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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梵萝旧事(四)

我一惊,欲要放手,忽觉左臂间一阵挣动,低头望,只见思烟已经醒来,只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受惊过度,挣了几挣,竟是站不起来。当下心一横,右手不由握得更紧,呼道:“墨先生不要管我,先救思烟姑娘要紧。”

墨先生一声叹息,飞身掠至,扶起思烟便走,思烟却忽得挣开了墨先生的搀扶,扑在了我的肩上,呼道:“公子快放手,莫要为我送了性命。”

我回头望去,只见思烟脸上,竟挂着两道泪痕,心中莫名一热,一时间竟是一痴。忽觉左手掌心,如刀割般的一阵剧痛,那如虫般的物体已然咬破了掌心,向我臂间钻来,我心道不好,暼眼间,只见周公子与赵云也正向这边奔来,大叫一声:“你们快走。”左手一挥,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思烟推出五步开外,正落在周公子身侧。

周公子伸手欲扶思烟,思烟回手一挥,“啪”得弹开了周公子的手,再次向我奔来。与此同时,墨先生连声呼啸,欲要招呼白石前来救我,谁知那白石缩在一丈多远的地方,任凭如何催促,竟不上前。我心下暗暗叫苦,刚来三国之时,数次求死而不可得,现在,当我想为这时代做些事情的时候,却要莫名的死在这奇怪的东西手中吗?

就在我以为当真必死之时,掌心一阵炽热,漫天的飘飞的丝忽得像被抽空了力量一般,纷纷无力的向地上落去,而未及落地,却又化作了丝丝青烟,随风而散。掌中突向手臂的物体,忽得像碰到克星一样,转头又冲向了掌心,剧烈的突了两突,竟再也没了声息。

我一阵惊异,放眼四望,天空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净,旭日初升,那玫红色的光,轻轻的抚在万物之上,我竟然可以看到那折射飞散的网络。花是如此的妩媚,叶是如此的从容,风如流水,雾如游龙,这一切,竟如我昨夜看到的一般景象。

“是大蛇的血,再一次觉醒了吗?”想起龙若雪和她昨夜说过的话,我不由心潮澎湃,久久难平。

思烟这时恰好奔到,见此情形,惊道:“公子,你,你不要紧吧。”

我蓦地惊醒,摇头道:“好像,好像无妨。”

众人不由得一齐张大了嘴巴。

墨先生道:“公子当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我摇头,试探着松了松右手,见掌心内并无异动,便大着胆子打了开来。只见掌心之内有一物,已变得焦黑一团,依稀是条虫子模样。众人不由一阵惊呼,墨先生把捉住我的右手脉门,把了半天,颤声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我见墨先生模样,心下惊异,道:“墨先生,可,可是,有什么问题?”

墨先生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将我手中焦黑的残骸倒入,然后又取出一双银筷和些许药水药棉,仔细的将我手掌擦拭了一遍,然后将用过药棉也塞入了瓶中,整个过程异常小心,似是生怕碰到了半点。好半晌,方才收拾停当。墨先拭拭额上汗水,长吁了一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此物名曰‘梵萝’,非人间所有,乃是神界异种,其性变幻莫测,凶险异常。刚刚的形态虽然看似虫类,其实此物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哦,”我不由一惊,道:“此物非人间所有?”

墨先生道:“此物的缘起,说来话长。相传上古之时,诸神争战,致使天宫一角崩坏,落于凡尘,其内众多珍贵物种,所幸大部分都保留了下来,此物便属其中一种。此物初生之时,状如矮松,每隔十一年一个月零两天,便落叶褪皮一次,体形稍长。如是者七,便会有藤蔓自根中生出,浮空而上,高可至百尺,叶化七彩,华美异常。而后每隔二十二年两个月零四天,便会开花一次。届时,傍晚时分,通身会变得通体如红玉,绽出七彩的花朵,莹光闪动,恍若星辰,那情形,当真是世上少有的美景。而后待启明星初升,花儿便会凋谢,随风散下无数如眼泪般晶莹种子。那些种子,遇水土丰茂之处,便落地生根,发芽成长,周而复始,如普通植物一般,并无不同。只是后来,发生了异变,这才……唉!”说到这里,一声长叹,神色黯然。

我奇道:“只是什么?”

墨先生抬眼望望天空,道:“此是我门中秘事,本不该对外人言讲,但对公子,却又另当别论。话说天宫一角坠落之后,因其中的秘密关系重大,便被我门初代门主秘密封存,而后数千年间,一小部分更渐渐便成了我门的总坛。而天宫中的物种,说来奇怪,都被众神以透明的结界封闭隔开。初代门主虽不明所以,但料定必有深意,严令后世弟子不得打开结界,所以那些物种,至今都基本维持着在神界的生长状态,未曾与外界接触。那梵萝生长之地,方圆约有百里,离我门中弟子住宿之地最近,抬头便能望见,是门中第子最为熟悉的东西,也是天界物种中最接近人间物种的一种。”

言及至此,顿了一顿,目光直向我望来。而我此时,听得墨先生这番言语,心下不由又惊又骇。墨先生初讲时,我本以为他讲的只是上古传说而已,却不料竟是他门中之事。又听他讲到单只“梵萝”这一物种便占地百里,而高又至百尺,那所有的物种加起来,岂不是要有数千里方圆?如此高大广阔的神迹,在我读过的历史与传说中,又怎会没有一丝的提及?听他描述“梵萝”,已奇幻无比,却又说是“最接近人间物种”,那其它的“神界异种”又当是何等模样?而此等秘事,本不应讲与外人,他却又为何说对我“另当别论”?但墨先生言之凿凿,我又眼见切切,令我怎能不信?

却听墨先生又道:“我在数十年前,我有位师叔,生得儒雅俊逸,为人又敦厚宽仁,极受门中长幼爱戴。娶妻王氏,也是名门之女,颇有倾城之貌,夫妻二人,郞才女貌,恩爱情深,本是人间难得的佳侣。怎奈天不怜人,我那婶婶自幼便身患奇疾,我门中虽有回天之术,却也治她不好,在她嫁与我那师叔后的第七年,便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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