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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赌场出来,已经是掌灯时分,周阳还在兴头上,早把他爸给他订下的每天必须回家吃晚饭的规矩抛在了脑后,依旧跟着阿常和阿勇走。周阳问阿常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阿常想了想道,“查到这里,所有的线索都了结了,新线索却只有一条,段**必定与段二**被害有关,即便不是他本人所为,他宁可将赵大果含冤也知情不报,其中隐情也必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先下只有细查段**,看看能否找到有力证据。”阿常叹口气道,“只是恐怕不容易,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周阳听见阿常说要细查段**,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他与小子们一起,尾随玉春楼的妓女的马车去过段**家宅院,曾亲眼看见段**不肯住在宅院里,而是住到了宅院对面的小楼里,妓女们为此还有抱怨,段**解释说段二**的尸首正停在家里,当时有妓女问段**说他与段二**兄弟情深,为什么不肯在家替段二**守灵,段**立即大发无名火,甚至于赶走妓女。周阳将所见细细讲给阿常和阿勇听,阿常听完点头道,“看样子段**心里必定有鬼。”阿勇也道,“段**不敢住在家里,是怕段二**的鬼魂找他算账。”

“心里有鬼?怕鬼魂找他算账?”周阳听阿常和阿勇说起“鬼”、“鬼魂”来,心下想起了太平间的尸库里,听仵作的徒弟大罗说的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周阳眼睛溜溜一转,想出一个主意来,周阳大喜,对阿常道,“段**既然怕鬼,我们何不就借着鬼神之事,迫他说出实情来。”

阿常初听周阳提议,不置可否,但细细想来,“真要靠查找切实证据,未必能查到不说,只怕还得花费一番功夫,既然能肯定段**知晓实情,吓他一吓,叫他吐露出来,未尝不是个办法,而且立竿见影,能省去不少麻烦。”阿常点点头,赞同周阳道,“未尝不可一试,只是须得仔细斟酌,确保万无一失。”周阳对阿常笑道,“你那飞檐走壁的本事,我初见之时,还当自己是大白天见鬼,你若有心装神弄鬼,不怕吓不到段**,还得留神别把他给活活吓死。”阿常也善于谋划,稍微想上一想,心下便已有个初略构思,只觉这事大有发挥余地,想来还十分有趣,再仔细考虑细节,一个详尽谋划便了然心间,阿常向周阳道,“一不做二不休,段**吐露实情之时,若得衙门要员在场,即可为赵大果洗去冤屈,其他诸事,便可由衙门细细查去,与我等无碍。”周阳聪慧,焉能不懂阿常的意思,当下答应下来道,“还当是姚知县在场最见奇效,这一节由我来想办法。”

三个人在路边一间小餐馆里面草草吃了碗豆花米线做晚饭,结账时周阳抢着付钱,却被阿常拦住道,“我们不受你爸爸的好处,你要请客,便拿出你自己挣的钱来。”周阳兜里的一分一文都是他爸给的,哪有他自己挣的钱,周阳脸红心愧,看着阿常付钱,心想着,“日后我也要自己挣钱,断不会再让你们瞧不起。”三个人又把计策细细推敲几遍,觉得万无一失,约定了二更天行动,便分头各自准备。

周阳允诺说阿常吓唬段**吐露实情时,要引姚知县前往,周阳当下前往衙门,打听到姚知县正在翠峰酒楼,宴请从昆明来的要员,周阳又转向翠峰酒楼,在酒楼的雅座间里见到有姚知县、吴巡检以及衙门里的孙师爷、杜账房等等,陪着一员官兵吃喝正欢,周阳细看那官兵,不是别人,正是栖凤街上吃霸王餐还打人,结果被阿常暗中整治的那一个。那官兵脑门上还留有被木桩砸到的一块印记,看上去如同被狗在脸上啃了一嘴一般,甚是滑稽。

周阳小心藏身,就连阿常也难以觉察,眼下雅座间里尽是满目声色名利,满耳吹嘘拍马的官宦老爷,杯筹交错、欢声笑语间,岂能发觉周阳在侧,其实周阳此行,只为找准姚知县所在,并无心窃听他们说话,况且听见的几句都是些阿谀奉承的言辞,都令周阳反胃恶心,周阳便欲离开,而此时孙师爷说自己胸闷,需要外出透气,告罪离席,杜账房也随之走出来,两人坐到一旁花厅的软榻上说话,周阳没来得及离开,为之后达成计谋,又不便与二人相见,便藏身到一根靠墙的柱子之后。

只听杜账房向孙师爷道,“这个余桧不过区区从八品的护军校,知县大人何必对他这样客气,设宴请他不说,还让我提出二百两纹银予他作见面礼。”孙师爷笑道,“知县大人哪里是对他客气,是对他背后州同张汝奎张大人客气。”杜账房道,“从前张大人似乎并不得志。”孙师爷道,“此一时彼一时,张大人专涉洋务,从前是不怎么受待见,可如今洋人风生水起,所谓水涨船高,张大人自然沾光不少,如今是州府里一等一的红人。”孙师爷又道,“听说张大人府邸现如今是日日门庭若市,夜夜笙歌艳舞,风头甚至盖过了李总督,知县大人说了,想巴结张大人还恐找不着机会,此番张大人有事吩咐下来,自当尽心竭力,办得妥帖周到。”

杜账房又问,“今夜就要动身吗?”孙师爷道,“那边急等着要人,知县大人又要表现办事周到,不敢耽搁,况且这事不便声张,为掩人耳目,须是午夜以后行事,我已交代了北门守城,让他三更以后把城门打开,由吴巡检配合着把人送出城,押解到雷打山下,交给张大人手下便可。”

杜账房叹道,“我就是觉得,这事是不是太缺德了。”孙师爷道,“这年月怕缺什么,也不怕缺德,何况是在官场上混的,自上而下,都是些讲名讲利的主,谁讲什么道德。”孙师爷拍拍杜账房肩头道,“反正咋们办事,一切均按照上头的命令,缺德也好,损阴功也罢,老天有眼,也知道与我等并无关联。”

恰时雅座里有人出来唤孙师爷和杜账房,两人便起身重回雅座里面去,周阳从柱子背后走出来,回想了一回孙师爷与杜账房的说话,想不明白,便也不十分上心,自顾筹备着引诱姚知县去往段**家的好戏。

一晃眼,二更天已在眼前,看不见姚知县他们一伙散席出来,周阳心下不免有些着急道,“要是他们还不出来的话,我还得想个法子,逼他们出来。”不过刚想到这里,周阳已经看见了姚知县、吴巡检等一伙人醉醺醺,晃悠悠地从翠峰酒楼里面出来了,周阳大喜道,“正好,省了我一番麻烦。”

姚知县上了轿,由孙师爷和杜账房在一旁打着灯笼跟着,朝城东方向走,吴巡检与余军校送姚知县上轿以后,两人向衙门方向去。周阳看姚知县乘的小轿走的方向,知道姚知县是要回自己外宅,那外宅周阳跟他爸一起去过,在三德街上,距离段**家宅院所在的大兴街,仅仅隔着两排民房一条街道。周阳一人脚程飞快,赶在姚知县的轿子之前到了三德街,在三德街通往大兴街的连锁巷巷口上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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