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目中的“仙人”早已**了,发臭,还有未消败的干肉。
“这就是仙人?”房娲儿冷说。
贾骨不答,伸手去抓“仙人”的胳膊,只见他将那“仙人”的一整条手臂都给拆了下来,拿起来端详着,不见手中有东西,便又拔下他的另一只胳膊。
手中却是有一片青铜树叶。
只是“仙人”握得太紧了,整个拳头包裹住了青铜树叶片。
“妈的,把他的手一块拿出去吧。”贾骨说。
房娲儿用力一掰,将“仙人”的拳头像个橘子一样地被剥开了。
“这不就得了。”她笑着说。
“果然是祖上就是做这个的。”
“过奖过奖,四十年前,手艺比现在好得多,好久没做,手生了。”
突然,听见“仙人”的头在动。
贾骨抢过房娲儿手中的青铜的树叶,房娲儿也没再抢过来,只凑上前去,看“仙人”的头。
贾骨突然说道:“娲儿,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
“嗯?”房娲儿不解。
“走远一点看看。”贾骨往后退了几步。
“这人比一般人长出许多,不觉得吗?”
房娲儿走远看去,这人起码有三米,这么高的人,现代也很少见,难道这是上古的巨人?
“不会真是仙人吧?”贾骨问。
“巨人,是巨人,走啦。”房娲儿看着他的头,好像那骷髅的眼睛动了动,她不信有鬼怪,就是怕这里有什么蛊物,邪物。
贾骨看着他的头,说道:“娲儿,他是不是没死?”
房娲儿也绷不住了,大喊:“别吓唬我!”
其实房娲儿抬起了“仙人”的一指,那是被她扯下来的手骨。
“你看,都成这样了,还不死?”
此时,一个什么东西从她眼前一晃,贾骨看清楚,那个东西是从“仙人”的头里飞出来了。
房娲儿另一手还握着天裂,一刀劈过去,拿东西便落了下来。
“蝙蝠?”
房娲儿瞪着眼。突然抬头一看一看墓室顶端,全是蝙蝠,她杀了一只,叫声惊动了其他的蝙蝠,洞顶端的蝙蝠便全醒了,盯着他们俩。二人心惊胆战。
“师父,跑……”
房娲儿拉起贾骨便往外冲去,手中的火把落地,将“仙人”火化了。
于是,这“仙人”又死一次。
贾骨跑在前,房娲儿手持天裂断后,一通乱刀,蝙蝠被劈死,而后面已经着火,它们只得与房娲儿他们一道离开。
房娲儿若是只她一个,倒也无妨,可是贾骨与她不同,她只能一边逃跑一边护住师父。
出来之后,贾骨身上没有伤口,房娲儿全身都是伤,全背都是咬痕。
刚出墓穴,她便晕倒在地。
“姐姐!”
“大人!”
贾骨模了她的脖颈,见她满面黑紫,气息浮动,便道:“她中毒了。”
赵高大喊:“回宫!”
车马飞驰着,进入宫禁。
进入偏院之后,赵高立即去请来太医与贾骨一同为房娲儿治伤。
房娲儿昏迷不醒,这是少见的情况,贾骨撕开她的衣服,一看,背上的伤口并未愈合,留着黑色的浓血。
“难道因为那里与长生药有关,她便与常人一样了?”
将毒液挤出,在上药,修养几日,房娲儿的身体便回复如常。
这件事,没人告知嬴政。
赵高本欲对嬴政说之,然而,房娲儿拦住了。
“我的事,千万不要对陛下说起。”
“你是为了帮他找……”
“罢了,是我鲁莽,不要为他平添烦恼。”
赵高走后,贾骨和尖儿进屋上药。
“你这傻丫头,连博得他的爱惜都不懂。”
“感情讲究真心换真心,哪里要用手段?”尖儿在她的伤口上涂抹祛毒的膏药,本是很痛的,可是受伤多了,便也忘记了疼痛。
“东西都送到卢生那儿去了,你且放心,没几日便可出发了。”
房娲儿点头。
三日之后,嬴政亲自送卢生寻仙,而房娲儿中毒太深,虽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她一脸黑紫,常人见了也知道她中毒,便一直不敢去御前侍候,嬴政每次问及,赵高只说她一个人出去玩了。
嬴政淡淡地笑着。
“她,还是这边的小孩样子,由她去吧……”
赵高欲言又止。
贾骨自出了古墓之后,便沉默少语。
他将当年和房娲儿在墓里的事想了起来。
与青铜树叶上的记载相似。
房娲儿受伤之时,他细细看了她的额头,果然有一朵淡淡的梅花印记,不出意料的话,那就是梅花泪。
可是血月呢?若是嬴政去世之前都不见血月,那,她会怎样。
只会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去。
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最难得。
地利,人和,嬴政贵为皇帝,自然寻得到,可是他如今还要听天由命……
而嬴政刚刚回到咸阳,卢生后脚也就跟着回来了。
嬴政大喜。
“回禀陛下,小人愧对圣恩,虽见仙山,可不知从何而登,久久徘徊于仙境之外。”
嬴政本就对他不抱希望。
“无功而返?”
卢生低头,跪地,手中有一物,但不知为何。
“小人在仙山之外遇见仙人,仙人交于小人一封书信,让小人转呈与陛下。”
嬴政望了赵昆一眼。
“呈上来。”
赵昆毕恭毕敬取来书信,打开一看,只见那牛皮卷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亡秦者胡。”
嬴政蹙眉,面不做色,久久不言。
思虑之后,嬴政低哑着声音,道:“宣蒙恬、蒙毅。”
“喏!”
顿了顿,又说:“把赵氏也宣来。”
赵氏便指房娲儿,在嬴政看来,房娲儿胸中的兵法谋略非常人可度。一个时辰之后,众人聚在一起,拜见嬴政。
“宣诸位前来,是要告知各位,朕欲与匈奴一战,就派你蒙氏兄弟,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蒙恬、蒙毅领旨。
“朕已修建直道,你二人从咸阳出发,骑兵,三日便能抵达九原。”嬴政在沙盘上指挥道。
房娲儿道:“匈奴的骑兵,是当世最强的突击力量,并且匈奴比秦人更擅长骑兵作战,二位将军是大秦之中,最懂骑兵作战之人,可是若是和匈奴比,我们还稍显逊色。”
蒙毅虽不悦,可他清楚,骑兵,秦国的确比不了匈奴。
蒙恬道:“大人所说却是实话,可大人有何高见?”
房娲儿看了一眼,道:“陛下,臣认为,首先应当断去骑兵的路。”
嬴政一听,看着沙盘,指向河套地区,便说道:“这儿,匈奴常年盘踞在此,此地物资丰富,并且,此地进可攻,退可守,这处宝地,占了此处,他们的优势便削弱了大半,也有效阻隔了匈奴对中原地带的威胁。”
看着嬴政得意谈论军事,房娲儿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他已经少有这样骄傲的时候的。
直道和长城,是他在此之前的未雨绸缪,而今却成了他获胜的砝码。
三人说完进攻河套的计谋之后,房娲儿又补充道:“不要按着匈奴的意思去打。”
蒙恬了然于心,道:“必定与他反着来。”
房娲儿勾唇浅笑。
之后,蒙恬三十万率领三十万大军。
很快捷报传来,匈奴对河套地区的威胁解除之后,又命蒙恬北渡黄河,夺取高阙、阳山、北段等地,构筑烽亭城障戍守,逐走这一地区的西戎人。
迁移罪徒来此戍卫,并充实这一地区。
与此同时,南边,赵佗喜讯传来,攻克岭南地区,夺得土地,并且增设桂林、南海,象郡三郡。
征调曾逃亡的罪人、民间赘婿与贾人为兵卒,又发配罪徒五十万人南戍五岭,并与越人杂居,共同开发岭南地区。
疾风骤雨一般的军事行动,摧枯拉朽的席卷华夏大地,更加辽阔的疆域,渐渐的,外患消解大半。
嬴政继续征伐徭役,对长城进行增筑,修复因为战事破损的设施。
蒙恬驻守上郡,震慑匈奴人。
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南边的灵渠,也时常需要修缮,清理河道淤塞。
在嬴政的治理之下,国家的水运、陆运交通,达到前所未有繁荣之貌。
嬴政也在这些造福万代的功绩之中,看到了他的希望。
爽朗的笑声,闪烁着光芒的双眼。
“娲儿,朕看到了帝国的希望,朕不是错的。秦法天下推行和帝国的革新,是维护国家统一的唯一保障。”
她依旧依偎在嬴政怀中,轻轻地“嗯”了一声。
夕阳的余晖撒落在他的脸上,房娲儿挤出笑容来,她更加的迷惘了,嬴政好像已经被逼得走上了一条饮鸩止渴的道路。
刑徒满足不了需要,只能大量的征伐普通百姓为徭役和兵丁,农田荒废,这些人口之中,有七分之一再在路途中,更别说打仗死去的人了。
从东南运粮道西北,成本已经是战国时期的两百倍。
她不敢多说,赵高已经派人将这些消息封锁,咸阳城中,一片盛世景象。
明天,便是新的一年,始皇帝三十四年。
她流出泪来。
嬴政帮她拭去。
“怎么哭了?”嬴政温柔地问。
“寒风吹的。”她回答说。
“我们回去吧。”
房娲儿点头,此时的她离开的嬴政的怀抱。
坐在一起看夕阳,原本是很浪漫的事,可是,她心中,一切都如夕阳一般渐渐消失着。
当晚的饮宴,她留在宫里,陪伴着嬴政,早早地,她便将嬴政桌上的酒水换做清水,嬴政举杯邀群臣供应之时,喝下的是清水,他狐疑地望向一旁的赵昆和赵高。
那二人齐齐看守卫在一旁的房娲儿。
房娲儿抿嘴,闷笑。
舞乐之声掩盖了他们的对话。
“怎么不宣个妃子来陪陪你?”房娲儿语气戏谑。
嬴政勾唇,道:“你在这儿,她们谁敢来?都告病了。”
“我有什么凶?”房娲儿娇说道
“你会杀人,朕都忌惮你三分,何况她们?”嬴政呵呵地笑着说。
房娲儿也和着嬴政一块儿笑了。
眼前穿着轻薄的讴者、舞者为嬴政编织着太平盛世。
嬴政的心思全放在咸阳之外,秦国之外时,咸阳宫的主人已经换做了三赵,三人最擅长的,便是粉饰太平。
过去的一年,并非是帝国的回光返照。
而是灭亡的入口。
战争,徭役,死亡,民心渐行渐远,都说嬴政想打仗,好大喜功,可不解决外患,国家如何长治久安?
世上事,顾此失彼,哪里有那样多的十全十美?
打仗死的将士,隐忍死的是百姓,嬴政选择让帝国的将士替百姓去牺牲,这是他的选择,无关对错。
百姓有百姓的期盼,嬴政有嬴政的宏图,都想过得更好,双方都想要和睦,可往往事与愿违。
所以,白衣卫,又开始在民间大肆搜罗六国遗人,这个时候,帝国的统治的,摇摇欲坠。
她知道杀人不是办法,可是只能剜肉补疮,控制住那些异己的声音。百姓心中的创痛,只能用时间去抹去。
而嬴政也并未坐视不管。
年节下,房娲儿日日与他相伴宫中。
一日,嬴政突然问起:“娲儿,你手里的那些东西,何时交给朕?”
房娲儿面色铁青,这些都是她在朝中立足的根本,若是失去了,她便没了权利,心道:“难道,他要削我的权?”
“好好的,问这个作甚?”房娲儿岔开话题。
嬴政望着前方,说道:“你知道朕在问何事,莫要装糊涂。”
房娲儿松开手,走向湖边,望着湖面,说道:“冰封了湖面,可还能看见底下的鱼儿……”她假装不在意,可是她越是这样,嬴政便越发的觉得她有问题。毕竟嬴政对现在咸阳宫的局面有所了解,他的命令是否能传达下去,还要看以她为首的三赵是如何看的。
“冰封在湖里的鱼看不到外面的雪,可是,不代表它不知外面下雪了。”嬴政端倪着她,说道。
房娲儿低眉不语。
嬴政道:“你知道朕为何喜欢雪吗?”
“因为它是白色的。”房娲儿道。
嬴政点头:“一如朕对你,对白衣卫,朕见不得污点,若是朕的白衣卫,变为污衣卫,朕绝对不容。”
嬴政目光凌厉,看着房娲儿,房娲儿思索着嬴政昨日见了什么,听了什么话,为何突然讯问于她?嬴政神态肃然,令房娲儿心慌,一旁的赵昆似有焦急之意,然不敢多做声色。
房娲儿思索着如何欺瞒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