆瀣一气的姿态,知道情况不明,就也不再做那刺头,同其他不得势的姨娘一并,应了下来。

所谓宴无好宴,即使不过是顿简单的家宴,因允了一下子姨娘一起上桌,这宴上的人,就有许多都没能吃好。

玄苒是觉得同父王的后院们一并吃食,有些变扭;路姨娘则是全程在留意着,琢磨她究竟是漏下了什么事不知道;玄惜婉自不必说……

说来说去,最后反倒是只有玄嵋,安安稳稳一切如常的用

过了晚膳。

她躺在鹞歌院自己屋中的榻上,背后靠着夕娟精神垫好了给她的松软迎枕,不由舒适的叹了一声。

“二小姐年纪还小,怎就唉声叹气的了?”

夕娟自从被留下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从前的影子几乎都很难找到了。

她人又勤快细心些,整日抿嘴含着笑,隐隐有了鹞歌院中,货真价实的领头丫鬟的样子。

玄嵋也算是乐见其成,和枝儿两个人里,她并不想有意去硬要抬高谁,而是相互扶持也制衡着,以观后效。

见夕娟虽问着,手中却利落的根本不闲着,在床榻旁边的矮凳上做着,借着玄嵋看书的烛光做女工。

“我年纪小,难道就不能累的叹气了?今日忙了一整日,我也腰酸背痛呢!”玄嵋说着,又问她:“你这是做什么呢?”

听二小姐理直气壮的话,夕娟掩了嘴一笑,说着:“是是是,二小姐可忙坏了呢,今晚可得早些休息,好好养养。”

又说手中的活计翻给玄嵋看:“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呀,这是给二小姐纳鞋底呢。”

“鞋底?”

玄嵋好奇起来,她起身去看,见夕娟手中的鞋底,针脚细密分为三趟来来回回的赶平了,厚实又平坦,根本不曾偷一丝的懒。

就心中暗自点头,她前世里,年纪不大时就入了军,虽绣工不错,可那只是局限于,小时候苦练打下的基础。

那寻常闺阁小姐,真正学习花样绣工技法的年纪,她正在练兵场上摔打着,举步维艰的往全走,是以,除了基本功扎实的厉害,其余半点都不知道。

也幸亏夕娟用到的只是基本功,玄嵋才能看出深浅,对于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于是半是真半是假的,夹带了私心问她:“夕娟姐姐,你怎么做的鞋底光秃秃的,没有花样子?”

夕娟听玄嵋问,就将针线放下,一门心思的专心回话。

“二小姐看的,叫做纳鞋底,是这做鞋的最开始,那绣花样子是做鞋面,是最后头的一步了。”

“那你怎么不只绣鞋面?”

夕娟就不好意思的道:“奴婢功力还浅,不敢轻易的做了鞋面给二小姐用。”

见玄嵋还好奇的想问,夕娟就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边,起身边帮玄嵋掖了被角,边催促着她早些睡。

玄嵋却有些睡不着,她将书放下,由着夕娟吹了灯,只留着一盏罩灯朦朦胧胧的,就缩在锦被里,静静的想事。

从前世幼时记事的年纪,一直想到她嫁了穆霁,做了那深宫中一人之下的皇后太后,又被逼自刎……

这一生可以说是大起大落,委曲求全过也风光无限过,按理说应当是圆满了才是,可她的心里,却还始终有好些两辈子都不愿不能放下之事,也有那心尖上的人。

玄嵋悄悄的翻了个身,将脸冲着外面,透过夕娟隔开一道缝用来换气通风的窗户,只是安静的看那外头的璨璨星空。

想到明日一早,这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又要重新挤满了人,热络而有序的过那下一日,心底就莫名安心了。

睡前最后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却是在想,等明日人都来了,她该都取个什么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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