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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月这些天来一直在忙碌着,除了正常地工作,她还要为儿子的婚事做着准备。已经是七月初了,新买房屋的装修还没有全部结束,买家具,订婚宴,置办嫁妆甚至两个孩子的婚纱照,都要这个当妈的跟着操心。就连自己的老公都不无心疼地送她两个字“劳命”。而她却又乐于接受这两个字,在她认为这是对她的褒奖与鼓励。是呀从小丫头到人妻、人母,现在马上就要当婆婆了,不久还要做女乃女乃,人这一生,特别是咱们中国人的这一生,不就是这样劳碌奔忙而过吗?那是一种前赴后继的传承,也是一条实实在在,并且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那种一劳永逸的机遇,更主要的是,她不认为那会是一种享受。从小到大,父亲都告诫他们几个孩子,做人要守本分。父亲特别解释这“守本分”三个字,要分两块来理解——第一是“守”这是一个动词,里面包含着“认定”“把持”和“护卫”的意思,当我们认定了某个道理和定义为本分的时候,那就要牢牢的把握住自己的信念,抵御其他的诱惑,既不可怀疑更不要随意更改。同时还要细心地保养与呵护自己的“认定”,像对待自己心爱的宝贝那样,随时擦拭使之一尘不染,不断注入新鲜的养分用以抗击着外来的侵蚀。接下来就是对“本分”的理解,在邱月脑子里,就是自己应有的那一份。打小父亲就告诫他们几个孩子,要相信并且认同命运的安排,因为那是天意是我们抗争不了的。后来认识的建国也说过——人的一生,有两样东西你不要试图去抗争,因为无论是谁也抗争不过的,一个是天,另一个就是命。所谓“天”指的就是大自然,面对大自然,我们人类简直是太渺小了,太弱势了。所谓“命”指的就是命运,面对命运的高深与玄奥,我们每一个人又是显得那样的幼稚与无知,千百年来人们一直试图破解它,但至今尚未成功。邱月是认可这个见解的。另外,她还认为,“本分”还应该理解为做人的根本,那就是要善良,古人不是说要以善为本吗。要尽量的“善待”,要善待自己,善待家人,善待亲友,善待尽可能多的人。这就是她对本分的理解与遵从,至于说其他一些带有争议性的见解,那就让他顺其自然吧。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道理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并且还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的。

倒是眼前房屋装修的问题,让她着实费心劳神了一番。据说如今在京城的装修施工队也分帮派,有浙江帮、安徽帮、河南帮等等,其中要数安徽帮的口碑最好,施工质量比较有保障。但这也需要找熟人托关系,因为在装修选材方面是很有讲究的,有熟人便可为你免去质次价高的忧患。为此,邱月费了不少心思,最终还是建国的哥们儿——梁兄,找了一家装修公司。接下来就是设计方案,跑材料,等等。真是老话儿说得好——土木工程不可擅动啊。甭说别的,单就是买地砖,就把邱月搞得晕头转向的。那位装修公司负责人小黄也是出于好意,给邱月介绍了几家建材城,并亲自陪同前往。小黄是个能说会道的少妇。得,这下可好了。在她的一张巧嘴之下邱月便更眼花缭乱了。她一会儿对比质量,一会儿考虑价格,还有什么颜色呀,工艺呀结果是两天下来跑了七八家,自己反倒没了主意。回到家中邱月征询老公的意见,老公只是提醒了她一句话:“别忘了最初定的调子。”是呀,最初跟老公和孩子们定的调子就是——质量要好,利于环保,价格能接受就行。怎么眼前一玲琅满目,耳边一天花乱坠,内心就六神无主了呢?坚持最初的认定,不轻易改变自己的初衷,这不也是在“守本分”吗?看起来“守本分”这三个字要真正做起来也并非那么简单容易的。还得说亏了有老公的提醒,关键的时候还得听男人的,别看他平时不作声张,可他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一旦说话便是一语道破,点中要害。嗯,男人就是男人。邱月在心里暗暗赞许着老公。她也想起了建国曾经说过的:女人不要一味的逞强,要适当的,适时的知道“示弱”。是呀,当初自己不放心,怕老公做不好,便挺身而出争当主帅,结果是忙了一个疲惫不堪还失去了要领。而老公没有去争,自觉当副手。其实两个人的位置颠倒了,这种在外面跑跑颠颠的事,应该是男人的,男主外女主内嘛。自己当好宰相和参谋不是更好吗?即便自己有些能力,也应站在副手的角色上,起好辅助作用,让男人得以充分的展示自己的能力,增强自己的信心。这不也就是守住“本分”吗?事情虽小倒也无处不在提示呀。

这一天,邱月接到了任教授的电话,约她出去坐坐,她这才想起大约有半个月没有对方联系了,于是她便如约前往了。

还是在中午,还是他们常去的餐馆,刚好,还是她们常坐的靠窗的那个位置,所点的还是她们惯例的一荤一素两道菜。任教授看着面前的女人,还是那样秀丽端庄,妩媚动人。

“丫头,最近忙吗?”这句话似乎是例行公事的开场白,任教授也找不到更恰当的话了。

“嗯,学校倒不算很忙,就是家里的事有些手忙脚乱的。”

“怎么?家里有什么事?”

“儿子要结婚,筹办他们的婚事呀。”

“哦,对,对,看我这记性,我的小丫头也要当婆婆了。”任教授脸上飘过短暂的微笑。

“是呀,以后老师就别叫我‘小丫头’了,我该成老太婆了。”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一脸灿烂幸福的笑容,任教授的内心不由得一疼。“以后,咳,不知道还有没有她所说的那个以后了。”

“不会的,你在我面前永远是个小丫头,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得叫你一天‘小丫头’。”说出这句话任教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赶忙假借咳嗽,捂住口鼻扭过头去。

“老师,干嘛这么说?让人听着挺别扭的。”邱月感觉到老师今天从神情到语气都有些异样。

“咳,人老了嘛,总不免想的多了点儿,一个人总的有倒头的那一天。”

“老师呀,事儿是那么回事儿,可是我就是不愿意让你那么说。”

“咳,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不行,你就是不能说。”邱月执拗地面向着任教授。

任教授看着面前女人那真诚纯净的表情,听着那即有些认真,又略带任性的话语。一股怜爱之情涌上心头。“好,好。不说了,坚决不说了。”

“就是的,我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健康幸福地活着。”

“幸福?你说什么叫幸福?”

“每个人对幸福的要求不一样,一个人在不同时候对幸福的要求也不一样,我只知道,轻松与平和的心情是幸福的基础。”

“嗯,‘轻松’、‘平和’。我们丫头说话越来越有哲理了。跟谁学的?是那个人吗?”

“嗯有他一份功劳吧。”

“那还行,你们没白认识。你们还常联系吗?”

“对呀,我们每天”邱月忽然发觉此话有些不妥,又在他面前炫耀的意思“嗯只是发个短信,或在网上聊几句。”

“鬼丫头,联系就联系吧,我真的有些羡慕他。等我出国回来,找个机会让我见见他。”

“出国?老师要出国?”

“有点小毛病,出去检查检查。”

“怎么老师你病了?”邱月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咳!没什么大事,人老了小毛病是免不了的。”

看到任教授不愿多说邱月也没敢追问。

“那老师,什么时候走?”

“很快,一周左右吧。”

“那老师走之前,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去送你。”

“不用了吧,没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要送,我一定要送。”邱月也不知哪儿来的那股子拧劲儿。

“好吧,我拗不过你。”

“老师说话算话?”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

自从知道任教授要出国,邱月又给自己增添了一项任务,盘算着要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纪念礼物,好像是送别一位将要久别的老友那样。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她每天都要到各处去挑选礼物,王府井的工艺美术大厦,潘家园的古玩城,“燕莎”,“赛特”商场,虹桥小商品市场,等等等等最终她挑选了一样自己认为很满意的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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