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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妖星旧事(一)

眼看那银狐已避无可避,忽地,我只觉拳下一空,身体竟然透过了那银狐的身体,急剧向下坠去,原来那银狐竟是一个幻影。身体在疾速下坠,地面之上黄沙一扬,数百只黑色大鸟,破沙而出,齐齐向我袭来。我的面上,忽得露出一丝笑意,右手将面一掩,合身扑下,任由那些黑色大鸟在身上扑啄,待身体将近地面这上,左手一探,已深深插入了黄沙之中,随后“嘿”得一声喊,已将一只体形如普通狐狸大小的雪白的银狐,擒颈从黄沙之中拉了出来,随后挥右拳,带着一腔无法压抑的怒火,在身后无数豺狗的惊吼声中,向那银狐面上直击而下。

“住手。”身下那只白狐,忽地发出一声女子的呼声。

我一惊,势若万钧的拳头,不由得凝在了半空。这时我虽然怒火万丈,但要让我对一个女子痛下杀手,终究是绝对做不出的,哪怕那只是一只会发出女人声音的银狐。我道“你待如何,侵蚀龙髓,切割时空,涂炭灵生。面对着这累累白骨,你还有何话讲?”

银狐的身体一阵抽搐,道:“公子也太看得起我了,如果我有那般能耐,又怎么会这般轻易的便落在了公子手中?”

我向四周虎视眈眈的豺群扫了一眼,道:“如果如你所说,那你又为何要偷袭于我?”

银狐又是一抽搐,道:“既然我不是那人,又想要在这里活下去,除了做一颗棋子,又能怎样?”

我道:“那么,那个侵蚀龙髓的人又是谁?”

银狐道:“公子,你可否将你的手移开,那龙髓的力量,与我的体质相克,你这般握着我,我当真痛苦得很。”

我低头望去,只见那银狐的毛皮,在我的掌下,竟然渐渐变得焦黄。龙髓的力量与这些豺狗和银狐有冲突,我之前是隐约感觉得到的,迟疑了一下,终于轻轻将手收了回来,站起身来,道:“希望你莫要自作聪明,我既然能将你擒住一次,第二次,便会容易得多。”

身后的豺群见我松开手来,一阵嘶吼,有几只便欲冲上前来,我忙凝神戒备。银狐一声轻啸,群豺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它翻身而起,道:“你们全都退下去吧。”随即又是一声轻啸,天幕之中,“扑拉拉”一阵响,无数的黑鸟从天而降,落在了沙地之上,随即在无声无息之间,尽幻化成无数的磷火,四散飘荡,只是那光亮,比初时的磷火,竟明亮了数倍,一时间,沙海之中,通明一片。

群豺立时四散而去。银狐立于磷光之中,将身一抖,身体竟陡得大了一倍有余。一阵清风,轻轻吹过,半空中那荧荧光火,忽得有规律得飘动起来,便若清溪中的花瓣一般,轻轻侵着它的身子,缓缓流动。银狐的毛皮,在那荧荧的磷光轻抚之下,渐渐散发出一阵莹光,原本颈间因龙髓之力而枯萎的毛皮,也渐渐有了光亮。一阵寒气,冲体而来,九条若隐若现的巨尾,渐渐显现在半空之中,随风摇曳。

“九尾狐。”我不由一声惊呼,心下不由一阵暗悔,刚刚自己怎么那么轻易便放了它,如果它这时突然发难,我要怎么应付。

银狐一声轻叹,道:“我身陷于此,已有千年,青丘国,连同“九尾狐”这个名子,便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我道:“原来,竟真的有这样一个国度。”说到这里,心下不由一沉,因为《山海经》之上,那句“其音如婴儿”后面,还有两句,却是“能食人,食之不蛊”。

银狐道:“有与没有,又能有什么区别。这世间,有多少妄语,本是真言;又有多少真言,却全是妄语。而我现在这模样,就算回去了,又有哪一个同类,能认得出我。”

“哦?”我不由一愣。

银狐抬起头来,道:“如果我说,那便是我原来的模样,你可信么?”

我顺着它的目光,举头望去,只见这时,沙丘之上那巨大的银狐幻影,虽然淡了许多,却还未完全消失,不由惊道:“你说,那幻影本是你原来的模样?”

银狐道:“想不到是么?”

我点了点头,眼前这银狐虽然也算非凡,但与那巨大的幻影相比,无论气势,还是光彩,皆是天地之别。

银狐道:“我本是青丘国狐族九公主,因天赋异禀,又天资绝代,在百岁之时,已尽读天下道藏,名满仙灵之界,被吾族立为下一代青丘国狐族国主。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春风如意之时,有一日,我在青丘山上修炼,忽得风雷大作,黑沙蔽天,转瞬之间,竟已置身在了这个地方。”

“难道你是被妖星切割的空间带到这里的?”我道。

“妖星?”银狐一愣,旋即道:“那是你们称呼它的名字么?其实它在三界之中,有千千万万个名字,被叫作什么,都无所谓了。不错,我正是被它的力量所吞噬,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道:“可是你幕后的那个操纵者,做下的好事?”

“不错,”银狐道:“可惜我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道:“怎么回事?”

银狐道:“这龙髓之内,本是阴阳两极的世界,这阳极之内,充盈得皆是天下至阳之气。我天赋异禀,生就得玄天纯阴之体,那本是仙灵界中,人人都渴望得到的修仙灵体,但在这世界之中,却成了一件令我最为痛苦的事情,因为它时时刻刻都在与这世界的力量冲突激荡,我便若一块玄冰,置身在烈阳之下,日夜承受着煎熬之苦。”

我道:“难道便是这千年来阳气的侵蚀,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吗?”

“不,”银狐道:“我的身体与这世界的冲突,虽然令我痛苦,但还不至于将我削弱成这副模样。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三年,我遇到了那个人,她说如果我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借与她,她便可以帮我离开这个世界,重回青丘。我当时思乡心切,竟鬼使神差得答应了她。于是我斩下一尾,将那一尾的力量与她溶合,重铸了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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