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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卧虎藏龙(四)

随着分开的人群,我与曹欢、西摩尼一行三人,向楼前行去。一个身如黑塔般的大汉从楼内走了出来,神情倨傲,往门口一立,对我们竟理也不理。

曹欢一见那大汉,立刻冲上去喊道:“黑炭球,张简我给你们带来了,还不过来迎接。”

黑衣大汉怪眼一翻道:“哪一位是张公子。”

曹欢向我一指,道:“这位不就是了。”

黑衣大汉蒲扇般的大手一伸,道:“可有凭证?”

“什么?”曹欢一愣,随即怒道:“是张简便是张简,要什么凭证。”

那大汉冷哼一声,双目向天,竟不再理曹欢。

我一开始见那大汉如此倨傲,不由怒气顿生,道:“请问阁下何人?”

黑衣大汉对我看也不看,道:“我只是公子家仆,名字不提也罢。”

我道:“可有凭证?”

“这……”那大汉一时语塞,一双虎目,向我望来,不住的上下打量。

曹欢笑道:“前两日我要登楼,你说此楼不请无名之辈,将我赶了出来。还说如要上楼也可以,只要请得动这位张简公子,今日张公子在此,你还有甚话说。”

黑衣大汉道:“如是旁人,我倒也信了。可是你这丫头奸滑得很,我倒要试上一试。”

曹欢道:“如何试法?”

黑衣大汉道:“早闻张公子武功盖世,在下也是一武夫,早有心领教,望张公子成全。”说着呼的一拳,已向我面上击来。

我猝不及防,根本无法躲避,眼见那一拳便要打在面上,突然人影一闪,已有人握住了那大汉的拳头。我心道好险,定睛望去,接住那大汉拳头的却是西摩尼。

黑衣大汉面色铁青,努力想要收回拳头,谁几连抽几下,竟如蜻蜓撼柱,动也不动。西摩尼道:“这位壮士何必动怒,就算这位公子不是那位张公子,但请看在贫僧面上,允他二人上楼,又有何妨。”

黑衣大汉道:“这位……大师如何称呼。”他见西摩尼面貌不似中土人士,武功又深不可测,面上虽然青筋暴起,言语倒不敢十分无理。

西摩尼道:“在下天竺西摩尼,早闻周公子大名,今日特来一睹风采。”

黑衣大汉道:“大师既是天竺高僧,上楼亦无不可,只是他们二人,却不得上楼。”

西摩尼闻言,不由面色微沉,正欲发作,忽听楼内有人叫道:“幼平,不得无礼,此人正是张简公子,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接着,一个方脸阔口的少年人,从楼中迎了出来,上前拱手一礼道:“那日白门楼上,在下曾目睹过公子风采。此次许都之行,一直便想拜会公子,只是苦无门路,今日公子亲临,幸甚幸甚。”

我努力回想,却对这少年无一丝的印象,但想那日我身受重伤,人又多,不记得也不奇怪道:“徒负虚名,惭愧惭愧。有劳这位公子相迎,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少年道:“在下不过无名之辈,微名不提也罢,公子请。”说着挥手相让。

我见那少年气宇轩昂,举止不凡,料想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但他既不愿说,也不便强问。举步前行,与那少年擦身而过之时,忽的瞥见他眼瞳竟显出几分碧色,心下暗奇,此人难道竟有胡人血统,心念转动,蓦的想到一人,不由月兑口道:“公子莫不是姓孙。”

一语出,那少年顿时面色大变。黑衣大汉逼前一步,已隔在了我与那少年之间,双拳紧握,须眉戟张,一双虎目直直的瞪着我,直似要择人而噬。

“幼平,不可无礼,”那少年一声低喝,随即伸手挥开那黑衣大汉,再现身时,面色便又如常,拱手道:“公子慧眼如炬,在下佩服。”

我道:“在下一时失口,公子莫怪才是。”

那少年道:“哪里,哪里。张公子今日前来,真令摘星楼蓬荜生辉,本当亲自迎公子上楼,但这里还需我照应,不便离开,便由幼平代劳吧。”

黑衣大汉一脸不悦,但仍道了声“请”,阔步在前引路。

我与那少年拱手作别,与曹欢、西摩尼径直向楼上走去,曹欢道:“公子刚刚好威风,一句话便将那少年吓得魂不附体,他莫非是什么江洋大盗,被公子窥破了行藏?”

我看看那黑衣大汉,恐生是非,岔话道:“听那周壮士所说,姑娘带我来此,恐怕早有预谋吧?”

曹欢娇笑道:“哪里有什么预谋,只是如此盛会如果少了公子,岂不是失色不少,这才冒昧领公子前来。”

我道:“当真?”

曹欢未及答话,却听黑衣大汉鼻中一声冷哼,声音甚是不屑,当下脸一红,娇嗔道:“好嘛,好嘛,我承认我是故意在骗公子。不过既然已上得楼来,我也不怕公子怪罪,索性便全告诉公子罢。周公子一到许都,便名动全城,我想拜会,可是这个黑脸大汉却说,周公子会友期间,只有天下名士,才可入得摘星楼,硬是将我挡在门外。我无可奈何,却又忍耐不住,三日前便乘他不备,偷偷溜了进去,谁知才到三楼,却被刚刚那少年捉了回来。我气极了,便报出了我的身份,说他们再不让我上楼,我便让我爹爹将他们全部拉去砍头,谁知那少年说,‘头可断,血可流,气节却绝不能丢,’我见硬的不行,便软磨烂緾,最后惊动了那位周公子。还是周公子最通情理,他说此来许都,最憾未能与你一见,如果我能请到你,便任我出入摘星楼。”

我奇道:“那你为何一开始只是求我带你出府?”

曹欢道:“你以为我也像你一样笨吗?如果我一开始便照实全说,公子岂肯带我前来。所以只得一步一步引你上钩,谁知你还真是个笨牛,居然真的被我牵到了这里。”

我想起今日经历,当真被这小姑娘耍得团团转,但又无法真的跟她计较,只得连连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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