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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云瑶过往

入冬气候,冷风过境,四周都透着冷意,尤其是骑马出行,到了白云庵寒岁静的手接近僵硬,玄色斗篷被寒风吹得呼呼直响。

天色尚早,白云庵前人影稀疏,飞身下马,寒岁静双手放在嘴边轻喝了几口气方才直接进了白云庵,除了与白尘师太告别外,有些事寒岁静还是想同云瑶确认下。

入了菩提斋白尘师太刚好得空,便陪着寒岁静一道往云瑶的居所走去。

“云瑶施主待在庵中这些时日,与寻常居士一般早课晚经,深居简出的,偶尔与我们有所碰面倒也还客气,看着倒是个静得下心来的,不过为师瞧得出,她应是不快的!”白尘师太与寒岁静缓步走在青石小道上,声音淡淡。

“我知她心中不快,但事终难两全!”为了母亲,就算知晓云瑶实在无辜,她也不得不如此了,而且她家寒山对云瑶似乎也有情,母亲不愿父亲难看,只能让她这个女儿来做坏人了。

寒岁静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忙又问道“徒儿要去苏州待段时日,此次说是来看看云瑶,实则也是来同师父告别的!”

白尘师太倒也不意外,如今整个京都都在传言三女之说,风头太盛,也确实该避避,只是风头正盛的可不止寒岁静还有那个孩子,想到此,白尘师太忙又问道“听说你身边那个唤兰心的丫鬟如今成了平江县主?”

寒岁静突然顿住了脚步,望着白尘师太明澈得仿若可以看透一切一般的眼眸,突然笑了“师父若徒儿记性不错,您已然不止一两次在徒儿面前提及兰心了,您当真还是不愿明说?”

白尘师太扬了扬手中拂尘,目光却落到不远处的一处垂花拱门处“说即是不说,不说即是说!阿弥陀佛,入了拱门右边第一间便是云瑶施主之居所,为师便不陪你了,你去吧!”

望着白尘师太长袍广袖离开的身影,寒岁静叹了声,佛家某些箴言,某中程度来说就是用来混淆视听的,莫怪有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说,因为就算他们打了诳语,你也完全有可能听不出或者压根没听懂。

入了垂花拱门便见两棵婆娑摇曳的楠木,如今时节依然繁盛,楠木之下是一身素衣的清瘦女子,长发垂至腰处,发梢被微风扬起,略有些凌乱,广袖与裙摆交相挥洒,远远望去画面静美却也张扬。

似乎听到寒岁静走近的脚步声,云瑶缓缓转身,一张白净却依然美艳的面容,映入寒岁静眼中,看到寒岁静,云瑶似是愣了片刻,却还是同寒岁静服身道“五小姐!”

寒岁静微点了点头“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云瑶的态度仍然恭顺,似乎两人之间的不快不曾发生过。

竹叶纷纷,纤影窈窕!

“五小姐想同奴婢说什么?”云瑶立在竹林之下,竹叶纷落点点,她立在一从竹枝边,侧头望着寒岁静道。

寒岁静一笑“我还道你会问我,何时接你回府呢!”

“奴婢身份低下,若要回府何需五小姐屈尊来接?”云瑶声音平平,倒也听不出喜怒。

“你确实聪慧,莫怪父亲还能这般惦记着你!”

一听寒岁静这话,云

瑶忙转了身,直直望着寒岁静,约莫两息后,才依旧柔和的问道“侯爷与夫人如今可还好?”

“嗯!都好!”寒岁静也望着云瑶的一双秋水明眸问道“你父亲因罪而亡,府邸被抄,你被没入妓籍,一个大家弱女子遭受如此巨变,令堂都忍受不了选择了自缢,而你却能这般坚韧的活下来,我当真很是好奇?”

所有亲人一息之间全都不在,身为一个生在诗书教化之下的大家闺秀,沦为妓籍意味着贞洁不保,这在这个名节大于天的世道,无疑是最要命的毒药。可云瑶不仅活了下来,再伺候她家寒山之时身子依旧清白,这其中要是没有些手段与算计,她绝对不信,这也是她要云瑶来了庵里的一个很重要原因。

“看来五小姐将奴婢的底细查得颇清嘛!”云瑶扯了下嘴角道。

“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我亦不喜冤枉人!”寒岁静声音平淡。

云瑶突然垂了眉眼,良久才道“不管五小姐信与不信,奴婢对夫人从来不曾有过恶意!”

“军营那种地方我不曾去过,可基本常理还是清楚的,一个柔弱女子,还是个貌美的柔弱女子,想要在那种如狼似虎的地方保持清白,若是无人相助,谁信?”

其实这个相助之人她心中有数,除了她家寒山不做第二人想,她当初怀疑氏高友德那方之人,完全氏因着她认定了云瑶便是云娘,可如今总总迹象表明并非如此,那在军中能护住云瑶的也就只有寒山了,可十五年前,母亲坏了她,她家寒山便同云瑶在一处,那么爱她家娘亲的寒山,她无法接受,以云瑶的聪慧,定然是使了手段的。

她此番问话,云瑶若是承认勾引了她家寒山,那她的为人还算坦荡,也排除了她是云娘之嫌,若不然,纵使她相信云瑶并非云娘,可如此躲躲闪闪可见心思难测,她也只好让其就此待在庵中了。

云瑶突然将寒岁静好一番打量,她如今才发现面前这个小了她一轮不止的少女,当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四十五岁的天真少女,她只是望着寒岁静,却是不曾开口。

寒岁静低叹了声“我知晓那段时日你并不好过,此番提及也不是为了揭你的伤疤,可云瑶姑娘,你难道就不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当真想在庵中过一辈子?”

望着寒岁静澄澈的一双眼眸,云瑶心中竟有了动容,沉默了良久,直到寒岁静以为她不会开口了,才听到云瑶低低却有些沉重的说话声。

“五小姐,可知我父亲是为何获罪的?”

望着云瑶沉重而悲伤的眼眸,寒岁静心中一紧,莫非当年那桩旧案有所蹊跷?

“是的!”云瑶似乎看出了寒岁静心中所想,望着寒岁静瞬间飘忽,眼前闪过十五年前的那个画面。

那是个黑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的父亲几夜未归,一身玫红色绣着海棠花衣裙,妆容精致的母亲,坐在房中一片焦灼。

她乖乖坐在母亲身旁想安慰母亲几句,却连府中的管事嬷嬷匆匆跑了进来,还来不及行礼便先有了哭声“夫人不好了,老爷,老爷去了!”

她和母亲听了这话差点都晕了过去,母亲嘴里直念叨着“不会的,怎么会……”几乎瘫软在了地上。

“说是,贤妃娘娘难产故去,是老爷将安胎的苎麻根放在了催产药里,导致贤妃娘娘难产而亡,朝廷贴了告示说老爷在京郊畏罪自杀了,明日官兵估模着也该到了!呜呜!夫人我们该怎么办?”管事嬷嬷几乎哭得声泪俱下。

“苎麻根是普通安胎药,凡是懂医之人,绝不会犯这般低级差错,老爷自来便细心如何出这样的差错,我不信!除非……”

“除非什么?”她一脸急切的问母亲。

母亲脸上却有了惊骇之色,推着她和管事嬷嬷一道进了衣柜,然后郑重而沉重的吩咐她们“无论如何活下去,不管等下看到了什么,都不许出声!”

然后她和管事哦哦哦躲在了衣柜里,透过衣柜缝隙,她清楚的看到,她的母亲,从小疼爱她的母亲被一黑衣蒙面人活活勒死然后挂在了房梁上,她被管事嬷嬷死死捂着嘴,不能哭也不敢哭,那种撕心裂肺到如今都还记忆犹新。

她的母亲不是自缢是他杀,所以,他拼命活了下来!

“所以,我想法设法接近侯爷,,只有他的庇佑,才能让我活下来!五小姐口中相助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侯爷!奴婢知晓侯爷所有喜好,这样的奴婢,正当壮年又沙场寂寞的侯爷,如何拒绝得了?”云瑶突然有些自嘲得道。

寒岁静望了眼云瑶,有些同情,有些佩服,又有些不忿,所以真的是云瑶勾引了她家寒山,她可以理解,可站在母亲的角度,她无法原谅。

所以,寒岁静望着云瑶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得决绝。

“五小姐,不知奴婢可还能回侯府?”云瑶突然朝着寒岁静喊道,她虽然勾引寒山,原本确实只是为了能安然的活下去,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时日久了她便也渐渐对寒山有了感情,回侯府可以方便她查探真相,却也能让她时常见到寒山,她不会通夫人争什么,只是想时常看到寒山,当初大一番哭诉,她,句句属实!

寒岁静顿了下脚步,却还是不曾回答,就这般离开了。

霁月刚忙完礼部只事,出了衙门迎面便碰上了一身紫红色袍子灰色大氅头戴纶巾帽的高贺尼古,霁月却是一点不意外。的上前给高贺尼古见礼“礼部郎中,霁月见过尼古大人!”

“霁郎中不必客气,本王是得了大周陛下允许,有件私事想寻霁大人相帮,打扰之处还请见谅!”高贺尼古行了扶手礼,笑着道。

“那大人里面请!”霁月也笑着抬手道

“不必了,本王就几句话,说说便离开!”高贺尼古摆了摆手,又道“听闻霁大人与百草老人相熟,本王有位贵属身染恶疾,本王听说常老先生医术了得便想借此机会寻寻常老先生来替其问诊,却不知常老先生如今身在何处,霁大人可知否?”

霁月心中一叹,看来八成就是他了,哈沙特穆尔!寻医?这个时候来寻医难说不是为了卧病在床的突厥可汗,不管是为了哈沙自己还是突厥可汗,这个忙他还真愿意帮,毕竟战争,正常人都不喜,当然努尔阿史那是个例外!

霁月忙拱手道“常老先生此时应在苏杭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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