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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懌把呂雯梅送回朝霞台後,獨自回到東宮,暗道︰「雯梅你終于回來了,我不能再叫你離開我。不管父皇怎麼想,我都要娶你。」

過了不多時,孟錦雲來了。蕭懌向她行了禮,見她面有慍色,想她可能是為呂雯梅回來的事而來。果然孟錦雲問道︰「呂雯梅那丫頭是不是又回來了?」

「她剛回來一會。兒臣已帶她見過父皇了,父皇沒有怪罪她。」

孟錦雲如何听不出這話的意思,冷笑一聲,道︰「你是認為母後要怪罪于她?」

蕭懌欠身答道︰「兒臣不敢。」

「不敢?」孟錦雲哼了一聲,道︰「母後看你是嘴上說不敢,心里可敢著呢。」她怨惱地看著蕭懌,「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正在為那天你在宮外和那個黑衣女子的事生氣?現在都城內外傳得沸沸揚揚,你可知道這會有損你的名聲?雖然你父皇現在沒怪罪你,我們暫可無憂,但你必須得把那個黑衣女子的身份說出來,否則我們很可能就要大難臨頭了。」孟錦雲眼里隱含殺氣,「你告訴母後,那個黑衣女子是誰?她在哪住?跟你是何關系?」

蕭懌已料到那件事早晚會叫父皇知道的,只是沒料到後果會這麼嚴重,也不禁憂愁起來。但母後要自己把關于明珠的事說出來,卻是不敢。怕一說,母後會殺了她。可若不說,恐怕母後和姐姐都要跟著自己倒霉。蕭懌左右為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孟錦雲見他半天不答話,焦躁起來,抬高聲音道︰「母後在問你話呢,你怎不回答?」

蕭懌一咬牙,決定鋌而走險,先撒謊瞞過母後,待風頭過去了再說。他稍一思慮,說道︰「兒臣跟她只是朋友。那日兒臣恰巧在宮**到她,因多日未曾見面,她一時激動才……才抱住兒臣,並不是故意。至于她在哪住,兒臣就不清楚了。」他一停頓,補充道︰「她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兒臣實在不知。」

孟錦雲面上分明有不信之色︰「此話當真?」

蕭懌裝出一副誠實的樣子道︰「母後,兒臣不敢騙您的。」

孟錦雲盯住他的臉看了片刻,微微沉吟︰「若真如此,那這事倒也不能全怪你。」她面色忽然一沉,厲聲問道︰「你是如何跟那不要臉的女子結識的?」

蕭懌支吾道︰「兒臣跟她是在街上偶然認識的。」

孟錦雲觀他神色,知他多半是在胡扯,要再問,只怕他不會對自己講實話,只冷冷瞟他一眼,又問︰「她叫什麼名字?」

蕭懌當然不敢說她真名,想到她叫明珠,若謊稱她阿珠,母後可能會起疑,那就把「王」字旁去掉,獨余「朱」字好了。便道︰「她叫阿朱。朱是朱紅的朱。」他說完,暗覺好笑,知道父皇和母後是不會找到她的。

孟錦雲喃喃道︰「阿朱,阿朱……」她目露疑光,︰「你說的阿朱,莫非就是那個會彈琴的明珠?」

蕭懌一驚,忙搖手道︰「不是的母後。要真是她,兒臣哪還敢把她留在宮里?」

孟錦雲想他也不敢,微微頷首︰「不是就好。母後現在就去見你父皇,好歹要保全你。」她走了幾步,回過身來,目光凌厲地盯著蕭懌道︰「你以後萬不可再在外面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子;不可在你父皇面前再提要讓呂雯梅那丫頭當太子妃的事。,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見蕭懌不應,心下有氣,大聲道︰「你沒听見麼?」

蕭懌覺母後的話有理,但實難答應不向父皇提要娶呂雯梅的事。見母後又問,只好道︰「兒臣知道了。」心中卻想她這話未免言重了,還是要探探父皇的口風。

次日一早,蕭懌趕往章德殿向蕭翁業問安。一進殿門,見內侍正幫父皇穿朝服,他行禮問安後,正要說話,蕭翁業道︰「你來得倒早,可是有事?」蕭懌道︰「是的。」

蕭翁業穿好衣服,讓內侍先退下,說道︰「講來。」

蕭懌稍稍猶豫,道︰「昨天父皇說一要呂姑娘改性子,兒臣想知道,如果她的性子有所改變的話,那父皇是否能答應她當太子妃?」

蕭翁業只淡淡道︰「有可能吧。」

蕭懌略感安慰,道︰「那兒臣不打擾父皇了。告退。」

蕭翁業道聲︰「且慢!」蕭懌只好站住,不知父皇是否要說那日自己和明珠的事,心下隱隱不安,問道︰「父皇有何吩咐?」

蕭翁業聲音平緩︰「現今我大齊打敗了夷茲國,但夷茲仍有小股兵力騷擾我邊防重地,你認為該怎麼抵御比較好?」

蕭懌觀父皇神色平和淡定,想他已有對策,只是想借此事考考自己。蕭懌思慮片刻,道︰「需要嚴防固守。」

「具體講來。」

蕭懌徐徐道︰「兒臣認為應將駐守邊關的老病殘弱者替換下,替補新兵,以增強防御。另外可將一些沒有土的流民和判了流放的罪人遷到邊關定居,在那里頓兵頓田,這樣邊關就安全了。」

蕭翁業眼中微露喜色︰「你和朕想的一樣,那就這麼定了,只是你覺得派誰去辦此事好呢?」

蕭懌略一思忖,道︰「兒臣覺得派秦子聃秦將軍去比較好。秦將軍對那里的情況比較熟悉,若遇到特殊情況,也能應對得來,且秦將軍謹慎多智,兒臣想他應該可以辦妥善這件事。」

蕭翁業頷首︰「那朕就遣秦子聃去辦此事。」

蕭懌心中一喜,欠身道︰「謝父皇信任。」

蕭懌告辭出殿,想著父皇沒有說不行,看來事情並沒有母後說的那麼嚴重,我和呂雯梅還是有希望的。他快走到東宮時,忽聞身後有人叫自己,回頭一看,卻是明珠,他不知她有何事,就站下等她說話。

明珠緩步上前,目光並不與蕭懌相接,低低的聲音里滿是歉疚︰「我不曾想,因為那天的事,給你惹了很的麻煩,我……」

蕭懌明白過來,說道︰「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你就不用再提了。」

明珠抬起頭,眼中又有感激,又有笑意地望著蕭懌,聲音低柔道︰「多謝太子殿下護我!」

蕭懌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淡然地道︰「我護你只是因你對我有恩,不為別的。」他目光一斂,說道︰「你記著,只要你安全地住在這里,不要再找事就行了。」說完離去,獨留明珠一人呆立當地。

這日,在東宮殿內,蕭懌隨意拿起一卷書要看,卻見呂雯梅走了進來,喜道︰「雯梅,你咋來了?有事?」

呂雯梅笑里含怨︰「沒事就不能來了?」

「行啊!」蕭懌笑著向她招招手︰「你過來,坐在我身邊。」

呂雯梅挨著她在席子上坐了,見案上有一卷書展開著問道︰「你在看何書了?」

「是《左傳》。」

呂雯梅凝神想著道︰「我記得《左傳》中有一篇說莊公的故事,講得是魯莊公和齊國圍攻成國,成國戰敗向齊軍投降,魯國大臣仲慶父建議莊公打齊軍,但他說自己沒德行,齊軍無罪,罪是由自己引起的,《夏書》說皋陶努力樹立德行,具備了德行,別人自然降服。因此還是姑且陪送德行,等待別人降服的時機,魯莊公帶兵回國,君子由此贊美他的做法,是這樣吧?」

蕭懌且露嘉許之色,「你說得很對,是這個意思。」他面顯愁色道︰「魯慶公說得有些道理,可對于夷茲國而言,是不會因我大齊具備了德行就輕易降服的。」呂雯梅覺他的話是對的,也只能用武力解決,而不有用德行感化夷茲國,實在不如人意願,蕭懌將書卷起,放在一邊道︰「雯梅,不知你听說明珠姑娘的事沒?」

呂雯梅面上含了些許怒氣︰「我听說,皇上已下令在宮外尋找一個叫阿朱的女子,我本不知道阿朱是誰,听斐煙說阿朱就是那日和你在一起的那個黑衣女子,才知所謂的阿朱定是明珠了。」她目視蕭懌,「阿朱這個名字是你給她起的?」

蕭懌點了下頭,低聲道︰「前幾天我母後來找我,問起那天的事,我不敢說明珠的名字,以免她會被殺,我就隨便說了個名字。」

呂雯梅撇嘴冷笑道︰「你倒是好心,她害得你出丑,你反而要幫她。」

蕭懌忙解釋道︰「她對我有恩,我才想要幫她的。」

呂雯梅輕嘆一聲︰「我知道的,你跟我說這個是想讓我對她的事保密吧。」

蕭懌稱是。他停了停道︰「有一事,我要告訴你,秦將軍明天就要到邊關了……」

呂雯梅驚訝︰「我哥明天就要去邊關了?他去那做啥了?」

蕭懌有意避開她目光,道︰「听我父皇說,夷茲國戰敗,但仍有一些兵邊騷擾邊關,所以想讓秦將軍帶一些兵到邊關,替換病殘弱者,並讓一些百姓遷到邊關定居,以鞏固加強防御,確保邊陲安寧。」

呂雯梅柳眉微緊︰「是這樣。」語中大有不舍之情。

蕭懌假裝沒有听出,輕聲而問︰「你現在想不想去見見他了。」

呂雯梅「嗯」了一聲,想到哥剛打完杖回來沒多久,就又要走了,也不知他何時才能回來,她問蕭懌,但蕭懌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呂雯梅隨蕭懌出宮,向秦府行去,剛進府,呂雯梅就叫道︰「爹、娘、哥哥、公主,我來啦!」

秦子聃從正堂跑出來,笑著向蕭懌行了一禮︰「太子殿下、妹妹,你們都來了。」幾乎在這同時,呂永、耿華、蕭淑貞都從正堂出來了,大家相互見了禮,呂永招呼道︰「大家都進去坐吧。」

大家進堂在席子上坐了,蕭懌對秦子了聃道︰「明天你就要走了,所以我帶雯梅過來見你一面。」

秦子聃欠身︰「謝太子殿下。」

呂雯梅雖听蕭懌說他不知秦子聃何時能回來,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哥,你這次去邊關,何時能回來了?」

秦子聃面顯難色︰「這個,我就說不準了,不過,這不是去打仗,我辦完了事就會回來的。」

蕭淑貞看出她對秦子聃話有點失望,說道︰「小姑你也不用想太多,你哥會早些回來的。」她斟好菜,微笑道︰「請用菜。」

呂雯梅雙手執起茶盞道︰「妹妹以茶代酒,祝哥哥順利成事,早日歸來。」她正要喝,蕭懌忙道︰「等一下,我也祝秦將軍順利成事,早日歸來。」秦子聃甚喜,連聲稱好。三人對飲後,呂永等都很高興。

耿華關心呂雯梅,問道︰「梅兒,你這些天在宮里可還好?」

呂雯梅覺自己住在宮里有些憋屈,不得自由,但不想讓母親知道,勉強一笑道︰「挺好的。我在宮里吃的好,住的也好,娘,你就不用操我的心了。」

呂永笑里帶怨︰「我早就跟你說過,梅兒已是大姑娘了,你沒必要再操她的心了,可你偏不信我的話,現在你總可信了吧?」

耿華因那日呂雯梅誤會蕭懌後,又回到宮中,不知她情況如何,自有些不放心她。听呂雯梅說在宮里挺好,又見蕭懌對她仍舊挺好,方才心安,含笑點點頭。

蕭懌望著呂永,耿華道︰「伯伯、伯母,你們以後不用再操這份心,我會好好待她的。」說道,與呂雯梅含情對望一眼,呂永和耿華見他倆情深意切,自有說不出的高興。秦子聃和蕭淑貞見了,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和對方的新婚燕爾,心里一陣甜蜜。

蕭淑貞忽站起身道︰「弟弟,你跟我到外面去一下。」

蕭懌想她可能是有要事說,就答應一聲,隨蕭淑貞出去。蕭淑貞走到離堂屋較遠的一堵牆旁,才停下腳步,小聲說道︰「弟弟,我有一事要問你,那日你和那個黑衣女子的事,父皇和母後現在可有何言語了?」

蕭懌見姐姐是為這件事,不願說太多,只道︰「也沒說咐,就是父皇已下令在宮外尋找那個黑衣女了。」

「這事我已听說了,她叫阿朱對吧?」蕭懌點點頭。蕭淑貞怨恨她道︰「這個阿朱真壞,害得你名聲也不好,但願能早點抓住嚴懲她。」蕭懌听了,自是啥也不能說。蕭淑貞道︰「只要父皇不責怪,那我們和母後就沒事。」她鄭重其事地道︰「以後你可要注意,絕不能再出現此類事情。」

蕭懌應道︰「知道了,姐姐。」見姐姐臉上仍有憂色,說道︰「前幾天父皇問我防守邊關的事,我說的跟父皇想的是一樣的,且父皇讓秦將軍去邊關,也是我的意思。」

蕭淑貞的臉色終于舒緩了些道︰「原來讓秦將軍去邊關是你的意思。」

堂屋里,呂雯梅說︰「邊關氣候多變,你要在那里辦許多事,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秦子聃听了她的暖心話,高興地道︰「我會的,謝妹妹關懷。」見蕭懌和蕭淑貞回來,招呼他們坐下,大家又閑談一會,蕭懌覺時候不早了,說道︰「雯梅,我們該回去了。」

呂雯梅有點不舍離開,但情知是不行的,只好向父母和兄嫂道︰「我和太子走了,你們多保重。」

「我有空了,會再帶她來看你們。」

呂永等也不舍他們走,但心知是留不住的,只好起身相送他們到府外。

一日,明珠帶著一盒點心來到朝霞台,惠兒臨好剛從正殿出來,看見了她因不認識,便問︰「姑娘找誰?」明珠道︰「我找呂姑娘,不知她在不在?」

惠兒打量著她,見她很是漂亮,想可能是哪個宮里的妃子,言語間也就客氣了些︰「在的。姑娘貴姓?」明珠道了名字。惠兒恍然︰「原來你就是明珠姑娘,我曾听小姐說起過你,你先等一下,我去告訴小姐一聲。」她返回殿內,對側坐在榻邊繡花的呂雯梅道︰「小姐,明珠姑娘求見。」

呂雯梅提著繡針的手微微一顫,停下活計,問道︰「她有事嗎?」

「她沒說。要不奴婢去問問」她欲走,呂雯梅道︰「不用了,你讓她進來。」呂雯梅剛在幾旁坐下,明珠就進來了。呂雯梅見她仍舊是素雅裝扮,與上次在含香閣見她時別無二致。

明珠不等呂雯梅說話,就道︰「我此來別無他事,只是來看看姑娘。」她將手上那盒點心遞上,我沒好東西送姑娘,只帶了一盒點心,還望姑娘莫嫌。

呂雯梅瞧了一眼那只精美的點心盒,並不接,說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東西嘛我就不收了。」

明珠神情有此難堪,勉強一笑,道︰「姑娘難道是嫌棄東西不好嗎?」

呂雯梅不便叫她為難,只得道︰「不是,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你。」伸手接過,讓惠兒收了,然後讓她坐下。

呂雯梅望著她道︰「以後你來,就不要再帶東西了。」

明珠應了。她沉默少許,低低地道︰「我此來只想告訴你,太子殿下的確只喜歡你一個,我不會再跟你爭了。」

呂雯梅方知她來見自己是想說這個有些舒心,又有點抱歉,說道︰「我知道你也很喜歡他的,我曾想過把他讓給你,但我做不道。因為他需要我,我也不想離開他,所以我的這個想法是不可行的。」她慨然道︰「其實我以前喜歡的是秦將軍,不是太子殿下,但秦將軍和公主相互愛慕,是不會喜歡上我的,後來我就想通了,覺得和一個並不愛自己的人即使走到一起也不會快樂,于是我就放棄了秦將軍,轉而喜歡上了太子殿下。」

明珠明白呂雯梅說這番話的用意,是想叫自己不要再想著蕭懌,否則再努力追求也是徒勞,而應另尋幸福。但要自己當真忘記蕭懌,談何容易,只淺淺一笑道︰「原來姑娘開始喜歡的是秦將軍呀,姑娘能想通,我是很佩服的。」

呂雯梅見她並不表明心意,決定試探她一下,說道︰「你喜歡太子殿下的事,我可以理解,不會怪你,但不知你以後有何打算?」

明珠一時倒不好回答,只好實說︰「我還是想留在在宮里。」

呂雯梅猜她心里可能還是放不下蕭懌,有些失望,說道︰「可你這樣做沒意義,難道你甘願繼續過這樣單調的日子?」

明珠心念一動,故作思慕道︰「自我初次見到太子殿下時,我就被他溫柔含笑的眼神,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吸引了,此後我心里再也抹不去他的影子,即使想忘記他,也是很難辦到的,但你放心,我是真的不會再跟你爭了,只要能留在宮里,偶爾見到他一次,那怕只是遠遠看一眼,我就滿足了。」

呂雯梅不免為之所動感,感嘆道︰「原來你這麼愛他。」她知道明珠如此愛慕蕭懌,心里定然很苦,自己也心有不忍,但要是讓她做了蕭懌的姬妾,又有些不願,凝神沉思良久,終于道︰「若你願意,到時我會跟他說,讓給你一個名份。」她頓一頓道︰「雖然我並不想二女同侍一夫,但他是太子,一妻多妾是理所當然,我不想做一個不厚道不寬容的人,那樣我也不好受。」

明珠心下暗暗歡喜,臉上不動聲色,反而慌張道︰「這不好吧,我怎能叫你為難……」

「雯梅。」蕭懌本來滿面笑容地走進殿來,但一見明珠,笑意立刻減了幾分,漸漸轉為淡漠。

明珠起身行禮︰「太子殿下康泰。」

呂雯梅因蕭懌準她見了他面不用行禮,只道聲︰「殿下你來了。」

蕭懌只說了句︰「起來吧。」

明珠起身退出,離殿時,又向蕭懌看了一眼,似有依依不舍之意。

蕭懌在她身旁坐下,疑惑不解道︰「她怎麼來了?」

呂雯梅將一盞熱茶遞到他面前,「她來也沒事,只告訴我說,她知道你只喜歡我一個,她不會再……」她欲說︰「她不會再跟我爭」這句話,終覺說不出口,略一思索道︰「她不會再動別的念頭。」

蕭懌心下稍安,但仍疑慮︰「她只跟你說了這句話?」

呂雯梅不想多說,便道︰「是的,對了,她還帶了一盒點心給我。」

蕭懌臉色倏變,急問︰「那點心在哪?你沒吃吧?」

呂雯梅驀地一驚,不解地問︰「我沒吃,怎麼了?」

蕭懌神色略為舒緩,說道︰「她你的那盒點心,千萬別吃,直接倒掉就是,我怕她會對你不利。」

呂雯梅低著凝思︰「不會吧?」

蕭懌慎重道︰「我覺得她不是個簡單的女子,不管她剛才跟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你還是要留心她,可能是我多心了,但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最好還是防著她點。」呂雯梅只「嗯」了一聲,頗有點不以為意。蕭懌見她如此,知她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不禁有些憂慮,「你單純,不知爾虞我詐,我也是好意告你,怕你會出事。」

呂雯梅感激︰「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

蕭懌喝了兩口茶,思忖著說︰「我想讓她離宮,派人重給她找個地主住。一是我怕她會對你不利,二是我父皇現在尋找的人雖是阿朱,但我還是怕她會被人認出,惹上殺身之禍。你以為如何?」

呂雯梅眉目間隱有愁色︰「好是好,只是她已告訴我,她只想留在宮里,哪也不想去。」

蕭懌蹙眉一瞬無奈道︰「那就暫時讓她留在宮里。」他停一停,問道︰「這幾天我沒過來,你還好吧?」

呂雯梅雙目含笑,道︰「挺好啊!我閑著無事,只看書繡花打發時間。」

蕭懌苦澀一笑,道︰「你是清閑,我可忙啦。因我父皇這幾天龍體欠安,我就得幫他批閱奏章,倒沒多少空閑來看你了。」

呂雯梅關切地問道︰「皇上的病可好點沒?」

「好些了,太醫說我父皇是太勞累了,休養幾日且就會好的。」

呂雯梅略略安心,說道︰「朝務繁多,而皇上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難免會支持不住,你就不要為我分神費心了,好好幫皇上吧。」

蕭懌見她識大體,心下喜歡,頷首道︰「好,我答應你了。」又問︰「斐煙對你可還好?」

呂雯梅略含一縷笑,道︰「挺好的,她和惠兒現在如同姐妹,二人有說有笑的。」

蕭懌眸中笑意一閃,「那就好。」他目光一移,發現有一方粉絹疊放在塌上,想呂雯梅定又在繡花了,起身道︰「咦,你又繡什麼好看的花樣了?」正想拿起來瞧瞧,呂雯梅惶急道︰「不許看。」迅速搶起粉絹藏在了身後,蕭懌一呆,轉即問︰「為何不許我看了?」

呂雯梅露出一個淺而隱的笑容︰「我繡好了,你才能看。」

蕭懌忍不住笑道︰「這麼神秘啊!好吧,那你何時繡好了,一定要讓我看哦!」呂雯梅答應了。蕭懌朝殿外掃了一眼,問道︰「我給你的那只八哥呢?」

呂雯梅隨口答道︰「我嫌它有點吵,就叫斐煙把它掛到偏殿廊下了。」見蕭懌似有點不悅,忙道︰「我見斐煙挺喜歡它的,就讓斐煙教它學說話,現在它已會說好幾句話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蕭懌听她說八哥會說話了,自很高興,說道︰「當然想去看看了。」

呂雯梅見他如此,有點後悔不該說那句話,但話已出口,無法再收回,只好帶了蕭懌過去,遠遠望見惠兒和斐煙站在廊下給八哥喂食。待走到近前,那八哥突然朝他們叫道︰「你們好!」聲音有點古怪,卻吐字清楚。

蕭懌失笑︰「這八哥還真會說話了。」惠兒和斐煙停止喂食,向他行禮,蕭懌隨手斐煙手里的小食盒里捏了幾粒鳥食,笑向那八哥道︰「你再給我說句話,我就喂你吃。」

那八哥好似听懂了他說話,把頭一昂,又叫道︰「賀喜發財。」

蕭懌歡喜,就將手里的食喂它吃了,又問︰「你還會說什麼?」

八哥眼珠一動,慢條斯理地吟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是《關雎》中開頭的一段詩句,本是文人雅士吟誦的,卻被一只鳥吟了出來,實在可笑之極,但它吟的一字不差,還挺流利,實屬不易,大家都被它逗樂了。

蕭懌更喜,不禁贊道︰「好聰明的鳥兒,居然還會吟詩呢!」他故作沉吟,「只是不知它吟此詩意下指的是誰?」

斐煙機靈,笑答道︰「當然是指殿下和呂姑娘了。」

惠兒只淡淡一笑,並不作聲,呂雯梅臉上微微一紅,心里卻挺高興。

蕭懌看她一眼,笑道︰「你倒會說嘴,不過你**得好,否則它怎會吟詩呢?」

斐煙笑著欠欠身︰「謝殿下夸獎。」

蕭懌見那八哥毛色烏黑發亮,體大肥壯,撲扇著翅膀,在籠中飛上飛下,得是活潑,知她們是用心喂養了,微笑轉臉道︰「你們挺會喂鳥嘛,那你們就替我好好養著吧!」

斐煙和惠兒齊齊答道︰「諾。」

呂雯梅怕他為逗鳥而忘了干正事,微微正色道︰「殿下快回去做事吧,莫要玩物喪志。」

蕭懌覺她說的對,要是讓父母知道也不好,忙停止逗鳥,說道︰「那我回去批奏章了,改日再來看你。」

呂雯梅點了下頭,目送他離去。斐煙小聲嘟囔道︰「太子殿下蠻喜歡玩鳥的。」呂雯梅听了,皺了皺眉頭,想著蕭懌剛才跟自己說的話,雖不大信明珠會害自己,但還是防著點好,說道︰「惠兒,你跟我回去。」

斐煙見呂雯梅不叫自己,只叫惠兒,心有不滿,問聲問︰「那我做什麼?」

呂雯梅想了想,覺得沒事讓她做,說道︰「現在暫時沒事,你先回去歇會吧。」

斐煙想︰你沒事讓我做更好,道聲︰「謝姑娘。」回屋去了。

呂雯梅帶著惠兒回到殿里,問道︰「惠兒,那盒點心呢?」

「小姐是要吃麼?奴婢這就拿來。」

「我不是要吃,你把它拿出去倒了吧。」

惠兒驚訝︰「把它倒了?」呂雯梅稱是。

惠兒不明白為何她要讓自己把好好的點心倒掉,但不便多問,答應一聲,從桌上拿起那盒點心出去,隱隱覺得呂雯梅和明珠可能有矛盾,她才會這樣做。

呂雯梅重又拾起針線繡起花來,不一會,惠兒進來道︰「小姐,奴婢本要把那盒點心倒掉的,卻巧遇一花貓,就喂了貓啦。」呂雯梅一驚,停下手中的活計,「你喂貓吃了?那貓吃了可有事嗎?」聲音里多了些許擔憂。

惠兒才知呂雯梅是疑心那盒點心有毒,上前幾步,答道︰「並無事。」

呂雯梅心下一寬,想蕭懌是多慮了,明珠並無害她之心,雙問︰「沒人看見吧?」

惠兒道︰「沒有。」見呂雯梅又在繡花,怕她累著,說道︰「小姐歇會吧,別繡了。」呂雯梅經她一說,感到眼中有些酸澀,便停下外,將粉絹擱在一邊,惠兒見那粉絹上已繡了半枝梅花,花色鮮紅欲滴,笑贊道︰「小姐真是手巧,繡啥像啥。」呂雯梅笑而不語,沉默片刻,惠兒忽見呂雯梅面顯憂愁之色,問道︰「小姐可是想家了?」

呂雯梅幽幽地道︰「想自然是想的,但現在是不能回去的,我哥又去了邊關,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很記掛他,而太子殿下……」

惠兒到底跟呂雯梅久了,馬上猜到她心思,問道︰「小姐莫不是在想太子殿下為何還不能給小姐一個答復?」呂雯梅默默點點頭。惠兒不解地問︰「既是如此,小姐何不問問太子殿下?」呂雯梅搖頭道︰「我不能問他,不然他會更著急。」

惠兒有點焦急地問︰「那咋辦,難道就這麼等著不成?」

呂雯梅隱隱覺得自己做他的妻子還遙遙無期,眼楮露出既失望又期盼的光色,「是的,我們只能等下去了。」

惠兒覺這麼干等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結果,實在沒意義,她心里這樣想,卻不敢說出來,怕呂雯梅會怪自己。

夜里,孟錦雲來到政務殿,王安含笑打量了,道︰「皇後娘娘懿安。」

蕭翁業本在批奏章,見孟錦雲進來,就停下筆,道︰「你來了。」

孟錦恭謹行過禮,近前幾步,體貼道︰「皇上病才好點,可別累著了,快歇會吧。」

蕭翁業又低頭批起奏章來,「不成,今晚必須得反奏章批完,明天還有別的事要做。」

「不是有懌兒嗎?讓他多幫幫皇上,皇上不就能輕快點。」

蕭翁業頭也不抬地道︰「有些事是可托負給他辦,但有些事他不一定能干得了。」

孟錦雲暗暗嘆口氣,向佩蕊遞了一個眼神,佩蕊快步上前,將手中的加蓋瓷碗輕輕放在了龍案上。孟錦雲掀開碗蓋,登時一股熱氣冒了出來,「臣妾知道皇上愛吃百合蓮子粥,就吩咐御膳房做了一碗,乘熱端了來,皇上先吃幾口,歇會兒再批。」

蕭翁業聞到粥香,有點忍耐不住,直起身一笑,道︰「經你一說,朕還真有點餓了。」他用銀勺子舀了一勺吃了。忽皺眉問︰「這粥怎這麼淡?」

孟錦雲解釋道︰「太醫說皇上的病不能吃甜的,臣妾就沒敢讓廚子放糖。」

蕭翁業嘆息一聲,「朕竟連糖都不能吃。」

孟錦雲心里發酸,勉強笑道︰「皇上暫且忍一忍,待病好了,就能吃甜食了。」

蕭翁業又舀了幾勺吃了,稍停片刻,問道︰「懌兒這兩天可去朝霞台找過呂雯梅那丫頭?」

「听說今天去過。」她借機而問︰「皇上是否該給懌兒娶妻了?」

蕭翁業思忖著,道︰「當初朕和你有意要讓琪兒當太子妃,但琪兒身子弱,恐是不成了。要是選官宦之女,一時也找不到太合適的,倒是懌兒挺喜歡那個呂雯梅,朕本對她看不上眼,不過近段時間還算規矩,沒再惹事端。」

孟錦雲听蕭翁業的意思,似乎要讓呂雯梅當太子妃了,不禁大急,「可是皇上,就算她現在規矩些,但也保證不了她以後規矩。」蕭翁業目露疑光,孟錦雲後悔不該說那句話,忙道︰「臣妾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沒別的意思。」

蕭翁業去了疑心,道︰「你說的也有理,等段時間再說吧。」他閉目一瞬,朕已下旨停止尋找那個叫阿朱的黑衣女子,不過朕會派人暗中尋找,或能抓住她。

孟錦雲明白他的想法,是要引阿朱出來,欽佩道︰「皇上英明。」

蕭翁業唇邊泛起一絲笑意,即而隱去說道︰「朕打算明天就下旨詔告天下吏民把那天的真實情況告訴他們,看能否還懌兒一個清白名譽。」語氣略重,「但能不能成事,就得看臣民如何想了?」

孟錦雲心下擔慮,還是感激道︰「臣妾多謝皇上。」

蕭翁業復又批起奏章,「朕還要忙會,你先回吧。」

孟錦雲辭出殿去,仰頭望望黑漆漆的夜空,見有幾顆暗淡無光的星星掛在天邊,不由得憂愁摻半。憂的是蕭懌的太子之位不知能否保住,愁的是蕭翁業很可能會讓呂雯梅當太子妃,這是她不願看到的,但若真如此,也無法阻止。

豎日,呂雯梅在廊下喂八哥吃食,惠兒走過來輕聲道︰「小姐,陽則公主來宮了。」呂雯梅微微一驚,「她來了?」

「小姐,要不要過去看看她?」

呂雯梅想著蕭淑貞是自己的嫂子,豈有不見之理了,她放下食盒,帶著惠兒去見蕭淑貞了。

當她們來到綺蘭殿時,呂雯梅見幾處殿守掩映在翠竹青板間,顯得清幽雅靜,偶爾傳來幾聲鳥啼,給寂靜的庭院里,增添了幾分生趣。暗道︰「公主的住所,果與別處不同。」呂雯梅走到正殿前,一個宮女為她打開了殿門,呂雯梅緩步進殿,向坐在黃梨木雕花寶櫃後的蕭淑貞問了安。

蕭淑貞客氣道︰「小姑來了,請坐。」

呂雯梅謝過坐下,只覺殿內陰涼暗淡,想是外面樹木過多,遮去了陽光的緣故,呂雯梅看看蕭淑貞,見她原本光鮮如美玉的臉上,此時看上去竟陰暗的如烏雲,而她穿著一身雪色暗紫花紋的衣裙,更是清冷不易親近。不覺心里突的一下,勉強笑道︰「我得知公主來宮了,就趕著過來看看,不知公主此番前來,打算住幾日?」

蕭淑貞聲音平和地道︰「我是听聞父皇生病才回來的,今見他龍體已無大礙,明天就回。」

呂雯梅微感驚訝,「公主不多住幾日再回?」

蕭淑貞瞥她一眼,聲音有點涼涼的,「我已是嫁出去的人了,多住無宜。」

呂雯梅未留意點一點頭道︰「公主說得也在理。」想到自己哪日嫁給蕭懌,定不能常回秦府看望父母,不免心中難受,岔開話頭道︰「我哥走後,公主一定很相信他吧?」

蕭淑貞垂下臉,聲音里含著綿綿情絲,「他走了,我自然是想他的。」

呂雯梅心里酸酸的,聲音低緩「如果公主在宮里多住幾日的話,我可陪公主聊聊天,以緩解公主對我哥的思念之情。」

蕭淑貞的聲音溫和了許多,「那我先謝過你了。」由于殿里不見日光,呂雯梅坐了一會,就感身上有點涼,不由自主地聳了子,蕭淑貞目光敏銳,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好意思地道︰「我喜歡樹木茂密的樣子,就在庭院里載了許多樹,殿里不免見的陽光少,倒涼著了你。」

呂雯梅不想她竟看了出來,有點尷尬地道︰「沒事,我不涼的。」

蕭淑貞听她如此說,就不再多言,沉默片刻,說道︰「難得我們能單獨聊聊,你若不急著回去,我給你講個故事听如何?」

呂雯梅本覺得有點沉悶陰冷,欲告辭回去,但听蕭淑貞要講故事給她听,頓時有了精神,喜道︰「好啊!我最喜歡听講故事了,是講公主你的事麼?」

蕭淑貞只是一笑︰「若講我的故事,倒沒多少意民,徒增傷感罷了,不過我弟弟卻有幾件趣事值得一提。」她面上略有笑容,緩緩道來︰「那年夏天,我弟弟五歲,有一天,他讀完了書,又跑到外面玩,當他跑到一屋檐下時,抬一抬頭,看到了一個碗口大小的馬蜂窩,一時來了興趣,就找了一根木棒用力擲向馬蜂窩,雖未打掉,但窩里的馬蜂都飛了出來。我弟弟見闖了禍,嚇得趕緊跑,但他哪有馬蜂跑得快,很快就被馬蜂追了蟄了幾下,恰好有一宮女經過,他也顧不了身份,竟想都沒想就一頭鑽進了那宮女的裙裾下躲避……」

呂雯梅听到這,忍不住撲噗一聲笑出來,「太子殿下還做過這種事。」暗想蕭懌小時候真是調皮搗蛋,定挨過他父母不少打罵。又猜想那宮女定被馬蜂給蜇了。

蕭淑貞忍著笑道︰「那宮女見我弟弟竟鑽到了自己的裙子底下,當然吃驚不小,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就被飛來的馬蜂蜇了,她又疼又怕,想跑又不敢,因為我弟弟還躲在她裙下,擔心一走,馬蜂會蜇到我弟弟,只好用衣袖護住頭臉。但她臉上還是被馬蜂蜇了幾個包,整個臉都紅腫變形了,而那群馬峰又把一些打從那兒路過的黃門、宮女也蜇了。」

呂雯梅想那宮女真好,關心地問︰「那怎麼辦啊?」

「這事很快傳到了我父皇那里,我父皇就把太醫院里的太醫叫來,問他們辦法,太醫們說可用檀香燻,用火把燒,我父皇即刻命人去辦這事,結果真的把馬蜂燻走的燻走,燒死的燒死,這才沒事了,而我弟弟因這件事被我父皇訓斥了一頓,罰他閉門思過十日。」

呂雯梅笑問︰「那太子殿下以後是否就不敢再捅馬蜂窩了。」

「是這樣。」

呂雯梅覺這個故事蠻有意思,忍不住又笑起來。忽聞殿外蕭懌清朗的聲音問︰「何事這樣好笑?」呂雯梅立即止聲。

蕭淑貞見弟弟來了,笑道︰「你倒巧正笑你叱,就來了。」

蕭懌模不著頭腦,問道︰「笑我?我有什麼好笑的?」

蕭淑貞抿抿唇,強忍著笑問︰「你還記得你五歲時,捅馬蜂窩的事?」

蕭懌似怕別人提這件事,皺眉埋怨道︰「姐姐你講什麼不好,偏給雯梅講這個。」

蕭淑貞笑問︰「你害臊了?」見弟弟面有不豫之色,忙道︰「好啦,我不講了,你來有什麼事?」

蕭懌在一旁席子上坐了,道︰「我也沒事兒,本來我是去朝霞台找雯梅的,但宮女說她來姐姐這兒了,我就過來了。」

蕭淑貞听蕭懌說不是來找自己而是來找呂雯梅的,有點失望,道︰「你找她真沒事?」

蕭懌向呂雯梅看了一眼,「沒事,只是找她隨便聊聊而已。」

蕭淑貞稍稍遲疑,道︰「那我再給你們講個故事听如何?」

呂雯梅想她可能又會講有趣的事,欣然道︰「好,你快講。」

蕭懌本不想听,但見呂雯梅要听,倒不便拒絕,只好道︰「那你別講我。」

蕭淑貞眼眸中狡光一閃,「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給我梳頭時,梳了兩個發鬢,一個高,一個低,惹人笑……」

蕭懌怫然不悅,「姐姐……」起身出殿。

蕭淑貞見弟弟生氣走了,大感後悔不該講這件事,欲出去向蕭懌道歉,呂雯梅道︰「我去把他叫回來。」她听這個故事也挺有趣,想笑,卻見蕭懌氣走了,忙忍著笑出殿。

蕭懌站在離殿不遠處的一棵大槐樹下生悶氣,呂雯梅悄悄走過去,拍拍他手臂道︰「殿下,你別生你姐姐的氣了,她不過是跟你說著玩兒,我可沒笑你,其實你第一次給你姐姐梳頭,不會一下子就梳好,而那次你給我梳頭,不是梳的挺好麼!」

蕭懌才高興起來,道︰「我不生姐姐的氣了。」

呂雯梅拉住他的手,「咱們回去吧!」

二人重回殿里,蕭淑貞見弟弟氣已消了,心下釋然,歉意一笑道︰「剛才是姐姐不對,姐姐給你賠不是啦!」

蕭懌忙道︰「我沒生姐姐的氣,姐姐不用向我道歉的。」

呂雯梅歡喜道︰「你們姐弟倆作好就行了。」

蕭懌和蕭淑貞相視一笑,一個小矛盾就此化解。蕭懌故作不滿道︰「你們光說我,為何不講你們呀?」

蕭淑貞道︰「我自己是沒事可講的,不如小姑你講一個。」

蕭懌當然也想听听呂雯梅有何趣事可講,道︰「嗯,雯梅你給我們講一個吧,講個有意思的。」

呂雯梅見他們都想听自己講故事,倒不好拒絕,說道︰「讓我好好想想。」她思索片刻,躡躡道︰「有一事是有點意思,但……還是別講了吧!」

蕭懌急于想听,道︰「要講的。」

蕭淑貞也道︰「我已講了兩個故事了,你一個還沒講呢。」

呂雯梅只得道︰「那我講了,你們別取笑我。」蕭懌和蕭淑貞應了。呂雯梅道︰「在我八歲時,有一天我見我哥縱上了屋頂,我問他上屋頂干嗎?他說從屋頂上可以看到遠處的風景,問我想不想看了,我說當然想了。他說要拉我上去,我不甘未弱,說不要他拉,我也能上去,我就提氣往屋頂上躍去可我輕功還沒練到家,手指剛踫到瓦片,身子一沉就摔到了地上……」

蕭懌「啊」的一聲,關切地問︰「那你摔傷了沒?」

「我哥本來想等我上去時,伸手把我拉上屋,但他還沒伸出手拉我,我就摔下去了,他嚇了一跳,一躍下來,把我扶起來,就喊我父母,當時我疼得直哭,我父母聞聲趕來,我爹也顧不上問,就趕緊把我抱進屋治傷,好在只是皮肉之傷,上了點藥也就沒事了,我父母問我是怎麼摔的,我怕他們會怪我哥,就說是我想上房頂,結果不小摔下來的,他們听了,也就信了,此後我跟我哥就再未敢上過屋頂。」

蕭懌和蕭淑貞听後,均想︰她小時候倒也挺調皮,但這話當然不能說,免呂雯梅不高興。蕭懌夸獎道︰「雯梅你挺懂事嘛,還肯護著哥哥。」

蕭淑貞則笑道︰「小姑倒是個愛逞強的。」轉眼道︰「我們這麼一說,我倒懷念起兒時了。」

蕭懌和呂雯梅亦有同感,呂雯梅寬懷道︰「再想回到兒時是不可能了,但我們現在不也挺好的。」

蕭懌贊同道︰「雯梅說得對,姐姐你就別總想著過去的事了。」

蕭淑貞頷首道︰「是,以前的事就叫它過去吧,多想也無用。」

蕭懌也覺殿里陰涼涼的,呆久了不太舒服,說道︰「姐姐,雯梅,我們到外面曬曬太陽如何?」

呂雯梅正有些意,先站起身道︰「公主,我們一起出去好麼?」

蕭淑貞坐著沒動,倦倦地道︰「我乏了,你們去吧。」

蕭懌道︰「那我們走了。」帶著呂雯梅出了殿,來到一片有陽光照耀的草地上,頓感身上溫暖了許多,由于呂雯梅在殿在呆的時間長了些,馬上來到光亮處,一時倒有點不太適應,遂眯起了眼楮。蕭懌看了看她,道︰「我姐姐就喜歡草木繁盛的樣子,是以殿里顯得較陰涼,她是住慣了的,我們卻不行。」

呂雯梅裝作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道︰「陰涼點也挺好的,起碼夏天涼爽。」蕭懌聞言,神色有所舒坦,呂雯梅不想多言此事,岔開話頭問︰「前些天因為那件事,你的名聲是否無損了。」

蕭懌眼底掠過一抹憂慮,「我父皇今日已詔告天下臣民,只要他們能夠諒解,就沒事。」

呂雯梅期望道︰「但願他們可以信服你。」

蕭懌握了握她的手,道︰「現下我父皇還未提我們的婚事,但我想應該不會等太久。」

呂雯梅見他道出了自己的心事,有點害羞地道︰「我不急的。」頓一頓問︰「你今天不忙嗎?」

「今天父皇給我的奏章較少,就不太忙。」

呂雯梅由衷地道︰「你好好幫皇上處理事情,這對你日後大有益處。」

蕭懌應道︰「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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