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钟家二小姐下山的缘故,应该……是你才对吧?
也许司徒鸾鸢是最近两天都和叶无觞在一起,受他传染,也喜欢有事无事的找人开几句玩笑,揶揄一下。
于是,面对着这位稍微显得一本正经的聂玄王,也开始总想要逗弄几句,调笑一下。
不知道以他的性情来说,会是作何反应,心中难免就有几分期待。
只是想不到,聂默笙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像是丝毫不觉得司徒小姐是在跟他开玩笑,一丁点特别的表情或者眼神也都没有。
竟然仅仅只是说:“斯聿小姐与我只是朋友。”
如此平淡,如此无趣,甚至一点点幽默感或是特别之处都没有,让人再没有一丝绮丽联想。
不禁想起钟斯聿二小姐先前所说的,但凡女孩儿,还是都喜欢一些有故事性的内容的,她总以为自己不是那种喜好憧憬幻想的人,但此刻看来,似乎多少也有些八卦了……
“啊,对了,你的赤金雕,刚出生的时候,只有这么一点大,到我走的时候,已经长了这么大,翅膀上的羽毛也长出了一点点……现在隔了这么多天,应该更大了。”
司徒鸾鸢在手心里比了一个长度大小,笑容满满的说道,“说起来,也真奇怪。刚出生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雕的样子,黑乎乎又瘦瘦的像个鹌鹑。后来长出的小绒毛却是一层压着一层的赤金色……紫珠她们都说漂亮得不可思议,阳光底下看是亮闪闪的。”
比起先前的话题,聂默笙似乎对于赤金雕的话题,还要更喜欢几分。
他静静听着司徒小姐的描述,眼中透出几分浅浅笑意,似乎在听着她的描述然后又在脑海中,幻想出赤金雕长出金色羽翼的模样。
仿佛就看到它第一次走路时候左摇右摆的笨拙姿态,以及第一次扑扇翅膀时的可爱……
司徒鸾鸢与他边说边笑,似乎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认认真真去看聂默笙的模样。
一直觉得他长得很是不错,颇有那么点仙气。
对面坐着,似乎四目相接的时候,总有些恍惚。
一个男人的眼睛竟然可以如此澄澈,就像他的世界,除去明镜琉璃,便再无别的。
“赤金雕还没有取名字,我想,他是替你养的,你的宠物,还是你来取名的好……等他再大一点,好养活了,我就把它还给你。所以,你可以……现在开始,为它想一个名字。”
聂默笙低头想了想,“那就叫它做……明珠,可好?”
“掌上明珠?”
聂默笙轻轻摇头,随即念了一首七绝: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生光,照破山河万朵。
随即解释给她听:“原本它躲在那枚蛋壳之中,就像一颗明珠,如今,终于破壳而出,我希望它终有一日长大,振翅而飞,用一双金翼,飞越千山万里,照破明月江河。”
司徒小姐点了点头,“你是它的主人,当然要按你的意思。明珠挺好的,我也期盼有朝一日,它像你所说的那般,飞翔在天空之上。金翅大鹏,多么漂亮。”
心里想着的是,到底人家聂默笙这种文艺青年,取的名字也能引经据典吟一首诗。
要换了是她,没准就取名叫“蛋蛋”了。
想了想,她又觉得其实蛋蛋和明珠也差不了太多。
起码……都是圆的!!!
看聂默笙对面坐着,司徒鸾鸢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问道,“玄王似乎很喜欢参禅悟道?”
聂默笙不答反问:“何以见得?”
司徒鸾鸢点头,“你身上透着一股散不去的仙气,不像我们这些凡俗中人,倒像是位得道的天上神仙。”
聂默笙却反而笑她:“你我之中,若当真有一个是得道的天上神仙,那也不会是在下,只能是司徒小姐你,医仙神女的名号近来可是叫的响亮,你这里纱帽一掀开,那外头十里八乡的村民百姓,会立刻提了供品前来求拜的……”
司徒鸾鸢被他说得一愣,方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一个神仙名号挡在前头,倒是没有资格取笑别人了。
谁说这玄王聂默笙一本正经来着。
其实,他……也是很会开玩笑揶揄别人的嘛!
一行四人在住宿之后,第二日清早依旧启程赶路,因为无比大会日期在即,此行必须得要快马加鞭方可在那日期之前回到山庄。
好在鹤鸣山庄与钧天教不同,只建在半山腰处,入山口后没有多久便能到达,路途平坦好走,骑马可过。
于是,几人在进了鹤鸣山地界之后,很快便到了山庄入口。
此时那里依然是人山人海的状况。
毕竟是一年一度的天下武林盛世,比武大会,广发英雄帖,收到请帖的门派,不但掌门人会到,起手下多数高手也必定列席参加,此外他们的掌门大弟子,门徒众人,高手,武林新人后辈,大多也都来此露一露面,多少留下一点名声。
至于有些无门无派,自称一个,又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也会在山庄外围聚集,探听消息,甚至还有人设庄摆赌局,让人下注押宝,看谁是今年最后赢家。
似乎钟家大庄主遇害去世的消息,对于此次比武大会,并无半分影响。
有二小姐钟斯聿的引领,一行人自然并未从正门入山庄,而是走了人少的西边侧门,进入得顺利,又不引人注目。
“教主以及苏风等教中众人现在都居住在西边秋风院,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二人说着,便回头与钟斯聿以及叶无觞二人辞别。
所行的院落不同,叶无觞要去看二小姐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姨母,所以,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
想不道这个时候,叶城主却想了想,也对司徒鸾鸢说,“我找司徒小姐也有一点事情商议,恐怕晚一点的时候,将要过去叨扰,不要将我拒之门外才好。”
司徒鸾鸢蹙眉,不知道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这连日同行,一起走了那么久,同同住一家客栈,同食一桌餐饭,有什么话不早早说完,偏要到了这个时候才又说有事情要商量,还偏挑个晚一点时候过去,这合理么?
当然,对于叶无觞这个人,你要知道,越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便越发显得合情合理。
两次相遇,多日相处,司徒鸾鸢多少已经了解,便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随即点了点头,“我会等着叶城主的。”
言罢,便就此告辞离去。
且说聂默笙与司徒小姐两人,一前一后才回到秋风院,便见到苏风在前厅庭院跟前转悠,目光若有所思,两个大活人走进来,他竟是完全没有看见。
今年的比武大会,四位护法之中,段雪凝与姬云毫无疑问的留在了钧天教中,随行而来的,苏风与褚彻寒,必然是要参加比武的,此外还有玄王聂默笙以及,司徒鸾鸢,四人之中,向来只有这位司徒小姐是江湖人士们所意料之外的。
但是显然,钧天教没有对外宣称参加比武的将会有谁,众人多时猜测,第四个人八成都猜到了龙晋的身上。
“在想什么呢?这幅神不守舍的样子?”
聂默笙稍稍出演,便让苏风瞬间回神还魂。看了他们半晌,才说道:“可算是回来了!连我都要跟着急死了……更别说教主那边有多惦记!”
“教主人在何处,可否见上一见?”聂默笙随即问道,显然是有要紧的话想对慕惊寒说的。
苏风立即点头,“教主就在偏厅之中,方才让褚彻寒去办一件事情,这会儿应该可以见。”
他说着,便带领二人朝着偏厅的方向走去。
钧天教虽然是武林供认的邪派魔教,但因为势力大教众多,加之名声赫赫,结交又广,连朝廷王府都要给他们几分颜面,自然在鹤鸣山庄里也备受礼遇,这个秋风院,前厅后院极之宽敞,不似一般的窄小院落,颇有气派,这样绕道偏厅,一路几处细致的小景,竟然很是不坏……
“禀教主,玄王以及司徒小姐回来了……”
苏风一边领着二人进屋,一边朝着慕惊寒禀报。
那慕教主此时就正站在入门不远处的地方,有属下正在拿着一封信笺给他,他低头阅读。
听了苏风禀报,立即抬起头来。
许是多日以来,悬系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所以见到这人重又站在眼前,先前一切的恼怒烦忧便都做过眼云烟,瞬间不在了。
只要她人是安好的,能够平安归来了,那么一切的问题,仿佛都可以迎刃而解,一切的难题,也都算不得什么难题了。
原来这么许多天,心里最担忧惦记的,始终是她。
慕惊寒抬眼见到司徒鸾鸢站在不远之处,一身清淡水色的衣裙,却看不见面孔,带着遮颜的纱帽。
他也不知怎么了,这连日来不见了踪影的人,此时此刻,近在眼前,隔着轻纱,云里雾里,倒让他有种莫名的想念与祈盼。
瞬间忘记了在场其他的所有人,教中属下,山庄侍女丫鬟,世界统统全都不在,似乎只剩彼此二人。
他快步走过去,只想要到她面前,然后,亲自伸手,摘了那面纱。
一时一刻,刹那永恒,这摘下纱帽的一刻,竟不知为何,让他联想到了,洞房花烛,掀开头盖的瞬间……
佛说,人活一世,不过浮生一霎,也许世事浮沉,为的也就是这么一刻。
只是……
并非他不想忍,而是他忍不住。
纱帽下面,一张素颜,洁净淡雅。
慕惊寒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障,一把将司徒小姐搂在怀中,根本看不到旁边都有什么人在场,只对她一人说道:“子巫山上……真不该答应你,不该带你来这里,不该让你冒这么多危险。你跑去得了瘟疫被封禁的地方,那么危险,我竟然是这两天才得到的消息……你若有什么差池,叫我该怎么办,又如何对得起你父母家人?”
他的声音就如他的人一般,行为之中难免透着霸道,但一字一句,却又全都是关切温柔。
让司徒鸾鸢这一次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否决他的话。
只是,话不能否决,这拥抱却势必要拒绝。
大庭广众,这样搂抱,简直……
司徒鸾鸢轻轻,与他稍微推开一点距离,“多谢教主挂怀,只是我现在安然无恙,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请……稍微顾忌一下场合……”
这句话,她是压低了声音,悄悄说的。
只是当她侧头看向苏风以及聂默笙的时候,却发现身旁左右,半个人影也没有。
无论是丫鬟侍女,教中下属,亦或是苏风以及……玄王聂默笙,他们所有的人,都已经走出了偏厅,没有谁还留在这里围观。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