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怿把吕雯梅送回朝霞台后,独自回到东宫,暗道:“雯梅你终于回来了,我不能再叫你离开我。不管父皇怎么想,我都要娶你。”
过了不多时,孟锦云来了。萧怿向她行了礼,见她面有愠色,想她可能是为吕雯梅回来的事而来。果然孟锦云问道:“吕雯梅那丫头是不是又回来了?”
“她刚回来一会。儿臣已带她见过父皇了,父皇没有怪罪她。”
孟锦云如何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冷笑一声,道:“你是认为母后要怪罪于她?”
萧怿欠身答道:“儿臣不敢。”
“不敢?”孟锦云哼了一声,道:“母后看你是嘴上说不敢,心里可敢着呢。”她怨恼地看着萧怿,“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正在为那天你在宫外和那个黑衣女子的事生气?现在都城内外传得沸沸扬扬,你可知道这会有损你的名声?虽然你父皇现在没怪罪你,我们暂可无忧,但你必须得把那个黑衣女子的身份说出来,否则我们很可能就要大难临头了。”孟锦云眼里隐含杀气,“你告诉母后,那个黑衣女子是谁?她在哪住?跟你是何关系?”
萧怿已料到那件事早晚会叫父皇知道的,只是没料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也不禁忧愁起来。但母后要自己把关于明珠的事说出来,却是不敢。怕一说,母后会杀了她。可若不说,恐怕母后和姐姐都要跟着自己倒霉。萧怿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孟锦云见他半天不答话,焦躁起来,抬高声音道:“母后在问你话呢,你怎不回答?”
萧怿一咬牙,决定铤而走险,先撒谎瞒过母后,待风头过去了再说。他稍一思虑,说道:“儿臣跟她只是朋友。那日儿臣恰巧在宫**到她,因多日未曾见面,她一时激动才……才抱住儿臣,并不是故意。至于她在哪住,儿臣就不清楚了。”他一停顿,补充道:“她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儿臣实在不知。”
孟锦云面上分明有不信之色:“此话当真?”
萧怿装出一副诚实的样子道:“母后,儿臣不敢骗您的。”
孟锦云盯住他的脸看了片刻,微微沉吟:“若真如此,那这事倒也不能全怪你。”她面色忽然一沉,厉声问道:“你是如何跟那不要脸的女子结识的?”
萧怿支吾道:“儿臣跟她是在街上偶然认识的。”
孟锦云观他神色,知他多半是在胡扯,要再问,只怕他不会对自己讲实话,只冷冷瞟他一眼,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萧怿当然不敢说她真名,想到她叫明珠,若谎称她阿珠,母后可能会起疑,那就把“王”字旁去掉,独余“朱”字好了。便道:“她叫阿朱。朱是朱红的朱。”他说完,暗觉好笑,知道父皇和母后是不会找到她的。
孟锦云喃喃道:“阿朱,阿朱……”她目露疑光,:“你说的阿朱,莫非就是那个会弹琴的明珠?”
萧怿一惊,忙摇手道:“不是的母后。要真是她,儿臣哪还敢把她留在宫里?”
孟锦云想他也不敢,微微颔首:“不是就好。母后现在就去见你父皇,好歹要保全你。”她走了几步,回过身来,目光凌厉地盯着萧怿道:“你以后万不可再在外面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子;不可在你父皇面前再提要让吕雯梅那丫头当太子妃的事。,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见萧怿不应,心下有气,大声道:“你没听见么?”
萧怿觉母后的话有理,但实难答应不向父皇提要娶吕雯梅的事。见母后又问,只好道:“儿臣知道了。”心中却想她这话未免言重了,还是要探探父皇的口风。
次日一早,萧怿赶往章德殿向萧翁业问安。一进殿门,见内侍正帮父皇穿朝服,他行礼问安后,正要说话,萧翁业道:“你来得倒早,可是有事?”萧怿道:“是的。”
萧翁业穿好衣服,让内侍先退下,说道:“讲来。”
萧怿稍稍犹豫,道:“昨天父皇说一要吕姑娘改性子,儿臣想知道,如果她的性子有所改变的话,那父皇是否能答应她当太子妃?”
萧翁业只淡淡道:“有可能吧。”
萧怿略感安慰,道:“那儿臣不打扰父皇了。告退。”
萧翁业道声:“且慢!”萧怿只好站住,不知父皇是否要说那日自己和明珠的事,心下隐隐不安,问道:“父皇有何吩咐?”
萧翁业声音平缓:“现今我大齐打败了夷兹国,但夷兹仍有小股兵力骚扰我边防重地,你认为该怎么抵御比较好?”
萧怿观父皇神色平和淡定,想他已有对策,只是想借此事考考自己。萧怿思虑片刻,道:“需要严防固守。”
“具体讲来。”
萧怿徐徐道:“儿臣认为应将驻守边关的老病残弱者替换下,替补新兵,以增强防御。另外可将一些没有土的流民和判了流放的罪人迁到边关定居,在那里顿兵顿田,这样边关就安全了。”
萧翁业眼中微露喜色:“你和朕想的一样,那就这么定了,只是你觉得派谁去办此事好呢?”
萧怿略一思忖,道:“儿臣觉得派秦子聃秦将军去比较好。秦将军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若遇到特殊情况,也能应对得来,且秦将军谨慎多智,儿臣想他应该可以办妥善这件事。”
萧翁业颔首:“那朕就遣秦子聃去办此事。”
萧怿心中一喜,欠身道:“谢父皇信任。”
萧怿告辞出殿,想着父皇没有说不行,看来事情并没有母后说的那么严重,我和吕雯梅还是有希望的。他快走到东宫时,忽闻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却是明珠,他不知她有何事,就站下等她说话。
明珠缓步上前,目光并不与萧怿相接,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歉疚:“我不曾想,因为那天的事,给你惹了很的麻烦,我……”
萧怿明白过来,说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就不用再提了。”
明珠抬起头,眼中又有感激,又有笑意地望着萧怿,声音低柔道:“多谢太子殿下护我!”
萧怿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淡然地道:“我护你只是因你对我有恩,不为别的。”他目光一敛,说道:“你记着,只要你安全地住在这里,不要再找事就行了。”说完离去,独留明珠一人呆立当地。
这日,在东宫殿内,萧怿随意拿起一卷书要看,却见吕雯梅走了进来,喜道:“雯梅,你咋来了?有事?”
吕雯梅笑里含怨:“没事就不能来了?”
“行啊!”萧怿笑着向她招招手:“你过来,坐在我身边。”
吕雯梅挨着她在席子上坐了,见案上有一卷书展开着问道:“你在看何书了?”
“是《左传》。”
吕雯梅凝神想着道:“我记得《左传》中有一篇说庄公的故事,讲得是鲁庄公和齐国围攻成国,成国战败向齐军投降,鲁国大臣仲庆父建议庄公打齐军,但他说自己没德行,齐军无罪,罪是由自己引起的,《夏书》说皋陶努力树立德行,具备了德行,别人自然降服。因此还是姑且陪送德行,等待别人降服的时机,鲁庄公带兵回国,君子由此赞美他的做法,是这样吧?”
萧怿且露嘉许之色,“你说得很对,是这个意思。”他面显愁色道:“鲁庆公说得有些道理,可对于夷兹国而言,是不会因我大齐具备了德行就轻易降服的。”吕雯梅觉他的话是对的,也只能用武力解决,而不有用德行感化夷兹国,实在不如人意愿,萧怿将书卷起,放在一边道:“雯梅,不知你听说明珠姑娘的事没?”
吕雯梅面上含了些许怒气:“我听说,皇上已下令在宫外寻找一个叫阿朱的女子,我本不知道阿朱是谁,听斐烟说阿朱就是那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黑衣女子,才知所谓的阿朱定是明珠了。”她目视萧怿,“阿朱这个名字是你给她起的?”
萧怿点了下头,低声道:“前几天我母后来找我,问起那天的事,我不敢说明珠的名字,以免她会被杀,我就随便说了个名字。”
吕雯梅撇嘴冷笑道:“你倒是好心,她害得你出丑,你反而要帮她。”
萧怿忙解释道:“她对我有恩,我才想要帮她的。”
吕雯梅轻叹一声:“我知道的,你跟我说这个是想让我对她的事保密吧。”
萧怿称是。他停了停道:“有一事,我要告诉你,秦将军明天就要到边关了……”
吕雯梅惊讶:“我哥明天就要去边关了?他去那做啥了?”
萧怿有意避开她目光,道:“听我父皇说,夷兹国战败,但仍有一些兵边骚扰边关,所以想让秦将军带一些兵到边关,替换病残弱者,并让一些百姓迁到边关定居,以巩固加强防御,确保边陲安宁。”
吕雯梅柳眉微紧:“是这样。”语中大有不舍之情。
萧怿假装没有听出,轻声而问:“你现在想不想去见见他了。”
吕雯梅“嗯”了一声,想到哥刚打完杖回来没多久,就又要走了,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她问萧怿,但萧怿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吕雯梅随萧怿出宫,向秦府行去,刚进府,吕雯梅就叫道:“爹、娘、哥哥、公主,我来啦!”
秦子聃从正堂跑出来,笑着向萧怿行了一礼:“太子殿下、妹妹,你们都来了。”几乎在这同时,吕永、耿华、萧淑贞都从正堂出来了,大家相互见了礼,吕永招呼道:“大家都进去坐吧。”
大家进堂在席子上坐了,萧怿对秦子了聃道:“明天你就要走了,所以我带雯梅过来见你一面。”
秦子聃欠身:“谢太子殿下。”
吕雯梅虽听萧怿说他不知秦子聃何时能回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哥,你这次去边关,何时能回来了?”
秦子聃面显难色:“这个,我就说不准了,不过,这不是去打仗,我办完了事就会回来的。”
萧淑贞看出她对秦子聃话有点失望,说道:“小姑你也不用想太多,你哥会早些回来的。”她斟好菜,微笑道:“请用菜。”
吕雯梅双手执起茶盏道:“妹妹以茶代酒,祝哥哥顺利成事,早日归来。”她正要喝,萧怿忙道:“等一下,我也祝秦将军顺利成事,早日归来。”秦子聃甚喜,连声称好。三人对饮后,吕永等都很高兴。
耿华关心吕雯梅,问道:“梅儿,你这些天在宫里可还好?”
吕雯梅觉自己住在宫里有些憋屈,不得自由,但不想让母亲知道,勉强一笑道:“挺好的。我在宫里吃的好,住的也好,娘,你就不用操我的心了。”
吕永笑里带怨:“我早就跟你说过,梅儿已是大姑娘了,你没必要再操她的心了,可你偏不信我的话,现在你总可信了吧?”
耿华因那日吕雯梅误会萧怿后,又回到宫中,不知她情况如何,自有些不放心她。听吕雯梅说在宫里挺好,又见萧怿对她仍旧挺好,方才心安,含笑点点头。
萧怿望着吕永,耿华道:“伯伯、伯母,你们以后不用再操这份心,我会好好待她的。”说道,与吕雯梅含情对望一眼,吕永和耿华见他俩情深意切,自有说不出的高兴。秦子聃和萧淑贞见了,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和对方的新婚燕尔,心里一阵甜蜜。
萧淑贞忽站起身道:“弟弟,你跟我到外面去一下。”
萧怿想她可能是有要事说,就答应一声,随萧淑贞出去。萧淑贞走到离堂屋较远的一堵墙旁,才停下脚步,小声说道:“弟弟,我有一事要问你,那日你和那个黑衣女子的事,父皇和母后现在可有何言语了?”
萧怿见姐姐是为这件事,不愿说太多,只道:“也没说咐,就是父皇已下令在宫外寻找那个黑衣女了。”
“这事我已听说了,她叫阿朱对吧?”萧怿点点头。萧淑贞怨恨她道:“这个阿朱真坏,害得你名声也不好,但愿能早点抓住严惩她。”萧怿听了,自是啥也不能说。萧淑贞道:“只要父皇不责怪,那我们和母后就没事。”她郑重其事地道:“以后你可要注意,绝不能再出现此类事情。”
萧怿应道:“知道了,姐姐。”见姐姐脸上仍有忧色,说道:“前几天父皇问我防守边关的事,我说的跟父皇想的是一样的,且父皇让秦将军去边关,也是我的意思。”
萧淑贞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些道:“原来让秦将军去边关是你的意思。”
堂屋里,吕雯梅说:“边关气候多变,你要在那里办许多事,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秦子聃听了她的暖心话,高兴地道:“我会的,谢妹妹关怀。”见萧怿和萧淑贞回来,招呼他们坐下,大家又闲谈一会,萧怿觉时候不早了,说道:“雯梅,我们该回去了。”
吕雯梅有点不舍离开,但情知是不行的,只好向父母和兄嫂道:“我和太子走了,你们多保重。”
“我有空了,会再带她来看你们。”
吕永等也不舍他们走,但心知是留不住的,只好起身相送他们到府外。
一日,明珠带着一盒点心来到朝霞台,惠儿临好刚从正殿出来,看见了她因不认识,便问:“姑娘找谁?”明珠道:“我找吕姑娘,不知她在不在?”
惠儿打量着她,见她很是漂亮,想可能是哪个宫里的妃子,言语间也就客气了些:“在的。姑娘贵姓?”明珠道了名字。惠儿恍然:“原来你就是明珠姑娘,我曾听小姐说起过你,你先等一下,我去告诉小姐一声。”她返回殿内,对侧坐在榻边绣花的吕雯梅道:“小姐,明珠姑娘求见。”
吕雯梅提着绣针的手微微一颤,停下活计,问道:“她有事吗?”
“她没说。要不奴婢去问问”她欲走,吕雯梅道:“不用了,你让她进来。”吕雯梅刚在几旁坐下,明珠就进来了。吕雯梅见她仍旧是素雅装扮,与上次在含香阁见她时别无二致。
明珠不等吕雯梅说话,就道:“我此来别无他事,只是来看看姑娘。”她将手上那盒点心递上,我没好东西送姑娘,只带了一盒点心,还望姑娘莫嫌。
吕雯梅瞧了一眼那只精美的点心盒,并不接,说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东西嘛我就不收了。”
明珠神情有此难堪,勉强一笑,道:“姑娘难道是嫌弃东西不好吗?”
吕雯梅不便叫她为难,只得道:“不是,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伸手接过,让惠儿收了,然后让她坐下。
吕雯梅望着她道:“以后你来,就不要再带东西了。”
明珠应了。她沉默少许,低低地道:“我此来只想告诉你,太子殿下的确只喜欢你一个,我不会再跟你争了。”
吕雯梅方知她来见自己是想说这个有些舒心,又有点抱歉,说道:“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他的,我曾想过把他让给你,但我做不道。因为他需要我,我也不想离开他,所以我的这个想法是不可行的。”她慨然道:“其实我以前喜欢的是秦将军,不是太子殿下,但秦将军和公主相互爱慕,是不会喜欢上我的,后来我就想通了,觉得和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即使走到一起也不会快乐,于是我就放弃了秦将军,转而喜欢上了太子殿下。”
明珠明白吕雯梅说这番话的用意,是想叫自己不要再想着萧怿,否则再努力追求也是徒劳,而应另寻幸福。但要自己当真忘记萧怿,谈何容易,只浅浅一笑道:“原来姑娘开始喜欢的是秦将军呀,姑娘能想通,我是很佩服的。”
吕雯梅见她并不表明心意,决定试探她一下,说道:“你喜欢太子殿下的事,我可以理解,不会怪你,但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
明珠一时倒不好回答,只好实说:“我还是想留在在宫里。”
吕雯梅猜她心里可能还是放不下萧怿,有些失望,说道:“可你这样做没意义,难道你甘愿继续过这样单调的日子?”
明珠心念一动,故作思慕道:“自我初次见到太子殿下时,我就被他温柔含笑的眼神,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吸引了,此后我心里再也抹不去他的影子,即使想忘记他,也是很难办到的,但你放心,我是真的不会再跟你争了,只要能留在宫里,偶尔见到他一次,那怕只是远远看一眼,我就满足了。”
吕雯梅不免为之所动感,感叹道:“原来你这么爱他。”她知道明珠如此爱慕萧怿,心里定然很苦,自己也心有不忍,但要是让她做了萧怿的姬妾,又有些不愿,凝神沉思良久,终于道:“若你愿意,到时我会跟他说,让给你一个名份。”她顿一顿道:“虽然我并不想二女同侍一夫,但他是太子,一妻多妾是理所当然,我不想做一个不厚道不宽容的人,那样我也不好受。”
明珠心下暗暗欢喜,脸上不动声色,反而慌张道:“这不好吧,我怎能叫你为难……”
“雯梅。”萧怿本来满面笑容地走进殿来,但一见明珠,笑意立刻减了几分,渐渐转为淡漠。
明珠起身行礼:“太子殿下康泰。”
吕雯梅因萧怿准她见了他面不用行礼,只道声:“殿下你来了。”
萧怿只说了句:“起来吧。”
明珠起身退出,离殿时,又向萧怿看了一眼,似有依依不舍之意。
萧怿在她身旁坐下,疑惑不解道:“她怎么来了?”
吕雯梅将一盏热茶递到他面前,“她来也没事,只告诉我说,她知道你只喜欢我一个,她不会再……”她欲说:“她不会再跟我争”这句话,终觉说不出口,略一思索道:“她不会再动别的念头。”
萧怿心下稍安,但仍疑虑:“她只跟你说了这句话?”
吕雯梅不想多说,便道:“是的,对了,她还带了一盒点心给我。”
萧怿脸色倏变,急问:“那点心在哪?你没吃吧?”
吕雯梅蓦地一惊,不解地问:“我没吃,怎么了?”
萧怿神色略为舒缓,说道:“她你的那盒点心,千万别吃,直接倒掉就是,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吕雯梅低着凝思:“不会吧?”
萧怿慎重道:“我觉得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不管她刚才跟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还是要留心她,可能是我多心了,但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最好还是防着她点。”吕雯梅只“嗯”了一声,颇有点不以为意。萧怿见她如此,知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禁有些忧虑,“你单纯,不知尔虞我诈,我也是好意告你,怕你会出事。”
吕雯梅感激:“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萧怿喝了两口茶,思忖着说:“我想让她离宫,派人重给她找个地主住。一是我怕她会对你不利,二是我父皇现在寻找的人虽是阿朱,但我还是怕她会被人认出,惹上杀身之祸。你以为如何?”
吕雯梅眉目间隐有愁色:“好是好,只是她已告诉我,她只想留在宫里,哪也不想去。”
萧怿蹙眉一瞬无奈道:“那就暂时让她留在宫里。”他停一停,问道:“这几天我没过来,你还好吧?”
吕雯梅双目含笑,道:“挺好啊!我闲着无事,只看书绣花打发时间。”
萧怿苦涩一笑,道:“你是清闲,我可忙啦。因我父皇这几天龙体欠安,我就得帮他批阅奏章,倒没多少空闲来看你了。”
吕雯梅关切地问道:“皇上的病可好点没?”
“好些了,太医说我父皇是太劳累了,休养几日且就会好的。”
吕雯梅略略安心,说道:“朝务繁多,而皇上身体本来就不太好,难免会支持不住,你就不要为我分神费心了,好好帮皇上吧。”
萧怿见她识大体,心下喜欢,颔首道:“好,我答应你了。”又问:“斐烟对你可还好?”
吕雯梅略含一缕笑,道:“挺好的,她和惠儿现在如同姐妹,二人有说有笑的。”
萧怿眸中笑意一闪,“那就好。”他目光一移,发现有一方粉绢叠放在塌上,想吕雯梅定又在绣花了,起身道:“咦,你又绣什么好看的花样了?”正想拿起来瞧瞧,吕雯梅惶急道:“不许看。”迅速抢起粉绢藏在了身后,萧怿一呆,转即问:“为何不许我看了?”
吕雯梅露出一个浅而隐的笑容:“我绣好了,你才能看。”
萧怿忍不住笑道:“这么神秘啊!好吧,那你何时绣好了,一定要让我看哦!”吕雯梅答应了。萧怿朝殿外扫了一眼,问道:“我给你的那只八哥呢?”
吕雯梅随口答道:“我嫌它有点吵,就叫斐烟把它挂到偏殿廊下了。”见萧怿似有点不悦,忙道:“我见斐烟挺喜欢它的,就让斐烟教它学说话,现在它已会说好几句话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萧怿听她说八哥会说话了,自很高兴,说道:“当然想去看看了。”
吕雯梅见他如此,有点后悔不该说那句话,但话已出口,无法再收回,只好带了萧怿过去,远远望见惠儿和斐烟站在廊下给八哥喂食。待走到近前,那八哥突然朝他们叫道:“你们好!”声音有点古怪,却吐字清楚。
萧怿失笑:“这八哥还真会说话了。”惠儿和斐烟停止喂食,向他行礼,萧怿随手斐烟手里的小食盒里捏了几粒鸟食,笑向那八哥道:“你再给我说句话,我就喂你吃。”
那八哥好似听懂了他说话,把头一昂,又叫道:“贺喜发财。”
萧怿欢喜,就将手里的食喂它吃了,又问:“你还会说什么?”
八哥眼珠一动,慢条斯理地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是《关雎》中开头的一段诗句,本是文人雅士吟诵的,却被一只鸟吟了出来,实在可笑之极,但它吟的一字不差,还挺流利,实属不易,大家都被它逗乐了。
萧怿更喜,不禁赞道:“好聪明的鸟儿,居然还会吟诗呢!”他故作沉吟,“只是不知它吟此诗意下指的是谁?”
斐烟机灵,笑答道:“当然是指殿下和吕姑娘了。”
惠儿只淡淡一笑,并不作声,吕雯梅脸上微微一红,心里却挺高兴。
萧怿看她一眼,笑道:“你倒会说嘴,不过你**得好,否则它怎会吟诗呢?”
斐烟笑着欠欠身:“谢殿下夸奖。”
萧怿见那八哥毛色乌黑发亮,体大肥壮,扑扇着翅膀,在笼中飞上飞下,得是活泼,知她们是用心喂养了,微笑转脸道:“你们挺会喂鸟嘛,那你们就替我好好养着吧!”
斐烟和惠儿齐齐答道:“诺。”
吕雯梅怕他为逗鸟而忘了干正事,微微正色道:“殿下快回去做事吧,莫要玩物丧志。”
萧怿觉她说的对,要是让父母知道也不好,忙停止逗鸟,说道:“那我回去批奏章了,改日再来看你。”
吕雯梅点了下头,目送他离去。斐烟小声嘟囔道:“太子殿下蛮喜欢玩鸟的。”吕雯梅听了,皱了皱眉头,想着萧怿刚才跟自己说的话,虽不大信明珠会害自己,但还是防着点好,说道:“惠儿,你跟我回去。”
斐烟见吕雯梅不叫自己,只叫惠儿,心有不满,问声问:“那我做什么?”
吕雯梅想了想,觉得没事让她做,说道:“现在暂时没事,你先回去歇会吧。”
斐烟想:你没事让我做更好,道声:“谢姑娘。”回屋去了。
吕雯梅带着惠儿回到殿里,问道:“惠儿,那盒点心呢?”
“小姐是要吃么?奴婢这就拿来。”
“我不是要吃,你把它拿出去倒了吧。”
惠儿惊讶:“把它倒了?”吕雯梅称是。
惠儿不明白为何她要让自己把好好的点心倒掉,但不便多问,答应一声,从桌上拿起那盒点心出去,隐隐觉得吕雯梅和明珠可能有矛盾,她才会这样做。
吕雯梅重又拾起针线绣起花来,不一会,惠儿进来道:“小姐,奴婢本要把那盒点心倒掉的,却巧遇一花猫,就喂了猫啦。”吕雯梅一惊,停下手中的活计,“你喂猫吃了?那猫吃了可有事吗?”声音里多了些许担忧。
惠儿才知吕雯梅是疑心那盒点心有毒,上前几步,答道:“并无事。”
吕雯梅心下一宽,想萧怿是多虑了,明珠并无害她之心,双问:“没人看见吧?”
惠儿道:“没有。”见吕雯梅又在绣花,怕她累着,说道:“小姐歇会吧,别绣了。”吕雯梅经她一说,感到眼中有些酸涩,便停下外,将粉绢搁在一边,惠儿见那粉绢上已绣了半枝梅花,花色鲜红欲滴,笑赞道:“小姐真是手巧,绣啥像啥。”吕雯梅笑而不语,沉默片刻,惠儿忽见吕雯梅面显忧愁之色,问道:“小姐可是想家了?”
吕雯梅幽幽地道:“想自然是想的,但现在是不能回去的,我哥又去了边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很记挂他,而太子殿下……”
惠儿到底跟吕雯梅久了,马上猜到她心思,问道:“小姐莫不是在想太子殿下为何还不能给小姐一个答复?”吕雯梅默默点点头。惠儿不解地问:“既是如此,小姐何不问问太子殿下?”吕雯梅摇头道:“我不能问他,不然他会更着急。”
惠儿有点焦急地问:“那咋办,难道就这么等着不成?”
吕雯梅隐隐觉得自己做他的妻子还遥遥无期,眼睛露出既失望又期盼的光色,“是的,我们只能等下去了。”
惠儿觉这么干等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结果,实在没意义,她心里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怕吕雯梅会怪自己。
夜里,孟锦云来到政务殿,王安含笑打量了,道:“皇后娘娘懿安。”
萧翁业本在批奏章,见孟锦云进来,就停下笔,道:“你来了。”
孟锦恭谨行过礼,近前几步,体贴道:“皇上病才好点,可别累着了,快歇会吧。”
萧翁业又低头批起奏章来,“不成,今晚必须得反奏章批完,明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不是有怿儿吗?让他多帮帮皇上,皇上不就能轻快点。”
萧翁业头也不抬地道:“有些事是可托负给他办,但有些事他不一定能干得了。”
孟锦云暗暗叹口气,向佩蕊递了一个眼神,佩蕊快步上前,将手中的加盖瓷碗轻轻放在了龙案上。孟锦云掀开碗盖,登时一股热气冒了出来,“臣妾知道皇上爱吃百合莲子粥,就吩咐御膳房做了一碗,乘热端了来,皇上先吃几口,歇会儿再批。”
萧翁业闻到粥香,有点忍耐不住,直起身一笑,道:“经你一说,朕还真有点饿了。”他用银勺子舀了一勺吃了。忽皱眉问:“这粥怎这么淡?”
孟锦云解释道:“太医说皇上的病不能吃甜的,臣妾就没敢让厨子放糖。”
萧翁业叹息一声,“朕竟连糖都不能吃。”
孟锦云心里发酸,勉强笑道:“皇上暂且忍一忍,待病好了,就能吃甜食了。”
萧翁业又舀了几勺吃了,稍停片刻,问道:“怿儿这两天可去朝霞台找过吕雯梅那丫头?”
“听说今天去过。”她借机而问:“皇上是否该给怿儿娶妻了?”
萧翁业思忖着,道:“当初朕和你有意要让琪儿当太子妃,但琪儿身子弱,恐是不成了。要是选官宦之女,一时也找不到太合适的,倒是怿儿挺喜欢那个吕雯梅,朕本对她看不上眼,不过近段时间还算规矩,没再惹事端。”
孟锦云听萧翁业的意思,似乎要让吕雯梅当太子妃了,不禁大急,“可是皇上,就算她现在规矩些,但也保证不了她以后规矩。”萧翁业目露疑光,孟锦云后悔不该说那句话,忙道:“臣妾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别的意思。”
萧翁业去了疑心,道:“你说的也有理,等段时间再说吧。”他闭目一瞬,朕已下旨停止寻找那个叫阿朱的黑衣女子,不过朕会派人暗中寻找,或能抓住她。
孟锦云明白他的想法,是要引阿朱出来,钦佩道:“皇上英明。”
萧翁业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即而隐去说道:“朕打算明天就下旨诏告天下吏民把那天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看能否还怿儿一个清白名誉。”语气略重,“但能不能成事,就得看臣民如何想了?”
孟锦云心下担虑,还是感激道:“臣妾多谢皇上。”
萧翁业复又批起奏章,“朕还要忙会,你先回吧。”
孟锦云辞出殿去,仰头望望黑漆漆的夜空,见有几颗暗淡无光的星星挂在天边,不由得忧愁掺半。忧的是萧怿的太子之位不知能否保住,愁的是萧翁业很可能会让吕雯梅当太子妃,这是她不愿看到的,但若真如此,也无法阻止。
竖日,吕雯梅在廊下喂八哥吃食,惠儿走过来轻声道:“小姐,阳则公主来宫了。”吕雯梅微微一惊,“她来了?”
“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她?”
吕雯梅想着萧淑贞是自己的嫂子,岂有不见之理了,她放下食盒,带着惠儿去见萧淑贞了。
当她们来到绮兰殿时,吕雯梅见几处殿守掩映在翠竹青板间,显得清幽雅静,偶尔传来几声鸟啼,给寂静的庭院里,增添了几分生趣。暗道:“公主的住所,果与别处不同。”吕雯梅走到正殿前,一个宫女为她打开了殿门,吕雯梅缓步进殿,向坐在黄梨木雕花宝柜后的萧淑贞问了安。
萧淑贞客气道:“小姑来了,请坐。”
吕雯梅谢过坐下,只觉殿内阴凉暗淡,想是外面树木过多,遮去了阳光的缘故,吕雯梅看看萧淑贞,见她原本光鲜如美玉的脸上,此时看上去竟阴暗的如乌云,而她穿着一身雪色暗紫花纹的衣裙,更是清冷不易亲近。不觉心里突的一下,勉强笑道:“我得知公主来宫了,就赶着过来看看,不知公主此番前来,打算住几日?”
萧淑贞声音平和地道:“我是听闻父皇生病才回来的,今见他龙体已无大碍,明天就回。”
吕雯梅微感惊讶,“公主不多住几日再回?”
萧淑贞瞥她一眼,声音有点凉凉的,“我已是嫁出去的人了,多住无宜。”
吕雯梅未留意点一点头道:“公主说得也在理。”想到自己哪日嫁给萧怿,定不能常回秦府看望父母,不免心中难受,岔开话头道:“我哥走后,公主一定很相信他吧?”
萧淑贞垂下脸,声音里含着绵绵情丝,“他走了,我自然是想他的。”
吕雯梅心里酸酸的,声音低缓“如果公主在宫里多住几日的话,我可陪公主聊聊天,以缓解公主对我哥的思念之情。”
萧淑贞的声音温和了许多,“那我先谢过你了。”由于殿里不见日光,吕雯梅坐了一会,就感身上有点凉,不由自主地耸了子,萧淑贞目光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好意思地道:“我喜欢树木茂密的样子,就在庭院里载了许多树,殿里不免见的阳光少,倒凉着了你。”
吕雯梅不想她竟看了出来,有点尴尬地道:“没事,我不凉的。”
萧淑贞听她如此说,就不再多言,沉默片刻,说道:“难得我们能单独聊聊,你若不急着回去,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如何?”
吕雯梅本觉得有点沉闷阴冷,欲告辞回去,但听萧淑贞要讲故事给她听,顿时有了精神,喜道:“好啊!我最喜欢听讲故事了,是讲公主你的事么?”
萧淑贞只是一笑:“若讲我的故事,倒没多少意民,徒增伤感罢了,不过我弟弟却有几件趣事值得一提。”她面上略有笑容,缓缓道来:“那年夏天,我弟弟五岁,有一天,他读完了书,又跑到外面玩,当他跑到一屋檐下时,抬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马蜂窝,一时来了兴趣,就找了一根木棒用力掷向马蜂窝,虽未打掉,但窝里的马蜂都飞了出来。我弟弟见闯了祸,吓得赶紧跑,但他哪有马蜂跑得快,很快就被马蜂追了蛰了几下,恰好有一宫女经过,他也顾不了身份,竟想都没想就一头钻进了那宫女的裙裾下躲避……”
吕雯梅听到这,忍不住扑噗一声笑出来,“太子殿下还做过这种事。”暗想萧怿小时候真是调皮捣蛋,定挨过他父母不少打骂。又猜想那宫女定被马蜂给蜇了。
萧淑贞忍着笑道:“那宫女见我弟弟竟钻到了自己的裙子底下,当然吃惊不小,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就被飞来的马蜂蜇了,她又疼又怕,想跑又不敢,因为我弟弟还躲在她裙下,担心一走,马蜂会蜇到我弟弟,只好用衣袖护住头脸。但她脸上还是被马蜂蜇了几个包,整个脸都红肿变形了,而那群马峰又把一些打从那儿路过的黄门、宫女也蜇了。”
吕雯梅想那宫女真好,关心地问:“那怎么办啊?”
“这事很快传到了我父皇那里,我父皇就把太医院里的太医叫来,问他们办法,太医们说可用檀香熏,用火把烧,我父皇即刻命人去办这事,结果真的把马蜂熏走的熏走,烧死的烧死,这才没事了,而我弟弟因这件事被我父皇训斥了一顿,罚他闭门思过十日。”
吕雯梅笑问:“那太子殿下以后是否就不敢再捅马蜂窝了。”
“是这样。”
吕雯梅觉这个故事蛮有意思,忍不住又笑起来。忽闻殿外萧怿清朗的声音问:“何事这样好笑?”吕雯梅立即止声。
萧淑贞见弟弟来了,笑道:“你倒巧正笑你叱,就来了。”
萧怿模不着头脑,问道:“笑我?我有什么好笑的?”
萧淑贞抿抿唇,强忍着笑问:“你还记得你五岁时,捅马蜂窝的事?”
萧怿似怕别人提这件事,皱眉埋怨道:“姐姐你讲什么不好,偏给雯梅讲这个。”
萧淑贞笑问:“你害臊了?”见弟弟面有不豫之色,忙道:“好啦,我不讲了,你来有什么事?”
萧怿在一旁席子上坐了,道:“我也没事儿,本来我是去朝霞台找雯梅的,但宫女说她来姐姐这儿了,我就过来了。”
萧淑贞听萧怿说不是来找自己而是来找吕雯梅的,有点失望,道:“你找她真没事?”
萧怿向吕雯梅看了一眼,“没事,只是找她随便聊聊而已。”
萧淑贞稍稍迟疑,道:“那我再给你们讲个故事听如何?”
吕雯梅想她可能又会讲有趣的事,欣然道:“好,你快讲。”
萧怿本不想听,但见吕雯梅要听,倒不便拒绝,只好道:“那你别讲我。”
萧淑贞眼眸中狡光一闪,“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给我梳头时,梳了两个发鬓,一个高,一个低,惹人笑……”
萧怿怫然不悦,“姐姐……”起身出殿。
萧淑贞见弟弟生气走了,大感后悔不该讲这件事,欲出去向萧怿道歉,吕雯梅道:“我去把他叫回来。”她听这个故事也挺有趣,想笑,却见萧怿气走了,忙忍着笑出殿。
萧怿站在离殿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生闷气,吕雯梅悄悄走过去,拍拍他手臂道:“殿下,你别生你姐姐的气了,她不过是跟你说着玩儿,我可没笑你,其实你第一次给你姐姐梳头,不会一下子就梳好,而那次你给我梳头,不是梳的挺好么!”
萧怿才高兴起来,道:“我不生姐姐的气了。”
吕雯梅拉住他的手,“咱们回去吧!”
二人重回殿里,萧淑贞见弟弟气已消了,心下释然,歉意一笑道:“刚才是姐姐不对,姐姐给你赔不是啦!”
萧怿忙道:“我没生姐姐的气,姐姐不用向我道歉的。”
吕雯梅欢喜道:“你们姐弟俩作好就行了。”
萧怿和萧淑贞相视一笑,一个小矛盾就此化解。萧怿故作不满道:“你们光说我,为何不讲你们呀?”
萧淑贞道:“我自己是没事可讲的,不如小姑你讲一个。”
萧怿当然也想听听吕雯梅有何趣事可讲,道:“嗯,雯梅你给我们讲一个吧,讲个有意思的。”
吕雯梅见他们都想听自己讲故事,倒不好拒绝,说道:“让我好好想想。”她思索片刻,蹑蹑道:“有一事是有点意思,但……还是别讲了吧!”
萧怿急于想听,道:“要讲的。”
萧淑贞也道:“我已讲了两个故事了,你一个还没讲呢。”
吕雯梅只得道:“那我讲了,你们别取笑我。”萧怿和萧淑贞应了。吕雯梅道:“在我八岁时,有一天我见我哥纵上了屋顶,我问他上屋顶干吗?他说从屋顶上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问我想不想看了,我说当然想了。他说要拉我上去,我不甘未弱,说不要他拉,我也能上去,我就提气往屋顶上跃去可我轻功还没练到家,手指刚碰到瓦片,身子一沉就摔到了地上……”
萧怿“啊”的一声,关切地问:“那你摔伤了没?”
“我哥本来想等我上去时,伸手把我拉上屋,但他还没伸出手拉我,我就摔下去了,他吓了一跳,一跃下来,把我扶起来,就喊我父母,当时我疼得直哭,我父母闻声赶来,我爹也顾不上问,就赶紧把我抱进屋治伤,好在只是皮肉之伤,上了点药也就没事了,我父母问我是怎么摔的,我怕他们会怪我哥,就说是我想上房顶,结果不小摔下来的,他们听了,也就信了,此后我跟我哥就再未敢上过屋顶。”
萧怿和萧淑贞听后,均想:她小时候倒也挺调皮,但这话当然不能说,免吕雯梅不高兴。萧怿夸奖道:“雯梅你挺懂事嘛,还肯护着哥哥。”
萧淑贞则笑道:“小姑倒是个爱逞强的。”转眼道:“我们这么一说,我倒怀念起儿时了。”
萧怿和吕雯梅亦有同感,吕雯梅宽怀道:“再想回到儿时是不可能了,但我们现在不也挺好的。”
萧怿赞同道:“雯梅说得对,姐姐你就别总想着过去的事了。”
萧淑贞颔首道:“是,以前的事就叫它过去吧,多想也无用。”
萧怿也觉殿里阴凉凉的,呆久了不太舒服,说道:“姐姐,雯梅,我们到外面晒晒太阳如何?”
吕雯梅正有些意,先站起身道:“公主,我们一起出去好么?”
萧淑贞坐着没动,倦倦地道:“我乏了,你们去吧。”
萧怿道:“那我们走了。”带着吕雯梅出了殿,来到一片有阳光照耀的草地上,顿感身上温暖了许多,由于吕雯梅在殿在呆的时间长了些,马上来到光亮处,一时倒有点不太适应,遂眯起了眼睛。萧怿看了看她,道:“我姐姐就喜欢草木繁盛的样子,是以殿里显得较阴凉,她是住惯了的,我们却不行。”
吕雯梅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道:“阴凉点也挺好的,起码夏天凉爽。”萧怿闻言,神色有所舒坦,吕雯梅不想多言此事,岔开话头问:“前些天因为那件事,你的名声是否无损了。”
萧怿眼底掠过一抹忧虑,“我父皇今日已诏告天下臣民,只要他们能够谅解,就没事。”
吕雯梅期望道:“但愿他们可以信服你。”
萧怿握了握她的手,道:“现下我父皇还未提我们的婚事,但我想应该不会等太久。”
吕雯梅见他道出了自己的心事,有点害羞地道:“我不急的。”顿一顿问:“你今天不忙吗?”
“今天父皇给我的奏章较少,就不太忙。”
吕雯梅由衷地道:“你好好帮皇上处理事情,这对你日后大有益处。”
萧怿应道:“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