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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痴儿女(二)

周公子浑身一颤,放下的双手,再次抓住了我的手臂道的一紧,道:“你没找到她,难道她真的已经,这,这怎么可能……”说着,泪水竟夺眶而出,顿足道:“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勇气随你一起,跃入龙渊,那样,说不定便可寻到她了。”

我见周公子模样,心道:“原来他爱龙姑娘竟是如此的深。”不由大是不忍,道:“吉人自有天象,龙姑娘定能逢凶化吉,哎哟……”讲到此处,忽觉臂上骨痛欲折,原来周公子悲痛之下,一双握住我手臂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我本能向后一挣,“擦”得一声,竟将一只袖子扯下半截。

我这一挣之间,周公子蓦的惊醒,自觉失态,慌忙道:“公子无恙吧?”说着用袖一挥,袖起时,便抹尽了脸上泪痕,袖落时,已恢复了往昔神彩。

我不由暗暗佩服他的这份定力,虽觉臂上甚是疼痛,却佯作轻松,挥挥手臂道:“无妨,无妨。”

周公子一脸歉然,道:“刚刚失态之举,实在令人汗颜。”说着,双手捧了扯下的半截衣袖,躬身递向我。

我慌忙双手去迎,便在双手交汇之际,周公子一双星目,突然停在了我的断袖之上,月兑口惊呼道:“这,这……这是龙姑娘的丝线?”

我一愣,见周公子紧张的模样,忙向自己断袖望去,只见袖子断裂之处,露出数根淡黄而轻泛女敕绿的丝线,依稀记起,自己投入龙渊再次醒来后,这件衣服已经缝补好了,放在火边,想来应该是龙若雪缝的。当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公子见我点头,浑身怱一懈,眉目之间,光彩顿黯,一丝怅然,在脸上荡漾开来,蓦地长叹一声,道:“原来龙姑娘一直记挂的,竟然是公子。”顿得一顿,又道:“龙姑娘是人间天上,俱都少有的好女子,虽然容貌毁了,又断了一臂,但若天幸尚存一息,你千万莫要负了她。”

“龙若雪一直记挂得,是我?”听得这句自周公子口中讲出,一时间,我不由得痴了。想起往事种种,不由思潮如海,蓦地胸口一热,脑中竟只有那句“你千万莫要负了她”,张口呼道:“天地为证,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若有负于她,便让我永入无间地狱,受尽百千万劫,万生万死,不得救赎。”

周公子见我情真意挚,眼中忽然再次泪光闪动,颤声道:“好,好……”将半截断袖塞在了我的手心,转身便去。两个家仆打扮的大汉与女童丹青,慌忙跟上,白马雪羽,不待人驱赶,已扬蹄跟在了孙策身侧。

我望着周公子的背影,心中不舍,忽得想起一事,周瑜娶得是小乔,人尽皆知,他爱的,却为何会是龙姑娘,不由呼道:“周公子,你的高姓大名,可真的便是周瑜?”我原想古人结婚都早,如果他是周瑜,这时应该早就已经与小乔婚配过了。其实我却不知,历史上的周瑜,却是于建安四年,也就是一年之后,以二十五岁年纪娶的小乔。

周公子蓦地停来,道:“周瑜,周瑜!为什么又是周瑜?”言毕,竟不回头,其行更疾。

忽听担架之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可怜世间痴儿女,多情总被无心伤。”

我一惊,难道孙策竟已醒来?放眼向担架望去时,却见那双目紧闭,显然还在昏睡,刚刚那句,原来只是梦中呓语。只不知他梦中梦些什么,眼角之上,竟隐隐有两点泪痕!

“难道这样的铁血男儿,也在为情流泪吗?”我的心莫名一颤,望着周公子一行人渐行渐远,心潮翻涌难平,却也不知是悲是喜。抬头望,只见白日高挂,不觉间,竟是近中午时分。

墨先生行至我的身侧,道:“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公子无须过度伤怀。”

我俯身一揖,道:“自遇到先生以来,几次三番,受先生大恩,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墨先生道:“公子无须客气。我此次前来,一为孙将军伤势,这其二,却是有一事,要请教公子。”

我道:“先生有事,尽管明言,张简但能相助,必定披肝沥胆,在所不辞。”

墨先生面上,隐然泛起一丝忧色,道:“如此便多谢公子。公子可还记行,你我初遇那夜,欲要伤害公子的黑衣人?”

我道:“这个,自然是记得的。”回想起那黑衣人恐怖的模样,心下不由泛起一阵凉意。

墨先生道:“最近两日,公子可曾见过他?”

我道:“这倒没有?”心下暗道:“这等恐怖的人物,还是不要遇到的好。”

“唉,”墨先生闻言,一声长叹,脸上忧色更浓。

我两次三番,受他大恩,今日见他如此惆怅,心下不由大是不忍,道:“先生何事如此忧愁?”

墨先生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沉吟半晌,目光忽得落在被我劈开的山壁之上,道:“公子可否允我一事?”

我道:“先生有事,尽管吩咐,张简莫敢不从。”

墨先生道:“此事公子如果答应,日后恐对公子大大的不利。”

“哦!”闻得此言,我心下一惊,转念却想:“不知他要我应允何事,但我与思烟姑娘的性命,两次三番,皆是这位先生所救,以后便是为了此诺,莫说受此损害,就算折了性命,又有何憾?”当下道:“先生莫不是小觑张简?”

墨先生面色一红,忽得俯身一揖道:“倒是我枉作小人。公子日后,如与那夜的黑衣人敌对,可否留他性命?我知高手相较,一分仁慈,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但……”说到此,却是谓然一声长叹。

我慌忙还礼,道:“先生何须如此,真是折煞学生。此事先生但请放心,莫说日后我绝不会伤他性命,但是他有性命之忧时,我也定会全力相救。”

墨先生道:“如此便多谢公子,公子既入凡尘,日后必定诸多艰险,望公子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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