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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宁又用别人收拾了唐芷几次之后,都觉得不如阮媛下手快准狠,解气。便终于自己出手,唐祭酒门生遍地,自然不能任赵宁这么一直搓磨唐芷。

于是,朝堂上,总有告青藤公主为法乱纪的折子。

当然,前辈子的事楼石不知道。但他却清楚,什么对他是利益最大化。伤害不可避免,总要让主使者付出代价才行。

楼石想着用什么办法能让阮媛听话,却发现现在的阮媛与前两天有很大的不同,不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便无条件的改变了。

他有些拿不准阮媛到底想要什么。

依着楼石以为,他只要抛出暂时不纳小雨,阮媛会欢欢喜喜地答应自己提出的任何要求。现如今,他抛出了颗甜枣,可是阮媛却不伸手去接。

他若是果如她说的,今晚上留宿归燕居,楼石敢打保票,阮媛定~能说出将他比做小倌,还要难听的话来。

“你就不怕皇上拿你当成替罪羊么?”楼石声音轻飘飘地问道。既然甜枣不行,也只能是恐吓了。

阮媛也不怕,竟一样轻飘飘地回他道:“我觉得我可以当个盾牌呢。虽说圣心难测,若是将心比心,我虽然是个蠢的,却也能体味出主人父母的心思来。虽然皇上、皇后不是公主的父母,但爱却是一样的,只怕还有过呢。”

楼石才要说“没想到你倒是聪明。”

阮媛又开口道:“再说,我想世子爷也一定不会眼看着我被皇上治罪吧?”

楼石总觉得阮媛说这话,满满地讽刺。但她都这么说了,楼石也只得说道:“那当然,夫妻同体,自来同进退的。”

阮媛又转过头来,冲着楼石笑。楼石心下大警。总觉得她笑无好笑。果然,就听阮媛说道:“世子爷,咱俩打个商量怎么样?”

楼石问:“什么事?”

阮媛道:“想来世子爷也不想唐芷无端的受到牵连对不对?而我呢,不想让公主出事。不若我去劝公主收手,不要对付唐芷。你去解决那些个算计公主的皇子们如何?”

楼石颇为意外阮媛会说这个。终叹道:“到底是内宅妇人。再说,青藤也不是个听劝的,你还是死了心吧。好好的呆在侯府,就是盾,用多了,总有破的一日。”

阮媛冷笑道:“魏王根基浅,现在乱的话,对他只有坏处,并没一丝好处。我劝世子爷还是想办法稳住朝堂、保住公主的好。除非皇上无其他儿子,世子爷也是常看史书的,几时见过放着年长持重的不立,立二十几岁的青年儿子为太子的?”

这些话,就在今天,楼石也曾说给魏王赵炜听。而且说得比阮媛深得多。

再英明神武的皇帝,在位时日久了,又正是太平盛世,便会生出些骄矜来,自比秦皇汉武,再加上马屁听久了,成了日常,一般就听不进劝诫之言。

年纪一大,一方面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就是不追救仙丹,也为了养生无所不用其极;一方面看自己的儿子,便会生出些复杂情绪来。

太出众的担心自己活得太久,等不及传位,起来造自己的反;而无能的又怕败了祖宗留下的大好江山。

而且随着身体的变弱,疑心病就愈来愈重。楼石也是个通读史书的,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再愚钝眼光也长远些。

而承天帝六十有二,没修成耳顺,却修成了年长皇帝的多疑来。虽然吧嗒出废太子赵恒的事情来,不忍深究,但又时刻的如芒在背,总觉得早些年成年的几个儿子里,那个真凶会造自己的反。现在眼前晚些成年的,也背不住有浑水模鱼的可能。

兄弟之情可以背,那么父子之情对于大位来说,也是随时一扔的破布。

到目前为止,承天帝十一个儿子,后宫里,还有两个怀了孕的美人。活着年长的皇四子,楚王赵烛三十有七了,最小十一皇子赵焜才十三岁,行九的魏王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母妃是个三品的婕妤,娘家姓徐,官奴出身,自小侍候在承天帝身边,承天帝还是皇子时,收了房,并不得宠。

承天帝入主皇宫这么多年,才到三品,徐婕妤今年也五十二、三岁了,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除非魏王争气,或许徐婕妤母以子贵,在无姿容又老的情况下提升宫中地位,也不无可能。

皇后以下的一品三夫人,贵妃、淑妃、德妃,还空着一位淑妃。

就目前为止,最为得宠的,是皇五子,韩王赵炽的母妃,贵妃吴氏。吴氏的娘家背景也最为深厚,吴贵妃的爹是承天帝的老师,死时已经封为太傅,唐芷的父亲唐承也是吴太傅的学生。

现在吴家掌门是吴贵妃的胞兄吴镜,六十有二了,官至太尉,极尽荣宠。吴镜的四子三女,四子位列显官,三女嫁入亲王之家,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无数,结亲的也全是显贵。

楚王赵烛是个蠢的,韩王赵炽好读书,舅家又是书香门第,看起来韩王赵炽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整天张嘴孤本,闭嘴残珍,又嚷着要著个什么《承天志》出来。

弄得承天帝对这个五儿子眼珠子似的,多大岁数了,一提五子,总是吾儿如何如何。

承天帝想再提废太子这事,又下不了决心。迟迟不立太子,承天帝又老了,有些人就想要弄出些事情来。只有动了,才会有机会。

所以最近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而楼石给魏王出的主意,便是稳。枪打出头鸟,废太子的事让人给捅出来,捅事的也得不着好。在承天帝眼里,那不是为废太子报仇,是有非分之想。

只怕最后,会和废太子的主使人两弃。李治如何当的皇帝?再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不做最为干净。

承天帝虽然年纪大了,但看着身子气色,再活个十多年应该没有问题。孝子才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一切以公,心中装着皇上、天下,定不会错。

楼石虽然更加讨厌阮媛,但心下也不由得心惊阮媛一个内宅妇人,竟对朝堂之上估算得如此精准。

然而千算万算,楼石唯没想到,却将唐芷算了进去。你想独善其身,其他皇子也不是吃素的。魏王这是让人当成了靶子。只怕阮媛并不知道,周毅的生母与魏王的母妃,可是亲姊妹。

但周毅决不是为了魏王,才刺激赵宁的。到底,周毅投靠了谁呢?楼石与魏王调查了多日,却是一无所获。

周毅与魏王是表兄弟,那么在承天帝眼里,一切的事情便都是魏王惹出来的。不过事情怕查,若真的事情大了,到底趋势如何,也只能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阮媛见楼石不说话,只神色不明的瞅自己。不禁又说道:“妾有件事一直想问世子爷。”其实她两辈子都非常想问的话。

楼石道:“我为什么选魏王?”

阮媛摇头:“不是,我是想问你。你果然看好魏王么?”

上辈子若不是阮媛下狠心毒死了承天帝的成年儿子,魏王既然败了,足以说有他的能力还是不行。阮媛觉得,这辈子即便没有她的出卖,魏王依然会败,就她看来,他们斗不过那位新太子的。

其实阮媛也没以为楼石会回答她的。毕竟这个问题,以他俩的关系来说,还是有些交浅言深。

果然,楼石没能达成此行的目的,还生了一肚子的气。不想再和阮媛磨叨,站起身道:“听我一句劝,少与公主联系,安稳地在侯府当你的世子夫人,少不了你的好。若不然的话,只怕到时我想救你,也是不能的。”

阮媛笑道:“虽然我这话不该说,到底是夫妻。不若世子爷还是换个皇子吧,毕竟镇北侯府一大家子人呢,可不是随便可任性的。”

楼石一声不出地走了,整个下午,阮媛在内室里就那么倒在炕上,也不睡,也不出声,整个人都是直愣愣的。

对于改变青藤公主赵定的命,越发的没有信心。她透过楼石,似乎看到了朝堂上那些个无情的男人们,为了自己和私欲,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冲向了赵宁。

以至于晚上的饭菜都没有注意吃的是什么。

再一想到赵宁那不听劝的性子,阮媛越发的没有信心起来。难道她要就这么凑合着跟着楼石过?

晚上睡着后,便做起梦来。阮媛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荒凉的地方。杂草丛生的荒野,无边无际、连一条小路都没有。她站在荒野的中心,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往四处观看,全是茫茫一片。这里依然荒凉得让阮媛害怕,她想要在这片荒野重新变得花红柳绿,却没有水源。看着那些枯枝败叶,心底有个声音却在告诉她:看看这些枯枝败叶吧!说明这里以前是一片花园,只要有水源,这里就会重新生机盎然的。

阮媛四处地寻找,荒草掩上她走过的路,密实地草底似是潜藏着她看不见的毒蛇蝮蛇,危机四伏,似乎下一步,就会有不知名的东西窜出来,咬她一口。阮媛走得又渴又累,却一无所获,越来越害怕。

突然又下起雾来,白蒙蒙地,连脚下的荒草都瞧不着了。阮媛忘了她为什么要在这片荒野上四处的走,只记得要寻找一样东西。可是,她要找的是什么?

阮媛孤单无助地站在哪儿,往四处看,却什么也看不见,也想不起来。雾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感觉浑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

然后,一步踩空。

“啊!”阮媛低呼了声,从炕上坐了起来。幸好睡在榻上的绿珠一贯好眠,并没有被吵醒。

一身的汗,浑身湿漉漉的,阮媛也不管,重新倒在炕上,睁着眼睛,向上望。天大概快要亮了,月沉西山,晨曦还未披至朝霞之上,正是一天之中最黑的时刻。

阮媛在帐子里,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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