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拿出地图,在车厢里的小几上铺展开来,“如果案发现场在客栈附近的话。”食指轻轻点着五个受害人的抛尸地点,东城豆腐坊隔壁的秦秀才家,南城的城隍庙,西城郊的苗圃,城中的一间荒废小屋,还有北城的悦来客栈。
在古代的观念里,天为圆,地为方,所以一般城池的建筑都是准寻天圆地方的守则,城为方城,分四门,东南西北四门。
五个死者的抛尸地点分居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死法又遵循金木水火土五行而排列的,如此可以断定,凶手肯定比较动风水,且迷信五行八卦,又能擅用某些方法使人深夜梦游,综合所有线索,白芍觉得此事似乎更倾向于眸中邪教组织。
在现代,确实有不少邪教唆使人自杀祭神,难道这栾城地下也有这么个邪恶组织?而这些新娘又是如何被这组织给控制的呢?
玄思繆支着额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微眯的眼中目光灼灼。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思考,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坐,便都会觉得时间过的好快。
白芍从地图上拉回神志的时候,目光正对上他灼灼的视线,忍不住绯红了脸颊,连忙扯开脸,撩开车帘一看,天色已经渐晚,马车只是一圈一圈在街道上绕着。
“回客栈吧!”白芍对车外的车夫说了一声,扭头看玄思繆。
玄思繆勾唇一笑,“娘子,不请我去坐坐?”
白芍觉得自己即便是拒绝,以玄思繆这粉碎操节掉渣渣的性子也一准会死皮赖脸的跟回去的,索性将他置之不理,有些昏昏欲睡的倚着车壁假眠。
马车晃晃悠悠也不知走了多久,白芍浑浑噩噩的睡着,迷糊中感觉有人揽住她的肩将她靠在一堵温热的胸膛里,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檀香味在鼻端弥漫。
“妖孽!”她轻轻的呢喃着,连自己也不知是不是睡的头昏的原因,心底的防线好似瞬间的松动了,身体使劲往他怀里靠了靠,头埋在他的胸前,闷闷的道,“别对我太好,我怕有一天我会真的没法放手。”
玄思繆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大手轻轻顺了顺她的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如果没法放手,那就永远不要放手。”
久久,久到马车已经停下来,白芍依旧没有出声,仿佛就此睡了。
玄思繆低头看着鸵鸟一样埋首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唇角勾出一抹清浅的笑,抱着她跳下马车。
客栈门口,夏冰阳静静的立在大红的灯笼下,微眯的眸子在看到被他抱在怀里的白芍时闪烁了一下,锐利的视线停留在玄思繆的脸上。
四目相对,玄思繆冷冷的笑了,迈大步从他身前走过。
夏冰阳收手拦住玄思繆,波澜不惊的脸上染了一抹薄怒。
玄思繆轻笑,却是把白芍更紧的搂在怀里,挑衅的看着夏冰阳。
夏冰阳冷哼,遂不及防的抽刀,长刀在夜空中打过一道雳闪直奔玄思繆的眉心。
刀式凶猛,身法凌厉,却是堪堪避开玄思繆怀中的白芍。
疾风过耳,转眼间已是刀光剑影,埋首在玄思繆怀中的白芍这时若是还不醒那就说不过去了,可这种刀光剑影中,她也不敢妄动,只能紧紧攀住玄思繆的肩,往他怀中埋首。
剑气刀罡撩起漫天乌丝,长袍无风自动,白芍甚至可以感觉到空气中流转的冷冽之气,大气也不敢出的僵着身子握在玄思繆怀中。
夏冰阳的刀每每都是贴着玄思繆的脸颊而过,玄思繆的剑,亦是每每缠着夏冰阳的刀,刀光剑影,流光转动,掀起的气浪把地面的雪扬起,薄薄的落在脸颊上冰凉一片。
夜,本是静默的,却因这一场刀光剑影而变得一场的冷冽喧扰。
二楼的窗棂悄悄被推开,昏暗中,一双幽幽的凤眸目不转睛的看着楼下纠缠的三道人影。
“主子!”黑暗中,隐隐有人影晃动。
“嗯。”公孙无应了一声。
“城中四门均被人暗中控制,若要强行突破,恐有困难,阴兵已经从阳城进入了大齐境内,现在只等主子汇合。”
“飞鸽传书,原地待命。”
“是!”
黑影消无声息的隐去,楼下已是归于平静,一楼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夏冰阳将白芍堵在门口,微眯的眸子射出两道寒光,右手的虎口迸裂,殷红的血滴在脚边,很快集成一小摊。
玄思繆斜倚着二楼栏杆扶手,眯着眸子也看着白芍,右手虎口同样崩裂。
空气中凝聚着冷凝的气息,白芍觉得自己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夏冰阳修长的身躯戳在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解释,可天知道,她要解释什么?
好半天,白芍才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戳了戳夏冰阳的胸口,“你当道我路了。”
夏冰阳剑眉轻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他是谁?”目光锁着玄思繆,手背上青筋奋起,浑身聚着一股杀气。
“哈!”玄思繆长笑一声,“夏冰阳,可别说你失忆了。”
夏冰阳微愣,“那又如何?”
玄思繆耸耸肩,忽而一笑,走过去一把拉住白芍的另一只手,“不如何,你现在牵着的是我娘子,松手,男女授受不亲。”
夏冰阳的表情很是复杂,看白芍的眼神夹杂着一丝冷冽,还有一丝指控,甚至是一丝鄙夷。
迎着他的目光,白芍觉得万分委屈,一把摔开他的手,冷冷迎着他的目光,心口微微发疼,下意识的往玄思繆怀中靠了靠,“夏冰阳,咱们早已没有丝毫的关系,以后你做你的大齐驸马,与我没有半天瓜葛。”抽刀断水水更流,挥刀斩断情丝又怎会容易?心口的疼,便如那汹涌的潮水铺天盖地而来。
她不是个好女人,她的心里装着三个男人,苏藏已经成为永无可能的一个秘密,而玄思繆和夏冰阳,即便是如此真实的站在她面前,她又如何拥抱?
忍不住自嘲一笑,一把推开夏冰阳拉开房门冲进去。
人生大抵上就像是过座山车,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一个急转弯,或是大滑坡,但大多数时候,都要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尤其是白芍这样的异类存在,连她都不能解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更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会如来时一样突然便消失了。