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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重罪,谋害皇嗣?

如果在平时,赵书仁是绝对意周老太君找赵晓潼麻烦的。|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但现在,他心里恨透了夫人,自然也就对这个上门给夫人撑腰的周老太君没什么友善心情了。

不过,面上他绝对是不显的。周老太君再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岳母,他一个晚辈肯定尊重长辈的。

“去筑梦居请四小姐到福满苑来,就说周老太君要见她。”赵书仁当着周老太君的面,很郑重的吩咐下人去请人。

这顺从的态度让周老太君心里舒坦了些,脸色缓了缓:“主母病了,为何没让赵晓潼前来侍疾?

赵书仁在心里哼哼,就算赵晓潼真肯前来侍疾,只怕夫人也不放心让人来。那个女儿的手段,有时候连他都要佩服。

于是,他很尊敬的慢条斯理解释:”岳母大人有所不知,陛下曾钦封四小姐为三品县侯,按职级——相当于郡主。“

赵书仁这解释那是相当有意思的,周老太君一听,嘴角果然极不自然地歪了歪。

就算周语柔有一品夫人的诰命又如何?谁胆敢唤一个郡主到跟前侍疾?

周老太君敢吗?她不敢!就算周家显赫,她也有一品夫人的诰命,她也不敢。她都不敢了,她的女儿周语柔敢吗?自然不用问了。”周老太君要在福满苑——见我?“赵晓潼失笑的看着来人,”这是老爷的意思?“还是周老太君的意思?

赵书仁派来请赵晓潼的人也是个妙人,立即知趣的答:”周老太君见夫人病了,府里的小姐却无人在福满苑侍疾。“

这说明周老太君很生气,也说明周老太君就是要拿这个名头给赵晓潼好看。”嗯,我知道了。“赵晓潼温和一笑,”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稍后便到。“夫人敢让她侍疾?她便敢去。

赵晓潼说稍后,自然就是一会的功夫,下人刚回去回了话;不到一盏茶功夫,赵晓潼便到了福满苑。

周老太君浑身都散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许是在周家被人捧惯了,这会坐在夫人正厅主位上,就像个颐指气使的女王一样。眼神凌厉,态度傲慢,目空一切。

赵晓潼进去,看见她这副架势,心里就不自在的膈应了一下。”见过老爷。“不管有没有外人,赵晓潼一如既往的只是口头上给赵书仁行礼。态度说不上恭敬也说不上敷衍,除了姿势不怎么合格之外,其他皆圈点。

周老太君叫赵晓潼来是干什么的?纯粹就是为了找茬的。”赵家真是好教养!教出的姑娘也与别家不同。“

本来打算眼神询问过赵书仁之后,就上前给周老太君见礼的赵晓潼不意了。很及时的打住了脚步,然后略略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赵书仁。

有人耻笑你不会教养女儿呢?相爷你怎么看?”多谢周老太君夸奖,我赵家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有别于其他,与周家那更是不同。“赵书仁慢慢道来,语气与眼神平淡中却隐隐透着一股骄傲之意。

连称呼都变了,证明他很生气啊!

赵晓潼默默在心里笑了笑,不过赵书仁演起戏来也不差。明明一直恨不得她死,这会还能变着调调向周家老太君炫耀她。

咳,赵晓潼完全误会了赵书仁。其实赵书仁用这个反击周老太君的讽刺,真正在心里为赵晓潼感到自豪的。

不说其他,单说赵晓潼是大梁目前唯一的三品县侯,这一点就是其他人望尘莫及了。周家门第再显赫又如何,也没有出一个三品县侯的赵晓潼。

被赵书仁不留情面的反唇相讥,周老太君面色很不自然的变了变。随即冷冷看向赵晓潼,嘲讽道:”四小姐好大架子,见到外祖母连个礼都不会行了。“

这是将不满摆到明面上来吗?”周老太君你好,不是我架子大,而是你不给我行礼的机会。“摆到明面就摆到明面,她赵晓潼什么时候怕过谁了?”还有,我娘姓华,周老太君虽是夫人母亲,不过二小姐唤你外祖母才合适。“不是看不起她这个庶出吗?她同样不稀罕这样被逼攀认的外家。”好好,我今天倒是见到赵家特别的家风了;晚辈以无理质问长辈,还以傲视长辈,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周老太君,老爷他在这呢。“赵晓潼微眯眸子,不冷不热的答她一句,”刚才我已经向你行了晚辈礼,在场这么多人都以作证。“

赵家家教如何,自然有赵书仁这个家长评判;周家跑到别人府邸咄咄逼人的逼她一个晚辈,难道周家的家风就特别的好?”赵书仁,你怎么看?“周老太君见赵晓潼油盐不进,她拉下面子跟一个小一辈的晚辈计较,实在太有**份。于是,冷着脸将矛头转向赵书仁。

赵书仁扫了赵晓潼一眼,”晓潼刚才确实给你行了晚辈礼。“赵书仁避重就轻,周老太君当着他的面指责他的女儿没有家教,这事看在她是长辈份上,他忍了。

他忍,并不表示他欺。

赵晓潼愉快的笑了笑,落落大方的上前给周老太君行了个标准晚辈礼,道:”周老太君若无其他吩咐,晓潼就先告退了;毕竟晚辈一个姑娘家,打扰了你和老爷叙话不合适。“

不是说她赵家没家教吗?她现在就很有教养的表现给周老太君看。”站住,谁允许你退下了?“周老太君一再被她挑衅,实在气得恨了。见赵晓潼行了礼就想转身,当即想也没想,直接出声怒喝。

赵晓潼非常无辜的看着她,诧异问:”周老太君,我还没告退呢。“你威也太心急了点。

赵书仁连日来无比郁闷的阴霾,忽然就被赵晓潼这个活灵活现的无辜眼神给扫光了。

原来看别人在赵晓潼手里吃瘪,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你……!“周老太君被气狠了,差点一口气呼不上来。指着赵晓潼的手都不停地颤呀颤,”你母亲病了,你理应留下来侍疾。“

赵晓潼没有理会周老太君,而是扭头眸光闪闪的看着赵书仁,悠然的问:”老爷,你同意了?“让她留在福满苑侍疾?”咳……“赵书仁压抑着心底莫名快意,正了正脸色,看着周老太君,恭敬道:”晓潼还要到南院看望老太爷,夫人这里……还有五小姐。“

老太爷也病着,赵晓潼要给自家祖父侍疾,周老太君总没有理由强逼赵晓潼留在福满苑了吧?

周老太君面色变了变,嘴角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她的女儿再尊贵,在赵家也是别人儿媳妇,如果赵晓潼去给老太爷侍疾,她确实半分阻止的理由也找不到。

赵晓潼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赵书仁,嘴角浅浅露了笑意。

她实在很意外,赵书仁会帮她说好话打击周老太君。

虽然她明知赵书仁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她,不过结果对她有利就行了。赵晓潼绝对深谙打蛇随棍上的道理,赵书仁已经给她找了一个如此绝佳的台阶下,她没理由还在这傻傻呆着等周老太君挑刺。”老爷,周老太君,若无其他吩咐,晓潼该去南院看望老太爷了。“

赵书仁淡淡看她一眼,眼神同样复杂难明,”嗯,去吧。“

周老太君这一番上门半点也讨不了好,又见夫人嗜睡不醒,生了半天闷气,也就悻悻离开了。

出了相府,上了马车,周大夫人才问出心底疑惑:”老太君为何不让姑爷将二小姐接回来?“今天这番试探,虽看不出周语柔被软禁,但情况绝对不对劲。

周老太君皱眉,叹了口气,”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强行让他把人接回来,于紫君来说也没有好处。“

母亲护不了,父亲厌恶,祖父……已经放弃;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如让赵紫君继续待在净缘堂。

周大夫人迟疑了一下,”那老太君打算怎么办?“眼下情形,显而易见的赵书仁已经站到了赵晓潼一边。她们想要对付赵晓潼,那就等于要对付赵书仁甚至整个相府,这不是小事。

周老太君冷冷哼了哼,”赵晓潼一个庶女而已。“相府绝不会为了一个庶女与周家对上的。”不用我们自己出手,让别人去收拾她。“周老太君双眼泛着阴森森寒光,慢慢说出了这句话。

周大夫人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很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这天,赵晓潼决定出府一趟,亲自给赵紫茹添置些冬季衣物,顺便了解一下市场行情。”半夏,你留在筑梦居陪着紫茹,杜若跟我出府。“赵晓潼安排完毕,也不理会半夏弱弱反驳的眼神。

遇上危险,她有自保能力;紫茹一旦有危险,却……。

赵晓潼摇了摇头,紫茹一定会好好的。她留下半夏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不过,即使留下半夏在筑梦居陪着赵紫茹,赵晓潼出府之后也不敢在街上逗留太久。”小姐,七小姐知道你给她添置了这么漂亮的衣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坐在马车上,杜若抱着赵晓潼亲手为赵紫茹添置的新衣,没话找话。

实在是赵紫茹昏睡不醒这段日子,杜若太明白赵晓潼的辛苦与期待了。”但愿吧。“赵晓潼淡淡笑了笑,情绪并没有起伏。

不管紫茹能不能醒来,只要紫茹还能呼吸,她都会坚持下去。

赵晓潼还在想着躺在床上能永远不会睁开眼睛的妹妹,马车正减速驶过街角。迎面忽然有一辆马车极快的驱了过来,待车夫看见那来势凶猛的马车时,根本来不及避让。当然,这会赵晓潼她们的马车也避让不到哪里去,因为她们的马车这会都几乎被逼到擦着墙壁走了。

然而,来车却似乎压根没看见她们的马车一样,飞快的速度,在不算宽阔的弯道上就这样直直朝赵晓潼她们的马车撞了过来。”呯“的一声巨响。

马车一阵激烈震荡,赵晓潼与杜若都没有任何预兆的被猛烈的撞击给甩出了车厢外。最惨的还不是她们,而是驾车的车夫。拉车那匹马也不知什么原故竟然在撞车之后挣月兑了络子,受惊之下当场扬蹄跑远了。

但是马车整个厢体在甩出赵晓潼与杜若之后,却完全倾翻到一旁,车夫很不幸的被车厢整个压住大半身子,身上多处擦伤还当场昏迷过去。

与她们马车相撞的另外一辆马车,相比情况就好多了。只是车厢有些震动,车整倾了倾,从里面撞出了什么东西。随着落地的撞击,出”哐当“的清脆响声。此外,根本没见有任何人因撞击甩出车外;就连拉车的骏马也不怎么受惊,在车夫”吁“一声之后,马车便停了下来。”小姐……!“杜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惊得魂飞魄散,却在两人同时撞出车厢的瞬间。不知怎么做到的,抢先在赵晓潼前面落地,赵晓潼摔落地面的时候,身体大部份重量都撞在了杜若身上,只有头部撞到了地面。”小姐你没事吧?“杜若被赵晓潼压在身下做人肉垫子,她顾不得自己浑身疼痛,连忙想要爬起来观察赵晓潼的情况。

赵晓潼抚着晕乎乎的脑袋,淡淡应了声:”我没事。“才怪。

之后,她便要爬起来。但是,在赵晓潼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忽然听到有道陌生女声大喊:”她们竟敢冲撞贵人,对主子不敬;你们赶紧过去将她们乱棍打死!“

尼玛,青天白日的颠倒黑白这么嚣张,还让不让人活了!

赵晓潼捧着脑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头晕得厉害,心想自己只怕有轻微脑震荡了。

杜若也听到刚才那声大喊了,顾不得身上疼痛,慌忙一骨碌爬了起来。她站了起来,赵晓潼才现杜若额头与手臂都擦破了,血正不要钱的往外流呢。

就在这时,忽然一群侍卫打扮的男子便持着长刀朝她们主仆二人奔了过来。赵晓潼眯着眼睛数了数,一共有十人。看来她天生跟十这个数字犯冲,每次倒霉都跟十有关。

那些侍卫二话不说,迅速将她们围成一团逼到角落,举着长刀就砍。

赵晓潼眼神一冷,尼玛,她这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呢。

大街上遇到了土匪还是怎么着?明明她们的马车靠右行走,明明她们转弯拐角时放缓了车速;怎么被人撞了的她们,还要被人无故围殴?

这世界再黑白颠倒也不带这样吧?连口都不让她开,就往死里打?

是,赵晓潼心里愤怒也无奈何。那些侍卫根本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一个个抽着长刀招招见血的往她身上招呼。

丫的,真把她的忍让当害怕呢!赵晓潼怒了,也不取身上匕首。匕首太短,与这些侍卫的长刀对打太吃亏了。她一个勾腿踢倒其中一个侍卫,空手夺白刃的抢了那侍卫的长刀,随即与一群侍卫在街角处混战起来。”万灵,撞的是什么人?“一名打扮华贵的年轻女子在婢女搀扶下,走下马车,皱着眉头往混战这边望了过去。

因侍卫众多,又是转弯拐角处,那女子并没有看清被围殴的是赵晓潼。

叫万灵的婢女有些紧张,连眼神也有些飘忽,”奴婢不知道。“不过她看到女子皱眉不悦的模样,立即谄媚道:”主子,不管是谁,惊扰了您都该死。“

抢了侍卫长刀的赵晓潼,虽然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但她心里很清楚,这样混战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她。

对方是什么人她不清楚,但有一点她很明白。对方一定是权贵人物,不然不会带了一大群侍卫上街,更不会连开口的机会也不给她,成心趁乱要将她杀死的架势。

成心要她死?哼,她赵晓潼什么都不硬,偏偏小命最硬。

不让她开口?”咔。“

很怪异的骨头错位声,赵晓潼已经擒了个侍卫到近前,用长刀架在他脖子上挡在前面。”我是陛下钦封的三品县侯赵晓潼,你们主子是谁?“这年头,都流行做贼的喊得比被偷的还大声是吧?

明明是对方有错在先,撞得她们七零八落还一声不吭不让表明身份就乱杀?

赵晓潼喊声不高,但足够围殴她的侍卫们听得清楚。

赵晓潼是谁他们不认识,但三品县侯这名号他们却是知道的。谁让整个大梁就那么一个女子得了这独一无二的封赏,他们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侍卫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迟疑着不敢再对赵晓潼下死手去杀了。

赵晓潼哼了哼,眼角掠见那边被车厢压住大半身子生死未卜的车夫时,心里怒火立即蹭蹭直冒。”我不与你们为难,让我过去见你们主子。“

侍卫们被她凛然无畏的气势所惊,下意识的各自往旁边退开一步,让出小小的缺口来。赵晓潼挟持着一名侍卫,半拖半拽的往那一身华贵的年轻女子走去。

主子还没看到赵晓潼的动静,女子身边那个叫万灵的婢女却眼尖得很,一见赵晓潼持刀挟持侍卫往她们这边过来,立即装出惊慌模样拔高声音大叫:”啊……你们是死人呀,有刺客过来行刺主子了,你们都不会抓人。“

那些本来住手在观望中的侍卫被她那中气十足的女高音一喊,一个个立即又下意识的举起长刀往赵晓潼围过去。

赵晓潼本就头晕,这会听闻她的尖叫声再看见那群迟疑围过来的侍卫,一时头更晕得厉害了。”你们想让他死的话,尽管杀过来。“

哼,她不喜欢乱杀人;在自己生命受威胁的时候,她也以变通原则,他们非要杀过来,她不介意拿他们的兄弟当人肉盾牌。

被赵晓潼冷冷淡淡的那么一威胁,那些侍卫果然又犹豫着不敢妄动了。这少女看着柔柔弱弱,她浑身却散着让人震慑的气势,天生就有股让人信服的魅力。他们相信,如果他们敢乱来,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结束她手中人质的性命。

侍卫们迟疑了,一个个默默垂下手中长刀。

赵晓潼要的就是这效果,只要他们不捣乱,先让她过去见到主人这事就好办。

于是,在这不算热闹的街角处,便上演了怪异一幕。赵晓潼持刀挟持侍卫一步步往那奢华的马车走去,身后是一群持刀满脸紧张戒备亦步亦趋的侍卫。看似要对赵晓潼出手,实际却更似”护送“她过去。

主子不会为他们惜命,但他们绝不会轻易拿自己兄弟性命不当回事。

马车旁那华贵女子蹙着眉头,望着渐行渐近的赵晓潼。还未看清赵晓潼的容貌,就听闻旁边的万灵大受惊吓的嚷了起来:”呀,主子,观音……观音碎了;还……还……“她说着,颤颤伸出手指往马车附近指了指。

华贵女子顺势扭头望了过去,只见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摔在青石地面上,碎得惨不忍睹。她长睫扇动下的眼神立时大变,而在望见观音像碎掉的旁边,还有个露出几件小女孩衣裳的包袱后,她五官精致的脸庞也陡然变色。

这个时候,赵晓潼终于走近过来了。

一见马车旁那华贵的年轻女子,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拧。”臣女赵晓潼拜见太子妃。“赵晓潼将长刀飞快塞回那侍卫手中,还顺势推了那侍卫一把,然后盈盈行礼。

她誓,以后出门一定先看过黄历。尼玛,随便倒霉的被人撞个马车,都能撞出个身份压死人的皇室太子妃,她今天这哑巴的苦不但没处诉,还得打落牙齿和着泪生生往肚里吞!

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有她活得这么憋屈的么?

赵晓潼垂眸,浓睫掩着眼里闪动的水光。”放肆,好个大胆刁民!撞了贵人车驾惊扰了太子妃,犯了错见到太子妃还不下跪求饶,你简直目无王法!“太子妃未出声,她旁边的万灵倒先抢着大声叱喝起赵晓潼来了。

太子妃只是略略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晓潼,并没有阻止她的婢女为难赵晓潼。

跪?赵晓潼心里点了点头。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太子妃是君她是臣,她确实该跪。但是,那婢女说的什么话?她的马车惊扰了太子妃?是她犯的错?

赵晓潼转念一想,刚刚微屈的双腿瞬间绷直了,连腰板也挺直起来。

这一跪不是君臣之礼,而是代表这场意外的过错,她是过错方。她绝对不能跪,除非太子妃承认错不在她。

赵晓潼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万灵一眼,淡淡道:”我竟不知,大太子妃身边一个婢女也能代表主子说话。“

万灵脸色蓦然惨白,太子妃脸色也沉了沉,她扫了眼赵晓潼,含着轻嗤的道:”万灵她是口直心快,不过她这人只会实话实说,还请四小姐莫要见怪。“

口直心快?实话实说?

太子妃这是强逼她承认错在她一方?

尼玛,身份尊贵了不起?身份尊贵就能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

按规则,她的马车走的是右边,太子妃明明该走的是左边。太子妃的马车硬生生撞过来,将她撞得人仰马翻破皮见血的,错的还是她?

赵晓潼冷冷掠了太子妃一眼,垂眸,冷笑:”太子妃的婢女口直心快是好事,不过这口快也未必就是好事。起码在弄清事实之前,口快就只会误事。“”惊扰了太子妃确实是我不该,不过太子妃不是很清楚吗?在大梁,所有的马车都遵循靠右行走的规则。太子妃,我是大梁人。“所以,她是遵守规则的好百姓,绝对靠右行走。

赵晓潼说完,略略后退了一步;眼角飞快掠了掠被车厢压住的车夫,这会杜若已经招呼附近的百姓过来,正在合力抬开车厢,将车夫救出来。

待看到杜若对她使了个手势表示车夫无性命之忧,她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承认自己硬从左边撞过来,就是不承认自己错,不承认自己混道走是错的,也就等于不承认自己是大梁人。

太子妃在原地想明白赵晓潼给她下这个套子,一瞬脸色都似蒙了层灰。

万灵见状,却暗自心急,抢着又道:”四小姐,就算是你县侯,也不过区区三品;我们太子妃那是一品,见了面你理应对太子妃行下跪礼。“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下跪礼,一般在非正式场合,那不是必须的。

万灵目光闪过一丝恶毒,嘴角带着冷笑又道:”除非,四小姐有什么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这话放明白来说就是有谋反的嫌疑。这性质太严重,连太子妃听着眉头也紧了紧。赵晓潼心头更是轰的狂跳了一下,谋反,放在这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是死罪。

赵晓潼权衡着利弊,淡淡的不透情绪的盯了万灵一眼,随即转目看着太子妃,”太子妃认为臣女靠右驾行马车是错的吗?“

万灵被她那不带压力的冷淡目光一盯,却突然觉得有寒意冰冷透骨,一瞬畏惧地往后缩了缩,不敢再直视赵晓潼。

太子妃沉默着,直直迎着赵晓潼迷蒙眼神。

跟她比气势?想借从身份气势压她屈服认错?赵晓潼心里冷嗤,平静冷淡的与太子妃对视。

想要她以臣子身份行下跪礼?以。想用太子妃身份压迫她承认不存在的错?窗都没有,别说门。

没多久,就见太子妃似是轻轻叹了口气。很明显,她已经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中败下阵来,她略略别过头,漠然含着愠怒道:”四小姐说得对,在我大梁人人都遵循靠右行走的规则。“太子妃这话说得极不情愿,她没办法,刚才气势上的较量,她明显不如赵晓潼。再较量下去,难看的也是她。

万灵见太子妃轻易的认输,岂不是等于要轻易放过赵晓潼?”太子妃,她竟敢冲撞你的车驾,既不下跪也不道歉,分明没将你放在眼里。“万灵急急的在太子妃耳边挑唆,”你不能轻易饶了她。“最好赵晓潼反抗不肯认错不肯下跪,那太子妃在一怒之下就极能下令让侍卫当场格杀了她。

太子妃心中一动,心里强压着的各种不舒服霎时直线上升。赵晓潼明明就是一个卑贱的庶女出身,她竟然在赵晓潼跟前失了面子,简直是她人生一大耻辱。

赵晓潼实在不知这么一小会,太子妃就被万灵挑拨得对她的仇恨上升到人格尊严的耻辱层面。

不过她见太子妃看她的眼神实在很不善,她心里暗叫不妙。连忙隐忍着退一步道:”臣女就知道太子妃是个明白事理的,绝不会跟市井小民一般见识。“

赵晓潼掠了眼她那残掉的马车,压着肉痛,温和笑一笑:”太子妃今天实在受惊了,臣女回头一定备上厚礼给太子妃压惊。“言下之意,今天撞马车虽不是她的过错;她看在对方是太子妃的份上,还是忍下了。也愿意承担太子妃的马车维修费用。

太子妃如果知情识趣,这会应该见好就收了。毕竟,错不在赵晓潼。而且,附近已经逐渐有不少百姓聚了过来。这事若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太子妃见赵晓潼这么懂事会做人,心里那口闷气总算顺了些。正想着一笑泯恩仇,说几句场面话将这事抹过就算。

然而,就在此时,却没来由的觉得小月复一痛。在她惊慌的瞬间,忽然有股热流从双腿间往下渗。

太子妃面上刚露的尴尬被她疼痛难忍掩盖了,她身旁的万灵几乎立刻就觉到她不对劲。

眼睛往太子妃腿间瞄了瞄,随即惊慌轻叫:”啊……太子妃你……你小产了!“

万灵这叫声绝对不高,似乎就是故意想让赵晓潼听见一样。而赵晓潼确实也如她所愿的往太子妃脚下扫了过来,这一望,当然看到了隐隐渗出衣裙的血迹。

小产?赵晓潼被惊得心头跳了跳。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万灵飞快瞥了赵晓潼一眼,不但将她眼里困惑收尽眼底,眼里更飞快的闪过一抹狠色,”赵晓潼,你撞了太子妃的车驾,你居然谋害皇嗣……你罪该万死!“

皇嗣?赵晓潼用力晃了晃仍晕乎乎的脑袋,开什么国际玩笑?太子妃如果真有身孕,她肯定比任何人都紧张,哪里还舍得到街上招摇。

而万灵这一嚷,赵晓潼才留意到离太子妃不远的马车旁,有一个摔破的送子观音像;另外……还有一个很眼熟的包袱。

包袱?那是她给紫茹新添置的冬衣!

赵晓潼似是突然想明白了,刚才太子妃莫名其妙怨怒针对她的源头。

据说太子妃膝下育有两位郡主,偏偏就是没有儿子。而大太子府上其中一位侧妃这会却怀孕了,据说太医还诊出来是个男胎……。

太子妃刚才是去庙里求送子观音来着?好不容易求来的送子观音却因为马车这一撞,好死不死的摔出马车跌得粉碎,而旁边还正正散落着几件小女孩的衣裳。

这不是存心破太子妃的求子梦,还预示她只能生女儿吗?

恶……!赵晓潼莫名的摇了摇头,这种神逻辑,也只有像太子妃这种身在皇室却沦为生育工具的女人才会有。

这么一推测,原本笃定太子妃绝不会怀孕上街招摇的赵晓潼,这会也不确定太子妃是不是真的怀有身孕了。

如果是真的,那这事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谋害皇室子嗣?这罪名光想想,赵晓潼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再一次仰头望天,叹自己为什么没看黄历就出门。

赵晓潼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态度,扬出一抹很友善很温和的笑容,看向太子妃,轻声问道:”太子妃身体不适,不如尽快回府看太医?“

太子妃没有理会赵晓潼,而是目光复杂的掠了旁边垂首的万灵一眼。”太子妃的身体不劳你这个罪人操心,你还是自求多福,想想谋害皇室子嗣会有什么下场吧。“万灵忽然极为嚣张地喷了赵晓潼一句,眼底闪动着莫名的得意与算计。”来人,你们还不赶紧将这个冲撞太子妃,企图谋害皇嗣的刁民押入大牢。“太子妃不吭声,万灵的胆子也肥了起来,当场就指手画脚的指挥那批侍卫将赵晓潼捉起来。

先不说这个罪名最后会不会成立,一旦将人关进牢里。赵晓潼就是用脚趾去想,也能想到会生什么事。

赵晓潼一撩裙摆,对缓缓围上来的侍卫摆出格斗的姿势。同时还不忘轻蔑地掠了太子妃一眼,扬声冷笑道:”原来这位姐姐才是太子妃,难怪号施令的事做得娴熟无比,信手拈来就是罪名一堆扣在无辜百姓身上。“

这番话,不但暗讽太子妃无能,还表明太子妃无故陷害别人清白。

太子妃很清楚,赵晓潼口中的无辜百姓,指的就是赵晓潼自己。

马车相撞的事,本就是她理亏。这会又被赵晓潼如此不客气的直接反唇相讥。

太子妃的脸原本就有些白,这会更是白上加白,比那雪白的面粉还要没血色。

她狠狠盯了眼万灵,然后阴沉地扫了眼赵晓潼;就在赵晓潼暗暗紧张戒备观望的时候,她忽然对那群侍卫的头领使了个眼神。

那些侍卫掩下眼里挣扎,一个个突然将手里的长刀举了起来,然后杀气腾腾的唰地朝赵晓潼围拢了过去。

赵晓潼眉毛狠狠拧了一把,尼玛,她好想穿越回现代去。在法治的社会生活多幸福,在这里,经常要上演暴力全武行,她一点也不爱。”今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大梁的律法是专门为大太子妃而设的。“低沉动听的男声突然横空朗朗传来,随即耳边响起刀剑噼呯落地的撞击声清脆而起。

再然后,空气微微一动,鼻端突然拂过淡淡熟悉好闻的青荇气息。

全神戒备准备开打的赵晓潼,眼里神色微微一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放下裙摆,端庄优雅十分淑女的站好。这才侧目看了看身旁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势都突然让她安全感爆棚的俊隽男子,对他露出了自从赵紫茹出事之后,第一个轻松明媚的笑容。

轻轻道:”你来了。“

司马晨轻轻颌首,对上她明亮温和笑意,眼里霎时惊喜泛滥,”嗯,我来了。“你安全了。

百越质子,无论出现在那,无疑都是最让人瞩目的焦点。即使是见惯了各式皇家美男的太子妃,在初见俊隽无双的男子风流潇洒如天神般出现,也是眼露惊羡愣了愣。

当她看见那容光潋滟的男子面露风流邪肆笑容,却目含温柔光泽以保护之姿站在赵晓潼身旁时,她心里忽然就有无限的妒忌冒出头来,酸酸涩涩的感受占据了她此刻所有感观。

司马晨,她不是第一次见。但每一次见,这个男人都让她惊艳,也让她小心翼翼不敢生半分亲近之心。而他,也从来没给过她一次笑脸。

这个男人,玉树一般卓绝挺拔的风姿。这个男人,那双仿佛载有万千重琉璃光彩的眸子,就像致命的毒药,无声无息轻轻一转,就能勾走人的心魂……。

那双眸子,她曾经以为,除了天上繁星的光彩,再不会有任何凡间的光影能入他眼。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赵晓潼,一个低贱的庶女,凭什么获得他青睐?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保护?

太子妃绝对不承认,这一刻,她从心底深深的妒忌赵晓潼了。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仇恨来得也是如此突然。就因为赵晓潼出身不如她,所以太子妃这一刻就觉得赵晓潼真该去死。”六殿下这话何意?“太子妃极温柔地笑了笑,似乎这一刻,连小月复难忍的疼痛都忘了。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晓潼,好吧,她不过借着盯赵晓潼的名头不时瞄几眼司马晨,”四小姐冲撞我的车驾,还连累我……“

太子妃言犹未尽,极快地丢了个眼神给旁边的万灵。万灵立刻机灵的接口,”四小姐连累太子妃小产了,她显然是有企图有预谋的谋害皇嗣。按律,理应将四小姐押入大牢受审,还请六殿下不要干涉。“

按律?按的自然是大梁的律法。万灵的意思很明白,你司马晨再尊贵也不过百越质子,大梁的百姓犯了事按照大梁的律法处置,你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质疑。

太子妃面色骇然大变,为万灵不知死活的大胆讽刺。司马晨是什么人?就算这个男人看着风流邪肆,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从来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好说话。

司马晨似乎还真不怎么在乎的仍旧容光潋滟笑着,赵晓潼怜悯地瞟了万灵一眼。姑娘,今天你才要自求多福了,相信今天过后你一定会明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司马晨似乎一点动怒的迹象都没有,只是不带温度的扫过万灵,然后很好脾气的看着太子妃,”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连大梁的律法改成了车马行人皆须靠左行走都不知道。“

司马晨也不与太子妃直接硬碰硬,而是迂回的告诉她,除非规则改了,否则赵晓潼绝对是无过错方。想将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栽到赵晓潼身上?他允许了吗?

说罢,他宽大的袖子似是被风吹得动了动。太子妃旁边那个口出狂言的万灵突然便瞪大眼珠,扭着自己身子疯狂的舞动。

赵晓潼惊奇地眨了眨眼,司马晨不会是让万灵在大街上跳艳舞吧?她还以为他会直接废掉万灵的舌头呢!

司马晨冲她神秘地笑笑,还得留着那个婢女说话,所以舌头暂时先留着了。

本来不满万灵器狂太过的太子妃,这会虽看不出司马晨对万灵动了什么手脚。她心里清楚,一定是司马晨暗下出手做了什么。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司马晨这么做,分明是不给她这个太子妃面子。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给他一个百越质子留情面。”你们,还不赶紧过去将赵晓潼那个谋害皇嗣的罪人给我押下去。“太子妃转目瞪向那群愣在原地丢了武器的侍卫,一声怒喝直接定了赵晓潼的罪名。

说罢,似是炫耀似不屑地微微扬起头,冷冷盯了赵晓潼一眼,眉梢处隐隐透着一股傲慢的轻蔑。

原本有七分肯定太子妃假怀孕的赵晓潼,这会又迷糊了。太子妃说得这么笃定,该不会真的怀孕,然后马车这一撞就撞小产了吧?

不管撞车的事谁对谁错,如果太子妃怀孕这事是真的,到时她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皇权在手,对错就是太子妃她家说了算;就算为了所谓的皇室颜面,皇帝最后也肯定不会轻饶她!

到底,太子妃这身孕怀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赵晓潼皱眉,斜眼很认真的望了过去,想要从太子妃身上脚下看出个真伪来。

------题外话------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姜果然是老的辣,老妖婆跟夫人果然不在同一个段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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