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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天外诡楼(十五)

血枫林的另一端。

青石小路便如活了一般,载着我一路疾行,速度愈来愈快。两旁飞速向后退去的景物,初时还能看得清楚,到后来,竟变得模糊一片,再也看不真切。强烈的劲风,迎面打来,更是刺得人面颊生痛,连呼吸都困难,偏偏我两臂被冻在寒蝉冰之中,想要遮挡一下,也是不能,只得闭了眼睛,咬牙苦撑。

这般行了小半个时辰,突然一声长啸,自耳边响起,声震九天,疾声顿止。我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睁眼一望,不由大惊失色,只见此时的自己,竟身在九天之上,漫天星斗,便若伸手可摘一般。而那轮蓝月,此时竟变得巨大无比,覆满了四分之一个天空,圆月之上,山川脉络,依稀可见。低头望,血枫林已变得遥如新月,一条漠漠烟河,半绕在它身侧,此时惊涛拍天,雷雨大作,时不时得出阵阵电光,而漠烟河之外,却隐在重重白雾之中,看不真切。

再望向脚下那飞速延伸的青石小路,此时竟冲天而立,通身湛蓝一片,那淡蓝色的脉络,已变得细如青丝,密密得布满了通身。又是一声震天长啸,我只觉身下一阵有节奏的轻颤,片片沙石,自那青石小路之上,簌簌而下,天上的湛蓝圆月,骤然一暗,我抬头望时,不知是是否错觉,竟觉得那圆月似眼睛一般,电光火石得眨了一下。

正自惊疑,忽觉身体冲天而起,惶然间再望向脚下,只见那青石小路,已褪去满身沙石,变得通明透亮,湛蓝无比,便若一道流光,隐隐得呈出一条龙形,须发飘飞,直冲天际。而我,所立之处,正在龙首之上。

又是一声长啸,那圆月骤然又暗了一暗,我再次抬头望去,这次我看得真切,原来那圆月之上,竟有一个巨大的影子,瞬间掠过。明暗变幻间,便仿如圆月眨眼了一般。

“巨龙,是巨龙!”我心底一声惊呼。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如此大的圆月,又加上天净如水,那巨龙的影子掠过圆月之时,须发鳞爪,我都看得无比真切。我无比的肯定,那道黑影,千真万确,便一条巨龙的影子。但放眼四望,星空寥寥,四周又哪里有什么龙的影子,忽得想到,月亮上呈现龙影,必然有很明亮的东西,如太阳一样的光源体,才能将它的身影投在圆月之上,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条巨龙的真身,岂不是大的就像月球一般?

惊疑之间,忽得身下又是一声长啸,我连忙再次抬头望去,但这次圆月却并没有如预料的那般变暗,反倒光华大涨,一时间,刺得我双眼生痛,直似要睁不开一样。模糊的视线之中,只见那圆月似乎已离我极近,山川河流,碧海黄沙,已是那般的清晰,兽腾鱼跃,群鸟惊飞,也依稀可辨。我心下一轻,原来这世界的月亮,不似我们的世界中的那般,死寂一片,而是充满生机的。只是这流光一样的巨龙,带我到这月亮之上,用意何在?

而且,这圆月与我相象中的月球跟本就是两个概念。首先我从地面飞到这里,丝毫没有感到呼吸困难,看来这月亮与地面之间,一直是有空气存在的,而且并不因为高度的改变而变得稀薄;其次,这月亮好似根本不是在反射太阳的光明,而是自己在发出蓝莹莹得光华,要不然,我飞到这般高度,不可能看不到太阳的存在。想到这,我不由心底一寒,如果这一切的推论可以成立,那巨大的龙影又来自于哪里?

过了片刻,我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圆月的亮度,我缓缓放大了眼睛,只见这时月亮已变得巨大无垠,覆满了整个头顶。我忽得发现,那圆月之上,竟有一个蓝莹莹的光点,愈来愈亮,迎着我急速飞来。

“是月亮之上的什么东西发现了我的到来,前来拦阻吗?”我心下暗道。

待得片刻之后,那光点愈来愈大,我再次定睛望去,只见那光点,竟隐隐得像是一条全身发着湛蓝光芒的巨龙,龙首之上,隐隐得站着一个白衣少年,看身形,竟颇为熟悉。

“会是谁呢?”我揉了揉眼睛,再次放眼望去,两条巨龙对向而弛,速度何其之快,这眨眼之间,那人相貌,已可看得真切。只见他这时,也正抬着头,一瞬不瞬得望向我。我向那人面上一望之下,忽得浑身剧颤,如遭雷殛,大声惊叫道:“这,这怎么可能?”

原来,那龙首之上,所站之人,竟是我!

“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我心念连闪,但这又绝不可能,我分明看到,那人衣冠不整,胸口以下,连同双臂,皆封在寒冰之中,而肩上,也有着殷殷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底一声哀呼,忽得惊觉,那和我一般模样的人,正在迎面向我飞来,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撞在一起?一念之间,忽觉惊风扑面,耳中“波”得一声,我便和跟那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撞在了一起。

湛蓝的水波,骤然在身体四周荡漾开来,我毫无准备,陡得呛了一口。

水,是水,原来我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中是水中的倒影?这月亮的表面,原来全是静止的水,所以便若一面镜子一样吗?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但面对眼前诡异的一切,即使是再合理的解释,都难免让我不敢相信。

忽得想到,那巨大的龙影,难道它便潜藏在了水底之下的巨龙吗?那它的身体,岂不是大得便如一个星球?

我身下的光龙,还在迅速向前疾飞,我忍耐不住,不由得又连呛了几口水,迷糊之中,脑海之内忽得电光一闪,暗呼道:“不对,不对,我所想的一切,一定都是错的,这一切,根本不可以用自己生活过的地方的道理来解释。”努力向前望去,迷蒙得目光之中,忽得瞥见水底之下,骄阳当空,黄沙如海,竟是一片沙漠景象,脑海之中又是电光一闪,一个极其荒诞的念头,浮上心来。

我不由大呼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忽得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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